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玉
(1.東北林業(yè)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哈爾濱 150040;2.中國社會科學院 馬克思主義學院,北京 102488)
論馬克思剩余價值理論的三個根本轉向
李光玉1,2
(1.東北林業(yè)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哈爾濱 150040;2.中國社會科學院 馬克思主義學院,北京 102488)
古典經濟學是馬克思剩余價值理論的重要思想來源。通過對古典經濟學的全面批判,馬克思把剩余價值的研究從社會的自然形式轉向社會的歷史形式、從具體經驗層面轉向抽象本質層面、從流通過程轉向生產過程。基于這三個根本轉向,馬克思科學地揭示了剩余價值的真正來源,并最終創(chuàng)立了剩余價值理論。
剩余價值;歷史形式;生產過程;抽象本質
古典經濟學家把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看作是永恒的自然的形式。受這種資產階級狹隘視角的局限,他們只是在具體經驗層面研究了剩余價值的特殊形式,即利潤。庸俗經濟學家則用來自流通過程的“讓渡利潤”來說明剩余價值的來源。與古典經濟學相比,馬克思的剩余價值理論包含著三個重要轉向,即從社會自然形式轉向社會歷史形式,從具體經驗層面轉向抽象本質層面,從流通過程轉向生產過程。這三個重要的根本轉向標志著馬克思同古典經濟學徹底決裂。
資產階級學者把社會制度分成人為和天然兩種形式。資本主義以前的社會制度是人為的,資本主義制度是天然的。在資本主義制度之前是有歷史的,而在資本主義制度之后就再也沒有歷史了。由于受到非歷史視角的限制,古典經濟學家在分析各種經濟范疇時必然會忽視其蘊含的特殊的社會歷史關系。他們把勞動看成個人的有用活動,把資本看成物質財富,把資本與勞動的交換關系看成是簡單的交換關系,把只有在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下才存在的資本增殖等同于一般性的物質生產。在分析社會制度時,馬克思與古典經濟學家的出發(fā)點截然相反,他是從社會歷史的層面來理解社會的。馬克思不僅分析了資本主義社會中的物質生產,還分析了物質生產背后的形式規(guī)定——資本主義經濟關系。這些經濟關系不是自然的,而是人在物質生產中創(chuàng)造的,但是又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資本主義社會不是一種永恒的社會形式,而是一種暫時的社會歷史形式,是人類社會發(fā)展的一個特定階段。在資本主義社會中,各種經濟范疇,如商品、資本、勞動及它們之間的關系必然由資本主義經濟關系來決定。
古典經濟學家是以單個的、抽象的自然人為出發(fā)點來闡釋社會形式的。他們首先從個人的自然屬性出發(fā)分析個人行為,然后從個人行為進入到人與人之間的關系領域。個人是由自然塑造的。在自然狀態(tài)下,個人依照自己的自然屬性獨立、自由、平等地存在。資本主義社會是在個人的自然屬性支配下形成的一種社會的自然形式。在這種社會形式中,每個人都追求自己的特殊利益。為實現(xiàn)私人利益的最大化,每個人都在不知不覺地為一切人的私人利益服務,這實際上也就是為社會的普遍利益服務。資產階級經濟學家把資本主義社會看成是個性的內在聯(lián)系,因此資本主義也就理所當然地成為一種永恒的自然形式。
古典經濟學家從人的個性出發(fā)去把握社會,可是他們忘記了人的本質屬性是在一定社會關系中形成的。人的屬性不能脫離特定的社會歷史關系,理解社會不能從抽象的人出發(fā)。個人不是社會歷史的起點,反而是歷史的結果。馬克思認為,在一定社會歷史關系中從事生產活動的個人才是分析社會的正確出發(fā)點。沒有人能在社會歷史之外進行生產,個人只能在社會中進行生產。社會生產從來都不從屬于個人,相反只能是個人從屬于社會生產。每個人的生產都要以個人之間的相互依賴關系為前提,這些依賴關系構成了社會關系。不但人的生產活動要體現(xiàn)社會關系,人們通過生產活動創(chuàng)造出來的利益也要體現(xiàn)社會規(guī)定性。私人利益只有超出個人的特殊需要并被社會認可才能實現(xiàn)。所以,馬克思認為:“社會不是由個人構成,而是表示這些個人彼此發(fā)生的那些聯(lián)系和關系的總和?!盵1]221從自然屬性的人轉向社會屬性的人,為馬克思發(fā)現(xiàn)剩余價值理論提供了重要的邏輯前提。
