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 薔
(重慶理工大學 國際處,重慶 400054)
中國政治術語的語言特征及英譯策略研究
黃 薔
(重慶理工大學 國際處,重慶 400054)
中國政治術語是指黨和政府在處理國家內政外交的政治活動中所形成的具有特定含義的政治概念。它們對內傳播國家的主流意識形態(tài),反映國家的政治生態(tài)文化,對外宣示中國的國際形象和政治立場,為中國在地緣政治的博弈中爭取更多的話語權;它們廣泛地存在于政治文獻、大會講話、領導文選中,具有很強的政治嚴肅性、思想導向性、行政權威性和輿論工具性。外事無小事,政治術語的翻譯一定要“講政治”,并注意譯名的統(tǒng)一規(guī)范。通過分析中國特色政治術語的“權威性”“時代性”“通俗性”“概括性”“覆蓋性”和“美學性”等語言特征,提出了“語義翻譯”“交際翻譯”“加注釋義”“省譯”“創(chuàng)譯”等中國特色政治術語的英譯策略和方法。
中國政治術語;語言特征;英譯策略
列寧說過:語言是人類最重要的交流工具。美國學者道里斯·葛瑞伯認為:“只有政府內外的政治角色為政治目的而傳播政治事務信息時,他們才使用政治術語。”[1]雷大川在《政治:一種語言的存在》[2]一文中指出,政治術語在政治生活中發(fā)揮著“設置政治議題”“描繪政治愿景”“操縱民眾的心理預期”“掌控政治事務”“實施政治行為”“進行政治整合”“尋求政治認同”等7大功能。中國政治術語是指黨和政府在處理國家內政外交的政治活動中所形成的具有特定含義的政治概念。政治術語可以是詞或詞組,它們廣泛地存在于政治文獻、大會講話、領導文選內,具有很強的政治嚴肅性、思想導向性、行政權威性和輿論工具性。中國政治術語是國際社會解讀中國政治的重要途徑,政治術語的規(guī)范翻譯是向國際社會準確闡釋中國政治主張、治國理念的重要基礎,是當今翻譯界研究的新熱點。在以西方為主導的國際話語體系中,話語權之爭是當今國際政治的一大特征:香港回歸,中國媒體使用的是“return(物歸原主)”而西方媒體廣泛采用的是“revert(到期歸還原捐贈人)”;“臺獨”這一敏感性的政治詞匯,西方媒體一直將其翻譯為“Taiwan Independence Movement(獨立運動)”,而我國的政界、新聞界和學界一直使用“Taiwan Secession Attempt(脫離企圖)”的譯法,嚴正表明“臺灣是中國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的政治立場;一詞之爭不僅是政治詞匯外交上的一次角力,更是政治利益和意識形態(tài)的一次交鋒。在翻譯中國特色的政治術語時,既要“講政治”,翻譯出以我為主的中國氣派、中國立場、中國道路和中國精神,又要“懂外事”,兼顧中國與英美國家在政治體制、語言體系以及受眾思維習慣方面的巨大差異,提升中國政治術語對外傳播的質量和效果,從而打造具有影響力的對外話語體系,讓中國在地緣政治的互動中贏得更為寬松的國際輿論環(huán)境。
(一)權威性
政治即是權威的反映,語言行為(或其他行為)一旦昭示權威,即成為潛在的政治行為[3]。美國哈佛大學肯尼迪政治學院院長約瑟夫·耐在20世紀90年代初提出了一個國際政治新概念——“軟權力”,它是指作為國家實力的文化。而“語言不僅是傳播的工具,而且是政治的武器”[4]。英國翻譯學家Newmark根據(jù)文本功能將各類文本分為“表達型”(“我”型文本)、“信息型”(“它”型文本)、“呼喚型”(“你”型文本)3種類型[5],其中官方公告型的政治文本屬于表達型文本。Newmark明確指出表達型文本的核心是原作者的思想,其在文本中的地位是神圣的。作為國家政治活動的載體,政治文本中的政治術語傳播國家的主流意識形態(tài),反映國家的政治生態(tài)和政治文化,體現(xiàn)國家的執(zhí)政方針和政治理念,主導國家的政治輿論風向。中國特色的政治術語是崛起的中國表達自身政治意圖的載體,具有明確的政治目的性和思想嚴肅性,是中國文化主權的組成部分,是構建相對于“西方話語體系”的“中國話語體系”的核心要素?!昂推焦蔡幬屙椩瓌t”“結伴不結盟”“命運共同體”“新型義利觀”等具有中國智慧和中國思維的政治術語,對于構建融通中外的話語新體系和國際新秩序意義重大,具有不可質疑的權威性。
(二)時代性
