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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到荼蘼(之十一)

        2017-03-28 12:11:31
        東方劍 2017年1期
        關(guān)鍵詞:劉奇

        ◆ 王 華

        開到荼蘼(之十一)

        ◆ 王 華

        第十一章 愛的迷霧

        后來很長一段時間,武俊彥都不能記憶自己那天晚上為什么會離開文麗萍。他只隱約記得兩個人在武家的主臥中做愛,文麗萍似乎興致非常好,也特別地?zé)崆椤H缓蟆缓蟆挥浀米约涸诒M興后為什么會離開那間臥房,或許是文麗萍讓他離開的,或許是他終究還是有一絲羞恥心,覺得在叔叔的臥室中和嬸嬸相擁而眠怎么都有些說不過去。

        他很后悔,如果他沒有離開主臥,如果他沒有聽文麗萍的話,如果他能克服自己的羞恥心,也許文麗萍就不會死。

        他一直沒辦法想明白,在他離開臥室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原本鮮活充滿誘惑的胴體就此失去了活力,再也不能婉轉(zhuǎn)承歡,再也不能笑語嫣然。他無法再觸摸她,無法再與她交談,甚至連看都不能再看她一眼。

        他反反復(fù)復(fù)地想,從早到晚地想,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他想得太投入,甚至覺得自己其實并不是悲傷的,只是無法明白,為何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一個人的生命怎么會忽然就這樣消失了?消失得這么快,完全沒有任何預(yù)兆。

        他越想越是糊涂,似乎覺得整個世界都被濃濃的迷霧所籠罩,而他則深陷其中,怎么都找不到出路。

        此事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是小市民們茶余飯后的談資。最吸引人的罪案便是命案,比命案更吸引人的便是主角是一個赤裸全身的美艷少婦的命案。這件命案除了人們對于罪案本身無法抵擋的好奇心外,不免又摻入了心照不宣的猜測。

        看看火車站門口賣的地攤讀物,主打的文章幾乎都是類似的。

        只不過,當這件事真的發(fā)生時,并不曾真的娛樂眾人。相關(guān)不相關(guān)的人都心情沉重,被殺的人是著名企業(yè)家的妻子,而且她死的方式也實在是讓人有些難以啟齒。

        文麗萍全身赤裸死在臥室里,她頭向著臥室大門的方向,面向下倒在地上,后腦被鈍器重擊,鮮血由后腦的洞中流出來,她是因為這一擊而死的。她的身上明顯有歡愛過的痕跡,并且提取到了男人的精液,而那天晚上,她的丈夫出差去了北京。

        文麗萍在和別的男人偷情后死去,誰殺了她?是否是那個與她偷情的男人?

        刑偵隊長劉奇看著面前這個略顯肥胖的中年男人。他早就在電視里見過他數(shù)次,而與真人面對面地坐著,卻還是第一次。

        像是所有的中年男人一樣,武仲軒已經(jīng)開始發(fā)福,腰腹間是典型的啤酒肚,他原本就是五短身材,這便顯得更加矮粗矮粗的。

        只不過,這個其貌不揚的中年男人,每年卻貢獻著巨額的稅收。

        武仲軒神情頗為頹廢,下巴上胡茬子長了出來卻來不及修剪,襯衫也有些皺了,大概有一兩天沒有換過衣服。他周身都帶著絕望的氣息,顯然這件事對他打擊很大。

        文員小楊送來一杯茶,武仲軒用雙手抓著茶杯,劉奇注意到他的手不停地顫抖。而他抓茶杯的手握得如此用力,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凸現(xiàn),他似乎很冷,要從茶水里汲取熱量。劉奇很有些擔心他會把茶杯捏碎,想到人生無常,不管有多少錢,還不是一樣在面對生死。他不免有些感嘆。

        他道:“武先生,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和你核實一下?!?/p>

        武仲軒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沒什么表示。

        他的這種反應(yīng)也是意料中的,只不過,調(diào)查得到的結(jié)果,卻讓劉奇對武仲軒充滿了懷疑。他道:“案發(fā)的當晚,武先生本應(yīng)該在北京開會。但武先生卻訂了一張機票返回上海,又訂了次日一早的機票回到北京,我想知道,武先生回到上海以后去了哪里?”

        武仲軒怔怔地看了劉奇好一會兒,喃喃自語道:“去了哪里?當然是回家?!?/p>

        劉奇微微皺起眉頭:“案發(fā)當晚,武先生回家了?”

        武仲軒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回家了。應(yīng)該回家,回家就對了?!?/p>

        劉奇的眉頭蹙得更加緊了:“武先生若是回家了,案發(fā)的時候,武先生在哪里?”

        武仲軒驀然站起身,雙手按在桌面上,大聲道:“案發(fā)的時候我就在現(xiàn)場,麗萍是我殺的?!?/p>

        房間里一下子靜了下來,站著的武仲軒和坐著的劉奇面面相覷,劉奇看到武仲軒的額頭上滲出幾滴冷汗。武仲軒的行蹤確實有問題,但劉奇萬萬沒有想到他會如此爽快地承認殺人。事實上,劉奇想聽到的是武仲軒可能去了小三那里,說不定還可以讓小三出來作證,大多數(shù)如此有錢的企業(yè)家,基本上都會有一兩個外室,這似乎已經(jīng)成了職場的潛規(guī)則。

        但武仲軒卻只是惡狠狠地瞪著劉奇,聲音越來越響,似乎有些失控:“我回家了,和麗萍做愛,然后殺了她!”

        劉奇道:“你為什么要殺了自己的妻子?”

        武仲軒一怔,為什么要殺她?為什么?他驀然又無力地坐了下來,雙手痛苦地捂著眼睛,“因為她不愛我,我愛了她那么久,她卻從來沒有愛過我。為什么?為什么就不能愛我?我一直以為真情可以感化她,我一直這樣相信,結(jié)果,我等了那么久。女人的心真狠,她可以睡在你的身邊,心里卻愛著別人。她為什么可以將身體和靈魂完全分開?她怎么能做得到?”

        劉奇道:“她不愛你,那她愛誰?”

        這句話似乎刺激到了武仲軒,他大聲叫道:“我怎么知道她愛誰?女人心海底針,我怎么會知道?”

        劉奇苦笑,武仲軒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明顯不正常,他耐心地問:“如果你不知道她愛誰,你為什么認為她不愛你?”

        武仲軒似乎被劉奇的問題惹煩了,他用力拍著桌子,大聲道:“我是她的丈夫,我怎么會不知道呢?她不愛我,她一直沒愛過我,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

        劉奇道:“你明知道她不愛你,為什么還要和她結(jié)婚?”

        武仲軒的神色再次變得茫然,他喃喃道:“是啊,我為什么要和她結(jié)婚?”他看了看劉奇,露出一個迷茫的笑容:“因為我愛她?。【退闼粣畚?,我卻仍然發(fā)瘋地愛著她。我以為只要和她結(jié)婚了,總有一天她會被我感動的??墒菐啄赀^去了,她卻和我越來越疏遠,我們的關(guān)系也越來越冷淡。我實在受不了了,所以我就殺了她,她死了,就不會離開我,永遠都是我的妻子?!?/p>

        劉奇的頭有些疼,他道:“那你是怎么殺她的?”

        武仲軒似乎并沒有聽到劉奇的問話,仍然以一種做夢般的語氣道:“我是真的愛她?。∥沂钦娴膼鬯?,她為什么不愛我呢?為什么?”以后的審訊中,武仲軒反反復(fù)復(fù)說的都是她不愛我,我愛她之類的話。他就像是一個孩子,對于愛情如同糖果般地執(zhí)著。如果這件不是惡性案件,劉奇只怕是要被他逗笑了。一個大企業(yè)的老總,居然一直在愛來愛去的,實在是幼稚得有些像是中二的男生了。

        武仲軒如此狀況,再審訊下去,也不會有什么結(jié)果,劉奇只得中止了審訊,將武仲軒收監(jiān)。雖說武仲軒一口咬定是自己殺了文麗萍,劉奇卻下意識地覺得這件事沒有這么簡單。

        武仲軒明顯在隱瞞著什么,他說文麗萍愛的是別人,他應(yīng)該知道那個人是誰,他卻一直不愿說出來,這是什么原因呢?

