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大學 上海 200000)

“單位制”研究文獻綜述

鐘常勇

(上海大學上海200000)

單位制是中國城市社會的基本制度，國內外學者近些年針對中國單位制度從不同學科、不同視角進行了多方位的探究。本文將從單位制的形成、發(fā)展、消解以及這三個主要方面，對前人所做的不同視角的研究成果進行梳理。在文章最后提出自己對于當前單位制研究的看法和意見方向。

單位；單位制；形成；發(fā)展；消解

一、引言

目前公認的對于中國“單位”研究最早的學者是原美國哈佛大學社會學教授華爾德。他在1986年出版《共產主義的新傳統(tǒng)主義—中國工業(yè)中的工作環(huán)境與權力結構》一書中，對于中國的工廠(單位制度)進行了系統(tǒng)深入的研究，并且提出“再分配制度”這一重要概念。[1]此后，單位日益受到國內外眾多社會學者和政治學者的關注，從而開拓了一項新的研究領域，取得了豐厚的研究成果。這些研究盡管在理論預設、價值關懷、研究視角、研究方法、研究重點等方面存在著分歧，但是在某些基本判斷上仍然能夠達成基本的共識。

二、概念梳理

在單位研究中，“單位”、“單位制度”和“單位現(xiàn)象”等是經常使用的概念。不同的概念，在研究者那里指涉著不同的研究角度以及不同的社會現(xiàn)象。在單位研究的初期，研究者并不特別重視這些概念的區(qū)分，更多的是圍繞“單位”這一基本概念從特定的角度進行分析；但隨著研究的進展，人們認識到，這些基本概念界定的模糊，將直接影響到單位研究的深入發(fā)展。[2]因此在進行綜述之前，筆者認為有必要先對這些概念進行界定和梳理。

(一)單位

作為國內最早對單位進行研究的學者，路風認為單位是控制和調節(jié)整個社會運轉的中樞系統(tǒng)，由與組織系統(tǒng)密切相結合的行政組織構成。[3]作為國內單位研究的集大成者，李路路認為單位是國家分配社會資源和實現(xiàn)社會控制的方式。[4]

王滬寧認為“單位”是中國城市社會中的一種特殊的組織形式和社會調控形式，即基本的社會調控單位和資源分配單位。[5]劉建軍認為單位是社會調控體系中以實現(xiàn)社會整合和擴充社會資源總量為目的的制度化組織形式，是國家與個人之間的聯(lián)絡點。[6]

李漢林認為“單位”主要是指社會各階層人們的社會行為通過組織功能多元化的特殊社會方式，逐一整合到一個個具體的社會組織即“單位”中；國家對社會的整合和控制，更多的是通過“單位”實現(xiàn)的，單位賦予社會成員社會行為的權利、身份和合法性，滿足他們的各種需求，代表和維護他們的利益，控制他們的行為。[7]

李猛認為單位是再分配體制下的制度化組織，城市的行政單位和事業(yè)單位是最典型的單位。[8]于顯洋認為單位特指工廠、商店、學校和機關事業(yè)和企業(yè)。[9]潭深認為單位原指城市人的就業(yè)組織，從社會保障的意義上來說是一種取代了與傳統(tǒng)家庭親屬保障相應的“家—國”觀念的組織。[10]

王虹認為：“單位”是基于中國社會主義政治制度和計劃經濟體制所形成的一種特殊組織，是國家進行社會控制、資源分配和社會整合的組織化形式，包括了政治控制、專業(yè)分工和生活保障等多種功能。其典型的形態(tài)是城市社會中的黨和政府機構(行政單位)、國有管理及服務機構(事業(yè)單位)和國有企業(yè)單位。[11]

(二)單位制度

“單位制度”或“單位體制”更多是指涉及以單位組織為基礎的某種社會體制、制度結構。在單位體制的概念下，單位也是被分析的對象，但分析的重點是以社會的制度結構來說明單位的功能、行為和特征。因此，可以將整個社會運轉必須依靠單位組織形式的結構定義為“單位體制”。在《單位：一種特殊的社會組織形式》一文中，路風首次明確地提出了“單位制度”的概念。他指出“單位制度”的內容是：一切微觀社會組織都是單位，控制和調節(jié)整個社會運轉的中樞系統(tǒng)由與黨的組織系統(tǒng)密切結合的行政組織構成。[12]李路路認為，所謂“單位制度”，是指這樣一種制度結構，即大多數(shù)社會成員都被國家組織到一個個具體的、由國家所建立的“單位組織”中，由這些單位組織給予他們社會行為的權利、身份和合法性，滿足他們的各種需求，代表和維護他們的利益，控制他們的行為。[13]李漢林認為單位之所以被看作為了一種制度，是因為她是在主流意識形態(tài)和價值觀念基礎上建立起來的一種特殊的組織和機構形態(tài)，是一種相對穩(wěn)定的社會與組織形態(tài)。[14]楊曉民認為單位制度是一種為了管理公有體制內人員而設立的組織形式，它是構成單位社會所有的正式和非正式制度。[15]

