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王嬰

蔚縣古堡奇觀

圖文：王嬰

古建專家羅哲文先生曾經寫到：“在世界的東方，存在著一個人類的奇跡，這是中國的萬里長城；在長城的腳下存在著另一個奇跡，那就是河北蔚縣的古城堡！”

古堡，修邊固防的產物

蔚縣的“蔚”字，在這里讀音為“玉”，當地人口音為“雨”音，古稱蔚州，位于河北省大南山北的壺流河盆地，處于北方兩道長城之間，是連接華北平原和張北高原的要塞，位于北京西南方260公里左右。這里自古便是游牧民族與中原農耕民族的交戰(zhàn)前線和拉鋸斗爭地帶，也是不同民族之間文化融合的地區(qū)。自明代以來，蒙元退守塞外，修邊固防成為第一要務。隨著屯軍，邊防住民的增加，逐漸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城堡，兼顧著防御和居住的功能，素有“村村皆堡”、“八百城堡”之稱，清乾隆《蔚縣志》如此形容蔚縣：“地介云谷，萬山環(huán)拱，東屏五臺，北枕桑乾，中帶壺流……地雖彈丸，亦鎖鑰重地?！笨梢?，直至清朝盛世，雖已享百年太平，其軍事地位扔被忽視。時光荏苒，近期普查蔚縣境內尚存具有歷史價值的古堡百余座。

“官堡”、“民堡”，互為呼應

城堡分為官堡和民堡兩種。作為城堡，防御性無疑為其最重要的特征，由官府出錢修筑的，稱為“官堡”，位置重要，規(guī)模較大，城墻磚砌堅固，現存的蔚州城即為過去的“官堡”。由民間出于自衛(wèi)而修的，稱為“民堡”，規(guī)模小了很多，城墻為夯土壘筑，僅在城門等處有磚砌，其中暖泉鎮(zhèn)是保存最完好的古堡之一。

大多數的城堡規(guī)劃平面為方形，城堡正中貫穿南北一條正街，沿途分布戲臺、城門、廟宇等公共建筑，民居四合院分布在正街兩側，形式多樣，正街最北端不開城門，高臺筑起，臺上大都修建真武廟。相傳真武大帝作為主管北方的神靈，坐鎮(zhèn)于此，能護佑一方百姓。并且真武廟還具有重要的軍事作用，可料敵、指揮，與南城門共同組成城堡的軍事樞紐。從建筑藝術上看，南城門與北端雄偉高俊的真武廟成為中軸線上的兩座標志物，互為呼應，序列完整。

建筑格局：形式多樣，精彩紛呈

蔚縣古堡主要由古城門樓、古城墻、古戲臺、古民居、古廟宇等幾方面建筑組成，建筑格局不同，形式多樣，精彩紛呈。

1、蔚縣玉皇閣

蔚州城規(guī)模宏偉，磚石修筑，被譽為“鐵城”。城北端地勢最高處，不是真武廟，而是玉皇閣，建筑布局與真武廟形制頗為相似，始建于明洪武十年（1377年），原為靖邊樓，是蔚縣境內規(guī)模最大、裝飾最精美的建筑。廟宇由前后兩進院落組成，后院主體建筑玉皇閣面闊三間，外觀三層，重檐歇山琉璃瓦頂。左右鐘鼓二樓及東西配殿，幾組臺階營造出高低坐落的布局，烘托出層層遞進的空間序列的高潮部分，極為壯觀！玉皇閣雖然屢次重修，但是其梁架、斗拱都是初建時的原物，是研究明初建筑的重要實例。

蔚州城真武廟

北官堡堡門洞的節(jié)日氣氛

2008 年冬日初雪，記者第一次來到蔚縣，被眼前的重樓玉宇所吸引，不禁登樓遠眺，附近的關隘要塞盡收眼底，真有了“憑欄且放看山眼，身到云霄最上重”的幽古之感！

2、蔚州城真武廟

真武廟位于蔚州城西北隅，為明代早期建筑，正殿面闊三間，單檐歇山琉璃瓦頂，坐落在高臺之上，四面建筑環(huán)圍，轉角封閉式結構，形成一個獨立院落，頗具匠心、古意，這種實例極為少見，宋、元時期的古畫中，才可見到這類布局。真武廟另一個獨特之處是位于正殿前的鐘樓，單檐歇山頂，屋檐下施五踩斗，極為精巧，保留了金、元時期的建筑風格。古樸的院落映著雪晴的霽光，更顯得曠朗無塵，寧靜志遠。

3、暖泉古鎮(zhèn)