        接到林心慧的電話后,鄭睿軒匆匆從海南趕回上海。他的朋友不多,近些年似乎有越來越少的趨勢。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武仲軒是高二。班里來了個插班生,個子不高,穿得有些土氣。老師讓他介紹自己,他操著一口帶有地方口音的普通話,許多學(xué)生都忍不住笑了,他對于別人嘲笑自己這件事并不介意,似乎完全沒明白為何會被嘲笑。

        因為他的農(nóng)村背景,剛到學(xué)校的那段時間并不受歡迎。城市的孩子大多比較勢利,如果把武仲軒換成一個外國人,同樣也是普通話不標準,就一定不會被嘲笑。

        鄭睿軒與武仲軒成為好友,完全是源于一次偶然。那是高二的下半學(xué)期,天氣已經(jīng)轉(zhuǎn)暖,馬上就要到夏天了。一群男生參加完了學(xué)?;@球比賽,成群結(jié)隊地約好一起吃肯德基。武仲軒身材一向比同齡人要矮,自然是沒資格比賽的,不過他卻是很好的觀眾,總是從頭看到尾。

        他在處理人際關(guān)系時,有一點是別人所不及的,就是不管別人對自己是什么態(tài)度,他都只管按照自己的方式和別人接觸,就好像聽不明白別人在嘲諷他,也看不明白別人在排擠他。高中學(xué)生本來就容易打成一片,慢慢的,他似乎也終于能夠融入男生圈子里了。

        因而當大家說去吃肯德基的時候,他便也很自然地加入。

        一群男生鬧鬧哄哄地在街上走,很有點讓路人側(cè)目的氣勢。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個倒在地上的老太太的身影映入了眾人的眼簾。

        男生們一起停下了腳步,面面相覷。

        一個男生喃喃低語:“不會這么巧吧?居然真遇到了摔倒的老太太?!?/p>

        那個老太太似乎摔得很重,一邊痛苦地呻吟著一邊哀求著經(jīng)過的路人:“幫幫我吧!送我去醫(yī)院吧!誰來幫幫我?我不會訛詐你們的。幫個忙吧!”

        可惜的是,雖然這條街上人不算少,大家卻都面帶愧色急匆匆地繞道而行,誰都不敢上前扶一把。

        男生們雖然年紀還小,卻也知道在這種時候如果真的上前去幫忙,可能會惹來一連串的麻煩。但如果不上前幫忙,卻又有點于心不忍。

        鄭睿軒皺起眉,他正想走上前去扶起老太太,卻忽然見一個小個子男生已經(jīng)率先向著老太太走去。

        一名男生忍不住提醒他:“武仲軒,你不是想去扶她吧?”

        武仲軒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當然是去扶她。”

        另一名男生倒吸了口涼氣:“武仲軒,你膽子真大,不知道防火防盜防老太嗎?”

        武仲軒皺眉道:“為什么要防老太?”

        那男生嘆了口氣:“你一片好心去扶她,她可能后半輩子就賴在你身上了?!?/p>

        武仲軒雙眉微揚:“我不信,反正我不能見死不救?!?/p>

        他義無反顧地上前想要扶起老太太,才一動她,老太太立刻驚呼了一聲:“疼?。 ?/p>

        鄭睿軒連忙走上來:“她可能骨折了,大概站不起來了?!?/p>

        “那怎么辦?”

        “叫救護車吧!”說完這句話,鄭睿軒拿出手機撥了急救電話。

        男生們終究是赤子之心未泯,到了這個地步,也不好意思先離開,七手八腳地幫老太太翻了個身,讓她躺得舒服一點。

        過不多久,救護車到了,車上下來的護士,提出很現(xiàn)實的問題:“誰陪她去醫(yī)院?”

        眾男生都沉默了下來,護士皺著眉頭,看看老太太,又看看男生們,有些不滿意地道:“是你們把人撞倒的吧?現(xiàn)在沒人負責(zé)了?”

        一個男生生氣地反駁:“我們只是做好事,根本不是我們撞倒的。”

        武仲軒和鄭睿軒同時道:“我陪她去醫(yī)院?!眱扇嘶ハ嗫戳艘谎?,忍不住笑了一下。

        看著他們上了救護車,問明了車子要開去最近的一家醫(yī)院,男生們用各種交通方式到了醫(yī)院。醫(yī)院離得很近,到達醫(yī)院時,見兩人站在急救室等候,過不多久,一名護士走出來:“要住院,先交五千押金?!?/p>

        男生們嚇了一跳,一名男生道:“我們又不是她的親屬,為什么我們交押金?。俊?/p>

        護士看了他們一眼:“老太太神志不太清醒,問不出親屬,如果要急救,就要先交押金。”

        男生們一片嘩然,有人道:“你們是不是救死扶傷?。俊?/p>

        也有人道:“不交押金就不救嗎?”

        護士滿臉公事公辦:“這是醫(yī)院的規(guī)定,你們和我鬧也沒用??傊唤谎航鹗遣荒軗尵鹊??!?/p>

        鄭睿軒不由得蹙起眉,他家庭條件很不錯,平時零用錢也挺多的,但他終究也只是一個高二學(xué)生,口袋里頂多只有幾百塊錢,哪有可能一下子拿出五千塊押金。

        就在這個時候,又是武仲軒很淡然地摸出錢包,從錢包里拿出一張卡遞給護士:“我替她交押金。”

        本來一片喧嘩的男生忽然都靜了下來,每個人都以一種怪異的眼神注視著武仲軒。這家伙不是剛從農(nóng)村轉(zhuǎn)校過來的嗎?他居然隨隨便便能拿出五千塊錢來?平時看他連個手機都沒有,衣服也穿得很普通,怎么都不像是有錢人。

        眼尖的一眼看出那張卡是白金卡,透支額度應(yīng)該有十幾二十萬人民幣。

        護士看了武仲軒一眼,似乎也有些意外,帶著他去刷卡。男生們這才低聲議論:“怪不得他敢扶老太太,沒看出來,原來是富二代?!?/p>

        “他也太低調(diào)了吧!連手機都沒有,學(xué)校里有錢人家的孩子都有手機的。”

        “人家這是有內(nèi)涵。”

        這件事終究是以喜劇收場。后來聯(lián)系到了老太太的家人,老太太的親屬趕來后,將五千塊還給武仲軒,并且寫了表揚信到學(xué)校,當時所有在場的男生都受到了表揚。

        男生們與武仲軒的關(guān)系也莫名其妙地變得熟絡(luò)起來,只不過武仲軒仍然和原來一樣,寵辱不驚,別人對他親熱或是冷淡,似乎都和他沒什么關(guān)系。唯獨是鄭睿軒,似乎武仲軒高看了他一眼,對他的態(tài)度比對別人親近得多。

        兩個漸漸成為好友,后來武仲軒成為著名的企業(yè)家,鄭睿軒覺得,這是必然的。武仲軒個性誠實忠厚,卻并不是戇,他什么都明白,在人際交往上,有與眾不同之處。明知道別人排擠自己,可以完全不在意,其實是把一切都看在眼中的。

        對于這樣的人,鄭睿軒自然也是喜歡交往的。

        現(xiàn)在回憶起來,鄭睿軒的唇邊忍不住牽起一絲笑意,但這絲笑意很快就消失了,他有些郁悶地嘆了口氣,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殺人?

        而且,他還那么愛自己的妻子!

        武仲軒和文麗萍結(jié)婚的時候,鄭睿軒因為一個案子不能離開海南。這兩年他也一直都留在海南,和武仲軒偶爾見過兩次面,都是武仲軒出差到海南的時候抽時間見的面。他一直沒能見到文麗萍,但即便如此,他也知道武仲軒有多愛文麗萍。

        兩次見面,武仲軒說的幾乎都是文麗萍。從與文麗萍相識,到文麗萍的個性多么堅強可愛,反反復(fù)復(fù)說的都是文麗萍的好。似乎文麗萍就沒有缺點,以至于鄭睿軒忍不住諷刺他:“你娶的是人類嗎?我怎么覺得你娶的是仙女!”

