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達
一直飽受爭議的“小鮮肉”,在兩會會場又掀波瀾。
近日兩會政協(xié)文藝界別小組討論上,在談到《政府工作報告》對文化產(chǎn)業(yè)論述的部分時,全國政協(xié)委員宋丹丹和高滿堂分別就影視劇制作中的“小鮮肉”等影視行業(yè)亂象,發(fā)表了自己的看法,更曝出許多“猛料”。
例如,宋丹丹在拍戲時遇到“小鮮肉”攀比化妝師和助理人數(shù),還有“兩個小鮮肉一起拍戲,早到的在停車場等著,非要別人先進去,好像后進去的人顯得腕比較大”;“當我們在后臺候場的時候,真切看到了小鮮肉們保鏢的陣勢,比普京、特朗普的陣容還大”。
那些被奉上“神壇”的小鮮肉們?nèi)羰茄菟嚦?、敬業(yè)勤勉或天生明星范,倒也罷了。可很多小鮮肉拿著天價片酬卻用替身拍戲、不背臺詞全靠后期配音,還任由保鏢像黃金榮杜月笙時代那樣,擺出一副黑社會的架勢。恐怕導演看了寒心,也只能由其任性——誰叫買單的制片人權比導演大呢?老板默認,誰敢異議?
面對一眾“被寵壞”的小鮮肉,背后買單的制片人也是為虎作倀的禍首。并不是所有小鮮肉都會步步高升,有的可能還會步步墜落。粉絲不會永遠為其買單,如果塑造不好角色,再大的腕也早晚會玩完。藝術精進從來離不開人格長進,攀比擺譜的小鮮肉斷斷成不了什么藝術家。
著名編劇高滿堂還說到,前不久在上海參加一個頒獎盛典,那里簡直成了“國內(nèi)最鮮的肉區(qū)”。知名演員李雪健走上臺頒獎時,主持人問其能不能給年輕演員說幾句話,李雪健連連說,“不敢,不敢”。高滿堂認為那是“一種無聲的批評”,我看卻未必,他可能覺得在小鮮肉的“主場”自己還是“識相”為宜。據(jù)高滿堂描述,這場晚會持續(xù)了三個小時,小鮮肉們在頒獎過程中就開始互相聯(lián)絡,拿完獎就全走了,可李雪健還一直坐到晚會結(jié)束。當時楊瀾問了一句,“李老師你怎么還在?”他回說,“觀眾沒走啊”。李雪健在這件事上并未“突出表現(xiàn)”,只是表現(xiàn)了起碼的做人道理。作為晚會的主角,晚會未結(jié)束就揚長而去,如何對得起那些沖你們而來的觀眾?
甚至還有更驚人的內(nèi)幕。高滿堂提到,現(xiàn)在拍攝一部1億成本的電視劇,要請到這些當紅鮮肉,片酬基本在7000-8000萬之間,只有兩三千萬留給導演、編劇、團隊和后期制作?!斑@不是什么新鮮事,造成了我們作品中巨大的垃圾出現(xiàn),因為沒有錢做后續(xù)。這已經(jīng)變成了新常態(tài)?!?/p>
“新常態(tài)”其實更是一種“病態(tài)”。小鮮肉的片酬壓縮了大部分制作成本,該用錢的地方反而瞎對付,這樣還如何產(chǎn)生精品力作?如何保證藝術產(chǎn)品的質(zhì)量?
更可氣的是,某些拿走高片酬的小鮮肉絲毫沒有敬業(yè)可言。高滿堂描述道,“有一場戲我跟導演說,怎么能這樣對待觀眾?鏡頭中幾個小鮮肉在臺階聊天,聊了15分鐘機位沒動。我說,導演你不能這么辦。導演說,我跟他們說了,他們不愿意站起來,就愿意這么趴著”,“還有一場戲,是兩個人邊吃飯邊談戀愛,一個很當紅的小鮮肉,一邊說話一邊卻一口飯不吃,只是裝作吃進去,觀眾都看出來了,他在不停地咀嚼,嘴里一點東西沒有。導演說,我也提過。但演員告訴我,吃進飯粒很不舒服,不想吃”。
在被資本追捧的小鮮肉面前,導演不僅談不上“調(diào)教”,甚至顯得如此弱勢,而這也越發(fā)“慣壞”了小鮮肉們。高滿堂說,“青春是有限的,但這些孩子把青春如此揮霍,無價地揮霍,我們覺得心疼”。他和“國立這一代人”每次談起這個問題,就真的想大哭一場。
然而,大哭一場無用。高滿堂和“國立這一代人”,在話語體系中依然是“主流”,既然還參加著兩會,趕緊立法立規(guī)才是正道。小鮮肉并不需要所謂的“心疼”,與其“心疼”,還不如讓他們“肉疼”,狠狠地打幾板子,讓他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說到底,還是“觀眾究竟需要什么樣的藝術品”的問題。如果小鮮肉的作品不被市場認可和接受,他們自然也就沒了底氣;如果社會達成的共識是,只有臉蛋沒有演技的小鮮肉沒人理睬,不敬業(yè)的小鮮肉被嗤之以鼻,他們自然也就沒了“大雇保鏢”的聲勢。不說別的,對于“保鏢比賽”——這種帶有黑社會色彩的亂象,今后再在片場看到,連同允許這樣做的制片人一起,一塊杖伐,責令糾正。明知故犯的,該叫停的叫停,該限播的限播,總之,不能讓他們“神智無知”。
高滿堂說:“我想這樣的藝術要管理。這不僅是我們每個電視藝術工作者的事兒,也是國家的事兒?!睂Π?,這也是國家的事兒啊。一個國家的影視劇代表了這個國家文化的高度,因其受眾極其廣大,可能直接關礙民族文化人格的塑造。假如小鮮肉成了“主流”,國家的文化質(zhì)地恐怕也要堪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