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麗麗 車 飛

(達州職業(yè)技術學院 師范系，四川 達州635001)

說“買”

徐麗麗 車 飛

(達州職業(yè)技術學院 師范系，四川 達州635001)

“買”可分類為自主動詞、動作動詞中的弱持續(xù)動詞及帶體詞性賓語的及物動詞。可帶賓語；可帶“著、了、過”；能用“不/沒”加以否定；可進入“把”字句；可重疊，多出“V來V去”式；主要做謂語、定語，不作主賓；可帶結果補語，帶趨向補語有格式要求和范圍限制，程度補語只能進入構式“‘難買+得’+很”，可進入狀態(tài)補語構式“動詞+得(助詞)”，可能補語形式多出“能/不能+買+結果補語”和“買+得著(zhao)/不著(zhao)”兩類；有四種基本句法結構；特殊結構包括“買……送……”式和“你買不了吃虧，你買不了上當”式；針對對外漢語教學的實際情況，提出相應的教學建議；“買”這個意義框架尚可繼續(xù)深入研究。

“買”；分類；語法特點；句法功能；特殊結構

“買”為動詞。按照格語法(Fillmore,1968)的觀點，其形成一個商務框架，包含買者、賣者、貨物和錢，其中“買”的焦點為“買者和貨物”，背景為“賣者或錢”；從題元理論的觀點出發(fā)，交易動詞“買”所對應的動作主體買者得到了商品的所有權而失去了錢的所有權。

“買”是一種交易活動中的自主性商品轉移動作，與“拿/給”不同，“買”具有[+有償,+獲得，-給予]的語義特征，屬于有償獲得非給予類動詞。

一、動詞“買”的分類及其語法特點

1.根據動詞與賓語的關系，“買”可以帶名詞、代詞作賓語，是及物動詞。最常見作“買”賓語的是受事賓語，如：買(花)、買(東西)、買(彩票)。

“買”只能帶體詞性賓語(名詞、代詞、數量詞)，有以下6個特點：

(1)如果所帶的賓語可以受名量詞或形容詞修飾，在表示一次性動作完成時，后常帶“了1”，后面的賓語一般要帶上述修飾語。如：

我去舊貨市場買了1[一套]音響*除特殊說明外，文中例句皆來自北京大學CCL語料庫。。

他買了1[很多]武術理論書籍。

或者后面帶動量詞充當的補語。但有極大限制，通過北大CCL語料庫查詢，限于和“次、回、趟”搭配。如：

今年他只買了三[次]啤酒。

我買了你三[回]布。

卡爾松曾到中心市場買了一[趟]蘋果。

同其他專用動量詞如“回、遍、下、頓、番”，以及所有的臨時工具動量詞(踢了一腳，“腳”是“踢”的工具)都不能搭配。如：

*這個彩票號碼哥哥買了10[遍]。

(2)后可帶“過”，再帶賓語，表示曾經有過某種經歷。如：

寺里還先后買[過]三部小汽車。

我替他買[過]這種小油燈，他來信說挺好使。

(3)在單句中不能只帶“著”成句，多有修飾成分，或是前接句，或是前接句與后續(xù)句同現。如：

[能]買著當然好。(修飾成分)

[現在好了]，出門就能買著。(前接句)

[內在質量高]，買著放心，[用著稱心]。(前接句、后續(xù)句同現)

(4)可受副詞“正在”“在”修飾，表示動作正在進行。如：

得知女方[正在]買結婚用物，就更飄飄然。

發(fā)現百貨公司有位女士[在]買東西。

但不可受“正”修飾，如：*王經理正買蘋果。因為“正”后不能用動詞的單純形式(句末一定要有“呢”)[1]193，應改為：王經理正買蘋果[呢]。

(5)可帶結果補語，如：

買[完]菜再去上學。

機票已買[好]。

(6)一般不帶趨向補語。可帶的情況如下：如果受事是有定的，一般不能出現在趨向補語之后，常以下面的形式出現：用“把、就、將”將受事提到謂語動詞前。這樣的趨向補語多為復合趨向補語，主要有：～進來/回來/下來。其中“把”的使用頻率最高，“買回來”多用“從”。如：