        武仲軒哈哈一笑:“在我的心里她就是仙女。”

        鄭睿軒很無語,也很替老朋友高興。原本以為,他們兩個人能夠幸福地長相廝守,誰知,竟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一想到武仲軒提起文麗萍時臉上洋溢的幸福,他怎么都不能相信武仲軒會殺了她!

        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殺她吧!

        而且確實像是劉奇說的那樣,這件事有許多疑點。

        鄭睿軒匆匆趕到看守所,他以武仲軒律師的身份得以面見武仲軒??吹轿渲佘幍臅r候,鄭睿軒忍不住在心里嘆了口氣。這個人還是武仲軒嗎?

        武仲軒沒太大的改變,至少外貌沒太大的改變,只是沒刮胡子,顯得有些不修邊幅。如果只是這點變化,自然不會讓鄭睿軒發(fā)出“此人還是武仲軒嗎”的感嘆。雖然武仲軒什么都沒變,但他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他身上的哀傷絕望氣息如此濃重,濃重到讓人一看到他,就有一種感覺,這個人雖然還活著,他其實已經(jīng)死了。

        面對著這樣的武仲軒,鄭睿軒便明白,他不會說什么,因為他顯然在一心求死。怪不得劉奇說很難問出東西來,對于一個一心求死的人來說,確實沒什么能讓他開口的。

        他嘆了口氣:“如果你真的愛她,就不應(yīng)該讓殺她的人逍遙法外。你現(xiàn)在的樣子,根本就是在庇護兇手。”

        武仲軒的眉毛動了一下,不過是瞬間,再次沉入死寂。他抬頭看著鄭睿軒,看著自己多年的老友,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道:“我很感謝你從那么遠的地方趕回來做我的律師,但是,你回來錯了?!?/p>

        “為什么?”

        “因為我就是兇手,無論誰來,我說的話都是一樣的,我就是兇手!”

        鄭睿軒看了他一會兒,輕輕一笑:“你知道怎樣才能讓別人更愿意相信你是兇手嗎?”

        武仲軒有些意外地看著他,終究還是忍不住問:“怎樣?”

        鄭睿軒笑道:“你應(yīng)該矢口否認,提供各種你不可能是兇手的證據(jù)。然后在證據(jù)一點點被駁倒后,慢慢變得驚慌失措,最后終于無法掩蓋你的犯罪事實,承認自己是兇手。這樣,別人才會相信。沒有一個兇手像你一樣,迫不及待地承認自己是兇手的?!?/p>

        武仲軒木然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波動,他皺眉道:“老友,這件事你別管了?!?/p>

        鄭睿軒淡淡地道:“你既然叫我老友,我就不可能不管。無論你在隱瞞什么,有什么苦衷,我都不會就這樣放棄你。我會追查到底,直到找到那個真正的兇手?!?/p>

        離開看守所,劉奇的電話就打過來了:“上網(wǎng)看看,今天有勁爆的內(nèi)容。”

        鄭睿軒連忙打開手機瀏覽器,搜索排行榜第一名:某著名企業(yè)家的嬌妻與人偷情,堪比三里屯試衣間

        下面的圖片雖然在關(guān)鍵的部位打了馬賽克,卻仍然能清楚地看到文麗萍的臉。鄭睿軒是看過文麗萍的照片的,一眼便認出她來。只不過,與她偷情的男子,面部全都被馬賽克遮住了,似乎上傳圖片的人并不想暴露這個男人是誰。

        從照片的角度來看,應(yīng)該是被人偷拍的,而且照片質(zhì)量不算好,大概是從比較遠的距離拍下來的。

        他問劉奇:“知道是誰把圖片傳到網(wǎng)上的嗎?”

        “不知道,圖片是從幾家商場的公用電腦傳上去的。許多論壇和社區(qū)有定時發(fā)布帖子的功能,上傳圖片的人就是使用了這個功能,上傳的時間大概是四天前,在今天早上,所有的帖子一起發(fā)布了出來?!?/p>

        鄭睿軒蹙起眉,文麗萍是三天前的早上被發(fā)現(xiàn)橫尸在家中的,這些照片如果是四天前上傳到服務(wù)器上的,那個時候文麗萍還沒有死。

        他在電話里道謝:“謝了?!?/p>

        劉奇笑道:“我應(yīng)該謝你,你愿意協(xié)助我調(diào)查此案,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誰不知道你曾經(jīng)是隊里的神探。怎么樣,有什么線索嗎?”

        鄭睿軒在做律師以前,原本是刑偵隊長,那時,劉奇是副隊長。后來,鄭睿軒辭職不干,去做了律師,劉奇便升任為隊長。在刑偵方面,劉奇頗有經(jīng)驗,自認是行家里手,他只服一個人,那便是鄭睿軒。

        鄭睿軒嘆了口氣:“和你的感覺一樣,武仲軒似乎是一心求死。他什么都不愿意說,不過我覺得他是兇手的可能性不大?!?/p>

        劉奇道:“他堅持說自己是兇手,如果找不到真正的兇手,是很難為他脫罪的?!?/p>

        鄭睿軒沉默了一會兒道:“我有一種感覺,武仲軒應(yīng)該知道兇手是誰,他想保護那個兇手。他寧可自己承擔殺人的罪責(zé)也要保護的人,應(yīng)該不會太多。我相信從這個方向入手,一定能突破缺口?!?/p>

        掛斷電話,鄭睿軒想,也許首先應(yīng)該和林心慧談?wù)?。林心慧雖然和武仲軒離婚了,但這件事發(fā)生后,她第一時間就通知鄭睿軒,由此可知,她還是很關(guān)心武仲軒的。

        說實話,林心慧留給鄭睿軒的印象并不好。這個女人太挑剔,長得挺漂亮,看起來才藝也很不錯,只是所有的才藝似乎都沒什么用處。若說鋼琴彈得好,她彈鋼琴只是娛樂自己,從來不曾想過在這方面有任何深造的可能。若說精通幾種外語,偏偏她學(xué)外語也只是為了顯示自己高貴的出身,也從來不曾用這些外語創(chuàng)造過任何價值。除此之外,她的個性實在是讓大多數(shù)正常的人都無法承受。簡言之,她就是一個社會的蛀蟲,而且還是很作的蛀蟲。

        他知道許多所謂名媛就是照著很作的蛀蟲這個標準被養(yǎng)大的,而且她們也以此為榮。

        再次面對林心慧,鄭睿軒忍不住在心里嘆了口氣??磥砹旨沂墙尤章淞?。

        雖說林心慧的排場還在,鄭睿軒卻一眼便看出她已經(jīng)外強中干。比如說她那個LV的手袋,雖說鄭睿軒看不出來這是哪年的款式,也不明白是不是限量版,他卻敏銳地注意到手袋的拉鏈扣已經(jīng)掉了。若是以前的林心慧,掉了拉鏈扣的手袋,她是絕對不可能再拿出來的。

        林心慧仍然是姿態(tài)優(yōu)雅地蹺起二郎腿,從手袋中拿出一盒女士香煙,點燃了一支??粗钗艘豢跓煟偻铝顺鰜?,整張臉便氤氳在若有若無的煙云之后,她才道:“你見過仲軒了?他還是自認是殺死那個女人的兇手?”

        鄭睿軒注意到當她提到“那個女人”時,眼中無法掩飾的厭惡與憎恨之情,看來林心慧對武仲軒沒有忘情。對于兩人之間分分合合,他都很清楚。武仲軒幾乎是同學(xué)里第一個結(jié)婚的人,而且娶的還是名媛。他結(jié)婚的時候,同學(xué)們都私下議論,別看這人其貌不揚,為人處世還是很有手段的,娶了這么厲害的一個老婆,可以少奮斗十年。只有鄭睿軒相信武仲軒絕不是依靠女人的人。果然過不多久,兩個就離婚了,而且武仲軒的事業(yè)也是在離婚之后才蒸蒸日上的。

        若說過了這許多年,林心慧又對武仲軒重燃起舊情,鄭睿軒是怎么都不相信的。不過從林心慧目前的財政狀況來看,鄭睿軒就完全明白她若真是重燃了舊情,只怕經(jīng)濟問題占了主導(dǎo)地位。

        他道:“是的,他什么都不愿說,只是說文麗萍是他殺的?!?/p>

        “不可能!”

