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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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是個數(shù)學(xué)老師，對學(xué)生非常嚴厲，卻對我的成績沒有提過任何要求。因此，我從小就是個樂呵呵的傻姑娘，整天只知道瘋玩，作業(yè)本上都是紅色的叉叉。

那年，三叔家的哥哥考上了重點大學(xué)，我們一大家人聚在一起給他餞行。我正吃得津津有味，猛然聽到大伯提到我的名字：“這孩子學(xué)習(xí)還真跟……不一樣?。　边@個話題在我們家一直是個禁忌，我曾模糊地聽人提起過，在我之前，家里有個哥哥，非常優(yōu)秀，曾是老爸的驕傲，卻在十八歲的時候出了意外。

大家都不說話了，場面有些尷尬，老爸卻滿臉平靜：“女孩嘛，快快樂樂地長大就好?！甭犃死习诌@句話，就算我心再大，也有點不是滋味。

于是，那一年，我仿佛突然開了竅，成績單上的數(shù)字越來越好看。我期待著老爸的驚喜反應(yīng)，但他卻始終沒有顯露。老爸的態(tài)度讓我有點黯然，我開始埋怨起那個哥哥。老爸習(xí)慣了他的優(yōu)秀，我做得再好他也沒有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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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我開始喜歡問老爸的意見。只是，每當老爸給出A選項時，我總是立刻決定選B。比如，有時爸媽領(lǐng)我買衣服，我就跑到老爸面前問：“粉色好，還是藍色好？”老爸回答：“粉色吧，女孩不都喜歡粉色嗎？”這讓我立刻有了定論：“那我就選這件藍色的?！笨粗习謴埓笞彀偷牟唤馍袂?，我心里竟充滿復(fù)仇般的快感。

對于我“作對”般的選擇，老爸每次都選擇了配合。漸漸地，我發(fā)現(xiàn)，我的人生就像一場AB劇，雖然每次故意選B有點違心，卻也有陰差陽錯的奇妙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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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我無意中知道了哥哥去世的真相，才明白爸爸的真心。那時，老爸對我哥哥要求極為嚴格，哥哥的表現(xiàn)也一向完美，后來卻在高考中發(fā)揮失利。哥哥無法忍受生命中的瑕疵，便選擇了輕生。老爸無法原諒自己，唯一的彌補，就是讓女兒能開心快樂地成長。所以，他容忍了我一次又一次的逆向選擇。

2016年，第十五屆歐洲足球錦標賽舉辦時，我陪老爸看電視轉(zhuǎn)播。我跟老爸碰了碰手中的啤酒，說：“我那么多年跟您作對，并不只是要跟從未見過面的哥哥爭寵，而是想用自己的努力還原他的生命軌跡，讓您看看，如果哥哥還在世，現(xiàn)在會活成什么樣子?！崩习值难劭粲行┘t。我笑他太容易感動，他卻硬說是因為德國隊贏了，他高興的。

那天，我做了一個決定，以后，我要選擇A項來試試看，或許，會是另一種不同的精彩。

雪茹摘自《家庭百事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