他不惜借貸，把這項技術買[下來]。

趙明誠在那里，看到中意的碑文字畫，就買[下來]。

可以將一些一時尚未找到“婆家”的科技成果先買[下來]。

2.根據語義主要特征，“買”為弱持續(xù)動詞，除了1所述特征外，還有以下4個特點：

(1)一般不以“動+了+簡單賓語”的形式單獨成句，如：*老師買了數學書送給她。后經常帶時量補語，但不表示動作持續(xù)的時間，而是動作完成后到說話期間的時間。但其后常跟后續(xù)句。如：

蘋果買了[一個星期了]，不新鮮了。(陸慶和，2006:114)

“蘋果”是受事，這類句子是受事主語句，但是“一個星期”(時量補語)前的“了”不能省略。

(2)在受事主語句中，“買”可以只帶“了”成句。如：

這部車我已經買[了]。

這類句中，“買”后也可以加時量補語。如：

電視機買了[好多年了]。(陸慶和，2006:114)

(3)可用“不”和“沒”加以否定。如：

盡管售票人員提醒買保險,但仍有近一半的乘客選擇[不]買保險。(否定現在和將來的動作)

[沒]買戲票就進了戲院。(否定過去和現在的動作)

(4)有別于持續(xù)動詞的特點，“買”可以重疊的數量極其有限。作為單音節(jié)動詞，其重疊形式為AA式，即：買買，句子帶有“輕松、隨便”的意味，重疊的音節(jié)讀輕聲。在北大語料庫中共有“買買”類條目108例，真正算作重疊的有19例，僅占約17.60%，其余皆為人名的組成部分(如：努爾[買買]提)。如：

除了嘮嗑我們就是一起[買買]菜，做做飯。(表示經常性的動作或動作的反復進行)

即使很少的一點兒，也可以用來[買買]衣服。(表示嘗試的意義)

除了拉大爺上館子，就是拉大奶奶上東安市場[買買]東西。(表示經常性的動作)

從寬式的角度看，還有“A了A”式和“A一A”式兩種重疊情況?！百I了買”僅1例，即：真是……怪事兒，我[買了買]藥，買出來這么的亂子。(表示動作持續(xù)的時間短)“*買一買”沒有用例。

此外，“買”還可構成“V來V去”式即“買來買去”，跟趨向補語“來、去”構成疊用形式，表示動作反復或交替進行。共找到3個用例，如：

可是，家鄉(xiāng)的人[買來買去]，跑遍了整個湖南，都沒買到無縫鋼管。

但[買來買去]，卻也自然形成一種趨向，那就是有關明清易代及南明史事的書。

戰(zhàn)后出于愛國主義不買日本車、德國車然而對美國車又不放心，[買來買去]只有買法國和瑞典車。

也可以是兩個同時發(fā)生的、意義相關的動詞與“來、去”一起用，表示一種隨意處置的貶義色彩，與“買”相關的動詞是“賣”，共有4個用例：

原來在人們觀念中視為最體面、最神圣的文憑，也變成了一種被人[買來賣去]的商品。

時至今日，許多當年被人們以高得令人咋舌的價錢[買來賣去]的“開發(fā)區(qū)”的土地，只是立了一塊開發(fā)區(qū)的招牌。

她就像把椅子，或者是一張桌子，可以[買來賣去]的。

3.從動作行為是否有意識的角度，“買”屬于自主動詞，“買”這個動作行為是由動作發(fā)出者主觀決定、自由支配的動作行為。

可以用于表示勸告(別忘了買26號的報紙)或命令(出門時我還交代要買支香蔥回來，你又沒有買)的祈使句中。可以用于“把”字句中，如：那我現在就去把玉鐲買回來。此外，“買”還可以構成動補短語，不過比較復雜，常見類型如下：