        林心慧回答得太快,也太斬釘截鐵,令鄭睿軒瞬間有個錯覺,似乎林心慧知道兇手是誰。他道:“你知道些什么?”

        林心慧一怔,目光閃爍地避開鄭睿軒:“我和他畢竟做了幾年的夫妻,這些年為了娉婷也會經(jīng)常見面,他是什么樣的人,我還不了解嗎?他怎么可能殺人?他這樣的人,是絕對不會殺人的?!?/p>

        鄭睿軒道:“你找人拍過文麗萍的裸照?”

        他這句話是突然問出來的,完全沒有任何征兆。林心慧眼中迅速地閃過一絲惶恐,但她馬上就回答:“沒有,我怎么會做這樣的事情?”

        雖然她說沒有,但她剛才的神情卻讓鄭睿軒相信,她一定找人調(diào)查過文麗萍。

        他不再追問,卻打開手機瀏覽器:“我今天在網(wǎng)上看到一些照片,可惜這個男人的臉被遮住了。你看看,對這個男人有沒有印象?會不會是你認識的人?”

        林心慧皺了皺眉,目光敷衍地掃了一眼手機屏幕:“我怎么會知道?這個人的臉都打了馬塞克,身上又沒穿衣服,我怎么可能認出他是誰?”

        鄭睿軒道:“是你讓人把照片上傳到網(wǎng)上的?”

        他這句話又是突然問出來的,林心慧想也未想便脫口道:“不是我!”

        她怔了一下,有些惱怒地盯著鄭睿軒:“你是怎么回事?我叫你來是幫仲軒洗脫殺人嫌疑,你怎么老是針對我?難道你懷疑是我殺了那個女人?”

        鄭睿軒微微一笑,道:“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如果兇手真的是你,你不可能在武仲軒已經(jīng)認罪的前提下還要把我找來調(diào)查。我只想知道你是否是真心想救武仲軒?!?/p>

        林心慧怒道:“我若不是真心的,又何必找你來?你是他的老朋友了,而且以前還是刑偵隊長,現(xiàn)在又是律師,如果這個世上還有一個人能救他,我相信就是你。”

        鄭睿軒道:“好,既然如此,請你務(wù)必和我說實話,這個男人到底是誰?你別再騙我說這些照片與你無關(guān)。你既然知道我以前是刑偵隊長,對于誰說的是真話,誰說的是假話,我心里很清楚?!?/p>

        林心慧的表情變得有些尷尬,她囁嚅著道:“這些照片自然不是我拍的,我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

        鄭睿軒微微一笑:“你當然沒有這種本事,但你可以請私家偵探,我知道現(xiàn)在有許多人是可以做到的,只要你愿意出錢。你放心吧,我并不是來追究這樣做是否合法的,我現(xiàn)在只關(guān)心這樁殺人案。這個男人很重要,很可能他才是兇手?!?/p>

        林心慧一怔,失聲道:“怎么可能?他……他不會是兇手吧!他……”

        “他到底是誰?”

        “他……是……”林心慧遲疑著,終于下定了決心,“他是武俊彥。”

        鄭睿軒也說不上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心情。他認識武俊彥,而且認識二十多年了。

        武仲軒只是比武俊彥年長十多歲而已,武俊彥出生的時候,武仲軒曾經(jīng)帶著鄭睿軒去看過這個小侄子。他還清楚地記得,那個小小的嬰兒在襁褓之中咬著自己的拳頭,看著他露出一個笑臉。

        那時候他們只是中學(xué)生,對于小孩子的出生都覺得很興奮也很好奇。武仲軒讓鄭睿軒抱抱武俊彥,他不敢抱,怕一旦抱得不好,弄痛了孩子。

        武俊彥的媽媽,也就是武仲軒的大嫂,笑瞇瞇地說:“沒關(guān)系,男孩子哪有那么金貴,抱一抱吧!”

        他知道武俊彥的父親武伯軒原本只是鎮(zhèn)上的包工頭,雖說文化程度低,卻很有經(jīng)商的頭腦。漸漸不滿足于在別人手底下討生活,自己拉了隊伍,生意越做越大,直到成立了建筑公司,基本就是暴發(fā)戶。

        他對這樣的人沒有偏見,還頗有些敬佩。

        那個時候他曾經(jīng)抱過這個孩子,完全沒想到的是,這個孩子竟已經(jīng)長大了。不僅長大了,還和自己的小嬸嬸發(fā)生了不倫之戀。

        他莫名地就有種歲月還真是把殺豬刀的喟嘆。

        站在武俊彥家門外,按了好幾遍門鈴都沒人來開門,他拿出手機撥了武俊彥的電話。電話鈴聲響了起來,而且是從門內(nèi)傳出來的,武俊彥的手機在家里,他是忘記帶手機了,還是他根本就在家中?

        電話同樣是無人接聽的,鄭睿軒又按了幾次門鈴,似乎武俊彥真的沒在家里,也沒帶手機。

        他正想離開,卻見電梯打開了,一個女子走出電梯,手里大包小包拎了好幾個塑料袋。女子驀然看見鄭睿軒站在門口,怔了一下,問道:“你是誰?”

        她問的是你是誰,而不是你找誰,這層只有兩家住戶,這個女子顯然不可能是鄰居。鄭睿軒銳利的目光迅速地打量了女子一眼,便已經(jīng)得出結(jié)論,這個女子是位媽媽,她的家境還不錯,她應(yīng)該有過日本生活的經(jīng)驗,而且她顯然是來做飯的。

        他道:“我叫鄭睿軒,是武仲軒的律師。我找武俊彥,你是他的朋友嗎?”

        女子猶豫地點了點頭:“是的,我叫谷初美?!?/p>

        “武俊彥在里面嗎?我按了許久門鈴,也沒人應(yīng)答。”

        谷初美的臉色變得有些黯淡:“他在里面,只不過他的情況不太好?!?/p>

        說到這里,她由手袋中拿出鑰匙,打開了房門。

        在進入房間的時候,鄭睿軒似乎很不經(jīng)意地問:“你女兒在哪里?”

        谷初美一怔,驚異地看著鄭睿軒:“你怎么知道我有個女兒?”

        鄭睿軒指了指她的手袋:“你手袋上貼了個大頭貼,是你和你女兒的合影,雖然大頭貼貼在手袋的夾縫里,仔細看仍然是能看到的?!?/p>

        谷初美呆了呆,低頭去看,果然在手袋的夾縫里有一張小小的大頭貼,應(yīng)該是不經(jīng)意貼在上面的。想不到鄭睿軒的眼睛這么尖利,只看了她一眼,連這么小的東西都看到了。

        她道:“女兒在家里。”

        鄭睿軒微微一笑:“你請了保姆照顧她嗎?”

        谷初美又是一怔:“你怎么知道我請了保姆?難道這也能看出來嗎?”

        鄭睿軒道:“這只是我的推論。剛才進門的時候,我看見你先把手中的塑料袋放在地板上,脫了自己的鞋換上拖鞋,換鞋的習(xí)慣在日本很流行,在中國也一樣流行。但你換上拖鞋后,又將自己的鞋面向門擺得很整齊,有這種習(xí)慣的中國女性并不太多。不過畢竟有些中國的女子特別喜歡整潔,可能會有這種習(xí)慣。只不過,你除了將自己的鞋擺整齊以外,連我的鞋也拿過來,整齊地放在你自己的鞋旁邊,能這樣做的中國女子就少之又少,通常只有在日本生活過的女子才會養(yǎng)成這樣的習(xí)慣?!?/p>

        谷初美下意識地點點頭:“你說得很對,我確實在日本住過幾年,幾乎所有的日本女子都是會隨時注意玄關(guān)的整潔,我在日本養(yǎng)成了這個習(xí)慣,到了現(xiàn)在也沒有改變。但這和我是否請了保姆有什么關(guān)系?”

