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婷
靜處于南陽市圖書館綜合樓上的“宛圖大講堂”,是受許多市民關注的普及文化的精神高地,在南陽學術界也獲得廣泛贊譽,被視為能兼具雅俗共賞的文化地標。正是在這個圣潔的講壇上,研究文史已年近古稀的孫鳳閣先生,拿出一件又一件的史料文獻、實物佐證,擲地有聲地說,經我積數年之力翔實考證,范蠡故里在界中……這好像一枚文化核彈,瞬間釋放出萬道異彩,引起了各方熱議……而長期以來,范蠡故里究竟在哪里,專家學者眾說紛紜……孫鳳閣老師這一舉證,把范蠡故里究竟歸屬何地的學術之爭,再次推向新的高潮……
于是,我們打開歷史的長卷,試圖尋找界中這一璀璨奪目的明珠……首先我們看到的是,司馬遷在《史記》中說:“范蠡,字少伯,楚宛三戶人”。據考證,從春秋到戰(zhàn)國宛是管轄不了現(xiàn)今南陽市境內除宛城區(qū)和臥龍區(qū)以外的任何縣市的。無可置疑,這就先期排除了宛城區(qū)以外的任何說法。
而《宏道日記》里有段真實的文字記載:《宏道日記》出自《古今圖書集成》(一部清代修編的大型類書)。明代著名的小品文大家袁宏道(湖北公安縣長安里人,著名文學家,萬歷二十年的進士)于明萬歷三十八年(公元1611年)到過南陽,他在日記中寫道:“從林水驛(今瓦店)出發(fā),過光武故里(白水村,今叫八里鋪),經范蠡鄉(xiāng),宛三戶也”。在該篇日記中,袁宏道把地理位置交待的極為清楚。即從瓦店出發(fā)自北向南走,先是路過光武故里、白水村,而后過范蠡鄉(xiāng),三戶。袁宏道在此明確指出宛三戶就是范蠡鄉(xiāng)界中。司馬遷的《史記》和袁宏道日記可相互佐證。
在南陽地方文獻里我們看到了葉佩蓀知府的詩。葉佩蓀,字丹穎,進士出身,清代歸安(今湖州)人。乾隆二十五年(公元1176年)任南陽知府。后任湖南布政使等。他的詩是這樣描述的:
界冢范蠡廟
葉佩蓀
涅陽古道沒沙墟,界冢何年少伯廬。
故國久辭三戶遠,扁舟長向五湖疏。
風流今古吳宮怨,霸氣春秋越絕書。
總為楚材能雪恥,寒潮不必怨靈胥。
第三句詩應譯作“離開故國(楚國)時間久了,并且離開老家三戶的距離也很遙遠”。很顯然,這句詩中的三戶指的就是界中。
朱翔在《有關范蠡的遺跡及紀念地》中說:范蠡乃春秋時期楚宛(今河南南陽)人,他于公元前473年9月攜西施等家人出三江入五湖。于公元前472年定居于今南洞庭的赤山島,國策家用,竟很快先富起來,一“致千金”。五年之后(公元前468年)北上老家宛之三戶,仍躬耕隴畝,再“致千金”。公元前465年,往宋致“陶”(山東定陶),耕作之余,且行商介入“市場經濟”竟積“百萬”,自稱“陶朱公”。乃三“致千金”。
值得注意的是,朱翔說的是“北上老家宛之三戶”,強調老家是三戶不是別的地方。
朱紹侯主編的《中國歷代宰相傳略》(大象出版社),他在此書中說:“范蠡,字少伯,楚宛三戶(南陽瓦店附近)人”。
安徽著名學者魏應鵬在《商圣范蠡研究》一書中說:“‘蠡,宛人,祠即故宅也。據此認為,即以‘祠為故宅可信,故宅未必籍貫所在地,范蠡籍貫以三戶為是”。 此學者強調范蠡籍貫三戶為正確,故宅可不是籍貫所在地。
曹文萃有一首詩作。
范蠡廟
曹文萃
扁舟漂泊五湖間,遺廟空存白水灣。
剩有西風招不得,寒煙落月苧蘿山。
郭玉琨有一首詩作。
范 蠡
郭玉琨
扁舟何處去?浩渺費追尋。
文種非同調,誰知三戶心。
學者周新獻在他主編的《走遍南陽》中說:“范蠡,字少伯,宛城區(qū)瓦店鎮(zhèn)界中村為范蠡故里”。
今天很多專家學者在研究探討范蠡故里時,都曾引用酈道元的《水經注·淯水》,書中記載:“淯水左右,舊有二澨,所謂南澨北澨者?!倍谇宄饩w《南陽縣志》記載,“縣南四十里有北澨山,亦稱蔓荊山,沙體少石,左瀕淯水,跨南陽新野之界。”現(xiàn)在界中一帶的人都知道蔓荊山就在界中對河的新野縣轄的沙窩村,難怪界中西南寨門門額為“荊山映輝”,該門額現(xiàn)在還在孫光聚家保存著,最近我們又查到了《清光緒年間南陽縣境全圖》(部分),在該地圖界冢地名右下方明明標著“范蠡故里”四個字。
