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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廈條約》訂立前后中美往來照會及翻譯活動研究

        2017-04-26 06:11:06屈文生
        復旦學報(社會科學版) 2017年1期
        關鍵詞:照會使團中美關系

        屈文生

        (華東政法大學 外語學院,上海 201620)

        QU Wen-sheng

        (School of Foreign Studies, East China University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 Shanghai 201620, China)

        翻譯理論研究

        《望廈條約》訂立前后中美往來照會及翻譯活動研究

        屈文生

        (華東政法大學 外語學院,上海 201620)

        美國在19世紀中期開始將注意力聚焦在亞洲。近代中美外交關系的第一頁由1844年美國派往中國的第一個外交使團“顧圣使團”掀開。美國公使顧圣在抵達澳門后,先后同護理兩廣總督程矞采、欽差大臣耆英展開了約半年之久的照會交涉與談判。顧圣與程矞采間的照會往來主要圍繞“北上進京”的主題,雙方間發(fā)生過多次直接交鋒,程矞采的態(tài)度堅決而強硬。在第二階段,耆英主要采用了懷柔政策,顧圣在雙方外交折沖中占據上風。以中美雙方在《望廈條約》訂立前后的照會交涉為中心,文章對顧圣使團的翻譯活動作了梳理,伯駕承擔的翻譯任務最多,裨治文次之,然后是衛(wèi)三畏;赫寧茨則主要是在徐亞滿案中承擔情報搜集翻譯工作。使團譯者不僅為使團展開照會交涉與談判提供了優(yōu)質的翻譯服務,還提供了重要情報,為美國在華展開商業(yè)活動和建立外交關系立下了功勞。

        顧圣 程矞采 耆英 照會 中美外交 翻譯史

        1843年1月24日,曾任美國第六任總統(tǒng)的約翰·昆西·亞當斯(John Quincy Adams)在其向眾議院提交的一份報告中,提出了美國同中國締結條約的計劃,建議國會撥款4萬美金派使團出使中國,以在美國和大清帝國間建立外交關系。鑒于英國已通過戰(zhàn)爭方式在中國獲得了貿易權,大清帝國海禁的符咒業(yè)已打破,亞當斯認為,“大清帝國的榮耀、利益和傲慢會提醒大清皇帝以和平而非戰(zhàn)爭的方式,把英國軍隊借助武力強行獲取的接近中國政府的權利,平等地給予包括美國在內的其他國家”。*Kenneth W. Rea, Early Sino-American Relations, 1841-1912: The Collected Articles of Earl Swisher (Colorado: Westview Press, Inc., 1977) 57; Hunter Miller, Treaties and Other International Acts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Vol. 4, Documents 80-121: 1836-1846 (Washington: United States Government Printing Office, 1934) 638.美參議院最終以96對59票的投票結果,批準撥款4萬美金,并決定當年即向中國派出第一個正式的外交使團。*Ping Chia Kuo, “Caleb and The Treaty of Wanghia, 1844,” The Journal of Modern History 5.1 (Mar., 1933): 34-54; Kenneth Chen, “The Cushing Mission, Was it Necessary?” The Chinese Social and Political Science Review 23(1939-1940): 3-14.

        該使團公使大臣Caleb Cushing的漢譯名在《望廈條約》中文官本*Hunter Miller, Treaties and other International Acts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pp. 577-599.,以及《中外關系史料》所收美國使團與中國官員往來照會的原始檔案*張貴永主編:《中美關系史料(嘉慶、道光、咸豐朝)》,臺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1968年,第5~59頁。內,均為“顧聖(顧圣)”二字,但在《籌辦夷務始末》所載各奏折中,這一名字被改為“顧盛(顧盛)”(均為口字旁)。后世眾多中國近代史研究作品,也幾乎無一例外地將該人名寫作或譯作“顧盛”。關于顧圣人名翻譯一節(jié),此前未受到學界重視。

        《望廈條約》中文官本“顧圣”二字,應是使團譯者伯駕(Peter Parker)等人為公使的姓氏Cushing精心譯出的諧音中文名,而“顧盛”蓋是中方對原譯名“顧圣”的改寫,究其原因,大概是“聖(圣)”字過于美好。

        圖1 《望廈條約》原始檔案內的“顧聖”二字

        “圣”字能使人聯想到“圣上”“圣王”“圣主”“圣君”“圣旨”“圣帝”“圣訓”“圣人”“圣賢”“圣典”“圣制”“圣母”“圣法”等一系列詞語。因此,“圣”字譯名的改寫,不排除避諱的考量與晚清大員對外國人抵觸心理等因素的影響。翻譯常受歷史語境影響,人名翻譯時常關乎外交,關乎政治。*人名翻譯不當可能引發(fā)外交沖突。關于中英外交史上一起由Lord Napier人名翻譯而引發(fā)的外交風波個案研究,可參考王宏志:《律勞卑與無比:人名翻譯與近代中英外交紛爭》,《中國翻譯》2013年第5期。

        出于尊重原始史料計,本文將遵從Cushing的人名舊譯“顧圣”,并將該使團稱為“顧圣使團”(The Cushing Mission)。

        一、顧圣使團的譯者

        關于顧圣使團的譯者,以往研究成果提及的主要是伯駕、裨治文(Elijah Coleman Bridgman)和衛(wèi)三畏(S. Wells Williams)這三位美國在華傳教士。但從已發(fā)掘的檔案來看,擔任顧圣使團譯者的,除以上三位主要譯者外,至少還有一位隨團譯者赫寧茨(Stanislas Herniss),其承擔的翻譯工作在過去完全被忽略。

        伯駕雖非美國第一位來華傳教士,卻是美國第一位來華的傳教醫(yī)生。他1834年畢業(yè)于耶魯大學,同年來到廣州,起初在廣州西關十三行商館區(qū)開設了一間??菩再|的“眼科醫(yī)局”,后又在豐泰行7號開設博濟醫(yī)院。*陳瑞林:《十三行、啉呱、醫(yī)學圖畫與近代中國寫實繪畫的興起》,載趙春晨、冷東主編:《廣州十三行與清代中外關系》,廣州:世界圖書出版廣東有限公司,2013年,第483頁。關于伯駕,另見顧長聲:《從馬禮遜到司徒雷登——來華新教傳教士評傳》,上海:上海書店出版社,2005年,第64~83頁。他曾為林則徐翻譯過滑答爾(Emeric de Vattel)《各國律例》片段,由于行醫(yī)的關系,他又與日后議定《望廈條約》的中方代表耆英、黃恩彤、潘仕成等人,較為熟悉。耆英及潘仕成的父母,均曾請伯駕診病。*章文欽:《澳門歷史文化》,北京:中華書局,1999年,第167頁。黃恩彤曾在《撫遠紀略》中稱“名醫(yī)伯駕者,在粵久,治病輒愈,藥不索直,人皆愛之”。*黃恩彤:《撫遠紀略》,載中國史學會主編:《鴉片戰(zhàn)爭》(5),上海:新知識出版社,1955年,第428頁。因為“人皆愛之”,他后被比作“很重要的外交潤滑劑”。*[美]愛德華·V. 吉里克著,董少新譯:《伯駕與中國的開放》,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年,第108頁。