(三)單位現(xiàn)象

“單位現(xiàn)象”在這里則是具有泛指意義的概念，是由單位和單位制所引發(fā)出來的一系列社會現(xiàn)象、組織或個人行為特征以及觀念意識。從社會體制層面上的特征到單位內的個人行為特征，都可以用“單位現(xiàn)象”的概念來表述。在這個意義上，單位現(xiàn)象的概念實際上成為一個表征研究領域的概念，而并非直接指涉研究對象和內容。

三、單位制的起源及形成原因

一切制度都經歷了從初步形成到鞏固及強化的過程，單位制度也不例外。對于單位制的起源及形成原因，學者們從不同視角進行了探究。

任學麗指出，單位制建立的初始意圖有以下幾個方面：(1)實現(xiàn)社會整合，穩(wěn)定社會秩序；(2)集中有限資源，加速經濟發(fā)展；(3)確立國家權威，鞏固新生政權；(4)激發(fā)民眾熱情，促進國家建設。[16]

關于單位制度的起源，路風認為，“中國共產黨革命根據(jù)地的組織形式，實際為單位的最初雛形。后隨著奪取政權的節(jié)節(jié)勝利，單位這種組織制度被推廣到了全國。顯然，單位—這種社會組織形式是由基本的體制因素在特定的社會歷史條件下形成的。[12]

學者卞歷南考察的歷史場域與路風有所不同。卞歷南認為，國營企業(yè)制度的“單位”名稱，源于國民黨在回應戰(zhàn)爭所引發(fā)的持續(xù)的全而危機過程中為了使國家制度合理化所作出的種種努力。由于“單位”這一名稱的使用，這些國營企業(yè)所形成的各種特征也自然呈現(xiàn)為單位之特征。[17]

劉天寶、柴彥威從結構主義的視角出發(fā)，建立從知識通過資源到制度一空間一實踐的新框架，對單位制的形成邏輯提出一種新的解釋、認為單位制的形成是在共產主義、國家主義、全能主義和國內外基本條件基本判斷等知識對權威性和配置性資源控制所形成權力的支配作用下形成的，在社會現(xiàn)象層面表現(xiàn)為制度、空間和實踐三個基本維度、知識對資源的支配構成了決定單位形成的深層結構，而相互融合的制度、空間和實踐則構成了相對應的表層結構。[18]

此后，對于單位制形成的影響因素，劉天寶又提出單位制是在獨特的國際背景中，在中國悠久歷史和文化以及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基礎上，在追求社會主義的過程中受中國人口多、資源短缺及某些偶然因素的影響逐漸形成的，其形成是一個“非設計性”的過程。他認為單位制的形成是一個漸變的過程，其過程受到了目標、歷史基礎、現(xiàn)實條件和偶然因素等四方面的共同影響。其中目標導向包括計劃經濟的要求、生產性城市的定位、構建有組織的社會秩序和培育社會主義新人等因素構成。同時，歷史依賴也是他認為的一個重要影響因素。主要包括傳統(tǒng)文化中的“家”文化以及傳統(tǒng)的集體觀念和權威觀念。這些觀念都與單位的組織、管理和權力運行需求具有內在的一致性。此外，傳統(tǒng)的空間形式中墻及其塑造的空間也對單位制的形成具有重要影響。最后，中國共產黨的革命實踐也是單位制形成的重要影響因素，主要是來源于根據(jù)地時期的革命經驗。他還認為，單位制受到當時冷戰(zhàn)以及國內人口眾多資源短缺的影響。最后，他指出單位制不是專門設計的結果，而是一個復雜的過程，而且受到了許多偶然性因素的影響，其中典型的就是當時主要領導人毛澤東的個人影響。[19]