        鄭睿軒道:“這是我從你的塑料袋里看出來的。在塑料袋的最上面,放了一本手賬。中國主婦完全沒有使用手賬的習(xí)慣,而在日本,卻幾乎是人手一本手賬?!?/p>

        谷初美的目光落在那本手賬上:“但這本手賬可能是我為自己買的。”

        鄭睿軒微微一笑:“看來我推斷得不錯,這本手賬果然是你為保姆買的。我在看到這本手賬的時候,就感覺這應(yīng)該不是你為自己買的。因為這本手賬是黑色的封面,專用于記錄開支,并且可以粘貼票據(jù)。從你的穿著打扮來看,你應(yīng)該對自己的一切用具都比較挑剔,至少你不會選擇一本如此樸素的手賬。我知道日本的手賬制作都很精美,封面選擇很多,主婦用的都是很漂亮的。你選擇了這樣樸素的一本手賬,只注重實用性,我推測,你很可能是給別人用的。你對這個人的要求是要將每筆開支都記錄清楚,那么這個人很可能是保姆。因為她可能會有買菜之類的支出,所以你為她買了一本手賬,要求她把每筆開支都記錄清楚。我說得不錯吧?”

        谷初美苦笑,忍不住問:“現(xiàn)在的律師都這么觀人入微嗎?我簡直要懷疑你是名偵探柯南了?!?/p>

        鄭睿軒笑笑:“只是隨便閑聊,我沒別的意思?!?/p>

        谷初美道:“我還是第一次在現(xiàn)實中遇到你這樣的人,看起來你很不一般,我希望你能幫幫俊彥。”

        鄭睿軒雙眉微揚:“武俊彥?他怎么了?”

        谷初美輕嘆:“跟我來。”

        她帶著鄭睿軒走向臥室,一推開臥室門,鄭睿軒便不由得皺了皺眉頭。臥室的窗簾是拉下來的,雖然外面陽光明媚,房間里卻很昏暗。地上散落著幾個酒瓶子,還有一些煙蒂。房內(nèi)空氣很差,也不知多久沒開過窗戶了。一個人影縮在屋角,似乎完全不知道有人打開了房門。

        鄭睿軒看了谷初美一眼,谷初美點點頭,眼中充滿無奈與哀愁:“他就是俊彥,自從發(fā)生了那件事后,他就把自己關(guān)在屋里,如果不是我知道他有將備用鑰匙放在門框上的習(xí)慣,說不定他已經(jīng)把自己餓死了?!?/p>

        鄭睿軒皺眉。他走到窗邊,將窗簾拉開,想要打開窗戶換換空氣。誰知,才拉開窗簾,武俊彥就發(fā)出了一聲嚎叫:“拉上窗簾,快點拉上?!?/p>

        鄭睿軒回過頭望向屋角,只見一個男人,臉上胡須多日未剃,身上穿著一套睡衣,顯然也好幾天沒有換過了。他正大睜著滿布血絲的雙眼惡狠狠地瞪著鄭睿軒。這雙眼睛如同受傷的野獸一般,被痛苦、絕望、仇恨等情緒充斥著。

        鄭睿軒知道武俊彥的精神狀態(tài)很不正常,不宜受到刺激,他只得將窗簾拉上。房間內(nèi)再次恢復(fù)黑暗,武俊彥才平靜了下來。他的呼吸很粗重,顯然是情緒很不穩(wěn)定。

        鄭睿軒道:“我能否單獨和他談一談?”

        谷初美有些擔心地看著武俊彥:“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

        鄭睿軒道:“放心,我不會刺激他。只不過,有許多事情,只有他最清楚。而且,這是一件殺人案,你一定也不希望他被人懷疑?!?/p>

        谷初美沉默,她似乎知道鄭睿軒在暗示什么,轉(zhuǎn)身離開臥室,帶上房門。鄭睿軒眼中掠過一抹異樣,從谷初美的反應(yīng)來看,她顯然知道武俊彥和文麗萍之間的關(guān)系。

        他覺得現(xiàn)在的男女真有意思,谷初美與武俊彥之間的關(guān)系顯然不同一般,而她自己已經(jīng)是孩子的媽媽了。武俊彥不僅和自己的嬸嬸有曖昧關(guān)系,還和一個帶著孩子的女人也有不同一般的關(guān)系,這還真是復(fù)雜??!

        他走到武俊彥的身前,蹲了下來??粗媲暗奈淇?,鄭睿軒再一次深刻地感覺到,他是真的不了解這些戀愛中的人們。

        武俊彥如此痛苦,絕對不可能是假裝的。如果連現(xiàn)在這個樣子都是裝出來的,那他可真是一個好演員,如果從影,說不定可以成為影帝。

        他如此痛苦的原因,是因為文麗萍之死嗎?如果單純只是嬸嬸死去了,侄子肯定不會痛苦成這樣,能令一個男人如此痛苦的原因,是因為他深愛的女人死去了。

        他忍不住嘆了口氣??词厮锏奈渲佘幨且桓笔澜缒┤盏臉幼?,武俊彥比武仲軒還過分,幾乎已經(jīng)是行尸走肉,他現(xiàn)在對這個死去的女人充滿了好奇,是怎樣的一個女人,竟會讓叔侄兩個人都愛得死去活來?

        他道:“我想你一定不記得我了,因為我和你見面的時候,你還太小了,只是襁褓中的嬰兒。不過你應(yīng)該聽你叔叔提起過我的名字,我叫鄭睿軒?!?/p>

        武俊彥目光都沒有動一下,仍然只是癡癡呆呆地注視著一個不知名的地方。他看起來如此迷茫,粗重的喘息倒是平息了。

        鄭睿軒微微皺眉,他道:“我是你叔叔最好的朋友,現(xiàn)在你叔叔已經(jīng)在看守所里了,他承認是自己殺的人。我不相信,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是不可能會殺人的。我知道你叔叔對你一直很照顧,他一直把你當成武家唯一的繼承人,你一定也不愿意看到他含冤莫白吧?我知道你和你的嬸嬸之間有一些不太一般的關(guān)系,有些事情應(yīng)該只有你知道。”

        武俊彥一動不動地聽著,或者完全沒聽進去。

        鄭睿軒看了看他的神色,仍然和剛才一樣,神魂似乎已經(jīng)離體而去。他道:“如果你完全不管,你叔叔的殺人罪可能就會成立,你真的愿意看見他無辜獲罪嗎?”

        他忍不住抓住武俊彥用力搖晃起來:“你醒醒,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的話?”

        武俊彥的眼珠總算微微動了一下,落在鄭睿軒的臉上。鄭睿軒大喜,他緊張地注視著武俊彥:“你知道些什么?能不能告訴我,那天晚上,和文麗萍在一起的男人是不是你?”

        一聽到“文麗萍”這三個字,武俊彥的臉部肌肉立刻痛苦地扭曲起來。他如同受傷的野獸一般哀嚎了一聲,一把推開鄭睿軒,用力將頭撞向旁邊的墻壁,“不!不要!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鄭睿軒被他推得向后跌了出去,連忙爬起來,與此同時,房門被推開了,谷初美驚慌失措地跑了進來。

        武俊彥撞得如此用力,額頭已經(jīng)變得血肉模糊,兩人連忙合力將武俊彥按住。鄭睿軒拉下床單,將武俊彥連人帶手腳緊緊地裹了起來。即便已經(jīng)失去了行動自由,武俊彥仍然大聲嚎叫著:“不!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谷初美擔憂地看著武俊彥,臉上露出責(zé)怪之色:“你和他說了些什么?他為何會變成這樣子?”

        鄭睿軒苦笑,他只是提了“文麗萍”三個字,想不到對武俊彥的刺激會如此之大。

        他搖了搖頭,退出臥室。過了好一會兒,臥室總算安靜下來,谷初美躡手躡腳地走出來,將臥室門小心地關(guān)好。她滿臉戒備地看著鄭睿軒道:“你也看到他的情況了,他現(xiàn)在根本不可能回答任何問題。我知道你是武總的律師,但你要問他話也要等他的情況穩(wěn)定下來,現(xiàn)在只會刺激他。”

        鄭睿軒沉默了片刻,道:“你知道他和文麗萍之間的關(guān)系?!?/p>

        他用的是陳述句而不是疑問句,谷初美下意識地想否認,但想到鄭睿軒如同柯南般的觀察力和推斷能力,終于還是輕輕點了點頭:“我知道?!?/p>

        鄭睿軒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和武俊彥之間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但我相信,這關(guān)系也一定是非同尋常的。從武俊彥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他應(yīng)該是深愛文麗萍的,不知你是否同意?”