        伯駕早在鴉片戰(zhàn)爭爆發(fā)前就主張美國應向中國派出使團。他曾于1840年12月回到美國,次年4月,曾敦促時任國務卿的韋伯斯特(Daniel Webster)向中國派出一位大臣,并就此征求過前總統(tǒng)約翰·昆西·亞當斯等人的意見。在華盛頓活動期間,伯駕與韋伯斯特的侄女哈麗雅特·韋伯斯特(Harriet Webster)結婚,成為韋伯斯特的侄女婿。*吳義雄:《在宗教與世俗之間——基督新教傳教士的早期活動研究》,廣州:廣東教育出版社,2000年,第249~262頁。當時,顧圣與外交委員會其他成員曾提議宜由約翰·昆西·亞當斯出使中國。但亞當斯說,如果他本人使華,那他就無法再在參議院支持撥款動議。亞當斯沒有答應出使中國的另一個原因,是認為這時向中國派出大臣,還為時尚早。*John W. Foster, American Diplomacy in the Orient (Boston: Houghton Mifflin and Company, 1903) 77-78.1842年11月,伯駕再次回到廣州。

        1844年,伯駕被顧圣使團委以“公館聯合漢文知事”(Joint Chinese Secretary to Legation)職務,成為中美交涉中一位舉足輕重的人物。顧圣告訴伯駕,希望其不僅是中文秘書,還要成為他的機要顧問,他們之間將沒有秘密。伯駕曾多次翻譯顧圣收發(fā)的照會文書(見下文表1),并隨著事情的進展往返于廣州和澳門兩地。顧圣曾打算學習滿文和漢字的書寫形式,伯駕因此還為其尋找過滿語老師。*[美]愛德華·V. 吉里克著,董少新譯:《伯駕與中國的開放》,第105~107頁。此外,伯駕可能早在1841年就對《南京條約》的草案有所了解。*因為他在倫敦與朋友渣顛(William Jardine)見過面,此人是東亞鴉片貿易機構的支持者,曾為英國外相巴麥尊起草《南京條約》草案提供了指導方針。參見[美]愛德華·V. 吉里克著,董少新譯:《伯駕與中國的開放》,第101頁。正因如此,無論是在私下還是公開場合,顧圣都對伯駕的幫助給予極高的評價。*[美]愛德華·V. 吉里克著,董少新譯:《伯駕與中國的開放》,第113、298頁。伯駕在華的地位,后來儼然超過了美國在華領事福士(Paul S. Forbes),因為顧圣在最后一次照會耆英時明確提出,此后中國致美國朝廷的照會、公文、皇帝璽書,均由伯駕而非福士收接。1846年,伯駕被任命為美國駐華公使館秘書(黃恩彤曾致信祝賀)。*[美]愛德華·V. 吉里克著,董少新譯:《伯駕與中國的開放》,第113、298頁。再往后,他先后擔任美國在華代理公使(1847~1855)和駐華公使(1855~1857)。

        裨治文*[美]雷孜智著,尹文涓譯:《千禧年的感召——美國第一位來華新教傳教士裨治文傳》,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年,第953頁。比伯駕大三歲,是美部會(American Board of Commissioners for Foreign Missions)派遣到中國的第一位新教傳教士,于1830年2月25日抵達廣州,比伯駕到中國早四年多時間。裨治文曾深受倫敦傳教會(London Missionary Society)馬禮遜(Robert Morrison)及美國在華商人歐立芬(David W. C. Olyphant)等人的影響。*蘇精:《裨治文在十三行1830~1833》,載趙春晨、冷東主編:《廣州十三行與清代中外關系》,廣州:世界圖書出版廣東有限公司,2013年,第385~405頁。資料表明,裨治文抵達廣州次日上午,便拜訪了馬禮遜,并決定學習廣東方言,但學習中國語言四年后,還無法開口講話,也不能提筆寫書,故與馬禮遜的語言能力不能相提并論,當然客觀上講,編輯《中國叢報》占用了他太多的時間與精力。*蘇精:《裨治文在十三行1830~1833》,第394~395頁。馬禮遜去世后,裨治文曾協(xié)助馬禮遜之子馬儒翰(J. R. Morrison)及麥都思(Walter Henry Medhurst)校正馬禮遜的《圣經》中譯本。*K. S. Latourette, The History of Early Relations between the United States and China, 1784-1844 (New Haven: Yale University Press, 1917) 95-96.

        裨治文在顧圣使團中亦任“聯合漢文知事”,兼任公使館的牧師。顧圣受裨治文的幫助巨大。丹涅特(Tyler Dennett)曾經說過,從《中國叢報》和《望廈條約》的仔細比較中,可以看出顧圣在1844年的交涉中,不但多虧有裨治文的翻譯工作,而且還多虧有他作為顧問。*[美]泰勒·丹涅特著,姚曾廙譯:《美國人在東亞》,北京:商務印書館,1959年,第473頁。顧圣專使回美國后,曾在1845年2月10日寫信給裨治文,除通知他國會已批準《望廈條約》外,還提到他已向美國政府代為裨治文和伯駕請功,因其為美國政府做出了“無法估價的服務”。*Eliza Bridgman, The Life and Labors of Elijah Coleman Bridgman (New York: Anson D. F. Randolph, No. 688 Broadway, 1854) 130~134.裨治文在《望廈條約》簽訂后,得到美部會的積極回應,不顧一切地壯大了傳教隊伍。*參見[美]雷孜智著,尹文涓譯:《千禧年的感召——美國第一位來華新教傳教士裨治文傳》,第206~207頁。此外,他和衛(wèi)三畏編輯的《中國叢報》在此后影響也變得更大。

        衛(wèi)三畏于1833年10月抵達廣州,被美部會任命為廣州傳教站印刷工。與此前抵達中國的馬禮遜及裨治文等傳教士面臨的困境一樣,衛(wèi)三畏在中國也無法公開傳教,只能設法迂回而行。衛(wèi)三畏認為印刷出版可能是扭轉困境的利器,*蘇精:《鑄以代刻:傳教士與中文印刷變局》,臺北:臺大出版中心,2014年,第75頁。他曾提到,造成中國人和外國人之間互相憎惡和摩擦的原因,是他們無法理解對方的語言和愿望。*[美]衛(wèi)斐列著,顧鈞、江莉譯:《衛(wèi)三畏生平及書信:一位來華傳教士的心路歷程》,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4年,第65~66頁。衛(wèi)三畏在《望廈條約》訂立后曾兩次(1853、1854)隨美國艦隊遠征日本,并擔任翻譯工作;后來在美國駐華使團任職,曾七次代理駐華公使職務,并參與訂立1858年中美《天津條約》。1877年,他返回美國,擔任耶魯大學首位中國語言與文學教授。他著有《中國總論》(TheMiddleKingdom),該書于1848年初次出版,后于1883年修訂后再版,他正是因此書而躋身于著名漢學家之列。

        除以上三位傳教士外,顧圣使團的譯者還有一位赫寧茨,鮮有人提及。赫寧茨是荷蘭裔,有著驚人的語言天賦,在出航期間,他熟練地掌握了葡萄牙語,在使團結束時,他已經可以部分地閱讀和書寫中文。*[美]雅克·當斯著,周湘、江瀅河譯:《黃金圈住地——廣州的美國商人群體與美國對華政策的形成,1784~1844》,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2015年,第410頁。有據可考的,是他曾在徐亞滿案交涉中數次提供過情報翻譯服務。