張榮則從價值理性與工具理性入手，指出單位制存在的基礎是以價值理性為主導的，他認為單位制的出現(xiàn)表現(xiàn)了社會主義中國對價值理性的追求—平等，既有終極理想關懷的指向，又有對現(xiàn)實的關切，還凝結著對歷史反思的結晶;既容涵個體主體價值理性的訴求，又充盈著社會主體價值理性的企盼。首先他認為高度組織化、集中化的政治體制是單位制存在的政治要求，其次計劃經濟體制是單位制存在的經濟基礎，第三，中國傳統(tǒng)的家族制觀念是單位制存在的文化心理基礎。綜上，他認為單位制是特定環(huán)境和政策下必然的產物，其形成在于貫徹國家政策的過程之中，而不是特定目的的產物，是實現(xiàn)價值理性的一個手段。[20]

陳標從大歷史視域下，通過研究提出中國單位制產生的社會、思想、實踐、經濟、國際背景。他認為，單位制形成的社會背景是由于中國所面臨的整體性社會危機造成的，思想背景是中國傳統(tǒng)社會理想與社會主義思想，而單位制形成的實踐背景是革命根據(jù)地的建設，單位制形成的經濟背景是公有制經濟和計劃經濟體制，最后單位制形成的國際背景是蘇聯(lián)模式的影響。[21]

柴彥威通過研究提出單位制的起源可以分為組織起源和空間起源。其中組織起源又可以分為根據(jù)地說，行業(yè)協(xié)會說和前蘇聯(lián)影響說。而單位制度的空間形式首先是繼承了中國傳統(tǒng)中央集權和儒家思想在空間上的體現(xiàn)手法，其次是受到蘇聯(lián)激進規(guī)劃思想的影響。[22]

四、單位制的特征及功能

大量相關研究關注單位在實現(xiàn)社會調控和社會整合中的功能，尤其是沿著“國家—單位—個人”這條主線，關注單位作為國家和個人的聯(lián)結點是如何實現(xiàn)對單個社會成員進行組織和控制的。

路風認為單位的特征是(1)功能合一性，單位同時具有政治、經濟、社會的功能。(2)生產要素之間的非契約關系。(3)資源不可流動性。[12]

楊曉民認為單位的特征是(1)組織形式是科層同構，即“條塊分割”(2)資源配置的行政特性(3)社會活動的行政特性；一種單位身份。(4)功能的復合性，包括政治、社會保障，生產功能。[15]

李猛認為單位制特征是(1)信息不對稱，主要指單位與上級之間。(2)單位內各種活動的儀式性色彩。表面上“神圣不可逾越”和在單位內廣泛存在的各種儀式性規(guī)則之外的空白和缺陷，甚至實質上違反儀式性規(guī)則的“幕后解決”方式。(3)再分配是一種德治性再分配體制，品德和政治覺悟是首要原則，“紅”總是在“專”的要求之上。(4)單位成員有很大的“幕后”活動空間。他們利用社會關系在幕后活動，以獲得自己需要的資源。[15]

李培林認為單位的特征是。(1)國有企事業(yè)單位的行政屬性。(2)是功能的泛化。(3)是資源的非流動性。(4)是成員利益的非市場化。[23]

于顯洋認為單位制的特征是(1)人際交往方面的私人關系意識。(2)磨洋工意識。(3)盲目服從意識。(4)平均主義意識。(5)追求身份意識。[9]

劉建軍總結了單位所承載的包括生產功能、吸納功能、安撫功能、聯(lián)結功能、供給功能、動員功能、保護功能、落實功能、證明功能和塑造功能在內的十大功能。[6]

揭愛花通過研究提出：單位制具有(1)生活與管理功能；(2)服務與保障；(3)干預與控制。同時單位制還具有以下功能：(1)功能的全能性，(2)較強的意識形態(tài)色彩；(3)資源的壟斷性；(4)行政權與財產權的緊密結合。[24]

紀乃旺認為單位制具有以下特征：(1)資源壟斷性，(2)濃厚的意識形態(tài)色彩(3)結構的穩(wěn)定性。其中對于結構的穩(wěn)定性，他認為由于依附性結構的存在，客觀上決定單位具有特殊的穩(wěn)定性。單位制在很大程度上將人們的社會交往限制在了單位內部。一方面，由于人們的社會地位、生活待遇以及生活方式等等都與單位高度相關，單位內部的交往關系更容易使成員之間產生諸多“共同語言”；另一方面，單位內部生活豐富的自足，也大大降低了人們在單位外部開展社會交往的內在需求。單位生活的封閉性，在單位制及其他相關制度的剛性作用下得到了鞏固和強化。[25]

