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素衣
看過方慧的一篇小說《失樂人》,講述了一個女孩因為同胞姐妹的去世,強迫自己長時間沉浸在痛苦里,每當(dāng)快樂探頭探腦,就會因洶涌而至的愧疚飽受折磨。
這個故事對我的觸動太大了,了解“失樂人”這個概念后,腦海中忽然浮現(xiàn)一幅群像圖:他們眉頭緊鎖、郁郁寡歡,由于各種各樣的原因,讓自己從此和快樂絕了緣。
認(rèn)識一個男人,從小生活在單親家庭,和媽媽的感情十分好,媽媽也對他照顧得無微不至,傾盡心血來培養(yǎng)他。他長大后很優(yōu)秀,升職加薪、娶妻生子都很順利,還買了一套大房子,把媽媽接到城里來住,準(zhǔn)備讓她享享清福。
誰料飛來橫禍,媽媽來了沒多久,就因為一場車禍去世了。
從那以后,他的世界完全坍塌了。以前那么意氣風(fēng)發(fā)的一個人,變得萎靡頹喪,陷入無休止的內(nèi)疚和追憶中。朋友們誰勸慰他,他就像祥林嫂附體一樣喃喃自語:“都怪我,要不是我把媽媽接到城里來,她就不會發(fā)生車禍了?!?/p>
妻子見他消瘦,精心給他煲了湯。他一喝,皺眉嫌棄地抱怨:“火候不夠,還是我媽媽熬的好喝?!?/p>
媽媽走了,帶走了他所有的歡樂。
距離事發(fā)過去已經(jīng)一年多,他還是沉浸在巨大的悲痛里。媽媽的猝然去世在他心里投射下一塊巨大的陰影,騰不出地方來吸收陽光。他活在一個沒有陽光的世界里,一個人反反復(fù)復(fù)地咀嚼著自己的悲痛,無視身邊人的感受。
作為朋友,我們曾經(jīng)勸他走出來,他警惕地看我們一眼,沉痛地說:“古人父母去世,要守孝三年,我這還沒滿三年呢?!?/p>
看他傷心欲絕的樣子,我們真不忍心點破他,真要持續(xù)三年的話,最后怕是要妻離子散了。
我不喜歡“和命運抗?fàn)帯钡恼f法,我們要學(xué)的是和命運心平氣和地共處,接受它賜予的殘酷,也享受它給予的美好。
電影《這個殺手不太冷》中,小女孩問殺手里昂:“人生總是這么痛苦嗎?還是只有小時候是這樣?”
殺手回答說:“一直如此?!?/p>
如果有人這么問我,我會這樣回答:“小姑娘,縱然人生是苦的,也別忘了往里面加一點甜。”
(秋水長天摘自微信公眾號“美文日賞”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