語言是人類社會發(fā)展的產物,美國著名翻譯理論家尤金·奈達就曾說: “英語的重要特點之一是易于變化”[6]。德國語言學家和哲學家洪堡特(Humboldt)指出“一種語言會通過其構詞能力不斷地生成和再生”[7]。政治術語遵循語言發(fā)展的普遍規(guī)律,新的政治術語總是緊跟風云變幻的國際國內局勢,伴隨當政者的治國方略和政治理念的全面實施,新的政治氣象暈染社會經濟生活的方方面面而得以產生,這些政治術語傳遞新鮮的政治訊息、具有鮮明的時代印記。“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是20世紀40年代指導部隊作風建設的政策綱領;“大躍進”是20世紀50年代左傾冒進主義的產物;“知識青年”“上山下鄉(xiāng)”“紅衛(wèi)兵”“大串連”等詞喚醒了對“文革”那段特殊時期的歷史記憶;十一屆三中全會后,“經濟特區(qū)”“市場經濟”“包產到戶” 等新的政治術語緊跟著全面推進的“改革開放”應運而生;當改革開放進入深水區(qū)后,“強拆”“截訪”“裸官”“吃空餉”“小金庫”“一家兩制”“帶病提拔”等詞揭示了官本位主義影響下的官場灰色地帶;十八大以來,廉政建設潮流催生了“依法治國、反腐倡廉”“三嚴三實好干部”等廉政新詞。這些政治術語的產生都有深刻的時代背景,反映了當時的政治現(xiàn)實,隨著世事的變遷被打上了深深的時代烙印。
(三)通俗性
在全媒體高度發(fā)達的今天,政治傳播正以一種與時俱進的全新姿態(tài)面對與以往完全不同的傳播對象,政治人物不再是臉譜式地打官腔、程序性地說套話,更樂意采用一種老百姓喜聞樂見、通俗易懂的白話方式傳達政治理念和訊息。從毛澤東的“槍桿子里出政權”到鄧小平的“黑貓白貓逮到老鼠就是好貓”,再到習近平的“老虎、蒼蠅一起打”,這些富有感染力的政治術語具有很強的大眾傳播性,容易被民眾所認可并得到輿論的支持,能更好地傳達政府的執(zhí)政理念。十八大以來,新一屆領導人給中國政治術語帶來了新變化,先后提出了“照鏡子、正衣冠、洗洗澡、治治病”的黨風自糾論、“鞋子合不合腳穿著才知道”的道路自信論、“把權力關進制度的籠子里”的依法治國論、“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生態(tài)環(huán)保論?!扒逍?、樸實、直接的講話風格,增強了講話內容的傳播力,改變了官方話語的程式化形象,縮小了與社會話語之間的距離。這種變化的確反映了中國政治主動求變的創(chuàng)新精神?!盵8]
(四)概括性
中國人善于歸納,關注整體,常將復雜的政治觀念概括為高度濃縮的政治術語。中國政治術語中有很多縮略詞,帶有豐富的政治信息,是對特定政治意義的語段進行結構性精簡后逐漸形成的語言符號,并成為約定俗成的政治概念。如“四個全面”的戰(zhàn)略布局作為習近平總書記為未來的中國描繪的藍圖,就包含有“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全面深化改革”“全面依法治國”“全面從嚴治黨”4層意思。這種縮略性的政治術語高度凝練、內涵明確、富于特色、易懂易記、便于傳播。形式表現(xiàn)為多以數(shù)詞為前綴(如:“一帶一路”“兩會”“三公經費”“四風問題”)和以“化”“觀”“型”“主義”等虛詞為后綴(如“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資源節(jié)約型、環(huán)境友好型”社會、“享樂主義”)。
(五)廣泛性
政治術語涉及政治、經濟、軍事、國防、外交、文化等社會公共事務的各個領域,小到普通“房奴”(mortgage slave)大到“攔路虎”(tiger in the road),近到“十三五規(guī)劃”(13th five-year plan)遠到“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two century goals)、從“單獨二孩”的生育政策 ( selective two-child policy)到“八榮八恥”( eight dos and don’ts)的政治規(guī)矩、從“依法治國”( law-based governance of the country)的執(zhí)政理念到“文化搭臺、經貿唱戲”(cultural events set the stage,trade activities play the title role)的外交戰(zhàn)略,全方位地構建了中國獨特的多元政治生態(tài)體系,并通過術語本身發(fā)揮的政治功能產生相應的政治效果。
(六)美學性
“從實踐層面而言,政治人物的領導藝術,如同律師的申辯藝術一樣,首先是駕馭詞藻的學問?!盵9]“從宏觀理論層面而言,修辭藝術在構筑主流意識形態(tài)、維系和增強所謂‘柔性權力’等事關國家命運的諸多方面都發(fā)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盵2]“漢語是一種以部首拼音、形音會意、象形指示為特點的音、形、意相結合的表意方塊字?!盵10]中國政治術語用詞高度考究、措辭嚴謹、行文肅正,同時又注重音美、形美、意美的高度融合統(tǒng)一,在遣字用詞中常采用復沓疊加的形式,文采濃郁。如習近平主席在2015年亞非領導人會議上提出的亞非國家間“好朋友、好伙伴、好兄弟”的“三好”關系,強化了中國在全球多極化背景下與亞非國家休戚與共、同甘共苦的外交定位。受“平衡美”這一傳統(tǒng)審美哲學的影響,中國政治術語慣用竹節(jié)型對偶句式,以特定的政治主題為以神統(tǒng)形的意念主軸,習近平在主持學習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時,對什么是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進行了“講仁愛、重民本、守誠信、崇正義、尚和合、求大同”的18字經典詮釋,結構紋絲合縫、語意層層遞進。