被稱為南陽文化的挖掘機的逵富太老師,在所寫的《界中是商圣范蠡的故里》一文中說:民國時界中南寨門上方還有一石匾,白底紅字,上寫“范蠡故里”四個字。在書中還敘述“范蠡墳坐落在界中五條路舊時稱為南湖的地方,原有墓祠和石像生。”范蠡墳墓在界中見證人孫鳳閣老師這樣講述:范蠡、西施墳就在自己家里的田里,早在1952年,他十來歲的時候,跟隨父母到田里干活,曾見很多在范蠡墳前燒紙祭奠,風一刮紙屑滿天飛,當時年幼不知道范蠡是何許人,更不知道前來祭拜的人是誰,隨著年齡的增長,知道范蠡是一個不平凡的人物,后來孫鳳閣老師上了中學,以至于考上河大中文系,離開了家鄉(xiāng)界中,他想,像范蠡這樣的人物故里一定會有人整理挖掘寫出來。畢業(yè)后就投身到繁忙的教育工作中,每年教畢業(yè)班的重任,使他無法停息下來,范蠡故里的事就擱在一旁了。
“孫喜公墓志銘”、“古范蠡鄉(xiāng)”匾額的驚駭問世給范蠡故里是界中提供了更進一步的證據。情況是這樣,界中孫氏家族在十年前續(xù)寫家譜時,找到了《界中孫喜公墓志銘》,現(xiàn)存放在界中孫滿坡家中。該墓志銘的撰文者是朱誥,在《南陽地方志·明清兩代進士表》中查找到,他是明萬歷十四年丙戌科進士,制作時間是明萬歷二十六年(1599年),距現(xiàn)在已有418年了。該墓志銘,一開頭就寫著:“翁姓孫氏,字世美,西河叟其別號也,世居于郡之南界中鎮(zhèn),古稱范蠡鄉(xiāng)焉?!堂矘愣杏袥芪?,每為里閭人排難解紛,人亦無不推伏翁。”
該墓志銘,明確說明界中鎮(zhèn),古稱范蠡鄉(xiāng)(是村莊名)而我們不禁要問,既然是孫喜公的墓志銘,為什么要寫這么多的范蠡的事跡呢?正因為該墓志銘的重點是在贊揚孫喜公住在范蠡故里(界中),說他學習范蠡身體力行學得特別好。教育后人要像孫喜公一樣學習范蠡。“古范蠡鄉(xiāng)”匾額似乎也在無聲的證明著什么……原來早在1995年4月29日,新瑞、國真二位先生在《南陽晚報》發(fā)表過題為《范蠡故里新考證》的文章說在界中11組孫道奎家中發(fā)現(xiàn)了一塊石匾額上面刻著“古范蠡鄉(xiāng)”四個大字,落款為清乾隆二十七季(年)桂月立。2005年5月11日曹會冬和劉尚軍二位先生在《南陽晚報》上發(fā)文稱界中就是范蠡故里,2005年1月24日,張文俊和蔣寧寧二位先生在《南陽晚報》上以《清乾隆“古范蠡鄉(xiāng)”石額驚現(xiàn)南陽》為題發(fā)表評論說:“它的發(fā)現(xiàn)使范蠡故里就在南陽這一歷史事實,得到了相關歷史實物的印證?!?008年《南陽晚報》記者黃翠以《珍貴的“古范蠡鄉(xiāng)”碑》為題說:“此石刻發(fā)現(xiàn)于宛城區(qū)瓦店鎮(zhèn)界中村孫道奎家紅薯窖里,印證了商圣范蠡出生地在南陽?!备鶕痈惶?、孫鳳閣老師的自述介紹,舊時界中六個寨門上都有匾額,南寨門的外側上下有兩個匾額,上面是“范蠡故里”,下面是“古范蠡鄉(xiāng)”;北門外側為“金華舊址”,內側為“氣接舂陵”;東門外側是“鏡開五湖”;西門外側是“淯水錦帶”;東北門外側是“紫氣東來”;西南門外側是“荊山映輝”共九塊匾額。這些匾額,現(xiàn)在能找到的僅四塊,其他的下落不明。“古范蠡鄉(xiāng)”匾額從前在界中小學門前的大坑里放著,婦女們常在上面洗衣服,我也曾在上面洗過腳。后被孫道魁先生的父親搬回家中做紅薯窖蓋子用。文化大革命時孫道魁先生的父親把它隱藏在自己家的紅薯窖中,得以保存至今。在采訪孫道奎時,他透露為了“古范蠡鄉(xiāng)”這塊石刻匾額,無論官方還是私人多次三番五次地去他家要購買,出到三至十萬元要來買這塊碑,他都不肯賣。后經宛城區(qū)地方志主任的于金獻勸說,才象征性的給了點保管費,這塊碑現(xiàn)由宛城區(qū)宣傳部保管。