打出的弧形樹花宛如鳳尾般美麗

重泰寺三教樓

暖泉鎮(zhèn)西古堡南甕城城門

古時有一種說法，京師安危系于紫荊、倒馬二關，二關安危系于蔚州城，而蔚州城的安危又和暖泉鎮(zhèn)休戚相關，可見暖泉作為軍事要塞的重要性，所以，暖泉鎮(zhèn)也成了最著名的古堡之一，被授予“中國歷史文化名鎮(zhèn)”，和“古民居之鄉(xiāng)”的美譽。

暖泉鎮(zhèn)素有“三堡、六巷、十八莊”的稱謂，三堡就是指暖泉鎮(zhèn)上互為犄角的三個城堡：北官堡、西古堡和中小堡。當中又以北官堡的規(guī)模最大，修建時期最早。北官堡的南堡門上蓋有歇山頂的城樓（蔚縣民堡的城門樓絕大多數采用硬山頂），是蔚縣現存村堡中絕無僅有的實例。這座城門現在已經成了暖泉鎮(zhèn)的象征，因為就在北官堡南堡門前的小廣場上，舊年間的元宵節(jié)，都會上演遠近聞名的傳統民間社火——“打樹花”。

“打樹花”又被稱為“打爍花”，就是將融化的鐵水，灑到城墻上，炸開后濺射出耀眼的萬朵火花，宛如“火樹銀花”一般。這項暖泉人民獨創(chuàng)的古老習俗被完整地保留下來，至今已延續(xù)了300多年，北官堡的南城門墻上覆蓋著厚厚的黑鐵屑，向我們述說著歷史的久遠。

以前每逢正月十五前后三天的夜晚，“打樹花”勇士們就會將廢鐵融化成鐵水，反穿著羊皮大襖，頭戴草帽，威風凜凜，在民眾的歡呼聲中，用蘸濕的柳木勺舀起鐵水，甩腰掄臂，拋出一道火紅的弧線，撞擊到城墻頓時炸裂開來，化作萬點鐵雨火花，紛飛四濺，在距離觀眾僅十幾米的眼前綻放，把城樓映得通紅，呈現出任何地方都不會見到的極其燦爛的奇觀！節(jié)日的紅火氣氛就在這“火樹銀花不夜天”中達到高潮！現在“打樹花”已經被移植到劇場中，成為了暖泉日常的旅游觀光項目，但是，作為“打樹花”的勇士們，更加喜愛在北官堡南城門樓前演繹這原汁原味的民間社火，因為那里更能代表暖泉鎮(zhèn)的地方特色，民眾面對的是有著幾百年滄桑的城堡。一樹樹火花的迸發(fā)，仿佛就是和歷史的碰撞！一個個瞬間的定格，仿佛就是和祖先的對話。愿這古樸的節(jié)俗永遠照亮暖泉人的生活，永遠傳承我們的古老文化。

西大坪軍堡

4、宗教建筑重泰寺

重泰寺位于蔚州城西北11公里，是一座儒、釋、道一同祀奉的寺廟，可謂“三教合一”的代表。重泰寺地勢險峻，坐北朝南，院落重重，始建于遼代，重泰寺的三教樓是整個寺院中最重要的建筑，樓前“神路”采用19級臺階，將三教樓抬起6米之高，使之成為寺院中軸線上最北端的至高點，其建筑形式與民堡中的真武廟一脈相承。

5、宋家莊“穿心戲臺”

“蔚州秧歌”是在蔚縣最為流行的民間戲劇，是北方特色地方劇種之一，民間習俗節(jié)日眾多，都要上演內容豐富的秧歌，所以蔚縣幾乎村村有戲臺，是不可或缺的公共建筑。其中宋家莊的穿心戲臺建筑形式比較獨特，位于城堡內，靠近城堡南門，橫跨在正街上，面闊三開間，其臺基高1.2米，中間開間較大，當中開一過道，2.1米寬，平時為道路，演戲時，用木板搭在臺階兩側的凹槽上，變成一座舞臺。構思巧妙，體現了民間建筑根據實際情況靈活處理的可塑性。

宋家莊“穿心戲臺”

6、西大坪“軍堡”

西大坪軍堡是蔚縣境內專門用于軍事屯兵而沒有居住功能的古堡，所以被稱為軍堡，位于109國道邊的一處陡峭山崖上。軍堡矗立于高臺邊緣，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南側有一拱形門洞通往城堡內，堡內面積300多平米，夯土城墻，是難得一見的圓形軍堡，在這里遠眺夕陽西下，只見古堡滄桑猶存風骨，古道悠長引人遐思，不由得產生無限的懷古之情。

7、上蘇莊“拜燈山”