既然個人從屬于社會關系,那么個人的活動也必然要體現(xiàn)社會關系。在資本主義經濟關系的支配下,工人的活動是創(chuàng)造剩余價值;資本家強制工人進行生產勞動,達到資本增殖的目的。因為古典經濟學家沒有正確區(qū)分生產勞動和非生產勞動,所以他們無法把剩余價值從交換價值中分離出來。在古典政治經濟學家眼里工人創(chuàng)造剩余價值的勞動同生產某種商品的對象化勞動沒有本質區(qū)別。盡管亞當·斯密在這一問題上曾經一度得出過科學的結論,但最終還是陷入了混亂之中。一方面,亞當·斯密認為生產勞動是指直接同資本交換的勞動。從勞動的社會形式定義生產勞動是亞當·斯密的重大貢獻。另一方面,當面對商品構成資本主義社會物質財富的現(xiàn)實情況時,亞當·斯密卻放棄了對生產勞動的科學見解,并堅持認為對象化在商品中的勞動也是生產勞動。具體來講,生產勞動是指生產具有物質性實體、能夠耐久存在、可以賣出的商品的勞動,“這里就越出了形式規(guī)定的范圍,越出了用勞動者對資本主義生產的關系來給生產勞動者和非生產勞動者下定義的范圍”[2]147。亞當·斯密的錯誤在于用勞動的物質性規(guī)定掩蓋了勞動的社會形式,進而混淆了生產勞動和非生產勞動。
為了科學地揭示剩余價值的來源,馬克思對亞當·斯密的生產勞動和非生產勞動問題進行了全面的批判。首先,馬克思繼承了亞當·斯密將生產勞動定義為直接同資本交換的勞動。馬克思認為,這個定義不是從勞動的物質性規(guī)定出發(fā),而是從勞動的社會性規(guī)定出發(fā)來表現(xiàn)生產勞動所承載的資本主義生產關系。判斷一種勞動是否是生產勞動,不是從勞動的特定內容,不是從勞動產品的特殊屬性,不是從勞動作為具體勞動生產的使用價值來判斷。勞動的物質性規(guī)定與一種勞動是否是生產勞動無關,生產勞動是一種社會規(guī)定的勞動。資本主義生產關系是生產勞動的形式規(guī)定性。生產勞動中包含的資本主義生產關系表現(xiàn)在:一定量的對象化勞動同較大量的活勞動交換;這種活勞動可以使貨幣或商品轉化為資本,并能使資本增殖[3]。與生產勞動相對應的是非生產勞動,當資本控制全部生產過程之后,非生產勞動是直接同收入交換的勞動。貨幣只是作為貨幣本身,作為交換價值;勞動也只是作為使用價值。當貨幣和勞動交換完成后,交換價值轉化為使用價值并最終被消費掉[4]。“這里,貨幣和勞動只作為商品相互交換。因此,這種交換不形成資本,這種交換是收入的支出?!盵5]438-439其次,馬克思對亞當·斯密超越社會關系的生產勞動進行了徹底批判。亞當·斯密將存在于一切社會形態(tài)之下的對象化在商品中的勞動定義為生產勞動。亞當·斯密的錯誤在于將只有在資本主義生產關系條件下存在的生產勞動等同于一般的對象化勞動。實際上,亞當·斯密是把生產勞動問題一般化、永恒化了。在馬克思看來,同一種勞動既可以是生產勞動又可以是非生產勞動。問題的關鍵在于這種勞動是同資本交換還是同收入交換,勞動的結果是創(chuàng)造剩余價值還是創(chuàng)造用來消費的單純的使用價值。一種勞動創(chuàng)造了耐久的、有形的勞動產品,但只要這種勞動是同收入交換它就是非生產勞動。另一種勞動提供的是轉瞬即逝的無形商品,只要它同資本交換并創(chuàng)造剩余價值就是生產勞動?!斑@些政治經濟學家把社會勞動在資本主義生產中表現(xiàn)出來的這種一定的、特殊的、歷史的形式說成是一般的、永恒的形式,說成是自然的真理,而把這種生產關系說成是社會勞動的絕對(而不是歷史地)必然的、自然的、合理的關系。”[6]285由于受這一狹隘階級視角的束縛,古典經濟學家沒有科學地解釋剩余價值的來源。馬克思明確指出剩余價值是由受資本主義經濟關系支配的生產勞動創(chuàng)造的。