(1)“買”加上到達義的“到”構成“買+到”格式，如：

最大限度方便學生購票，保證學生能[買到]有座票。

(2)“買”后加上表示空間趨向的補語，北大語料庫中共有[～回來]用例257個、[～進來]用例23個。如：

真是時來運轉了，那牛[買回來]不久就懷了小牛。

有些掛歷是用進口銅版紙印刷的，國家花了大量外匯[買進來]，才用一年就扔掉了，這不是糟蹋錢嗎！

(3)“買”加表示時間延續(xù)的“下去”。在北大語料庫中只找到2個用例。如：

再[買下去]，不論大小輕重，凡是金戒指，一律都買。

二、“買”的句法功能分析

1.作謂語。

喲，你上哪兒去呀？你[買]布去呀？

后來，田震[買]了楊海潮另一首曾多次被退稿的歌《干杯朋友》，唱紅了大江南北。

2.作定語，多借助于“的”。

鞋呀,自己[買]的釘兒,螺絲釘兒,完了鑿個眼兒,完了往上鑿。

在日本，[買]的“餃子”多是煎出來的。

不能單獨做主語、賓語，只有動詞名物化時才可做這兩個成分(愛是不能忘記的)；不能做狀語，只有心理動詞符合此條件(他警惕地看著老師)；不能做補語。

對外漢語教學中需注意的問題：(1)“買”作為單個動詞，可以設立購買情境進行真實演示和舉例，說明具體的語法特點，把其使用的范圍講得盡量具體一些。講單個動作忌過于寬泛，否則會造成不必要的偏誤，如不必區(qū)分“買”和“購買”的特點和用法差異，以及“買賣”成對兒出現時的語法含義等；(2)在給“買”分類時，著重講其能否帶賓語的用法特點；(3)“買”的重疊是教學中須注意的問題，注重重疊的語法意義，可以分階段進行：初級階段隨文釋義，中級階段全面介紹其規(guī)則；(4)與“買”密切相關的用法，如“著、了、過”“不/沒”、“把”字句的用法時，可以觸類旁通，正例和反例同現，讓學生自己從整體規(guī)則上把握“買”的用法及動詞的特點[2]。

三、“買”帶結果、可能補語分析

在第一部分我們談到過“買”后可以帶時量補語和動量補語，但充當動量補語的動量詞很受限制，只能和專用動量詞“次、回、趟”搭配；帶趨向補語也有格式要求和范圍限制；由于“買”是弱持續(xù)動詞，可以進入狀態(tài)補語構式“動詞+得(助詞)”中，用來說明已經發(fā)生或正在發(fā)生的動作呈現或達到的狀態(tài)(如：我和鄰居們到這里買糧時,都要到電腦中查一查,這樣[買得]放心！)，需要注意的是“買”后不能帶“著、了”等動態(tài)助詞；不能帶程度補語“極了、死了、透了”，也不能在狀態(tài)補語構式“動詞+得(助詞)”后加“很、慌”變成程度補語，只能進入“‘難買+得’+很”這一構式中，如：我問你，公共汽車的票子[難買得]很，你——你熟人多，有沒有法想一個？表示情況或動作所達到的程度。

接下來討論“買”帶結果補語和可能補語的情況。

1.帶結果補語的情況。“買”表示動作的方式，當要表示動作完成后的結果時，其后要帶上表示結果的動詞或形容詞。結構特點如下：

肯定式：買+動/形(表示動作完成后的結果)。如：

人們不久就能在市場上買[到]這種面包。(動詞)

老人走累了，就是自己找地方歇歇腳，家人買[完]東西就來接他。(形容詞)

否定式：沒+買+動詞/形容詞。如：

不過那一早晨他一匹馬也沒買[到]，空手而歸。(動詞)

高翔的父親在集上聽說家里住了中央軍，東西沒買[好]就趕緊往回返。(形容詞)

還有一個可以表示結果的虛詞“著”可以放在“買”后，如：噢，哥兒們，買[著]票了。否定形式仍然是前加“沒”，如：你不是沒買[著]票嗎？

漢語中，同一個詞帶不同的結果補語，意思有微小差異。如：

票買[完]了。(只表示客觀的動作完成)