五、單位制的變遷

不能否認，單位制的產生和存在在建國后發(fā)揮了一定的積極作用。單位制度的建立，就實現(xiàn)其初始意圖而言，還是比較有成效的。它為有效地克服傳統(tǒng)社會的“總體性危機”、加快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確立國家權威以及激發(fā)民眾社會主義建設熱情提供了有力的制度基礎和組織保證。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單位制度也產生了許多“意外后果”。任學麗認為改革開放前單位制存在的意外后果主要有以下幾點：(1)單位依附性強而效率低下。單位制度建立后，滋生出的與其初始意圖相背離的意外后果之一，就是單位對國家的高度依附性和低效性。(2)“單位主權”興盛并局部消解國家權威。(3)單位對資源的占有與分割。這一后果是體制和政策力量雙重作用的結果。(4)滋生體制內腐敗。(5)缺乏自由與自主，“單位人”惰性有余而創(chuàng)造性不足。[16]

田毅鵬、劉杰認為，單位制在改革開放后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沖擊，而單位所受到的沖擊是多重力量共同合力作用的結果，其沖擊第一波是單位體制外組織的萌生;第二波是單位成員向體制外流失;第三波是單位職能向社區(qū)轉移;第四波是單位自身大量破產改制。[26]

這些意外后果直接導致了單位制的變遷，甚至消解。

六、單位制變遷的表現(xiàn)

總體上看，單位制度的變化主要體現(xiàn)在就業(yè)制度、住房分配制度和單位福利制度的改革上。傳統(tǒng)的單位制度對單位成員的就業(yè)管理相當嚴格，并且建立了一套完整的記錄個人履歷、證明個人身份和業(yè)績的人員檔案資料管理，成員在單位之間的流動性很低。改革開放以后，城市中各種不同體制的企業(yè)不斷發(fā)展，單位體制外的就業(yè)崗位大大增多。單位對居民就業(yè)管理的約束越來越小，居民自由擇業(yè)的能力提高，在不同企業(yè)行業(yè)之間的職業(yè)流動現(xiàn)象迅速增大。個人脫離單位體制在非單位的企業(yè)、公司或機構就業(yè)。

在住房上，1990年代中期以后，城鎮(zhèn)住房逐步實現(xiàn)貨幣分配，即將原來單位以實物形式提供給職工的那部分住房收入轉化為貨幣工資形式的住宅消費納入職工工資，成為居民的住房消費基金，變實物分配為貨幣工資分配。同時，逐步發(fā)展住房金融，培育規(guī)范住房交易市場，建立多層次住房供應體系。1998年則完全取消福利分房制度。

而在單位制度的變革中，最早被提出來的就是將非專業(yè)職能從單位中剝離出去并實現(xiàn)社會化。醫(yī)療、養(yǎng)老等社會保障制度的改革相繼進行。1990年代以后，社會統(tǒng)籌與個人賬戶制相結合的體制逐步確立，實現(xiàn)了養(yǎng)老保險制度由現(xiàn)收現(xiàn)付制向基金制的過渡，并鼓勵商業(yè)性保險的介入，建立多層次的社會保障制度。

七、現(xiàn)有研究的不足

首先，以往研究中，學者對單位并沒有一個統(tǒng)一的定義，這樣從科學化的角度來說就很難進行操作化。另外，單位與其他的社會組織究竟有什么本質區(qū)別，以往的研究缺少一種跨文化研究的角度，進行比較研究。

其次，研究是一種單向的。只看到了單位對個體的制約和個體對單位的依賴，單位作為一種社會制度，對社會成員的行為產生了深刻的影響；反過來，單位成員在利用自己的社會網絡和社會關系進行活動時，對單位也產生了不可避免的影響。也就是說從個體論的角度，用分析或分解的方法對單位做的研究還比較少。

劉天寶認為現(xiàn)有研究存在以下不足：(1)研究視角側重制度與空間，文化與心理的思考較少。澳大利亞社會學者David Bray將單位空間視作“生產性”的空間，運用譜系法分析了單位空間、組織等的起源和變化，而美國規(guī)劃學者Duanfang Lu認為計劃經濟的特點和物質短缺促成了單位空間的形成。相比而言，單位內部獨特的文化和單位人復雜的心理受到的關注很少，其形成過程及原因的研究還有待補充；(2)歷史根源挖掘較深，但具體聯(lián)系還不夠明確。還有歷史事件及實踐經驗對單位的影響，如大躍進和供給制怎樣作用于單位的形成，其關系是怎樣的；(3)注重一般(典型)單位的起源研究，對具體(特殊)類型單位的起源關注不夠。如農村和三線建設的單位是如何形成的，又有哪些特殊的特征。相關研究需要大量的案例分析和國家制度、政策的解讀來實現(xiàn)。[18]