        顧圣在其發(fā)回美國國會的公文中,曾將赫寧茨的名字拼為“Stanislas Herniss”,*Public Documents Printed by Order of the Senate of the United States, Second Session of the Twenty-Eighth Congress, Begun and Held at the City of Washington, December 2, 1844, in the Sixty-Ninth Year of the Independence of the United States, Volume II (Washington: Gales and Seaton, 1845) 67-68.但此人的姓氏在他處常被拼為“Hernisz”。從現有的資料來看,赫寧茨是顧圣的私人秘書。此人的翻譯活動主要在《望廈條約》簽訂前后,特別是在徐亞滿案發(fā)生后,顧圣曾下令赫寧茨搜集整理了這一時期清政府官民對徐亞滿案反應的情報。從解密檔案(美國第28屆國會第2次會議檔案)來看,明確署名由赫寧茨翻譯成英文的文件共三件。赫寧茨搜集并翻譯的情報,為顧圣使團的決策提供了幫助。

        赫寧茨在《望廈條約》訂立后回到美國,出版了《習漢英合話》(AGuidetoConversationintheEnglishandChineseLanguagefortheUseofAmericansandChineseinCaliforniaandElsewhere)*該書由位于Boston 的 John P. Jewett & Co.出版社在1854年出版。一書,以滿足美國人高漲的中文學習需求,因為美國人有到中國新開放的五口通商口岸展開貿易往來的需求。他還擔任美國東方學會理事(Member of the American Oriental Society),成為一名漢學家。此外,赫寧茨在擔任顧圣使華團外交隨員(attaché)之后,還曾擔任過美國赴巴黎使團的外交隨員。

        綜上,顧圣使團的譯者包括先前已在廣州、澳門或傳教或行醫(yī)或辦報的美國傳教士伯駕、裨治文、衛(wèi)三畏,也包括使團隨員赫寧茨。顯見的區(qū)別是其中三位為在華傳教士,*美國長老會寧波布道站印刷所主任、專業(yè)印工柯理(Richard Cole)曾在后來嚴詞批評顧圣使華嚴重妨礙了傳教工作。參見蘇精:《鑄以代刻:傳教士與中文印刷變局》,第358頁。一位為使團隨員。不太顯見的差異是,衛(wèi)三畏和赫寧茨的身份與伯駕和裨治文完全不同。從現存檔案來看,在中方致美方每一件照會的翻譯文本(英文)內,譯者凡署名伯駕與裨治文的,他們的名字后大多附有“Joint Chinese Secretary”、“Joint Chinese Secretary to Legation”或“Joint Chinese Secretary to the United States Legation to China”,即“漢文知事”字樣。衛(wèi)三畏與赫寧茨的名字后,從未見署有類似稱謂,可見擔任使團正式官員的只有伯駕與裨治文二人,而衛(wèi)三畏與赫寧茨則大概只能被稱為“漢文協(xié)事”。伯駕與裨治文在顧圣使團的地位大概與馬儒翰在訂立《南京條約》時的身份相當,而衛(wèi)三畏和赫寧茨扮演的大概是類似于羅伯聃(Robert Thom)與郭士立(Karl Friedrich August Gützlaff)的角色。*關于《南京條約》的譯者,參見屈文生:《早期中英條約的翻譯問題》,《歷史研究》2013年第6期。

        除此之外,有學者還提到,顧圣還聘請三名中國人潤色中文譯文。為了便于澳葡當局聯絡,使團又聘請一名葡文翻譯。*章文欽:《澳門歷史文化》,第168頁。上述赫寧茨已掌握葡萄牙語,這名葡文翻譯到底是另有其人,還是就是指赫寧茨,尚不得而知。潤色中文譯文者之中,應該有梁進德,王宏志教授提到他曾從旁協(xié)助裨治文,輔助顧圣使團和中國簽署《望廈條約》。梁進德是第一位中國人傳教士梁發(fā)的兒子,10歲時便跟隨裨治文學習英語和希伯來文。顧圣使團離開后,通過潘仕成的介紹,梁進德還曾直接為耆英工作,直至1847年離開,重新跟裨治文讀書和工作。*王宏志:《第一次鴉片戰(zhàn)爭中的譯者(上篇:英方的譯者)》,載王宏志主編:《翻譯史研究(2011)》,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1年,第91~92頁。

        在顧圣使團使華以前,中美兩國并無正式的外交往來。在此之前,美國在華傳教士雖也曾為美駐粵領事做過一些翻譯工作,但他們的翻譯活動在那時的貢獻及影響力,是無法與后來為顧圣使團在華的交涉和談判中所開展的翻譯活動相提并論的。那么顧圣使團的譯者除了將《望廈條約》的文本翻譯成中文之外(擬另撰文論述),到底還翻譯過哪些重要的照會文件?這些譯者是如何跨越語言的障礙并推動早期中美外交開展的?其中的翻譯問題在中美早期外交史的構建中,又發(fā)生過怎樣的影響呢?

        二、往來于中美雙方間的照會交涉及照會翻譯活動

        從1844年2月24日抵達澳門起,至8月26日離開,顧圣使團在中國共居住185天。其間顧圣與大清官員間的照會往來,從內容看,主要圍繞使團是否可以北上進京、徐亞滿事件的處理及《望廈條約》文本協(xié)商等三大主題;從時間來看,又主要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發(fā)生于顧圣與護理兩廣總督程矞采(1783~1858)之間,第二階段則發(fā)生于顧圣與欽差大臣耆英(1787~1858)之間。往來于雙方間的照會約計71件(包括非正式函件及備忘錄等)。

        長期以來,學界對顧圣使團的譯者針對上述三大主題在以上兩個時間段的中美交涉中,究竟承擔過什么樣的具體翻譯任務這一問題,多停留在演繹、想象或不得而知的困惑層面,對于使團譯者在中美交涉中發(fā)揮的具體作用,也無法作出確鑿的描述。*如《伯駕與中國的開放》一書作者吉利克(Edward V. Gulick)曾持如下悲觀看法:“作為顧盛(圣)的翻譯,伯駕所發(fā)揮的作用我們永遠無法徹底弄清楚”。參見[美]愛德華·V. 吉里克著,董少新譯:《伯駕與中國的開放》,第112頁。

        從現已解密的美國第28屆國會第2次會議檔案等英文史料來看,這一期間絕大多數照會的翻譯件(漢譯英),都署有英譯者的名字,這為我們研究顧圣使團譯者的具體翻譯活動,提供了極大的便利和客觀依據。但顧圣使團照會的翻譯不限于漢譯英,還包括英譯漢,令人遺憾的是,依據現有的史料,只有漢譯英文件署上了譯者姓名,英譯漢文件內并無任何譯者的信息。

        (一)顧圣與程矞采間的照會交涉及翻譯

        程矞采致顧圣的中文照會共計13件,其中伯駕獨立翻譯或主譯為英文的照會件數最多,共計8件(這些照會的漢字篇幅長短不一,短則數百字,長則千字有余)。衛(wèi)三畏翻譯了3件(其中兩篇較長,均逾千字,另一篇很短)。裨治文翻譯了2件(一篇接近千字,另一篇很短)。具體見下表1。

        表1 護理兩廣總督程矞采致美使顧圣照會:譯者、照會時間及照會事項簡表

        資料來源:“譯者”及“照會時間”兩欄,參見PublicDocumentsPrintedbyOrderoftheSenateoftheUnitedStates, pp. 2-33;“照會事項”一欄,參見張貴永主編:《中美關系史料(嘉慶、道光、咸豐朝)》,目錄頁第84~87頁。