        谷初美苦澀地笑了笑:“就算我想否認也不可能,只有自己深愛的女子死了,男人才會變成這樣吧!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shù)的男人都只愛自己,女人死了,他們也許會感覺到傷心,但這種傷心其實根本沒什么大不了的,就算他們養(yǎng)的一只寵物死了,他們也一樣會感到傷心。我是怎么都沒想到,俊彥竟會傷心成這個樣子。”

        鄭睿軒淡淡地道:“他為了另一個女人傷心難過,甚至有自毀的傾向,難道你完全不介意嗎?”

        谷初美輕嘆:“我怎么可能不介意?我也只是女人。女人都是嫉妒的,我也希望我深愛的男人心里只有我一個人,但可悲的是,我愛的男人,他并不愛我。更可悲的是,我明知道他不愛我,我卻仍然愛著他?!?/p>

        鄭睿軒蹙眉:“對不起,雖然我知道這樣問顯得有些老套,不過看起來,你似乎比他要年長不少?!?/p>

        谷初美點點頭:“是的,我和俊彥多年前就認識了,這些年來,他是我唯一愛過的男人。其實愛情和年齡又有什么關(guān)系?既然命運安排我們相識,我就可以愛他。多年前,也許他也是愛我的,只不過,人世滄桑,事易時移,有許多事情改變了?!?/p>

        鄭睿軒雖然不知道谷初美在說什么,但也知道原來他們是老相識了。他道:“既然你一心一意地愛他,他卻不愛你,還愛上了自己的嬸嬸,你就真的從來沒有怨恨過嗎?”

        谷初美一怔,警惕地望向鄭睿軒:“你這樣說是什么意思?難道你懷疑是我殺了文麗萍?”

        鄭睿軒淡淡地道:“人人都知道愛情的眼睛容不下沙子,很多女人在得不到自己心愛的人時,會痛恨情敵,認為只要情敵消失了,那個人就會愛上自己。既然你那么愛俊彥,我也不排除有這種可能性。”

        谷初美神色變得不安起來,她道:“怎么可能?你說的都是一些年輕的小女孩,我不同了,我已經(jīng)是個媽媽了,無論做什么事以前,我都會考慮到我的女兒。我再怎么愛俊彥,他仍然要排在我女兒之后。我若是殺了人,就可能會進監(jiān)獄,甚至可能判死刑,那我女兒怎么辦?”

        鄭睿軒微微一笑:“我只是隨便說說,你又何必那么緊張?你說得不錯,一個母親無論在做什么事情以前,都應(yīng)該首先考慮到自己的子女?!?/p>

        谷初美疑惑地看著鄭睿軒:“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鄭睿軒聳聳肩:“我想知道,那天晚上,就是文麗萍死去的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還能在哪里,當然是在家里陪女兒。我女兒才七歲,我要是不陪著她,她自己怎么敢睡覺?”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谷初美的目光下意識地回避著鄭睿軒。她不敢與鄭睿軒對視,也不知該看哪里,因而便注視著窗外。

        鄭睿軒并沒有拆穿她這句謊言,只是道:“好好照顧俊彥吧!我先走了?!?/p>

        走下樓,鄭睿軒長長地噓了口氣,谷初美有所隱瞞是顯而易見的,可是正如她所說的,一個母親,她首先考慮的必然是自己的女兒。雖然她對武俊彥的愛很強烈,強烈到甚至不介意他愛著的是另一個女人,但這份愛是否已經(jīng)超過了她愛自己的女兒呢?

        鄭睿軒不愿意這樣想,他一直認為這個世界上母愛才是最偉大的,遠遠超過其他的一切感情。

        他驀然注意到小區(qū)門口一個小小的身影。那是一個七八歲的女孩子,背著雙肩書包,靜靜地站在一棵大樹旁,抬頭看著大樓,臉上帶著一抹超出年紀的猶豫。

        也許是一種職業(yè)病,鄭睿軒很自然地將女孩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他注意到女孩書包上掛著的一只小熊掛件,掛件中心鑲嵌著心形的塑料薄膜,里面插著一張大頭照。

        只看了一眼,他便知道這是谷初美的女兒。

        他走上前去,在女孩面前蹲了下來:“你怎么自己到這里來了?你的保姆呢?”

        谷思彥警惕地看著鄭睿軒,后退了兩步:“你是誰?我不會跟你走的,如果你再靠近我,我就大叫?!?/p>

        鄭睿軒不由得一笑,這孩子自我保護意識很強,但她卻不知道,如果一個大人真的想拐走她,可以讓她連叫的機會都沒有。他道:“你放心,我不是壞人,我是武俊彥的朋友,也是武仲軒的律師。你知道武仲軒吧?”

        谷思彥終究還是小孩子,一下子便放松了警惕,她有些難過地低下頭:“我知道,那是我爸爸的叔叔,我也不知道應(yīng)該叫他什么,我媽媽說也叫爺爺,但我的同學(xué)說應(yīng)該叫叔公?!?/p>

        鄭睿軒大驚,他疑惑地注視著谷思彥:“你說什么?你是武俊彥的女兒?”

        谷思彥點了點頭:“雖然他們從來沒有承認過,但我知道,武俊彥就是我爸爸。他們以為我不明白,其實我什么都懂。爸爸不喜歡媽媽了,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來看過我們了。媽媽從來不帶我來找爸爸,但我還是有辦法找到他?!?/p>

        鄭睿軒不由得皺眉:“你是怎么找到的?”

        谷思彥聳了聳肩:“媽媽不知道,我剛才躲在汽車的后座上。她一直沒有回頭看一下,我就跟著她一起來了。”

        鄭睿軒苦笑,這是七八歲的女孩子嗎?好好培養(yǎng)一下,將來準能當特警。他道:“你媽媽不讓你來,肯定是有原因的,你現(xiàn)在還小,這樣跑出來,保姆找不到你,一定會給你媽媽打電話。到時候你媽媽以為你丟了,她會著急的?!?/p>

        谷思彥沉默了一會兒,如同大人般地回答:“我知道發(fā)生了一些事,可是他們什么都不和我說。我討厭這種感覺,我也是這個家庭的一員,就因為我小,所有的事情都瞞著我,這樣根本不對。我知道爸爸愛上另一個女人了,我早就知道?!?/p>

        鄭睿軒心里一動:“你怎么會知道?”

        谷思彥露出了一絲與年齡完全不相符的成熟冷笑:“我見過那個女人,我也知道她是誰。她是我爸爸的嬸嬸,媽媽以為她能瞞著我,其實我早就知道了。我還知道媽媽要她離開爸爸,如果她不離開爸爸,媽媽就會把她和爸爸的關(guān)系告訴叔公?!?/p>

        鄭睿軒怔了好半天,才總算理出個頭緒,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就如此敏銳,這真的好嗎?

        他嘆了口氣,伸出手:“我?guī)闵先フ覌寢尠?!你說得對,你雖然小,但也是家庭的一員。大人一直以為隱瞞著孩子是最正確的做法,其實還不如說清楚更好一些。小孩子也是能判斷是非的,他們一定能理解大人們的苦衷和不得已?!?/p>

        這席話幾乎立刻贏得了谷思彥的好感,她毫不猶豫地將小手放入鄭睿軒的手中:“要是我媽媽也像你一樣想就好了?!?/p>

        鄭睿軒微笑,帶著谷思彥踏進電梯。

        門打開之時,谷初美原本是一臉戒備,在看到谷思彥的瞬間轉(zhuǎn)變成了驚訝。她一把拉過谷思彥,幾乎是有些氣急敗壞地問:“你怎么會在這里?”

        谷思彥卻探頭向她身后張望:“爸爸呢?爸爸在哪里?我要見爸爸!”

        谷初美皺眉:“我已經(jīng)和你說過了,他不是你爸爸!”

        谷思彥卻完全聽不進去,用力甩著谷初美的手大聲叫道:“爸爸,我來了!我好久沒見到你了,我好想你。你快點出來??!”

        見無人回應(yīng),她不假思索地推開谷初美,便想要沖進房間里去。谷初美心里煩亂,忍不住大喝一聲:“閉嘴,你怎么就那么不聽話?我說了他不是你爸爸,你為什么不信?”