古典經濟學家對剩余價值的研究局限在具體的經驗層面中。他們至多只是對具體現(xiàn)象進行了簡單的抽象,得出了一些適用于一切社會形式的一般范疇。古典經濟學家沒有認識到抽象的范疇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歷史關系的產物,并且只有在一定的社會歷史關系中抽象的范疇才具有充分的意義。馬克思研究政治經濟學的主要方法是從抽象上升到具體。抽象是從表象中分析出的最簡單規(guī)定;具體則是許多抽象規(guī)定的綜合。具體是思維的結果,同時也是思維對本質的把握。這一研究方法的確立,標志著馬克思對剩余價值的研究從具體經驗層面轉向了抽象的本質層面。因此,馬克思能深入紛繁復雜的經濟現(xiàn)象中把握資本主義生產的本質。
古典經濟學家從來沒有把創(chuàng)造使用價值的具體勞動和創(chuàng)造價值的抽象勞動區(qū)分開。因此,他們沒有認識到價值形式在商品中的重要作用。價值形式被看成是存在于商品本性之外的無關緊要的東西。古典經濟學家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對價值量的分析上,他們認為商品的價值取決于勞動的量。至于勞動為什么會表現(xiàn)為價值量這個重要的問題卻沒有被重視。也就是說,古典政治經濟學家只局限于討論價值的量,卻從來沒有認真思考過價值的性質。這樣一來,古典經濟學家就無法科學地理解抽象勞動對商品價值的重要意義,從而也就無法理解活勞動創(chuàng)造剩余價值這一事實。
與古典經濟學家不同,馬克思明確指出價值是質和量的統(tǒng)一。一方面,商品價值的形成與具體勞動無關,具體勞動只創(chuàng)造使用價值,價值是抽象勞動在商品中的凝結,抽象勞動是價值形式的唯一實體。兩種不同商品中包含的勞動量能按一定比例交換,是因為它們是同質的抽象勞動。抽象勞動對于兩種不同的勞動量來說具有質的統(tǒng)一性。這樣,價值就成為使用價值轉化為交換價值的關鍵。另一方面,商品的價值量與生產該商品中包含的特殊勞動量無關,社會必要勞動量才是價值量的決定性因素。由此,馬克思把研究的重點從具體勞動轉向抽象勞動。
古典經濟學家把資本看成是生產新勞動時使用的對象化勞動,看成是與勞動相對立的生產工具和勞動材料。他們只看到了資本的物質形態(tài),卻忽視了對資本的形式規(guī)定。如此一來,資本就超越了特殊的形式規(guī)定性,成為一種存在于一切社會形態(tài)中的非歷史的東西。因為任何新的勞動都要以已經實現(xiàn)的對象化勞動為前提條件,否則生產就無法進行。與此相對應,資本的生產過程不是表現(xiàn)為資本的生產過程,而是表現(xiàn)為一種同一般物質生產過程沒有任何差別的簡單生產過程?!百Y本被理解為物,而沒有被理解為關系。”[1]214資本的形式規(guī)定消失了。
馬克思認為勞動產品同資本的區(qū)別恰好在于被古典經濟學家所忽略的資本主義經濟關系。資本具有雙重屬性,既要有物質實體性,又要有形式規(guī)定性。產品轉化為資本的關鍵不是產品的物質形式,而是它背后承載的資本主義經濟關系。資本主義生產過程可以分解為兩個方面:一方面是物質生產過程,另一方面是形式規(guī)定即生產關系的生產過程。二者是同一個生產過程的兩個不同方面。資本的生產首先表現(xiàn)為一般的物質生產過程。從表面來看,資本的形式規(guī)定在這個過程中消失了,但這只是一種假象。勞動與資本交換后,勞動轉化為資本。資本主義生產過程就成為資本保存自身并增殖的過程?!捌駷橹梗Y本總是從它的物質方面被看成簡單生產過程。但是,這個過程從形式規(guī)定性方面看,是價值的自行增殖過程?!盵1]270正是因為把握住了資本的形式規(guī)定,馬克思才能看到資本的增殖,而資本的增殖部分就是由工人的雇傭勞動創(chuàng)造的剩余價值。
在資本主義社會中,剩余價值作為純粹形式,作為資本主義經濟關系隱藏在利潤和地租之中,并通過它們來表現(xiàn)自身。利潤和地租是經驗概念,可以通過經驗的、實證的方法來研究。與此相反,剩余價值是抽象本質,必須要用抽象思維來把握。古典經濟學家始終對剩余價值的特殊形式——利潤和地租表現(xiàn)出濃厚興趣,卻從未認真思考過剩余價值的純粹形式。他們不通過任何中介環(huán)節(jié)就把剩余價值和利潤直接等同。古典經濟學家簡單粗暴地把經驗現(xiàn)象等同于抽象本質,并且自以為發(fā)現(xiàn)了永恒的規(guī)律。
