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明中
年味里的鄉(xiāng)愁
□化明中
常?;貞浧饍簳r過年的情景。從臘八節(jié)聞到年味,到元宵節(jié)的意猶未盡,過大年的喜慶一直延續(xù)在父老鄉(xiāng)親的臉上,心里。過年,不只是簡單地重復(fù)著傳統(tǒng)習俗,更是在傳承一種地域文化。
童年的記憶里,對過年總是充滿了期待。沒事的時候,總是掰著手指頭算算還有多少天過年;每天都會搶著撕去日歷本上當天的那一頁,感覺這樣就會離過年的那一天更快些。
父親趕完手頭的活,沒事就忙著劈柴,過年的序曲就在他一刀一斧中拉響。他先把干爽的樹干截成小段,然后用利斧劈開。一斧下去,二分之一,再一斧,四分之一,干凈利落。我時常在父親拉鋸的時候,抱著鋸子的另一頭,裝模作樣地跟著拉。父親不會責怪,反倒笑吟吟地看著我說:“這孩子,就知道瞎搗亂?!备赣H的柴火堆成小山,母親的準備也已就緒。一籠又一籠的糖饅頭、菜包子、年糕,正熱氣騰騰地出鍋。廚房里,母親坐在灶口,麻利地包著不同花色的面點,我和弟弟不停地輪流添柴。灶膛火勢熊熊,鍋上煙霧繚繞,這樣的場景要持續(xù)好些日子,紅彤彤的火光溫暖著整個冬天。
小時候,家境雖然貧寒,但過年還是有聲有色的。在所有的年貨里,最撩人心扉的還是母親腌制的咸豬頭。每年,母親都會去集市上挑選一個品相較好的豬頭,開水褪毛精心打理,然后將豬頭洗凈后剖開,割除耳圈、眼角、淋巴結(jié)塊及雜物,入鹽腌制。大概十來天,就可以掛起晾曬。自豬頭掛起晾曬的那天起,期盼過年的心境就更加強烈了。豬頭靜靜地懸掛在廚房的檐下,卻熬壞了一群焦急等待的野小子。一有空,我們兄弟幾人就會圍著轉(zhuǎn),感覺陽光照在油亮亮的肉色上特誘人,即使是生的,也想上去啃兩口解解饞。
除夕夜,晚飯過后,母親就會架起柴火大火開煮。腌制風干的豬頭肉,肥瘦相間,油光可鑒,剛開煮就已經(jīng)使人唾津四溢了。母親不停地添柴,我們兄弟幾人就圍坐在母親身旁,不停地問:“熟了嗎?熟了嗎?”夜色微醺,母親的笑容卻越發(fā)燦爛。隨著香氣慢慢溢滿屋子,我們一邊打著瞌睡,一邊咽著口水。柴火在鍋底噼啪作響,火候時緊時慢,我們也就跟著時而睡時而醒。終于等到湯濃肉爛,輕輕用手一抖,頓時骨松肉散。這時,母親就會順勢撕下幾大塊瘦肉,分給我們兄弟幾人。雖然之前有些困意,但又怎能禁得起肉香的誘惑?大快朵頤唇齒生香后,帶著十二分滿足入睡。那時,沒有電視,更無法觀看春節(jié)晚會??墒?,父母親的操勞相伴,孩子們的繞膝頑皮,不正是人生中一部幸福的生活喜劇。
如今,父親已經(jīng)過世,母親年歲已高。雖然我們早已蝸居小城,生活還算良好,但記憶中的年味離我們越來越遠。買一大包零食打發(fā)孩子,年夜飯在飯店里買單。沒有了熱氣騰騰的喜慶,沒有了灶火彤彤的溫暖,只還剩下簡單的寒暄和一頓沒有滋味的年夜飯。也許是人到中年,或者是我更懷舊,兒時的年味總是在我的夢里夢外,不停地在心頭縈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