中國政治術語富有中國政治語言特色、蘊含中國政治意圖,對內昭示黨和國家的路線方針政策,為老百姓指明時代發(fā)展方向;對外宣示國際形象和政治立場,為中國在地緣政治的博弈中爭取更多的話語權。中國有句古語 “一字入公門,九牛拉不出”,尤其是涉及國家領土主權、國家利益、政治立場的政治術語翻譯時一定要小心拿捏、把握好分寸。1945年,盟軍發(fā)布《波茨坦公告》要求日本無條件投降,日本時任首相鈴木發(fā)表聲明用“黙殺”(mokusatsu)”一詞表明日本模棱兩可的立場,意即“暫不置評”, 同盟通訊社的翻譯把“完全忽略”《波茨坦公告》的話硬塞進鈴木的口中,這個版本的翻譯傳到美國政府的耳朵里,在鈴木回應的10天后美國向廣島投下了一枚原子彈,相隔3天在長崎又投下了一枚原子彈。外事無小事,政治術語翻譯的小失誤往往造成國際性的大事件,政治術語的翻譯一定要“講政治”。政治術語的輿論工具性特點決定其翻譯是為實現(xiàn)一定的政治目的、針對預設譯文受眾所進行的一種政治訊息傳播,根據(jù)“目的論”創(chuàng)始人德國功能派學者費米爾的觀點,“翻譯行為所要達到的目的決定整個翻譯行為的過程,即‘目的決定手段’,譯文必須被譯文受眾所理解才能在譯語文化和交際語境中產生意義”[11]。因此,政治術語的翻譯,“既要緊扣原文用詞謹慎、中規(guī)中矩,又要吃透原文精神適時變通,使表達準確達意、通順易懂,切忌主觀臆斷,望文生義,不講分寸甚至隨意篡改……就這個意義講‘緊扣’原文是原則,‘異化’‘歸化’是策略和手段”[12]。
(一)語義翻譯(semantic translation)
Newmark在建議對政治術語這類“表達型”文本要素進行翻譯的時候指出,由于政治文本原作者崇高的社會地位、政治可靠性以及非凡的語言能力所帶來的絕對權威,應采用語義翻譯法(semantic translation),即緊扣原文語義和作者思想進行直譯,決不可隨意篡改發(fā)揮,強行植入譯者的個人觀點[5]。美國記者斯特朗在延安采訪毛澤東時,毛澤東提出了 “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 的著名論斷,當時的現(xiàn)場口譯用了 “scarecrow”(稻草人)一詞,毛澤東了解后表示自己的意思是“紙糊的老虎 ”,提出直接用 “paper tiger”,這一翻譯不僅忠實地傳達了毛澤東的本意,又為譯文受眾傳神地描繪出一個色厲內荏一捅就破的立體形象,成為經典的世界政治術語。中國特色政治術語的翻譯,在不影響譯文受眾理解的前提下,應緊扣原文內容、保留原文形式進行直譯,并按照字面意思組合形成新詞,最大程度地保留中國政治語言的文化特色和國情特征,在多元政治文化中植入自己的民族政治符號,“對當今國際事務進行策略性的文化干預……對目標語文化價值觀施加‘反我族主義的壓力(ethno-deviant pressure)’”[13]。例如:新常態(tài)(new normal)、 “互聯(lián)網(wǎng)+”行動計劃(“Internet+”action plan)、老虎蒼蠅一起打(cracking down on both tigers and flies)、有權不可任性(power is not to be used arbitrarily)、政府權力清單(list of government powers)、重大決策終身責任追究制度(system of lifelong accountability for major decisions)。
(二)交際翻譯(communicative translation)