        朱士嘉編《十九世紀美國侵華檔案史料選輯》(中華書局1959年)、三朝《籌辦夷務始末》(中華書局1964年)及臺灣“中研院”近代史所編的《中美關系史料(嘉慶、道光、咸豐朝)》(1968年)集中選編了顧圣致程矞采的照會翻譯件(共12件,見表2)。由于顧圣致程矞采的照會翻譯件檔案內均未署上譯者的姓名,故無法確定它們具體由使團的哪一位譯者所譯,雖然個別情況下,也可依譯文完成的時間、主題和翻譯風格作些推測。

        表2 美使顧圣致護理兩廣總督程矞采照會:照會時間及照會事項簡表

        資料來源:有關“照會事項”一欄參考了張貴永主編:《中美關系史料(嘉慶、道光、咸豐朝)》,目錄頁第84~87頁。

        以上表1和表2所示的25件公文,便是往來于顧圣與程矞采之間的全部外交照會。在以上照會中,為達到防御美顧圣使團北上進京及不與美國締訂條約的目的,程矞采不惜通過作偽等手段,在照會內容上動手腳。特別是程矞采私自對《南京條約》的修改,曾招致顧圣使團的嚴重不信任,給顧圣發(fā)難提供了借口,為此雙方交涉幾近決裂,它在很大程度上使得顧圣在隨后與欽差大臣耆英交涉或談判時,提出非分要求。由于往來于程、顧間的照會極其重要,筆者已另完成了論文《筆尖下的作偽與藉口:〈望廈條約〉訂立前顧圣與程矞采照會交涉文本研究》,故其中詳情在此不再贅述。

        (二)顧圣與耆英間的照會交涉及翻譯

        往來于顧圣與耆英間的照會共計46件,其中耆英致顧圣的共24件,顧圣致耆英的共22件,分別見表3和表4。

        表3 欽差大臣耆英致美使顧圣照會簡表

        (續(xù)表)

        資料來源:有關譯者姓名,參見PublicDocumentsPrintedbyOrderoftheSenateoftheUnitedStates, pp. 2-33;“照會事項”一欄參考了張貴永主編:《中美關系史料(嘉慶、道光、咸豐朝)》,目錄頁第86~92頁。

        在以上耆英致顧圣的24件往來照會中,從其中能夠確定譯者的17件公文來看,伯駕在該交涉階段承擔的翻譯任務仍最多(9件),裨治文次之(6件),然后再是衛(wèi)三畏(2件),另有7件照會暫時無法確定譯者。至于赫寧茨,他主要在徐亞滿案中承擔情報搜集翻譯工作。

        表4 美使顧圣致欽差大臣耆英照會簡表

        資料來源:“照會事項”一欄參考了張貴永主編:《中美關系史料(嘉慶、道光、咸豐朝)》,目錄頁第86~92頁。

        這里需要說明的是,顧圣與耆英間的通信并非全部以照會形式展開,如上表所示,在46件信件中,照會37件,半正式函件7件,此外還有2件備忘錄。在發(fā)給司法部部長約翰·尼爾森(Hon. John Nelson)的信中,顧圣曾提到,他和耆英的通信有兩大特點:一是對許多問題他們是在半正式的照會中(semi-official communications)討論的,這類照會不但在篇幅和形式上有別于其他照會,在文體上也與正式公文有所區(qū)別;二是耆英的半正式照會一律是用滿文(uniformly addressed in Manchu)擬寫的。*See Public Documents Printed by Order of the Senate of the United States, p.40.所以,以上半正式函件的中文本,也應該是從滿文中翻譯過來留檔的。

        三、《望廈條約》訂立前后顧圣與耆英間若干重要照會交涉研究

        在往來于顧圣與耆英的46件照會中,中美雙方圍繞顧圣職銜及照會平行文本、徐亞滿案、稅冊重加厘定、國書呈遞、《望廈條約》的溯及力問題及《新定章程》的訂立等六點尤其值得深入研究。

        (一)圍繞顧圣職銜、照會平行文本的交涉與翻譯

        4月29日,剛剛奉諭旨由兩江總督調任兩廣總督兼欽差大臣的耆英,在獲悉顧圣急于北上進京,且意在北京而非澳門與大清商定條約之后,其時他雖人還在蘇州,便向顧圣發(fā)出了第一件照會,旨在提請他在粵靜候面商一切。*張貴永主編:《中美關系史料(嘉慶、道光、咸豐朝)》,第24、32、33、32、33頁。耆英抵粵后致顧圣的第一份照會,是在他到達廣州當日(即5月31日)遞出。*張貴永主編:《中美關系史料(嘉慶、道光、咸豐朝)》,第24、32、33、32、33頁。以上自江蘇發(fā)出的照會由伯駕等人(Peter Parker, &c.)譯為英文,*See Public Documents Printed by Order of the Senate of the United States, p. 67.抵達廣東后發(fā)出的第一件照會則由裨治文譯為英文,供顧圣閱覽用。

        在同美國使團的最初交往上,耆英并未參照中英《南京條約》第11條業(yè)已確立的邦交平行原則,換言之,他最早發(fā)出的照會并未使用對等的平行文本。相反,他在一開始仍試圖沿用舊章。他雖將美國國名抬高一格寫,借以表示他或他的秘書認為是對這名稱的適當尊敬,但其在同一公文中把中國及皇帝的名稱抬高了兩格。*馬士著,張匯文等譯:《中國帝國對外關系史》(第一卷),上海:上海書店出版社,2000年,第367頁。在對美國使團正使顧圣職銜稱呼上,他使用的則是“米利堅國公使”字樣。顧圣對于這一稱謂并不接受,遂將照會退給替耆英傳送公文的吳委員。*張貴永主編:《中美關系史料(嘉慶、道光、咸豐朝)》,第24、32、33、32、33頁。

        在6月3日照復耆英時,顧圣表示,“茲前后所來公文二件,本公使恝然送回,殊非所忍”。但他聲稱退回照會文件事關“國體”,是情非得已之舉。*參見Public Documents Printed by Order of the Senate of the United States, p. 67.對于這起紛爭,吳委員當場信誓旦旦地說:“來文間有不合之處,或屬抄寫錯誤”,他表示欽差大臣耆英對美國“斷無存不相親敬之意”。但顧圣仍明確要耆英“請即按為兩大國公同利益,該平行禮款更正”。*張貴永主編:《中美關系史料(嘉慶、道光、咸豐朝)》,第24、32、33、32、33頁。

        就這樣,耆英最早致顧圣的兩件照會均被退回。6月9日,耆英特地致美使顧圣照會(譯者為伯駕),對先前兩件照會未用平行文本作解釋說:“前載途次所發(fā)照會二件,填寫貴公使銜姓中有舛錯之處,實未接到貴公使來文,無憑照寫所致。現據貴公使照會前因,本大臣即飭吏更正繕寫送回備案,幸勿介懷。”*張貴永主編:《中美關系史料(嘉慶、道光、咸豐朝)》,第24、32、33、32、33頁。在重新發(fā)出的照會中,耆英將原照會內“右照會米利堅國公使顧”一行,改為“右照會亞美理駕聯國欽奉便宜行事全權駐中國公使大臣顧圣”。*有趣的是,這里的“米利堅國”改為了“亞美理駕聯國”。美國譯名在顧圣與程矞采、耆英的照會文件及《望廈條約》官本內并不統(tǒng)一,還有諸如“聯國”、“米國”、“亞美理駕合眾國”、“亞美理駕會邦國”及“大合眾國”等。關于美國國名的翻譯史,可參見梁建:《從“花旗國”到“美利堅合眾國”—— 清代對美國國名翻譯的演變考析》,《歷史檔案》2013年第1期。在此后顧耆間的各照會內,顧圣的職銜有時也寫為“亞美理駕合眾國欽奉差遣全權善定事宜公使大臣”,或“亞美理駕合眾國欽奉便宜行事全權駐中國公使大臣”。在《望廈條約》正本內,“亞美理駕聯國”被改譯為“亞美理駕洲大合眾國”。