這塊匾額的制作還有一段故事。清乾隆二十七(1763)年,距今252年,乾隆帝微服私訪,途經界中,夜宿界中南門外西側華嚴寺內,寺中主持古道熱腸,見客人精神欠佳,親手熬制姜絲香醋茶以祛風寒,次日乾隆爺龍體康健,行前重金答謝,主持堅持不受,乾隆皇帝身感此地民風淳樸,遂手諭“免除界中三年賦稅”和“古范蠡鄉(xiāng)”四個大字,一不小心卻將“界冢寫為界中”?;噬弦谎跃哦?,從此就易名為“界中”至今。原稱界冢是因為界中位于南陽縣與新野縣交界處有一冢子,該冢子就在范蠡鄉(xiāng),故稱“界?!?,清乾隆二十七年,又改稱“界中”。
最近又查到了《清光緒年間南陽縣境全圖》(部分),在該地圖界冢地名右下方明明標著“范蠡故里”四個字。
根據新瑞、國真二位先生在《范蠡故里新考證》中確認界中在唐朝時是原金華縣城所在地,他說范蠡根據長期對勾踐的觀察體驗,認為勾踐為人可與共患難,不可共樂,果斷決定辭官退隱,于是范蠡和西施沿五湖方向逃到金華城(界中保存有“金華舊址”匾額)下,隱姓埋名。現(xiàn)界中附近施莊就是西施隱姓埋名時住過的村莊。范蠡墳就在界中與施莊之間。
已故的界中小學教師翟先珍曾多次帶著小學生們在清明節(jié)時給范蠡掃墓。
袁海東同志所著的《中州名鎮(zhèn)鋼瓦店》上記述,“每到清明時節(jié),界中學校的教師都會帶學生前去掃墓,當時的教師劉善堂曾教學生唱歌曲:“川林巍巍,淯水泱泱,唯我家園,范蠡故鄉(xiāng)?!保ㄟ@是界中老私塾課本上印的一首民謠)
在《南陽地區(qū)戲曲志》書中記述:據《宋史·樂史》記載:“杜棣先生在《越調戲曲史話》中講,越調源頭可溯源到李唐時代。據鄧縣老藝人張建堂記述,鄧縣越調代代相傳、輩輩皆知,所唱之調系越大夫范蠡和西施所傳……西施異國思鄉(xiāng),編曲唱和,傾訴心思。晚年西施隨范蠡歸至故鄉(xiāng)南陽,帶回此曲。西施死后,葬于南陽至新野的界中地里,人稱西施墳。民國前后,歷代南陽地區(qū)的越調社班凡到此地演出,都要去西施墳前祭奠供奉,以表達越調的后人不忘其先祖西施之心。他們認為越大夫范蠡和西施是越調的先祖和創(chuàng)始人。根據《南召文化大餐地方戲史》開頭記述:“越調也叫越調戲。起源于春秋古越國的‘復國之音。后由商圣范蠡歸隱故里帶回南陽?!彪y怪在南陽府衙(財神廟)門樓上有一副對聯(lián),上聯(lián)、下聯(lián)、橫聯(lián)分別是,一曲商音演千古興亡勝負,數聲越調點萬年離合悲歡。震古鑠今。為了再次探個究底,2015年8月筆者專程去拜訪當時在鄧縣越調劇團的老藝人康洪祥(他今年已八十四歲),他說,他曾多次來界中,祭拜越調的先祖西施。關于范蠡、西施墳的位置,根據作家逵富太所寫的《界中是商圣范蠡的故里》一文記述、孫鳳閣老師的回憶,“范蠡墳座落在界中五條路舊時南湖南岸,原有墓祠和石像生”。2008年8月7日,南陽市文化局、瓦店鎮(zhèn)文化站等多位領導和記者前往界中,在拜謁范蠡墳時曾邀請1996年平墳時作筆錄的界中18隊會計唐自山和村民孫宏濤等人,接受專訪與調查,并一同核定范蠡墳的位置在今南陽至新野的公路與界中五條路相交處向西600米,五條路南30米處,唐自山說,這個位置與原位置相比誤差最多一米,2016年元月1日界中村民自發(fā)地在原址上修復了范蠡西施墳墓。
就在前不久,原河南省文化廳廳長孫泉碭(老家界中)歸鄉(xiāng)祭祖時,爆料了一個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事,他說兒時在家,清楚記得在界中城墻上有塊石刻的匾額,上面寫著:越大夫范蠡故里……參加工作后,再回老家界中卻不見了,失落何處至今下落不明。我們要肩負著對歷史的使命感和責任心,有義務去擔當、去見證和發(fā)掘歷史的真相。這大大小小三十多個物證、資料文獻的相互佐證,環(huán)環(huán)緊扣,形成堅實有力嚴謹有序的證據鏈條……不管歷史走過多少年,一千年、一萬年,經過多少時代滄桑巨變,真相是無法磨滅的。無論何時去追尋、查找、挖掘,它都能清清楚楚地呈現(xiàn)在民眾們面前,像范蠡這樣歷史上偉大的奇才人物應該有個確切的身份證,我堅信,如真相得以澄清,在九泉之下,他也會欣然微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