中文政治術語中富含諸如 “硬道理”“裸官”等具有中國文化特色的俗語,翻譯過程中,譯者如果斷章取義一味按字面意義硬譯,對影響連貫重構的文化缺省不做任何交代,很難取得譯文的讀者效應從而無法達成他們對認知環(huán)境的共識。為實現(xiàn)譯文的讀者效應,在形式和喻義難以兩全的情況下,譯者應仔細推敲政治術語原文的內涵實質,去形而留義,采用交際翻譯法進行改譯和轉譯,闡釋性地翻譯出原作者的思想內涵。例如,中國政治術語中的“硬道理”(fundamental principle)不是堅硬的道理;“硬骨頭”(tough issue)也不是難啃的骨頭;“裸官”(officials whose family members have all gone abroad)不是沒穿衣服的官員;“跑官”(seek leading post through personal connections)也不是奔跑中的官員;“兩手抓”表示的是齊抓共管均衡著力(lay equal emphasis on);兩條腿走路(take two-pronged approach)并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散步;“豆腐渣工程”(jerry-built constructions)并非是一種食品工程;皮包公司(bubble company)做的也并不是皮具生意。李克強在十二屆全國人大三次會議作政府工作報告時提到“用政府權力‘減法’換市場活力“乘法’”,不是政府真要去做數(shù)學運算而是在行政審批上要簡政放權,應譯為“cut government powers to boost market vitality”。中國當下的“強農、惠農、富農”農業(yè)政策,譯者應吃透這3個“農”分別代表“農業(yè)”“農民”“農村生活水平”3個意思,翻譯為“strengthen agriculture,benefit farmers,and raise rural living standards”。
(三)加注釋義(annotation and paraphrase)
中國政治術語具有概括性的特點?!耙粠б宦贰薄皟蓚€一百年奮斗目標”“三個代表”“四個現(xiàn)代化”等這類“數(shù)詞+后綴詞”的政治術語往往是國家施政綱領的高度概括、領導人政治意志的集中體現(xiàn),好懂易記、便于傳播,是一個時代標志性的政治符號。這種提綱挈領性的政治概念,在譯文中首次出現(xiàn)時應采取“直譯+加注(或釋義)”的折衷翻譯法向譯文受眾進行解釋性說明,為避免篇幅臃腫,后文中只需直接使用直譯譯名即可。此類政治術語政策性極強,往往由中央編譯局、中央文獻重要術語譯文審定委員會等中央文獻權威翻譯機構首先進行翻譯發(fā)布,逐漸形成一種約定俗成的譯法,不能額外生造和任意更改,如: “四個全面戰(zhàn)略布局”譯為“ Four-Pronged Comprehensive Strategy (to make comprehensive moves to:① finish building a moderately prosperous society; ② deepen reform; ③ advance the law-based governance of China; and ④ strengthen Party self-discipline)”。國務院為提高市場準入效率推行“三證合一”(integrate the business license,the organization code certificate,and the certificate of taxation registration into one document),讓譯文受眾了解中國工商、質檢、稅務3個部門的3個證書(工商營業(yè)執(zhí)照、組織機構代碼證、稅務登記證)被行政簡化為1個證書。漢語和英語作為東西方文明中最具代表性的典型語言,文化淵源大相徑庭,兩個民族的共時性人生體會和歷時性人生經驗有很大的差異,政治術語在跨文化翻譯過程中必然出現(xiàn)語義空缺(lexical gap)和文化缺省 (cultural default)的邊際斷層。“在漢語中一些術語能夠起到傳播效果,其根源是有相應的政治文化土壤。如果翻譯成其他語言,這種土壤就消失了,譯文的傳播效應就大打折扣,甚至完全消失了。因此,譯者應該在頭腦中始終把握好對外傳播與對內傳播的邊界?!盵14]“釘子戶”之類具有中國特色的政治文化專有項,只有通過文內加注或釋義的方式將譯語文化中缺省的部分進行注釋說明,譯文讀者才能“通過注釋解決意義的真空點,溝通與上下文的關聯(lián),從而建立起語篇連貫”[15]。例如,“59歲現(xiàn)象”譯為“59 phenomenon (a high incident rate of corruption among people who are 59 years old)”,“釘子戶”譯為“nail household (person or household who refuses to be relocated and bargains for unreasonably high compensation when the land is requisitioned for a new construction project)”。
(四)省譯