        這次交涉以顧圣一方勝利告終,顧圣對此流露出的喜悅有據可考。6月13日,他在向美國國務卿厄普舒爾(Hon. A. P. Upshur,此時他已經過世近4個月,但遠在中國的顧圣可能還不知道)提交的報告中談到:“在耆英4月29日及5月31日最初遞給我的兩件照會中,中國政府名高出美國政府名一個漢字格。由于中國素有借此方式體現公文往來雙方之尊嚴與地位的傳統(tǒng),我是絕不會選擇屈服于任何絲毫有損美國尊嚴的文字或表達的,因此我冒著可能即刻中止一切談判的風險,將上述函件退給了耆英?!?See Public Documents Printed by Order of the Senate of the United States, p.34.此外,顧圣在美使團與大清成功簽訂《望廈條約》后兩天(7月5日),在一封寫給時任美國司法部部長約翰·納爾遜(U.S. Attorney General John Nelson)的信中,曾列出使團取得的16條重大成就,其中第12條就是《望廈條約》確立了“中美間官吏與人民彼此平等交往的規(guī)定,故美約較《虎門條約》更佳”。*李定一:《中美早期外交史》,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7年,第129頁。顧圣稱《望廈條約》在形式上實現了中美間的絕對平等,它包含有《南京條約》及其附約《虎門條約》都沒有囊括的條文。*The Chinese Repository, 1845, p.555.

        總之,顧圣在與耆英的首番外交折沖中占了上風,而這次大獲成功的經歷,為其日后在華多輪交涉中延續(xù)強勢的表現墊足了底氣。8月23日,顧圣在返程前致美國時任國務卿卡爾霍恩(Hon. John C. Calhoun)的一封信中,再次強調他同代理兩廣總督程矞采及欽差大臣耆英間的公文往來,始終是建立在“絕對平等往來”基礎之上的。*參見See Public Documents Printed by Order of the Senate of the United States, p.99.很顯然,《望廈條約》第30條所規(guī)定的“嗣后中國大臣與合眾國大臣公文往來,應照平行之禮”,是顧圣對他自己在這次交涉中所取得戰(zhàn)果或利益的固定化。

        需要說明的還有一點,《望廈條約》的中文官本后又使用了“大合眾國欽差全權大臣駐中華顧圣”字樣,*Hunter Miller, Treaties and other International Acts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p.599.這傳遞出兩點信息:

        一是美國國名的漢譯由“亞美理駕聯國”或“亞美理駕合眾國”改為了“大合眾國”或“亞美理駕洲大合眾國”,緣由或與英方在《南京條約》內爭取確立“大英國”譯名的動機相當,“大”字的使用是美國顧圣使團刻意爭取的結果——意在與條約另一方“中華大清國”中的“大”字相對等抗衡;類似地,法國的譯名在中法《黃埔條約》(1844)內也被確立為“大佛蘭西國”,而此前常被譯作“弗蘭西國”。

        二是《望廈條約》漢譯本對顧圣官職的改譯,體現出談判雙方對顧圣身份主要是“欽差大臣”而不止是“公使大臣”的強調。從顧圣與程矞采、耆英間照會的各英文檔案文本來看,顧圣在使團中的職務具體是“Commissioner and Envoy Extraordinary and Minister Plenipotentiary to the Imperial Court”——把顧圣擔任這長串職務分解開來,分別就是“Commissioner”(欽差)、*李定一先生及茅海建教授等人將“commissioner”一詞譯為“委員”。參見李定一:《中美早期外交史》,第92頁;茅海建:《天朝的崩潰》,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95年,第520~521頁。“Envoy Extraordinary”(特別公使)以及“Minister Plenipotentiary”(全權大臣)。在《望廈條約》英文官本內,美方曾將顧圣的職務在行文上加以明確,具體寫作“Commissioner Caleb Cushing, Envoy Extraordinary and Minister Plenipotentiary of United States to China”,*Hunter Miller, Treaties and Other International Acts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p.559.強化了顧圣的“欽差”身份。相應地,《望廈條約》中文官本確定的“大合眾國欽差全權大臣駐中華顧圣”,也明顯強化了顧圣的欽差身份,直接略去了英文本內“Envoy Extraordinary(特別公使)”這一職銜。

        (二)圍繞徐亞滿案的交涉

        在耆英與顧圣間眾多的交涉公文中,圍繞徐亞滿案(美國花園投擲磚石事件及徐亞滿之死)的照會占有相當大的比重。*參見屈文生:《〈望廈條約〉訂立前后中美關于徐亞滿案照會交涉研究》,《法學》2016年第8期。徐亞滿事件的發(fā)生,直接導致中美《望廈條約》內容的重大變化。領事裁判權成為雙方談判后期最為緊要的一個話題,而徐亞滿案的解決直接關乎美國在華領事裁判權的確立。為把殺死徐亞滿兇手的責任推開,顧圣不惜強詞奪理地把徐亞滿事件的全部責任歸于徐亞滿本人、投擲石頭的匪徒、未及時制止暴動的官弁兵役。然把徐亞滿事件的責任推在他們身上,并非顧圣的終極目的,而只是他擬在中國確立領事裁判權的手段。他詆毀官弁兵役的邏輯以及他想要說明的是:美國人完全信賴中國大皇帝、甘愿受中國政府保護,但奈何地方官經常失職,如此,美國人只有自己保護自己,并只接受自己祖國的管轄。在中國,美國法律并沒有依附于美國領土,而是依附于美國公民的人身——他們每個人都代表著美國主權的一個浮島。*[美]絡德睦著,魏磊杰譯:《法律東方主義:中國、美國與現代法》,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16年,第152頁。

        (三)圍繞“稅冊重加厘定”的交涉及翻譯問題

        顧、耆間關于“稅冊重加厘定”的協(xié)商晚至7月10日才達成一致,但早在6月22日,顧圣就此問題曾致耆英照會稱,他將稅餉例冊赍呈,以為附粘大清大合眾國條約之后。*張貴永主編:《中美關系史料(嘉慶、道光、咸豐朝)》,第37、37、37、49、49、49、51頁。將《望廈條約》后所附“應完稅則”*Hunter Miller, Treaties and other International Acts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pp.601-625.,與1843年中英《虎門條約》后所附“海關稅則”*Treaties, Conventions, etc., Between China and foreign states, Vol. 1, 2d ed (Shanghai: Statistical Department of the Inspectorate General of Customs, 1917) 357-382.相比較,可發(fā)現顧圣在6月22日照會內赍呈的“稅餉例冊”,幾乎就是《虎門條約》附件“海關稅則”的翻版。這是因為顧圣本人基本贊成《虎門條約》中的稅則,他曾提到“據本大臣鄙見,自謂貴國與大英國議和時,所定之餉例冊,俱屬允當合宜。其中所載,本大臣多已允行”。*張貴永主編:《中美關系史料(嘉慶、道光、咸豐朝)》,第37、37、37、49、49、49、51頁。

        稍有不同的是,在這件照會中,顧圣特別提到要降低美國向中國出口的“參”(ginseng)和“鉛”(lead)等貨物的關稅——因為這兩種貨物大多從美國運來。顧圣在照會中提到,他希望耆英在閑暇時對此酌奪,又進一步說:“近有一本國商人,因不知此例,致為白鉛一項,曾受虧折?!?張貴永主編:《中美關系史料(嘉慶、道光、咸豐朝)》,第37、37、37、49、49、49、51頁。