票買[好]了。(表示動作已很好地完成，帶有一種心理上的成就感)

方方會時不時指這件那件衣服說，前兩年很想買這么一件，沒錢，沒買[成]。(因為客觀原因，沒有辦法實現)

我還沒買[完]呢！(還有沒買完的東西)

我還沒買[好]呢！(我覺得還沒有選好商品，自己不滿意，帶有輕微的責備義或請求義，后常有后續(xù)句出現(你著什么急呀！/等我一會兒！))

2.帶可能補語的情況。

(1)買+得/不+動詞/形容詞

肯定式：買+得+動詞/形容詞

這身衣服是謝云送給我的，憑我哪里買得[起]。(動詞)

我在炒股五原則中說的“買得[好]不如買得[對]”，也是對認準趨勢的重要性的體會。(形容詞、動詞)

在北大語料庫中“買得起”形式占了最大比例。

否定形式：買+不+動詞/形容詞

沒有貨幣就買不[到]商品，這是人人都知道的。(動詞)

為什么有些人的“教訓”總也買不[完]。(形容詞)

需要注意這里的動詞絕大多數都是單音節(jié)的，雙音節(jié)的用例如：

杭州金龍大廈“十點利”的經營特色，卻使消費者買得[明白]、買得[實惠]、買得[放心]。

也可接雙音節(jié)動詞的重疊形式，如：譬如家具都買得[簡簡單單]，竹床、竹椅、竹凳……。可充當“買”的可能補語的形容詞很少且多為單音節(jié)，只有“好、完、兇、多”，如：愛社越說別買別買，人們越買得[兇]?！巴?、兇”只有可能補語的否定表達方式。如果雙音節(jié)形容詞作“買”的可能補語，必須加極性程度副詞“最”，如：能以最便宜的價格買得最[時髦]的衣褂，罵聲便更小甚至變出了些甜味來。

這類可能補語都是表示有無條件或能力完成某個動作，都和動作的結果有關。

(2)買+得(不)/了(liǎo)

肯定式：買+得/了(liǎo)

哲人們曾朗朗地說：金錢買[得了]這，買得了那，卻買不到青春。

否定式：買+不/了(liǎo)

范仲淹的《岳陽樓記》按如今的最高稿酬，也買[不了]一只雞。

這類可能補語表示主客觀條件是否為某個動作的實現提供了可能性。

(3)買+得(不得)

肯定式：買+得。實際運用時，肯定式只用于文言句式中：此不過一時之不舒服，到底克勝過去，所得之無礙慧力，豈萬金可買[得]哉！

否定式：買+不得。否定式沒有用例。因為否定式用于提醒、規(guī)勸或警告對方不能做某個動作，而“買”這個動作實現一般都是經過考慮之后做出的決定，實際運用時不用這類可能補語形式。

(4)“能/不能+買+結果補語”

跟可能補語的用法和意義上不多。如：

如果你[能]買到一輛不尋常的車，一定不要猶豫。

(5)“買+得著(zhao)/不著(zhao)”

也跟可能補語的用法和意義上不多。如：

有乘客抱怨，在代理點買[不著]機票，可費盡周折弄到一張票，上機一看，竟又有許多空座。

肯定式“買得著”常與否定式連用表示不確定。如：

我不敢說，得看坯料能[買得著][買不著]。

對外漢語教學中需注意的問題：(1)“買”的動作完成并有一定的結果時，常不用單個動詞；謂語后有“在/到+處所詞”等介賓補語時，不能再帶其他結果補語；初級階段最好讓學生將“買+結果補語”的短語整體記憶，到了中級階段，應結合“買”所帶的不同結果補語進行適當辨析。(2)在學習可能補語時，應將其與其他補語的不同進行一下說明，特別指出，表示不能完成“買”的動作時，一般使用可能補語的否定形式；“買”所帶的可能補語有多種，意義和用法也各有不同，應適時加以歸納，并結合語義與語用進行辨析。