剩余價值和利潤的中介在于可變資本。馬克思把預付資本劃分為不變資本和可變資本(即工資)。剩余價值是勞動力商品與工資交換后,資本家憑借對勞動客觀條件的占有強迫工人勞動創(chuàng)造的超過工資等價物的價值。剩余價值體現(xiàn)的是資本家對工人的剝削關系。古典經濟學家沒有看到可變資本在剩余價值生產中的重要作用,他們直接將剩余價值看成是全部預付資本的產物,利潤直接代替了剩余價值。從本質的角度看,利潤是剩余價值相對于預付總資本的特殊轉化形式。從利潤形式無法看到資本是如何剝削工人的,也無法看到剩余價值的真正來源是工人的剩余勞動。
由于沒有形成科學的勞動價值理論,庸俗經濟學家不得不從流通過程來解釋利潤的來源。馬克思認為剩余價值不可能在流通中產生,而是來自生產過程。馬克思將剩余價值的研究從流通過程轉向生產過程。
亞當·斯密認為商品的價值取決于生產商品所耗費的必要勞動量,這是亞當·斯密勞動價值理論的巨大貢獻。但是在資本同勞動相交換成為一種普遍現(xiàn)象,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統(tǒng)治整個生產過程時,亞當·斯密又認為商品的價值應該取決于商品在交換過程中所能購買到的活勞動的量,由此得出了兩種不同的價值規(guī)定。亞當·斯密的第二個價值規(guī)定完全掩蓋了剩余價值的真正來源,因為第二個規(guī)定實際上是把工資當作商品的價值尺度。既然工資等于商品中包含的活勞動的量,那么資本家的利潤從何而來?為了回答這個問題,亞當·斯密在兩種交換價值規(guī)定之間搖擺不定,并最終陷入混亂之中。馬克思認為,亞當·斯密的錯誤表現(xiàn)在他只是從一般商品交換關系的視角來考察交換價值,而沒有在特定的社會關系下,尤其是沒有在資本主義經濟關系下來考察交換價值。針對亞當·斯密的勞動價值理論的錯誤,馬克思指出當勞動的物質條件和勞動能力相分離時,“一定量活勞動支配的不是同它等量的對象化勞動;換句話說,一定量對象化勞動在商品中所支配的活勞動量,大于該商品本身包含的活勞動量”[2]48。另外,商品的價值取決于商品可支配的活勞動的量并不能否定商品價值量取決于生產該商品所耗費的必要勞動量?!斑@只是意味著,發(fā)財致富,商品所包含的價值的增殖以及這種增殖的程度,取決于對象化勞動所能推動的活勞動量的大小?!盵2]48
李嘉圖認為商品的價值量是由生產這個商品所必須的勞動量決定的,而不是取決于該商品所能購買到的勞動量。商品的交換價值不是按照它們所包含的有酬勞動的比例相交換,而是按照它們所包含的有酬勞動與無酬勞動的總量的比例相交換。在研究其他經濟范疇時,李嘉圖總要考察這些范疇同商品的價值量取決于勞動時間這個規(guī)定是否矛盾。這樣一來,李嘉圖就徹底克服了亞當·斯密勞動價值論的二元論缺陷。但是在面對費用價格平均化趨勢時,李嘉圖卻沒有研究費用價格同價值取決于勞動時間這個規(guī)定符合到什么程度。也就是說,他沒有解決一般利潤率與商品價值規(guī)定的矛盾。為了解釋費用價格的形成,李嘉圖把一般利潤率當作預先的規(guī)律來假定。以一般利潤率為前提,看不到商品中包含的剩余勞動,也看不到剩余勞動是如何被無償占有的,只能看到價值是由預付總資本創(chuàng)造的,并且等量資本提供等量利潤。馬克思認為:“李嘉圖不是從價值規(guī)定本身出發(fā)來闡述費用價格和價值的差別,而是承認那些與勞動時間無關的影響決定‘價值’本身并且有時把價值規(guī)律拋棄了。”[7]211這也就不難理解為什么李嘉圖認為商品的價值應該由對象化勞動和活勞動兩部分構成。在李嘉圖那里,對象化勞動和活勞動并無本質區(qū)別,它們只是勞動的兩種不同形式。所以,決定商品價值量的勞動量與這種勞動是對象化勞動還是活勞動無關。馬克思明確指出,李嘉圖勞動價值論錯誤的根源在于他只研究了決定商品交換價值的勞動量,而沒有研究這種勞動的性質,特別是沒有研究這種勞動的社會規(guī)定性。