        值得注意的是,譯者將顧圣的原文“But there are some few articles of imports which come to China chiefly from the United States, and on which the duty is disproportionately high. Among these areginsengandlead”,譯為“但內有進口貨物數款,如洋參、白鉛等,多是由本國運來,所定之稅,比別貨略多”。緊接著,他又將顧圣照會內“I am informed, also, that it is the wish of your Government to havespelterconsidered as saleable only to the officers of the Treasury”一句,譯為“近又聞貴國規(guī)制,于白鉛一款,只歸官商承買”。*張貴永主編:《中美關系史料(嘉慶、道光、咸豐朝)》,第37頁;See Public Documents Printed by Order of the Senate of the United States, p.43.換言之,譯者把這里的英文“l(fā)ead”和“spelter”都譯為了“白鉛”。前者是一例明顯的誤譯,因為“l(fā)ead”和“spelter”顯然是兩種貨物,顧圣對它們明顯是分別提出的。中文對這兩個單詞的翻譯本是有別的,一般是“l(fā)ead”譯為“黑鉛”,而“spelter”則譯作“白鉛”。

        7月3日,耆英就“參”、“鉛”減稅一事照復致顧圣(譯者為裨治文)。*See Public Documents Printed by Order of the Senate of the United States, p.44.耆英在照會內提到,“現經委員等連日會議,將洋參一款,每擔按上參二成、下參八成折算”。*張貴永主編:《中美關系史料(嘉慶、道光、咸豐朝)》,第37、37、37、49、49、49、51頁。這句話的意思是,美國每向中國出口一擔(一百斤)人參,其中二十斤按照上等參來征稅(每百斤三十八兩),剩余八十斤則按照下等參來征稅(每百斤三兩五錢)。筆者在查閱檔案后發(fā)現,在《望廈條約》所附稅則“上等洋參”一欄后,附小字“除凈參鬃的。原例作人參”,這和此前《虎門條約》附件“海關稅則”內相關條文無異;但在“下等洋參”一欄后,《望廈條約》所附稅則后在原有的“即洋參鬃。原例作人參鬃”后,則新加了一行小字“每百觔(斤)按上參二成下參八成折算”。*Hunter Miller, Treaties and other International Acts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p.613.這自然正是顧圣通過照會交涉為美國商人爭取到的利益。

        至于黑、白鉛一款,耆英表示,“每擔照舊例減稅一錢二分,作為二錢八分,均已平尤”。*張貴永主編:《中美關系史料(嘉慶、道光、咸豐朝)》,第37、37、37、49、49、49、51頁。至于白鉛是否應歸官商承買,耆英承諾另行備文知照,屆時將“中國例禁出入口貨物一并查明”*張貴永主編:《中美關系史料(嘉慶、道光、咸豐朝)》,第37、37、37、49、49、49、51頁。后再一并作答復。7月10日,耆英再次照復顧圣,確認將洋參“每擔按上參二成、下參八成折算收稅,黑白鉛一項,減為每擔稅銀二錢八分”,并對“白鉛一項應專歸官商采買”予以確認,對出入口違禁貨物也一并附列清楚。*張貴永主編:《中美關系史料(嘉慶、道光、咸豐朝)》,第37、37、37、49、49、49、51頁。查閱檔案可發(fā)現,《望廈條約》所附稅則“洋生鉛、洋熟鉛”后,較原《虎門條約》下附小字“黑白同例”后多了一行小字“白鉛止準賣給官商”。*Hunter Miller, Treaties and other International Acts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p.622.此外,《望廈條約》所附稅則末尾,多出一條內容為“進口違禁貨物;鴉片”(CONTRABAND;Opium)的條文*Hunter Miller, Treaties and other International Acts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pp.576 & 625.,則是耆英在照會交涉中為大清力爭到的權益。

        順便提一句,《望廈條約》對諸如“擔”“兩”“錢”“分”的翻譯分別是“picul”“tael”“mace”“kandareen”。*See Public Documents Printed by Order of the Senate of the United States, p.75.

        (四)關于國書呈遞的交涉及國書的翻譯

        顧圣使團赴華前,國務卿丹尼爾·韋伯斯特曾向顧圣發(fā)出過指令,史稱“韋伯斯特訓令”。據此訓令,顧圣使團要在中國獲得英國人已經獲得的五口通商特權,并進京謁見皇帝(遞交泰勒總統(tǒng)致道光皇帝的國書)。在整個韋伯斯特訓令中,最為清晰的是最后一段文字:韋伯斯特希望,也相信,顧圣會成功締結一個與中英已經締結的條約一樣的條約;使團應堅持為美國爭取最惠國待遇(most-favored-nation treatment)。如果中美締結的條約能夠包含更為全面更為規(guī)范的條文,就可以使美國與中國的交流再邁出一步,成為調整美國與歐洲各國關系原則一樣的和約。*Kenneth W. Rea, Early Sino-American Relations, 1841-1912:The Collected Articles of Earl Swisher, p.61.

        對于謁見皇帝及遞交國書這一任務,韋伯斯特提醒顧圣,美國僑民應永遠遵守中國的商業(yè)法規(guī),但絕不能讓中國人將使團理解為是在向中國朝貢,使團不可向中國皇帝行磕頭禮(這也是所有西方使團的顧慮),但是可以向中國皇帝行等同于覲見俄羅斯皇帝一樣的禮節(jié)。不過,韋伯斯特認為,進京謁見皇帝的這一使命,應被視為使團的砝碼而非目標(more as a lever than as an object)。*Kenneth W. Rea, Early Sino-American Relations, 1841-1912:The Collected Articles of Earl Swisher, p.61.

        秉承這一原則,顧圣在抵達澳門后,在向護理兩廣總督程矞采發(fā)出第一件照會時就表示:使團擬同中國欽差大臣商議章程(條約);他不日將進京向中國皇帝呈遞國書;云云。*張貴永主編:《中美關系史料(嘉慶、道光、咸豐朝)》,第5、41、49、50、50、50頁。此后,顧圣每不順心時,必提北上進京,而所以要進京,理由就是要向道光帝親自呈遞美國總統(tǒng)的親筆國書。直到6月24日,雙方在澳門會晤時,顧圣還提出晉京朝見皇帝。對此,耆英的態(tài)度是:他不會阻撓顧圣進京,但也絕對不會為他進京提供任何方便。如果顧圣堅持赴京,他便無權再與其展開會談。*See Public Documents Printed by Order of the Senate of the United States, p.39.6月25日,顧圣答應停止北上,但同時申明:“然他日西洋別國,倘有使臣進過京后,則凡有本國使臣之到中國者,均應以格外恩禮,款接北上,故先行申明在案,以免臨時又復有推阻之事。”*張貴永主編:《中美關系史料(嘉慶、道光、咸豐朝)》,第5、41、49、50、50、50頁。

        6月27日,顧圣再次提到美國伯理璽天德親筆國書一事,并詢問耆英是否“有權承此國書”(whether you are authorized to receive this letter),他是否還要“另行別法轉陳黻座”(or whether I shall seek some other means of transmitting the same to the Emperor)。*See Public Documents Printed by Order of the Senate of the United States, p.53.

