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潤印
窗外寒氣凜冽,飛雪紛亂幾日后剛剛止息,一切靜悄悄的。我打開一本《林清玄散文》度過這難得的假日。突然,刺耳的電話鈴聲打破了寧靜,我按下接聽鍵:
“……”
“他?唔……我知道了?!?/p>
高中伊始,我們50多位同學共聚一堂,相識相知。我們存愛在心,一起鐫刻下青春夢想。他,也是其中之一。瘦小的身材,活潑搞怪的可愛小男生。那個洗過手會把水甩到同學臉上的他,那個被女生追著跑還回頭扮鬼臉的他,那個總喜歡瞪眼搞怪的他,卻在這青春年華走了。雖然,我和他的交際并不算密集,不過活潑好動、和男女生都能打成一片的他,確實像一枚拋進可樂中的泡騰片,他出現(xiàn)的地方總是一片笑語歡聲,空氣里滿是熱情快樂的泡泡。
我想,他也曾有青春的夢想吧。少年正青春年華,飛揚的文字里多言意氣風發(fā)。誰不想演繹一段仗劍而行、揮鞭指天涯的傳奇故事呢?然而每日生活里的瑣細平常,或許才是青春書頁上流光溢彩的溫柔細語。因為微熱又恒久的溫度,溪水流淌般的平常生活反倒比那些驚濤駭浪的大事,更能被珍惜。還好,我們在每天的相處中,也把平凡釀成溫暖,寫在這段歲月里。
柳條抽芽時,他不再和我同班,但也常碰面。見面嬉鬧,一直挺好。當我確認電話那頭的消息屬實,我還是愿固執(zhí)地相信我們的距離并不遙遠。
艾略特有言:“四月是最殘忍的時節(jié),從死去的土里培育出丁香,把回憶和欲望混在一起,用春雨攪動遲鈍的根蒂?!碑攪篮L霜掠過這歲末的冬天,陽光下終于不再有你的快樂氣息。冬天該是有多殘忍呢!它用冷酷摧毀了笑著的、閃爍光芒的他的模樣!
我合上書,寂靜里有一個聲音分明在告訴我:
“對,你走了。流星隕落,你已永遠離開?!?/p>
《剩下的盛夏》里一句“蟬鳴是窗外漸漸倒數(shù)的鐘聲”,終于唱到喑啞緘默。
你離開時風雪載途。沒說再見的你,想來也會覺得對不住我們吧。天山路上峰回路轉(zhuǎn),19歲的你要是能飛翔就再好不過,能省去多少跋涉之苦!昔人送友縱使不舍,還能追隨雪上奔馬經(jīng)行處留下的蹄印,把思念遞向遠方。同你的離別呢?無處尋覓。
雪夜燈下,最后讀的散文題為“三生石上舊精魂”,作者談及前世今生的偶然和必然。禪思玄妙,一時難以理解。但當死亡近在身邊時,自己也被沉重、驚訝、恐懼、迷?;\罩,也會有些不甚清楚的想法。生與死,也許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大事。相比之下,種種煩惱其實微不足道。
從此一水中分,兩處茫茫。云海雖縹緲,其間卻存有飛鳥的路??汕鍦\河川若是無橋無渡,一別即是咫尺天涯。你業(yè)已遠行,帶著許多沒說出口的話,離開青春的椰林白沙,去往另一片天空下放歌。有些故事,既然沒有講完也就算了吧。
祈愿你去的地方在云上,微風過處能望見彩色的陽光。
前去云闊滄海遠,從此流年是舊年。
【作者系山東省微山一中小荷文學社社員,指導教師:關(guān)在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