四、“買”的一般句法結構

(1)S+V+O結構。

我[買]了幾份報紙。

今晚我[買]單。

當晚他用掙來的180元錢[買]回了一大堆我愛吃的牛肉干、香魚片和一只烤鴨。

(2)S+V結構。

足協(xié)杯決賽門票難[買]。(明蕾，2011：32)[3]

(3)S+“把/將”+O+V結構，如：

搬遷時一家兄弟大廠相中了，想把它[買]走。

1960年,比利時收藏家羅林年在倫敦一間畫廊將它[買]下。

(4)S+“把/將”+O1+V+O2結構

沒有下蛋的能力，將能買雞的錢都去[買]了蛋，只能永遠受制于他人。

這位老板用2元的價格，將我們的田螺全[買]了。

可見，動詞“買”可進入一般的主謂句、單主句、“把/將”詞句中。其他特殊句型有：時間主語句(秋天[買]水仙花是有些奇怪，但我從以前開始就一直很喜歡水仙花了)[3]34、處所賓語句(到東安市場九龍齋[買]幾串冰糖葫蘆)、“V買N1N2”單賓句(亞洲人也不想[買]歐洲別的東西)等，更多詳細結構類型參見明蕾[3]。

五、與“買”相關的特殊結構

1.框式廣告語結構“買……送……”

框式結構“買……送……”多為廣告語，且多含歧義，主要有文字游戲類(A類)(買金筆送奔馳)、數字游戲類(B類)(“[買]滿400送200、買一送一”)、多重語義類(C類)(買婚房送新娘)三種類型[4]。其中，有的廣告語有歧義，如“買兩袋速凍食品送一個保溫袋”來說，其中的“兩袋速凍食品”須為兩袋同樣品牌的高端產品。(買)滿400送200，“送200”并非是送200元錢，而是送價值在200元以下的店內商品，但是店中200以下的商品幾乎沒有；“買一送一”則是數字游戲廣告語中的經典，此類廣告語很多，如“冰箱買一送一”，送一包冰箱除臭劑。但也有運用得比較巧妙的廣告語，如“買百事送可樂”，意即：買百事產品送可口可樂旗下飲料，突出可口可樂的價格優(yōu)勢。以上諸例可轉換為“買A送B”式，意義類型有兩種：一是買A(物)送給B(物)；二是你若買A(物)，便送B(人)給你(如“買房送老婆”)?！百IA送B”最初為一種文言句法中的“以偏概全”現象，A與B是等值的商品，但商家偷換概念，“送”的價值大打折扣，并附上了一種“綁售定價行為”，商家利用這個格式的歧義特點來進行廣告語宣傳，誤導消費者。

從國際漢語教學角度來說，框式廣告語“買……送……”具有框式結構普遍的特點：“口語性強、擁有獨特的構式義，而且富有能產性”[5]，漢語學習者對這種貼地氣、富有生活氣息的廣告語一定會引發(fā)極大興趣。外國漢語學習者也可從中學到一些中國廣告宣傳的某些特點，將語言與生活緊密結合，在生活中學習語言，有趣、有味、有益。

2.特殊構式“買不了(liǎo)+吃虧/上當”[6]

“2塊錢(元)，你買不了吃虧，你買不了上當”是市場上最常見的廣告語，“吃虧、上當”都為謂詞性詞語。正常來說“買”后應該帶名詞性的詞語。突破這種格式限制的動因是多方面的：從語用頻率角度[7]看，沒有1例是名詞性詞語；從語義特征分析，“吃虧、上當”都帶有[+自主]、[+貶義]、[+獲得]的語義特征，但帶有同樣語義特征的“傷心、失望”等詞不能進入這個格式，另外帶有[-貶義]語義特征的詞“幸福、愛情”又能進入這個格式；從“有界”(bounded)和“無界”(unbounded)[8]角度看，“買”在時間軸上是有界動作，“吃虧、上當”是貶義詞，也是有界的，所以兩個有界的部分能夠互相匹配，但其所帶的補語有句法搭配上的限制(后多帶體詞性補語)。從根本上說，是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語義和諧律”機制在起作用[9]，其構式表達的意義跟人們偏貶求美求好的心理和諧，述語動詞“買”所表示的行為動作跟可能補語所表示的主客觀條件構成和諧，可能補語的否定式與“吃虧、上當”的貶義色彩構成和諧[10]。