        7月2日,耆英就國書一事半正式致信顧圣,他說:“現在和約俱已定議,指日告成,我兩人應均為快賀……惟尚有一事,亟需奉詢。查貴大臣初到粵時,曾于照會前護督部堂程案內,敘明有璽書欲進京呈獻御覽。現在貴大臣既已停止北上,所欲遞璽書,或可勿庸呈遞,或照現議條約內載所有國書及一切文書,或交欽差大臣、或交總督之處,緣連日委員會議,尚未議及此款。但此乃要事,必須與現定和約一并復奏,即請貴大臣明日光降……并祈將璽書赍至敝寓,交本大臣接收,以便同約冊一并恭呈大皇帝御覽,實為善妥。”*張貴永主編:《中美關系史料(嘉慶、道光、咸豐朝)》,第5、41、49、50、50、50頁。

        7月3日,耆英又說:“所有貴公使承準貴國國書一章,貴公使午后光臨,即希赍來,本大臣即當接收,附奏恭呈大皇帝御覽”。*張貴永主編:《中美關系史料(嘉慶、道光、咸豐朝)》,第5、41、49、50、50、50頁。同日,顧圣表示:“至轉赍國書,亦惟有照貴國合儀之處而行”。*張貴永主編:《中美關系史料(嘉慶、道光、咸豐朝)》,第5、41、49、50、50、50頁。

        7月5日,顧圣致耆英函(未見英文原本,譯者不詳):“昨送上敝國國書時,尚未譯便,茲將譯文赍上,祈即查收。在本大臣因既屬呈遞大皇帝御覽,若照本國文字,恐辭不達意,是以凂友轉求本處士人,刪好謄正赍閱。然一經刪定,則詞語難免略有增減,但要義則諒無遺漏耳?!?張貴永主編:《中美關系史料(嘉慶、道光、咸豐朝)》,第5、41、49、50、50、50頁。在這封重要函件內,顧圣對延請本地“士人”翻譯潤色美國國書一事作了特別說明。

        7月7日,耆英在收到國書后致顧圣函:“頃由潘道臺處寄來貴國伯理璽天德國書漢譯一件,詞意甚美,固由漢文翻譯之精通,亦由原書情詞之周匝。本大臣開閱之下,不禁為之神怡心曠也。除仍照前議將譯漢書移附入原書一并代為呈奏外,專函布復,即頌安佳?!?張貴永主編:《中美關系史料(嘉慶、道光、咸豐朝)》,第51頁。

        只要閱讀泰勒國書英文本,*Department of Commerce and Labor, Bureau of Statistics, Monthly Summary of Commerce and Finance (Washington: Government Printing Office, 1904)2350-2351.便可發(fā)現其內容空洞,用詞平淡無奇,遠不及韋伯斯特指示那般莊嚴而有力(dignified and able)。*John W. Foster, American Diplomacy in the Orient, p. 81.但國書漢譯本卻辭藻華美,符合當時中國對外關系之“體制”。*漢譯本參見齊思和等整理:《籌辦夷務始末》(道光朝),北京:中華書局,1964年,第2872~2873、2841~2842頁。不僅如此,中譯本還增加了許多英文原文中沒有的贊美大皇帝的話語,又將中國皇帝和美國總統(tǒng)親筆簽字、美國國會批準等內容省掉。

        這里有一個問題是,泰勒的國書究竟是顧圣命使團的譯者(伯駕等人)譯出后,經廣州或澳門讀書人(士人)潤色而成,還是耆英秘傳通事(通事是中國人)譯成后,再加悉心修改的?按照顧圣的說法,美國國書是美方主動“凂友轉求本處士人”,既然耆英在7月28日(六月十四日)向皇帝上奏“美使呈出國書停止北上折”時,卻又曾指出,“其國書系屬夷字,猝難辯(辨)認,究竟如何措辭,容俟奴才秘傳通事,譯出漢文,如何進呈之處,悉心酌議,再行請旨遵辦”。*漢譯本參見齊思和等整理:《籌辦夷務始末》(道光朝),北京:中華書局,1964年,第2872~2873、2841~2842頁。若根據耆英的這個說法,泰勒的國書漢譯文是耆英經“秘傳通事”譯出后“悉心酌議”而成的。

        研究者如對照往來于雙方之間71件照會英文原文及中文譯文等史料,可發(fā)現每當其中部分照會漢譯本被程矞采及耆英作為向皇帝上奏的附件時,它們便常常會被多多少少地改動為不同的版本或中譯本。這就提醒我們,泰勒國書漢譯本的翻譯過程可能是以下情形:國書英文原本先經顧圣使團譯者(伯駕等人)譯出,然后再經當地讀書人潤色,待顧圣將潤色后的譯本遞交到耆英處后,耆英又對該文本作過稍許改動。

        (五)關于《望廈條約》的適用地區(qū)和溯及力問題交涉

        中美雙方依據《望廈條約》解決的第一件糾紛是“合眾國人筑設船廠”案,它發(fā)生于顧圣尚未離開澳門返回美國之前。這件事的緣由是:香山縣民人楊亞芳在香港島對面的尖沙咀建起了一間打鐵店,另一香山縣民鄭亞維則在此建起一間造船廠,他們的目的都在于為美國商人修理船只。后來,美國木材商“末士唵美利”(Mr. Emery)與“末士非沙”(Mr. Frazer)也在此租地筑設船廠一間,修補船只。耆英在獲悉此事后,于8月4日專門向顧圣發(fā)出照會稱:依據中美現定《望廈條約》,條約內只有合眾國兵船損壞準其修補之文,并無筑設船廠、建蓋鐵鋪之議。*張貴永主編:《中美關系史料(嘉慶、道光、咸豐朝)》,第56頁。

        耆英還特別強調,尖沙咀不在中美議定的五口通商碼頭之列,尤其不可允許美國人在此租地建屋,他認為以上中美兩國四人均違反了《望廈條約》規(guī)定。他責成廣東布政司會同按察司立飭該地方官……確切查訊究報,并嚴禁嗣后內地民人再在該處擅行筑屋設廠。他同時照會美國公使顧圣,提請其查核現定條約,一律禁止商人等勿聽內民引誘,致滋事端。*張貴永主編:《中美關系史料(嘉慶、道光、咸豐朝)》,第56頁。

        8月8日,上述唵美利和非沙二人致信顧圣請求援助。*See Public Documents Printed by Order of the Senate of the United States, pp. 81-82.8月10日和13日,顧圣分兩次致信上述二人,希望他們盡快從尖沙咀撤離,并表示美國人在華開設工廠,必須得到中國政府的同意,并明確指示他們只能將船廠搬至其他地方。*See Public Documents Printed by Order of the Senate of the United States, p. 83.8月14日,二人再次致信顧圣,希望公使能為他們求情,請求中國方面能寬限他們6個月時間,以便他們挑選新址和搬場。*See Public Documents Printed by Order of the Senate of the United States, p. 84.