“拜燈山”是蔚縣宋家莊鎮(zhèn)上蘇莊古堡內，春節(jié)期間開展的一項敬火神、祈平安、原生態(tài)民俗社火活動，起源于明朝嘉靖年間，至今已有460多年的歷史。內容有點燈山、拜燈山、耍社火、唱大戲四部分。2008年，蔚縣“拜燈山”習俗以民俗類入選第二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上蘇莊也被評為“中國歷史文化名村” 。

西大坪軍堡入口

家家門前懸掛著精巧的花籃彩燈，道上飄著五顏六色的過街彩條，遠處就是三義廟。

明嘉靖年間造上蘇莊村堡時，在堡墻南端建起燈山樓，以供火神之用。同時在堡墻正北端相對應地建起一座三義廟，取水火平衡之意。登上三義廟的高臺，村中景致一覽無余：一條街道貫穿南北，一幢幢四合院的大屋頂在夕陽下泛著暖暖的光輝，家家門前懸掛著精巧的花籃彩燈，道上飄著五顏六色的過街彩條。天色漸暗，三義廟的紅燈幽幽搖曳，四合院人家的窗欞中也透出黃黃的暖光，在暗藍色遠山的映襯下讓人油然產生親切的情懷，上蘇莊的傍晚是那么寧靜安詳，這不是我一直在尋覓的民居和自然交相融和的景象嗎？！

燈山樓形式很簡單，單坡屋頂，三面砌磚，高達9米，寬45米，龕內設有神像，外面掛著紗簾，隱隱約約地望見里面只有一個巨大的梯式木架。一條條橫木杠排得很密，堡內藝人早已在上面將數百只燈盞擺成花邊和吉祥文字的圖案。隨著藝人用蠟燭一盞盞地點燃燈碗，點點燈光透過紗簾，朦朧閃爍，神秘美妙。民眾虔誠安靜地翹首以盼吉祥話的展現，因為每年文字不同，在把全部油燈點亮前，民眾無從知曉吉祥話的內容，比如“國泰民安”、“風調雨順”等，整個過程莊重而神秘，當油燈點完，秘密揭曉，燈山樓兩邊鞭炮齊鳴，隨著由兒童扮演的小縣官兒，一聲聲高喊：“拜燈嘍！”人們開始歡呼雀躍，喜悅的心情溢于言表，“拜燈山”充滿了濃郁的鄉(xiāng)土氣息，形式簡約質樸，但是，那種精神上的寄托卻執(zhí)著、深沉。社火流傳幾百年，到今天依然像那點點燈光，在人們心里熠熠閃爍……

古堡裝飾工藝精致風格獨特

蔚縣古堡與建筑的裝飾，以磚工和磚雕的水平最高，木雕與石雕次之。

上蘇莊山村夜色

蔚縣磚雕不以繁復取勝，而是靠高超精致的工藝和恰到好處的繁簡對比形成獨特的風格，無論是在山墻脊，還是照壁、垂花門頭，或雕以生動的獸頭花草，或飾以文字圖案，都巧奪天工，引人注目贊嘆。

其中尤以磚作仿木結構垂花門最為獨特，大到一城之城門，小到住宅院門，均用浮雕化的磚作的方式在不同程度上體現了木質垂花門的元素。城門上的磚雕垂花門，出現在城墻較高的城門上方，如暖泉鎮(zhèn)的北官堡，經過多年的打樹花，垂花門磚雕被厚厚的鐵渣覆蓋，只隱隱還能見到凹凸輪廓，成了北官堡最獨特的景觀！

民居中的入口院門或屋門為磚券門洞，上面就是將一個立體的垂花門浮雕化貼到墻上去了，裝飾的繁復和簡約的墻壁、門洞形成對比，取得層次分明、風格統一的效果。這在我參觀過的宋家莊民居和暖泉西古堡地藏庵窯洞院落中，都有所體現。

旅游開發(fā)，前景廣闊

蔚縣通過多年的文物保護和旅游開發(fā)，已經發(fā)展成為文物古跡眾多，等級較高的知名旅游古城鎮(zhèn)，國家級保護單位21處，省、縣級共45處。年俗社火、蔚縣剪紙、打樹花、拜燈山、皮影戲、蔚縣秧歌等都被列入國家級、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蔚縣文物資源豐富，旅游前景廣闊，更是民居、民俗愛好者的攝影圣地，隨著北京冬奧會的即將召開，相信距離舉辦地張家口市百余公里的蔚縣古堡和民俗將會被更多的國際友人所認識和欣賞。

民居斷壁殘垣

蔚縣古堡奇觀

責任編輯：符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