由于沒有科學的勞動價值理論作為剩余價值研究的邏輯基礎,庸俗經濟學家們如馬爾薩斯、羅·托倫斯、約翰·穆勒等企圖用“讓渡利潤”來說明利潤的來源問題。他們認為利潤是從交換和流通過程中產生的。利潤是賣者用高于商品價值的價格出賣商品而獲得的一個純粹名義上的余額。這樣一來看似解決了利潤的來源問題,但卻無法解釋整個社會的財富是如何增加的。因為在流通中,賣者同時也是買者。賣者所賺得的利潤同時也是他虧損的。所以,馬克思認為利潤不可能在流通中產生,對剩余價值及其轉化形式的研究要從流通過程轉向生產過程。
在馬克思看來,流通只是生產和消費的中介,它作為生產的要素包含在生產之中,并以生產作為自身的前提和結果。因此,流通本身不是自足的,不能創(chuàng)造其本身,不包含自我更新的內容。貨幣和商品作為流通的要素是先于流通而存在的。流通不會創(chuàng)造出這兩種要素。貨幣和商品經過簡單的交換后,失去價值規(guī)定的貨幣消失在一系列交換過程中;商品則作為單純的使用價值被消費,二者最終都在交換后消失。流通對于貨幣和商品具有否定意義?!巴ㄟ^簡單的交換行為,每一方一旦實現(xiàn)在另一方身上,就會失去自己和另一方相對立的規(guī)定。任何一方都不能在它過渡到另一規(guī)定后仍保持自己原有的規(guī)定。”[1]210在簡單流通領域考察資本時,資本也必須遵循上述規(guī)律。資本一旦經過簡單交換后,形式規(guī)定就會消失,并最終淪為較低級形式的貨幣消失在流通中。在純粹流通中進行的交換價值的交替運動不僅不會實現(xiàn)資本的增殖,反而還會使資本消失。因此,要達到增殖的目的,資本在進入流通后就必然不能消失而且還要在流通中保存自身,既要保存實體又要保存形式規(guī)定性。可見,資本的流通不是簡單的交換價值的流通,而是一種蘊含高級規(guī)定性的流通過程?!鞍奄Y本同直接的交換價值和貨幣區(qū)別開來的唯一規(guī)定性,就是那種在流通中并通過流通保存自己,并且使自己永存的交換價值的規(guī)定性?!盵1]218庸俗經濟學家正是由于沒有弄清資本和勞動的交換同貨幣和商品交換的本質區(qū)別,從而錯誤地認為資本的增殖是在流通領域產生的。
交換價值要在流通中保存自身并從自身開始重新流通的條件是它必須成為勞動消費的對象。資本作為交換價值必然要同作為使用價值的勞動相交換。資本同勞動力交換會表現(xiàn)為兩種互相對立的過程:一方面,資本和勞動力交換是一種簡單交換。資本家得到勞動力商品的使用價值,工人得到與自己勞動力商品價值相等的貨幣。雙方都得到一個等價物。這種交換從形式看是平等的,但事實上平等已經被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破壞了。另一方面,資本與勞動力交換又表現(xiàn)為與簡單交換相對立的生產過程。當資本與工人交換完成以后,資本和工人的關系就轉換為資本同作為使用價值的勞動的關系。資本只有同作為使用價值的勞動相對立才能成為資本。資本和勞動交換的規(guī)律表現(xiàn)為:資本家購買了勞動力商品的使用價值,實際上就是購買了能生產價值的特殊使用價值;資本家購買了勞動力商品就是購買了支配工人勞動的權力,即勞動物質條件和勞動分離。至此,勞動完全淪為資本的要素。當勞動力從屬于資本以后,勞動就成為一種保存和增殖資本的生產活動。資本和勞動力之間的交換從工人方面看是簡單交換,從資本方面看就是一種與簡單交換的形式規(guī)定不同的生產過程。資本增殖是資本家憑借其對工人勞動的支配權強制工人勞動的結果。工人在一個工作日中生產出超過維持自身直接需要的價值,也就是說工人創(chuàng)造出了一個超過工資等價物的價值,這個價值就是剩余價值??梢?,剩余價值源于工人在生產過程中的剩余勞動?!八?,剩余價值決不會從等價物中產生;因而也不是起源于流通;它必須從資本的生產過程本身中產生?!盵1]285
[1]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
[3] 李銳.馬克思經濟學-哲學視閾下的生產勞動和非生產勞動問題——基于《1861—1863年經濟學手稿》文本研究的分析與探討[J].重慶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2015,29(9):68-74,107.