在對外漢語教學中，對待這種“買”字引發(fā)出來的特殊構式，嘗試從不同的角度、用不同的理論來解答不失為一種好的策略。

六、值得繼續(xù)探索的問題

“買”屬于一個意義框架，與上位意義框架“獲取”框架的關系如何？多個意義框架協(xié)調起來進行整合才能表述復雜的意思，如何將“買”框架和“賣”框架連接起來？能否將意義框架置于語言類型學的角度，認為其為所有語言所共有？是否每個語言都有存在框架、獲取框架、轉移框架等，如何深入進行語義接口研究？都可以繼續(xù)探討。

從對外漢語教學的角度出發(fā)，本體語法與教學語法的關系如何定位？課堂教學語法與語言生活語法現象如何釋疑？某一語義框架所形成的所有語法范疇在教學時如何取舍？如何做到教學語法研究的破和立？都值得我們進一步思考。

[1]陸慶和.實用對外漢語教學語法[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

[2]劉月華,潘文娛,故韡.實用現代漢語語法[M].增訂本.北京：商務印書館，2009.

[3]明蕾.漢語動詞“買”的句法語義分析[D].長沙：湖南師范大學，2011.

[4]車飛.“買……送……”廣告語結構的歧義分析[J].齊齊哈爾師范高等?？茖W校學報，2013(1).

[5]邵敬敏.關于框式結構研究的理論與方法[J].語文研究，2015(2):1-6.

[6]鄒韶華.語用頻率效應研究[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1.

[7]車飛.特殊構式“買不了+吃虧/上當”的多維考察[J].紹興文理學院學報，2013(5).

[8]沈家煊.語法六講[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1.

[9]陸儉明.現代漢語語法研究教程[M].第三版.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

[10]陸儉明.漢語語法語義研究新探索：2000-2010演講集[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0.

(責任編輯 林東明)

On“Mai”

Xu Lili Che Fei

(Teacher-Training Department, Dazhou Vocational and Technical College, Dazhou, Sichuan 635001)

The Chinese character “Mai” (purchase) can be classified as an independent verb, a weak continuity verb of action word and a transitive verb with a noun object. It can take such grammatical words as “Zhe” / “Le” / “Guo”. It can be negated with “Bu” / “Mei”. It can be reiterated in the structure of V + “Lai” + V + “Qu”. It mainly serves as a predicate and an attributive rather than a subject or object. It can be followed by a complement of result; when it is followed by a directional complement, there is a limit in the range and some requirements in the form; when followed by a complement of degree, it can only form the structure “‘Nan’ ‘Mai’ + ‘De’ + ‘Hen’”; when followed by a complement of state, it can be part of the structure “‘Mai’ + ‘De’ ‘Zhao’/ ‘Bu’ ‘Zhao’”. It has four basic syntactic patterns. Its special structures contain “‘Mai’ … ‘Song’ …” and “‘Ni’ ‘Maibuliao’ ‘Chikui’’’, “‘Ni’ ‘Maibuliao’ ‘Shangdang’”. Targeted at the actual situation of teaching Chinese as a foreign language, the paper attempts to put forward some teaching suggestions. The meaning structure of “Mai” deserves further research.

“Mai”; classification; grammatical characteristic; syntactic function; special structure

10.16169/j.issn.1008-293x.s.2017.02.016

H146.3

A

1008-293X(2017)02-0099-07

2016-06-25

徐麗麗(1988- )，女，黑龍江肇東人，達州職業(yè)技術學院師范系教師，黑龍江大學漢語國際教育學碩士，研究方向：漢語語言應用及規(guī)范研究。 車 飛(1987- )，男，云南永善人，達州職業(yè)技術學院師范系教師，黑龍江大學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碩士，研究方向：漢語語言應用及規(guī)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