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晗
兩個人
“砰!”
又是一聲有力而沉重的關(guān)門聲。那關(guān)門聲每天總會在夜深人靜時不期而至。家中的燈影下,只有我和媽媽兩個依偎的身影,在燈光下晃蕩著,有些寂寥。
一直到窗戶外,山的背后,隱隱約約地出現(xiàn)一束束橙紅色的光芒,照亮那片藍(lán)得發(fā)黑的天空……一個身披黑色大衣的高大身影,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來了——這就是我的爸爸。
爸爸這樣的行為讓我百思不解。我無法想象他每天在黑燈瞎火的大街能干什么?好奇心驅(qū)使著我一次又一次地問爸爸,可他每次都留下淡淡的一句:“小孩子別管大人的事?!迸龅侥樕闲θ荻帱c時,最多加上一句:“老爸在忙廠里的事。”
我知道這是敷衍,這是應(yīng)付。這樣的答案不但不能解開我心中的結(jié),反而讓我有些厭煩這樣子的爸爸。
一個人
直到有一回,媽媽帶我去醫(yī)院看望小叔婆。小叔婆年輕時,因為家里蓋房子,房梁塌下來,壓斷了腿。從那以后她只能靠輪椅行動。
小叔婆性格很好,有江南女子獨有的溫婉,誰都喜歡她。每回見我,小叔婆都會塞給我很多餅干糖果,并說著一口好聽的吳音儂語??扇缃袼荒芴稍诓〈采?,看著她漸漸消瘦,人生慢慢走向低谷,誰不心痛,誰不嘆息。
從與小叔婆的談話中,我拼湊了整件事:雖說小叔公也有兒女,但也許爸爸是想陪小叔婆走完人生最艱難的日子。原本負(fù)責(zé)在晚上看管廠里材料的小叔公被爸爸“趕”回了家。
從那天起,每個夜晚工廠門口,一只毛發(fā)烏黑的跛腳大狗旁邊多了個高大的身影。在路燈下,這個身影遮蓋了夜的凄清,竟讓人感到溫暖。
知道了這一切后,我什么也沒說,只是在每聲“砰”后,輕輕地說了聲“好夢?!?/p>
三個人
中秋那天,爸爸一反常態(tài),早早地回到了家。他的臉上洋溢著笑容,那是許久未見的笑容。他轉(zhuǎn)身了,要知道,我盼望了多久,才能盼到爸爸的一個側(cè)著的身影。
我激動不已,不管那一個讓爸爸轉(zhuǎn)身的原因是什么,我都心存感激。
飯桌上,爸爸從未有過的健談,從天上侃到水里,從天南聊到海北,他沒說自己,沒說小叔婆,沒說家人。但我知道,只要有他在,我們就是圓滿的一家人。
(指導(dǎo)教師:陳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