        谷思彥抬頭瞪視著谷初美,眼中滿是敵意:“你騙人,一定是爸爸不喜歡你了,所以也不要我。你故意說他不是我爸爸,他不是我爸爸,誰才是?”

        谷初美一下子怔住了,無言以對。

        冷眼旁觀的鄭睿軒輕輕咳嗽了一聲:“我看你還是和她說清楚吧!如果你一直不說,她會一直處于迷茫之中,這未必是好事?!?/p>

        谷初美羞惱地看了鄭睿軒一眼,說什么?讓她如何啟齒?她思索了片刻,盡量令自己的語氣平和下來,她道:“思彥,他真的不是你爸爸。媽媽知道你已經(jīng)懂得很多事了,你知道DNA鑒定嗎?”

        谷思彥呆了呆,臉色變得崩潰:“我知道,你做過DNA鑒定嗎?難道他真的不是我爸爸?”

        谷初美苦澀地笑笑:“不是我做的,是別人做的,但誰做無關(guān)緊要。他真的不是你的爸爸,DNA鑒定結(jié)果很明確。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一個爸爸,我也一直希望他是你的爸爸,但可惜,他不是的。”

        “那我的爸爸是誰?”谷思彥大聲質(zhì)問,淚水開始充盈她的眼眶,她倔強地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谷初美道:“你還小,等你到了十八歲,媽媽會告訴你。但你要相信媽媽,媽媽之所以不告訴你,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你長大了,就會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媽媽不想說,是媽媽真的無法啟齒?!?/p>

        谷思彥疑惑地看著谷初美,過了好一會兒才道:“要到十八歲才能告訴我?為什么?難道我爸爸是誰,是個大秘密嗎?”

        谷初美點了點頭:“是的,你爸爸的身份不能泄漏,如果泄漏了他可能會有危險,所以一定要等你長大了才能告訴你?!?/p>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谷初美只是給了她一些暗示,她立刻就展開了天馬行空的想法。媽媽說爸爸的身份不能泄漏,那爸爸一定是很重要的人,說不定是個特工什么的。她終于破涕為笑,如果爸爸真的是特工,那她就是特工的女兒了!

        總算將谷思彥搪塞了過去,谷初美望向鄭睿軒:“你怎會遇到我女兒?”

        鄭睿軒道:“我下樓的時候看見她站在外面,我看到她小熊上的照片,就知道她是你的女兒。我有些話必須要再和你談一談?!?/p>

        谷初美很是煩悶,但她也知道現(xiàn)在更加不能拒絕鄭睿軒。她將谷思彥帶到餐廳里去,端了一份水果給她吃,這才走出來:“你還想問什么?”

        鄭睿軒淡淡地道:“我知道你威脅過文麗萍,要將她和武俊彥的關(guān)系告訴武仲軒。但顯然,你的威脅根本沒什么作用,文麗萍仍然和武俊彥在一起。這就使我更加懷疑你,因愛生恨可以是殺人動機。你最好不要再隱瞞什么,必須告訴我實情,我才能更快地找到殺人兇手。那天晚上,你到底在哪里?”

        谷初美沉默了半晌,似乎下定了決心:“是的,那天晚上,我來找過俊彥。”

        鄭睿軒不說話,只是注視著谷初美,既然谷初美愿意開口,她就會一直說下去。他相信,谷初美會說出實情?!拔业能囎娱_到門口的時候,正好看見俊彥的車子開出來。我就跟在他的汽車后面,我看到他開車到了武總家。我在外面停下車,想要等他出來??墒且恢钡鹊绞稽c鐘,他都沒有出來。我想他是要在武總家過夜了。因為怕思彥一個人在家里會害怕,我只好回家了?!?/p>

        鄭睿軒皺眉:“那你剛才為什么不告訴我?”

        谷初美苦笑:“我怎么敢告訴你?這是殺人案,要是被人知道我去過武總家,我豈非要被人懷疑?”

        鄭睿軒搖了搖頭:“隱瞞才更會讓人懷疑你,你早點說出來,只會洗清你的嫌疑?!?/p>

        谷初美遲疑了一下:“我并不太懂這些事情,但我知道現(xiàn)在的小區(qū)都有視頻監(jiān)控,你們?yōu)槭裁床豢匆曨l監(jiān)控?”

        鄭睿軒笑了笑:“正因為這個小區(qū)太高檔了,每個戶主都很注意自己的隱私。每家周圍的視頻全都是戶主可以控制的,那天晚上,有人關(guān)閉了視頻監(jiān)控,什么都沒有錄下來?!?/p>

        谷初美呆了呆:“有人關(guān)閉了視頻監(jiān)控?那兇手說不定是武家的人?!?/p>

        她幾乎是脫口而出:“是武娉婷!一定是她!”

        鄭睿軒:“你說武仲軒的女兒?她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女,她怎么會殺人?”

        谷初美冷笑:“怎么不會?她可是著名的不良少女,而且她和俊彥的關(guān)系可不一般。我看得出,她愛俊彥,不是堂兄妹之間的愛,而是女人對男人的愛。”

        鄭睿軒只覺得很無語,這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

        武娉婷站在超市的貨架前,面前放著一排喉糖。喉糖是美國進口產(chǎn)品,除了貼了中文標簽外,其他的一切都與在美國時是完全一樣的。

        武娉婷怔怔地看著喉糖,忍不住想起了去年的這個時候,她和武俊彥還在美國的舊金山。舊金山是在一個海灣之中,灣區(qū)的氣候如蒙神賜,一年四季都溫暖如春。

        那個時候,武俊彥迷上了收集棒球,當然不是普通的棒球,而是舊金山巨人隊擊出本壘打的棒球。巨人隊的主場就在海邊,由看臺的最高層向外眺望,就能看見美麗的太平洋。本壘打的棒球經(jīng)常會飛出場外,掉入大海之中。

        棒球迷們?yōu)榱耸占@些棒球,劃著小船在海中徜徉,如果真的有人擊出了本壘打,棒球飛出球場,那些棒球迷就會飛速將小船劃向棒球。

        這個時候,完全沒有什么道德可言,白種人平日里的謙讓都被拋諸腦后。大家各顯神通,為了能拿到飛出來的棒球,什么招數(shù)都會使出來。

        那一次又是巨人隊的主場,武俊彥早早就叫上她,兩個人劃了一艘小船,搶占了自以為最可能搶到球的黃金地點。只不過,和他們一樣守株待兔的球迷大有人在,球場外到處都是劃著船等著撿球的人。

        她手里的iPad一直在直播著場中的比賽。一場棒球賽,能有一兩個本壘打已經(jīng)是很不容易的事情,而將棒球打入大海中的,就更加少之又少。大多數(shù)的時候,劃著船的等待最后變成百無聊賴的釣魚。然而那一天,真的在主場打出了本壘打。

        一聽見iPad里傳出歡呼聲,武俊彥立刻看了一眼棒球飛出來的軌跡,然后毫不猶豫地向著自己預(yù)判的方向劃去。

        與此同時,有幾艘船也向著相同的方向劃過去。

        這些年輕人,都是搶棒球搶出精來的,一看有人要超過自己,立刻就用船槳擊打?qū)κ值拇瑯?。有些打不過的,船槳失手掉入了水中,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從自己的身邊劃過去。

        武俊彥劃得最快,眼看著就要到棒球旁邊。與此同時,對面也有一艘小船向著棒球沖過來。兩艘船都沒有要減速的意思,雙方的目光死盯著水中的那個小小的棒球。

        眼看著兩艘船就要撞到一起了,武娉婷已經(jīng)忍不住尖叫起來。武俊彥卻一躍而起,跳入水中,一把抓住水中的棒球。

        他雖然抓住了棒球,卻將自己置在很危險的境地,兩艘船都沒有減速,眼看著就都要撞到他的身上。他急中生智,立刻向下一個猛子扎入水中。他盡可能的潛入水底,讓船由自己的上面過去。兩艘船終于還是撞在一起,船上的武娉婷又是一聲尖叫,也被拋進水里。

        對面船上的兩個人也一樣,同時落水,幸而四個人都會游泳,過不多久,就都浮出了水面。

        此時,周圍的小船紛紛圍了上來,伸出援手,將四人拉上自己的小船。

        上了船后,武俊彥與武娉婷忍不住相視大笑,雖然落入水中,但終于搶到了那個珍貴的棒球,這落水也落得值了。

        這一幕被當時的電視臺拍了下來,也出現(xiàn)在直播里。

        只不過,第二天,武娉婷就因為落水著涼而感冒發(fā)燒,喉嚨發(fā)炎。武俊彥覺得很內(nèi)疚,一直陪在她的身邊。那個時候,武俊彥買的就是這種喉糖。

        武娉婷怔怔地看著喉糖,想到的卻是那幾天,她躺在床上,武俊彥幾乎是寸步不離地照顧她。偶爾出門,也是為了給她買吃的或者買藥。

        晚上的時候,只要一睜開眼睛,就能看見武俊彥睡在她臥室中的沙發(fā)上。她其實很想對武俊彥說:到床上來睡吧!