中國政治術語中不乏“進一步深化”“切實貫徹落實 ”“更快加速發(fā)展”“毫無根據(jù)的誹謗”這一類修飾詞,主要目的是為了烘托政治主題、強化表達語氣,在英文翻譯中“deepen”“carry through”“ accelerate”“slander”本身就有“further”“earnestly”“more quickly”“groundless”的意思,直譯會給譯文受眾一種繁冗拖沓的印象。“在時政翻譯中對漢語表達的這種積習應作相應處理,或省譯,或改譯,或通過上下文照應?!盵12]習近平主席在慶祝澳門回歸15周年大會上,說到“身處我們這個時代的中國人,不論在什么地方,都應該為此感到驕傲,都應該為此做出貢獻,有一份熱發(fā)一份光”,最后定稿文件翻譯為“Chinese people living in our age,wherever they are,have every reason to be proud of it and contribute their share to this cause”。譯者緊扣主題,巧妙地使用了“share”一詞將“有一份熱發(fā)一份光”和“做出貢獻”兩層含義進行了結構性整合,大膽省譯,避免了英語中最忌諱的同義重復現(xiàn)象。中國政治術語講究音、形、義、美的和諧統(tǒng)一,平衡對稱、音韻和美,有些詞的使用只是為了呼應一種排比句式的對偶結構,翻譯時應該“深究字里行間的邏輯關系和事理情由,如該詞譯出后在譯文中會導致語義重復,或顯堆砌破壞譯文結構,或在意義上無足輕重,或不符合譯文表達習慣等,都應慎重考慮酌情刪除”[12]。例如:“要堅持以人為本的理念,察民情、知民需、解民憂、舒民困”,認真推敲后不難發(fā)現(xiàn)“察”與“知”、“解”與“舒”是兩對同義詞,譯為“It needs to put people first by learning more about people’s lives and needs and addressing their concerns and difficulties”。
(五)創(chuàng)譯
具有中國特色的政治術語專項在譯語語境中由于文化缺省無法找到對應或契合的表述方式時,可采取音譯(語音英化)或語義模仿的方式進行創(chuàng)譯,幫助譯文讀者獲取與源文讀者同質且與譯文語境一致的信息內容,對創(chuàng)譯最高的認可是在語際交往中被另一語言系統(tǒng)吸收成為其借詞(loan words)。英語與其他語言一樣,是一個動態(tài)開放的系統(tǒng),總是不斷吸收其他民族的語言以豐富自身的詞匯系統(tǒng),中國政治術語中通過創(chuàng)譯被英語語言系統(tǒng)接納、成功移植成為英文中的漢語借詞的例子不勝枚舉。除了前文提到的“紙老虎”,以譯語文化為歸屬的釋義法翻譯成為英文借詞的中國政治術語還有長征(Long March)、計劃生育政策(family planning policy)、特別行政區(qū)(Special Administrative Region)等等;采用以源語文化為歸屬通過語音英化成為英語借詞的中國政治術語有關系(guanxi)、衙門(yamen)。拼合(blending)是英文中一種常見的構詞法,即各抽取兩個現(xiàn)有的詞的一部分(有時是詞根或詞綴)派生成一個新的詞匯,這種構詞法也常作為政治術語的創(chuàng)譯策略。如: Maoism(Maozedong+ism毛澤東思想)、taikonaut(taikong+astronaut中國宇航員)、staycation (stay+vacation 本土旅游)、dawk (dove+hawk政治中間派)。
譯名統(tǒng)一規(guī)范化是政治術語英譯過程中需要特別注意的問題。習近平主席提出的“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政治概念,在外交部、新華社、中國國際問題研究所、人民日報等機構的英文官網(wǎng)上先后出現(xiàn)過( the great renewal/revival/revitalization/resurgence/renaissance /rejuvenation of the Chinese Nation)6種不同版本的英譯,引起了海外媒體的猜忌,伺機重新炒作“中國威脅論”?!罢涡g語應該力求做到‘一名一譯’,因為外交概念和術語的唯一性和單義性決定了其在目的語中的譯文應是唯一的,而不是多個譯本?!盵16]由于中國的政治術語具有政策性強、覆蓋面廣、敏感度高的特點,譯者必須保持不斷學習的精神,過3關(語言關、政策關、政治關),運用自身過硬的雙語能力、深厚的政策理論功底和高度的政治敏銳性,把握“緊扣原文”的原則,吃透原文的政治內涵和政治意圖,同時,又要有譯文讀者意識,將政治術語的語境意義和精神實質表達出來、傳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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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馮 軍)