[4] 李銳.馬克思經濟危機理論的邏輯架構——基于馬克思經濟學手稿文本的分析[J].重慶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2016,30(8):92-97.
[5]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第一冊)[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4.
[6]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第三冊)[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4:285.
[7]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211.
OnThreeRadicalTransformationsofMarx’sTheoryofSurplusValue
LI Guangyu1,2
(1.College of Marxism, Northeast Forestry University, Harbin 150040, China; 2.College of Marxism, Chinese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Beijing 102488, China)
Classical economics is an important ideological source of Marx’s theory of surplus value. Through a comprehensive critique of classical economics, Marx transformed the research of surplus value from the natural form of society into the historical form of society, from the specific experience level into the abstract essence level and from the circulation process into the production process. Based on these three radical turns, Marx scientifically revealed the true source of surplus value, and finally established the theory of surplus value.
surplus value; historical form; production process; abstract essence
2017-04-26
中央高?;究蒲袠I(yè)務費專項資金項目“馬克思主義群眾觀與黨的群眾路線研究”(2572014BC09)
李光玉(1982—),男,黑龍江哈爾濱人,講師,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馬克思剩余價值理論。
李光玉.論馬克思剩余價值理論的三個根本轉向[J].重慶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2017(12):117-122.
formatLI Guangyu.On Three Radical Transformations of Marx’s Theory of Surplus Value[J].Journal of Chongqi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Social Science),2017(12):117-122.
10.3969/j.issn.1674-8425(s).2017.12.016
F014.2
A
1674-8425(2017)12-0117-06
(責任編輯馮 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