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彤 口述

伯父萬保邦起義的經過

◎萬彤 口述

萬保邦

我們家跟駐粵滇軍的兩個軍長蔣光亮和胡思舜都有姻親關系，特別是跟胡的關系更密切一點。由于這個姻親關系，當時我的伯父萬保邦也到了駐粵滇軍。伯父畢業(yè)于日本士官學校，后回到云南講武堂當區(qū)隊長。護法戰(zhàn)爭前后，駐粵滇軍中的楊希閔、蔣光亮、胡思舜這些人都當了軍隊領導，所以伯父當年就去投靠他們，到了駐粵滇軍里面工作。滇軍在廣東失敗以后，伯父并沒有回到云南，而是經過楊杰的介紹，到了程潛的部隊，后面參加了北伐戰(zhàn)爭?！八摹ひ欢狈锤锩冎校也负懿毁澇墒Y介石所謂“清黨”、特別是屠殺共產黨員的做法，因此就離開了程潛部隊，回到云南?？箲?zhàn)爆發(fā)之后，云南組織了兩支部隊去抗日。最先出去的是第60軍，盧漢當軍長，下轄三個師，第182師、第183師、第184師，當時是張沖當第184師的師長，伯父是張沖第184師下面的一個旅長。第184師參加了臺兒莊戰(zhàn)役，伯父在戰(zhàn)斗中組織炮兵炮轟日本人的軍隊，立了軍功。太平洋戰(zhàn)爭爆發(fā)以后，伯父又隨著第60軍回到云南，擔任第60軍副軍長，駐防滇南一帶。這期間，他跟八路軍、跟中共葉劍英等都有比較密切的聯(lián)系，受中共統(tǒng)一戰(zhàn)線政策的影響，思想比較進步。解放戰(zhàn)爭開始后，蔣介石要把第60軍調到東北參戰(zhàn)，伯父很是反對，加之蔣介石當時把龍云軟禁在南京，伯父更是不樂意。蔣介石免除了伯父在第60軍的職務，先后兩次任命他新的職務——一次讓他去新疆給時任新疆警備總司令陶峙岳當副手，一次任命他為昆明警備司令——都被他拒絕了。所以蔣介石這個時候對伯父就產生了懷疑，經常派特務跟蹤盯梢。伯父家住處附近經常能發(fā)現一些可疑人物的行跡，這就更加引起伯父的反感。他說，我現在在家賦閑了，你還不放心我，弄些特務整天跟蹤盯梢我。這樣的反感加深了他跟蔣介石的矛盾。

恰好這個時候，民革在香港成立了，因為民革成員當初都是國民黨軍政人員的民主派，所以在跟中共聯(lián)系后，民革開展了對國民黨軍政人員的軍事策反工作。當時，民革秘密成立了一個專門針對國民黨軍政人員的軍事策反小組，李濟深當組長。國共兩黨還處在戰(zhàn)爭中，鹿死誰手還不知道。所以共產黨也號召民主黨派開展組織反蔣工作，把所有反蔣的力量都組織起來，共同對付蔣介石為首的國民黨。民革這個軍事小組的任務，一個是策反，在國民黨軍隊里面策反，另一個就是在各地組織反蔣的武裝。而其中工作做得比較成功的就是在云南和四川，其中又屬在云南的策反規(guī)模最大。

伯父離開了第60軍、從越南回到云南之后，一直賦閑在家。恰好這個時候，民革成立了軍事策反小組，伯父就成了民革策反的一個重要對象。

當時民革派了一個人叫吳信達到云南來。吳信達是我們云南澂江人，留日的學生，曾在日本早稻田大學學農業(yè)經濟，回國以后在嶺南大學當教授，因為他是研究經濟的，所以很有經濟頭腦。民革成立之后，他負責“管”民革的經濟——當時民革籌集了一些錢辦了一個銀行，籌措經費來支持民革的活動，這個銀行的總經理就是吳信達。吳信達跟伯父有一重關系，就是吳信達的夫人跟伯父的大兒媳是親姐妹。伯父有四個兒子，他的大兒子叫萬巨林。萬巨林的夫人叫陳道環(huán)，吳信達的夫人叫陳道謹，她們是親姊妹。陳道環(huán)是大姐，陳道謹是老四，是四姐，所以我們叫吳信達“四哥”，因為他是四姐的丈夫。由于吳信達跟伯父有這層關系，所以當時民革就派了吳信達到云南來，策動伯父組織一支反蔣武裝起義。此時伯父也是有這個思想的，一方面受第60軍地下黨的影響，另一方面則是受龍云影響。龍云當初逃離南京以后到了香港參加民革，也在做伯父的工作。吳信達帶著李濟深的任命書秘密來到云南，這個任命書寫在一個白綢子的手帕上，伯父就接受了民革的任命。

根據民革中央的部署計劃，伯父組織了一支反蔣武裝，叫做“滇黔人民自衛(wèi)軍”，在云南和貴州一帶活動，簡稱“民衛(wèi)軍”，人數最多時達到了一萬多。這個時候，正是解放戰(zhàn)爭正激烈的時候，但國民黨頹勢已現，蔣介石想把西南作為他最后反攻的根據地。伯父在云南組織反蔣武裝起義之后，對蔣介石是一個很大的打擊。當時蔣介石很氣憤，組織在云南的兩支中央軍，第26軍和第8軍一起圍剿“民衛(wèi)軍”，大大小小的戰(zhàn)斗打了200多次?！懊裥l(wèi)軍”是一支臨時整合起來的游擊隊，實力相比較中央軍而言弱，因此最后被打散了，剩余的人員就隱藏起來了。后來共產黨在這一帶領導滇桂黔邊區(qū)縱隊游擊武裝，簡稱“邊縱”。經中共和民革研究決定，民革又派了張克老，也就是張克明同志到云南來，傳達“民衛(wèi)軍”就地接受中共“邊縱”的整編。張克老先后兩次到云南，跑了很多地方，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去找“民衛(wèi)軍”這些人，這在他的回憶錄當中寫得很詳細。他找到了一部分“民衛(wèi)軍”的人，但還有一部分人沒有找到，被他找到的這些人就去跟“邊縱”聯(lián)系，接受他們的整編，參加了“邊縱”。那些沒有找到的人員，由于不知道民革這個決定，所以就一直潛伏著，直到盧漢起義、云南解放之后，才從地下轉入地上，在云南開遠接受了整編。

新中國成立以后，萬保邦任中國人民解放軍云南軍事管制委員會的委員（后又改成云南軍政委員會），1950年底去了北京，后來在國務院當參事，曾任民革第三屆、第四屆中央委員，1974年去世。

（以上資料由民革云南省委會采集提供/責編 金綺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