On Linguistic Features of Chinese Political Terms and Its English Translation Strategies
HUANG Qiang
(International Office, Chongqi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Chongqing 400054, China)
Chinese political terms(CPT) refers to Chinese-featured political concepts developed by CPC and Chinese government in their handling with domestic and international affairs. Been widely used in political documents, conference reports and leadership selected works, featured by political seriousness, ideological orientation, administrative authoritativeness and public opinion direction, CPT disseminates China’s mainstream ideology, reflects China’s political environment, demonstrates China’s international image and political stance so as to gain a better speaking right in international geopolitics. All Foreign affairs are big matters, so translators of Chinese political terminology should possess strong political awareness and pay close attention to uniformity and standardization of CPT translations. This paper is to explore C-E translation strategies of CPT, such as “semantic translation” “communicative translation” “annotation” “paraphrasing” “omission” and “innovative translation” by analyzing the linguistic features of CPT, including “authoritativeness” “epochalness” “popularity” “generality” “coverage ” “aesthetics”.
political terminology; linguistic feature; C-E translation strategy
2015-11-11 基金項目:重慶理工大學高等教育教學改革重點項目“重慶理工大學兩江國際學院運行機制研究”(2013ZD12)
黃薔(1973—),女,重慶人,副教授,碩士,研究方向:英語翻譯理論與實踐、應用語言學。
黃薔.中國政治術語的語言特征及英譯策略研究[J].重慶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2017(3):119-124.
format:HUANG Qiang.On Linguistic Features of Chinese Political Terms and Its English Translation Strategies[J].Journal of Chongqi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Social Science),2017(3):119-124.
10.3969/j.issn.1674-8425(s).2017.03.018
H059
A
1674-8425(2017)03-0119-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