八、單位制今后走向的討論

對于單位制最終是將徹底消亡還是以另一種形式繼續(xù)存在，這是學術界目前爭論的兩個主要觀點。

劉平、王漢生以限制介入性大型國企為主例，得出在限制介入性大型國有企業(yè)內部結構中的關系發(fā)生了重組。從以前的“一企一制”到現(xiàn)在的“一企兩制”。從以前的派系結構到現(xiàn)在的層化結構。得出傳統(tǒng)體制已經發(fā)生了改變即化：從單位制到“新單位制”。新單位制度的共同體特征首先是勞動力的內部市場特征。[27]

張榮認為：單位制基礎的消解是以工具理性為主導的。第一，政府職能的專門化使單位制存在的政治要求消失。第二，市場經濟體制的建立使單位制存在的經濟基礎消亡，這是現(xiàn)代中國社會開始注重工具理性的最充分的體現(xiàn)。第三，家族觀念的淡化使單位制存在的社會文化基礎消解。第四，單位制的功能正在分解。[20]

另一種觀點則認為，單位屬于一種文化現(xiàn)象，按照怕森斯系統(tǒng)論的觀點，單位制度一經形成，其內部各個部分就會聯(lián)合抗拒變遷，因此庇護關系和派系結構并存的格局沒有改變，反而有加強的趨勢。同時單位組織和單位體制仍然是理解中國社會結構、特別是城市社會結構的一個重要視角。

對于單位制的未來走向，劉建軍提出了一種相對變革的觀點。他認為，中國正在進行的市場化改革，成為單位組織創(chuàng)新與開發(fā)單位體制生命力的重大舉措，市場化改革的最終目的并不是否定單位體制，而在于通過其內在邏輯的更新使單位體制成為一種適合超大型社會調控的制度形式。[6]

關于單位社會的新格局，李漢林的一個基本判斷具有相當程度的代表性，他指出： 盡管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單位對國家“個人對單位的依賴性會逐漸地弱化，國家與單位兩極構造所形成的中國社會的基本結構會松動和逐漸消逝，但是，以單位組織為主導的基本結構格局在短時期內還不會徹底改變，單位組織和非單位組織并存”兩種社會組織行為規(guī)范并存“且相互作用”相互影響相互制約的狀態(tài)還會維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28]

針對以上兩種觀點，筆者認為，單位制今后會以一種新的形式繼續(xù)長期存在下去。理由如下：首先，單位制的觀念已經深深烙印在國人的思想里，而且單位制中吸收了中國的傳統(tǒng)思想，要在短時間內徹底做出觀念上的改變是不現(xiàn)實的；其次，單位制雖然較之前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但是在眾多領域仍然保留著單位制的“遺產”。雖然形式不再像過去那般，但是單位制的特點仍然存在。因此，筆者認為，在今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單位制不會徹底退出歷史舞臺，而是會以一種新的形式繼續(xù)存在并影響國人的生活。

九、其他研究視角

(一)單位與社會分層

何瑛通過研究提出，以時間為界限，1949-1978年(1)國家力量決定社會分層，表現(xiàn)為單位制度基礎之上的剛性身份等級結構，具體體現(xiàn)在單位體制內外的身份差異和單位體制內部的身份等級。(2)國家獨特的社會制度結構影響社會分層，具體表現(xiàn)在單位制基礎上是社會的制度結構決定了單位的制度結構。他認為1978年之后，社會成員的貧富差距將隨著單位制的消解進一步加大。

針對這一現(xiàn)象，他認為必須在單位制層面上探索杜絕過度貧富分化的有效措施。(1)對于現(xiàn)行單位制的改革和權力調控力度；(2)以市場作為資源分配和評價機制；(3)建立產權清晰、權責明確、政企分開、管理科學的現(xiàn)代企業(yè)制度；(4)擴大社會流動。[29]

(二)認同喚醒視角下的單位研究

張曉溪通過研究提出，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單位研究方興未艾，雖大多沒有談及認同喚醒問題，但是在眾說紛紜的論爭中，卻隱含著待發(fā)現(xiàn)的認同喚醒議題。他認為，在探究單位制度起源問題上；在單位制度變遷與個體生存理性之間關系的探究；在分析單位內部權威結構與集體行動時都存在著隱含著的或者被覆蓋的認同喚醒問題。[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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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常勇(1992.07-)，男，山東人，上海大學行政管理專業(yè)，研究生二年級，研究方向：高等教育、國際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