        只是她說不出口。

        少女懷春,只有她自己知道,在那個暗夜里,她竟想象著自己與武俊彥相擁而眠的情形。

        她怔怔地想著,手忍不住伸了出去。抓住喉糖,她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種很奇異的欲望。說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她很想偷偷地將這盒喉糖放進口袋里帶出超市。

        換言之,她不想付錢,她想偷走這盒喉糖。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會有這種奇怪的欲望,而且這欲望一產(chǎn)生,就變得無比強烈,強烈到她完全無法克制。

        事實上,她絕對不需要偷東西,她每個月的零用錢就有上萬,而且其實武仲軒并不限制她用錢,她還有白金信用卡,可以簽單二十萬。

        可是現(xiàn)在,她也搞不懂自己是怎么了,她就是想偷東西,尤其是這種喉糖。這感覺就像是偷走武俊彥一樣,那種刺激,竟有些像是在幻覺中與武俊彥同床共枕。

        她做過許多壞事,卻從來不曾偷過東西。她有些緊張地四處環(huán)顧一下,超市里有監(jiān)控攝像頭,但她的這個角度剛好是個死角。

        她的手有些顫抖,但只是遲疑了片刻,她便無法壓制自己如此強烈的偷東西的欲望。她抓住那盒喉糖,就想將它放入自己的口袋中。

        一只手忽然伸了過來,輕輕抓住她的手腕。這只手很干燥也很溫柔,她有些驚愕,心里有被人撞破隱秘的尷尬,也有一絲慌亂,她轉(zhuǎn)過頭,鄭睿軒站在她的面前微笑著道:“如果你喜歡什么東西,就要去收銀臺付款?!?/p>

        他拿過她手中的喉糖,幾乎是半強迫地帶著她到了收銀臺。付好款后,他將這盒喉糖放入她的口袋中。靜靜地注視著眼前的少女,他已經(jīng)有三四年沒見過她了,她變化很大,又似乎完全沒有改變。

        他道:“你認識我嗎?”

        武娉婷撇撇嘴:“知道,鄭大律師,原來的神探?!?/p>

        鄭睿軒笑笑:“你記性不錯?!?/p>

        武娉婷翻了個白眼:“你現(xiàn)在落魄到要給超市抓小偷了嗎?”

        鄭睿軒聳聳肩:“如果武仲軒的千金都要到超市來偷東西,我也不在乎到超市來抓小偷?!?/p>

        武娉婷有些惱羞成怒:“我哪里有偷東西?我剛才拿起來就是要去付錢的?!?/p>

        鄭睿軒笑了笑:“我剛才一直站在你旁邊看著你,不知道你想什么想得如此出神。你站在那個貨架前至少有十分鐘,目光一直盯著這盒喉糖。我不知道一盒喉糖讓你想起了什么,但你的神情變化得太復(fù)雜,由最初的懷念憂傷到后來的貪婪決絕。我希望我是誤會了你。不過我曾經(jīng)遇到過這樣的案例,明明家財萬貫,卻是小偷小摸的慣犯,總是忍不住到超市偷一些小東西,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你知道嗎,這其實是一種心理上的疾病。”

        武娉婷打斷他:“你說什么?你是說我有精神病嗎?”

        鄭睿軒微微一笑:“我只是在說別人,從來沒說你偷東西,你卻急著要承認,說明你剛才確實想要偷點什么?!?/p>

        武娉婷呆了呆,怒道:“就算偷了又怎么樣?反正我爸會出錢幫我擺平的,不管我做了什么錯事,他都會出錢擺平的。”

        鄭睿軒搖了搖頭:“你爸現(xiàn)在還能幫你擺平什么?他已經(jīng)自身難保了?!?/p>

        武娉婷這才想起武仲軒已經(jīng)在看守所中;母親一向荒唐,也不知又和哪個小白臉混在一起;堂哥渾渾噩噩,活著已如同行尸走肉,還有誰會照顧她呢?她忍不住悲從中來,無力地坐在路旁的長椅上,喃喃低語:“這都是那個女人的錯,這都怪她!”

        鄭睿軒淡淡地道:“你是說文麗萍?”

        武娉婷點頭:“就是那個女人,我恨死她了,她為什么要出現(xiàn)?如果沒有她,老爸說不定會和老媽復(fù)婚,老媽也不需要老是找人按摩,堂哥也可以做個正常的人?!?/p>

        鄭睿軒道:“你知道武俊彥和文麗萍之間的關(guān)系?”

        武娉婷眼底閃過一絲恨意:“當然知道,那個賤女人干的好事。”

        鄭睿軒道:“你如此恨文麗萍,你有沒有想過,兩情相悅是兩個人的事。如果武俊彥不喜歡她,他們兩個人也不可能走到一起?!?/p>

        武娉婷猛然抬頭,眼中充滿了仇視:“你到底站在哪邊?你是不是我老爸的好友?文麗萍現(xiàn)在是在亂倫,她給我老爸戴了一頂大綠帽,你居然還替她說話。”

        鄭睿軒微微一笑:“我只是就事論事,你何必這么敏感?我來找你,只是想知道,文麗萍死的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武娉婷一怔,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鄭睿軒,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懷疑是我殺了她?”

        鄭睿軒道:“你如此恨她,是有殺人動機的?!?/p>

        武娉婷沉默了好一會兒:“如果真是我殺她,我一定會承認。我恨那個女人,恨不能殺了她,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殺人。我確實做過許多壞事,我也希望那個女人消失,其實我最想的是爸爸能和她離婚,只要他們離婚了,那個女人就能離開我家了。我沒有殺她,也許我是真的想殺她,可是我沒有動手?!?/p>

        鄭睿軒注視著眼前的少女,武娉婷很坦蕩地面對著他的目光。他早就風(fēng)聞過武娉婷的事跡,知道武娉婷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她做過許多壞事,但卻很少說謊,因為她覺得沒有說謊的必要,無論是什么壞事,她都可以很坦然地說出來。只因武仲軒和林心慧會為她收拾爛攤子,所以她什么都不怕承認。

        但這一次卻是殺人案,她會否也能如此坦然?

        他道:“那天晚上你到底在干什么?”

        武娉婷深吸了口氣:“我在門外偷看他們做愛,我知道我堂哥來了,也知道他們兩個人要做什么好事,所以我就在門外偷偷地看。”

        鄭睿軒心里一跳:“那你看到是誰殺了她嗎?”

        武娉婷唇邊勾起一個嘲諷的笑:“若是我看見了,怎么還會讓我老爸呆在看守所?我只看到他們做完愛就離開了,我怕堂哥出來的時候看到我。所以堂哥一站起身,我就先回自己房間了?!?/p>

        鄭睿軒原本心里燃起了一絲希望,現(xiàn)在再次破滅。他在心里嘆了口氣,“武俊彥是什么時候走的?”

        武娉婷聳聳肩:“不知道。我回自己房間后上了會兒網(wǎng),就睡覺了。我還回復(fù)了幾條朋友圈,你不信可以自己看。”

        武娉婷拿出手機,翻到自己的朋友圈。果然,那天晚上,她確實回復(fù)了幾條朋友圈的留言,還和一個人爭吵了起來。

        他將手機還給武娉婷,線索再次斷了,到底是誰殺了文麗萍呢?

        (未完待續(xù))

        發(fā)稿編輯/冉利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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