莫泊桑的《雨傘》與劉震云的《一地雞毛》中,“破雨傘”意象與“餿豆腐”意象分別作為文章的核心意象貫串始終,二者均為生活中極常見,極瑣碎的事物,這兩種重要的意象共同為文章設(shè)定了世俗、庸常、瑣碎的生活情境,情境中的人物被“沉重的日?!眽浩戎テ嚼饨?,了無生氣。這里沒有童話般的愛情故事,沒有華麗的詞藻,沒有那些不知從何而來的所謂的憂傷……這里只有一些俗不可耐的人,做著俗不可耐的事。兩位作者用一種別人不屑的筆調(diào),講述生活中最平常的故事、最真實的迷茫與墮落,翻曬那些不被人注意的黑暗,那些現(xiàn)實而殘酷的歲月之傷。
對比欣賞
《雨傘》一文,從作者的創(chuàng)作意圖看,作者關(guān)注“小人物”,表現(xiàn)小人物的生活狀態(tài)、精神狀態(tài),諷刺、批評居多,同情成分較少。文章以“雨傘”為題,情節(jié)圍繞著“雨傘”展開,作者通過“雨傘”這一意象精心布局文章結(jié)構(gòu)。在文章的展開過程中,典型形象逐漸浮出水面:奧萊依是當時法國社會底層的小職員。他好面子,虛榮心強,自身有著許多性格弱點;他怕老婆,面對妻子理財哲學的壓迫,一味妥協(xié)、退讓,表現(xiàn)得懦弱、膽小。奧萊依太太是一個家庭主婦的典型。她節(jié)儉,節(jié)儉到吝嗇的程度;她苛求,苛求到缺少寬容。
文中細節(jié)描寫非常出彩,如“她接過新傘把橡皮圈捋開,把傘衣?lián)u散,將眼光盯在傘衣上”,動作描寫表現(xiàn)出人物心細、重物、愛物的特點。“使那些愛和平的男子覺得家庭比彈丸如雨的戰(zhàn)場還可怕一些”,心理描寫寫出吵架后的余悸,表現(xiàn)出丈夫?qū)μ募蓱劇?/p>
《一地雞毛》一文(選文只節(jié)選“餿豆腐”一節(jié)),圍繞北京小市民小林的生活,由排隊買豆腐忘將其放冰箱的芝麻小事說起,展現(xiàn)了主人公小林在單位、家庭的種種遭遇和心靈軌跡的演變,最終呈現(xiàn)出上世紀80年代、90年代人們的庸碌生活和人情世故。
買“豆腐”片段,“餿豆腐”與“保姆”“暖水壺”等一系列俗常意象共同支撐起了紛繁復雜、瑣碎沉悶的日常生活:“沉重的日?!本哂袠O強的腐蝕力,詩意被一點點磨損,漸漸埋沒在一地雞毛中。文章以一句“小林家的一斤豆腐變餿了”開篇并獨立成段,為讀者預設(shè)了一種情境,讓“豆腐”成為了所有矛盾的集結(jié)點,但作者不急于去引爆這一矛盾,而是鋪陳大量的生活場景,比如排隊、趕公交、挽留保姆等,將情境反諷、言語反諷推向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