        同日,顧圣決定幫助該二位美國人。于是法科出身的他在照復耆英時利用法學中“法不溯及既往”的基本原理稱:“本大臣查非沙等起建船廠,原在未定條約之先,若與成約不符,亦非故犯……前者英吉利人在九龍建廠,貴大人有給六月之限。茲非沙等原非故犯,于理亦宜寬待,似與英人一體給限六月?!?張貴永主編:《中美關系史料(嘉慶、道光、咸豐朝)》,第57、56頁。顧圣還稱:“若令即行遷徙,必致血本大虧。但本國已于成約,自當遵成約而行。為望寬限時月,俾得搬遷,不致失所?!?張貴永主編:《中美關系史料(嘉慶、道光、咸豐朝)》,第57、56頁。

        就這樣,這幾家在香港附近建造的船廠和鐵鋪因違反了《望廈條約》條文,最終均被取締。在這起事關《望廈條約》適用范圍和溯及力問題的交涉中,雙方均表現出了良好的理性思維和契約精神。耆英所提訴求有理有據。顧圣的答復則充分體現出了他的法律人素養(yǎng),他以船廠建立時間發(fā)生于“未定條約之先”,利用“法不溯及既往”的基本法律原則,盡可能地保障了美國在華僑民的財產利益。

        (六)關于《新定章程》的照會

        在中國期間,顧圣還為住在廣東的外國人制定了《新定章程》。*K. S. Latourette, The History of Early Relations Between the United States and China, 1784-1844, p. 144.8月15日,顧圣就《新定章程》照會耆英時稱:“前者貴大臣在澳與本大臣面派幕賓伯駕并布政使黃大人同議新定章程,以保合眾國商民居住省城者?,F據幕賓伯駕所報,議定各款,大概均屬妥適,準堪保護本國商民,不致與貴國民人生端滋事……惟是章程內第一、二兩款,似宜小為更改。”*張貴永主編:《中美關系史料(嘉慶、道光、咸豐朝)》,第57、57頁。也就是說,《新定章程》中的前兩款,對于顧圣希望耆英能“行文布政使照此小為更改”。*張貴永主編:《中美關系史料(嘉慶、道光、咸豐朝)》,第57、57頁。

        對于這件照會,耆英似無疑義,他認為《新定章程》的訂立對于解決“中外雜處”的現狀意義重大。在廣東地區(qū)張貼的告示中,可以發(fā)現官方對這一章程制定所報良好愿望:“現在所定章程、界址分明,往來無虞錯雜,范圍嚴密,彼此胥就防閑,從此匪徒絕窺伺之緣,而莫生覬覦;遠商有藩籬之限而永慶綏安”*卜永堅:《香港早期文書——英國國家檔案館藏F.O.233 /185號檔案釋文(上)》,《田野與文獻》2011年第2期(總第63期,香港),第10頁。

        值得注意的是,《中美關系史料》內所收錄的“新定章程”和香港學者卜永堅整理出的檔案文獻,在細節(jié)上有不少差異。*卜永堅:《香港早期文書——英國國家檔案館藏F.O.233 /185號檔案釋文(上),第11頁。

        四、結 語

        美國在19世紀中期開始將注意力聚焦于亞洲,近代中美外交關系的第一頁,由1844年美國派往中國的第一個外交使團“顧圣使團”掀開。在1844年《望廈條約》訂立前后,“大合眾國欽差全權大臣”顧圣在抵達澳門后,先后同護理兩廣總督程矞采、欽差大臣耆英展開了約半年之久的交涉。在第一階段,顧圣與程矞采間的照會往來主要圍繞“北上進京”的主題,雙方間發(fā)生過多次直接交鋒,程矞采的態(tài)度堅決、強硬,顧圣亦毫不示弱。在第二階段,耆英主要采用了懷柔政策,雙方不會形成直接沖突,多數時候,顧圣在雙方外交折沖中占據上風,雖然在此期間,也有過耆英據理力爭地為大清及大清商民爭取到權利的時候。

        在出使中國前的一個晚上,顧圣曾在馬薩諸塞州的邦克山(Bunker Hill)上說,他肩負著拉近新舊兩個世界之文明的重任。文明與學問是從東方照亮文明世界的,但是現在知識開始回潮,要從西方返回到東方。中國不再是老師,美國人和歐洲人已是文明的化身與老師。*Kenneth W. Rea, Early Sino-American Relations, 1841-1912:The Collected Articles of Earl Swisher, p. 60.在中國親身經過約半年的照會交涉與談判后,顧圣漸漸確信,促成中國人不關心貿易和外交關系的原因,并非他們希望不受打擾的純粹無害心理,相反,他漸趨將這種不關心視為文明優(yōu)越感的證據——這種文明優(yōu)越感,就是英國人自馬戛爾尼(George Macartney)使華開始長久以來所說的中國人的“傲慢”。這刺激他幾乎得出了這樣的結論:中國的孤立主義外交政策完全是對美國作為一個主權國家的榮譽和尊嚴的侮辱。于是,無論美國最初在塑造其與中國的關系面臨過怎樣的猶豫,到了顧圣完成使華的使命時,美國沒有原則地接受并采取了歐式的帝國主義制度和帝國式的歐洲主權話語,即主權只能由具備正當系譜的國家——歐美“國際社會”的成員——才能獲得。*參見[美]絡德睦著,魏磊杰譯:《法律東方主義:中國、美國與現代法》,第133、139~140頁。顧圣使團借助其在同中方照會交涉中逐步占領的優(yōu)勢地位,最終在《望廈條約》內確立了不平等、不對等的制度——比如并非“韋伯斯特訓令”內容的領事裁判權條款,就從來不是互惠的,中國人在美國并不享受相同的特權。

        最后,依據現有照會中英文本,顧圣使團譯者的翻譯活動頻繁、翻譯質量總體良好。在構建早期中美外交關系上他們不僅為中美交涉排除了語言障礙,為使團提供了優(yōu)質的翻譯服務,還提供了重要情報,為美國在華展開商業(yè)活動和外交立下了功勞。為顧圣使團效力半年之久的經歷,為他們各自此后在華傳教勢力的壯大、政治地位的確立或在漢學界地位的奠定做足了鋪墊工作。

        QU Wen-sheng

        (SchoolofForeignStudies,EastChinaUniversityofPoliticalScienceandLaw,Shanghai201620,China)

        [責任編輯 羅劍波]

        Research of Communications Between China and US and the Translation Activities of Caleb Cushing’s Mission to China in 1844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started to pay more diplomatic attention to Asia during the first half of the nineteenth century, and the very first page of formal diplomatic relations between the United States and the Chinese Empire began in 1844 when Caleb Cushing’s Mission was sent to China. The communications, or public dispatches, between Commissioner Caleb Cushing, Envoy Extraordinary and Minister Plenipotentiary of United States to the Court of Taou Kuang, and Ching, acting Governor General of Kuang Tung and Kuang Se, focused on the Cushing’s plan of proceeding to Peking. There was a war of words between Caleb Cushing and Ching, who declined the Mission’s proposal and deliberately or negligently committed errors occasionally. Tsiyeng chose to tenderly cherish men from afar, and Caleb Cushing prevailed over Tsiyeng, who was the opposing side of the communications and conflicts. This research article provides an in-depth description of the translation activities based on the public dispatches between China and US before and after the signing of the Treaty of Wang-Hiya. The findings of the research show that Peter Parker, medical missionary and the Joint Chinese Secretary to Legation in Macau, did most of the translation jobs, Elijah Coleman Bridgman in the second place, and S. Wells Williams in the third place. Stanislas Herniss, an attaché and an interpreter, translated a few notices and supplied related information concerning the case of Sue Aman’s death. The translation and interpreting services rendered by these missionaries, in particular, facilitated the communications and negotiations between the two sides, and promoted the development of trade in China and the establishment of diplomatic relations between the United States and the Chinese Empire.

        Caleb Cushing; Tsiyeng; Ching; Communications; China-United States relations; translation history

        屈文生,教育部長江學者青年學者,華東政法大學外語學院教授。

        ? 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項目“早期中英中美不平等條約的翻譯史研究”(項目批準號:14BYY015)、教育部霍英東基金項目的階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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