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源碩
紹興的雨,向來像甘露一樣滋潤著土地,更滋潤著心靈。
到了紹興,茴香豆沒吃幾回,但水鄉(xiāng)漢子身上濃烈的酒香時時都能聞見。我徑直奔向那個人的故居,像甘露般滋潤我心靈的人的故居。
“我家后院有一個百草園……那時卻是我的樂園?!毕铝藶跖翊?,走進園子,望著參天的大樹和稀疏的草,雖沒有紫紅的桑葚,甚至連蟲都很少見,更不必談美女蛇,但我眼前卻浮現(xiàn)出種種畫面,感受到一個孩童的無憂無慮與天真,那是怎樣的快樂??!
我心中就像甘露浸潤。
“魯鎮(zhèn)酒店的格局,與別的地方相比,是大不同的……”日值正午,一道陽光射下,照在銅人身上,反射的光刺得眼生疼,我望過去,一個背對我站著、手中端著酒杯、穿著長衫的銅像,不必問,肯定是孔乙己了。我端詳良久,走進酒店,一個曲尺形的柜臺,里面坐滿人,只是他們臉上的笑,充滿真誠,不再有那身穿長衫卻站著喝酒的人。這樣的場面,與他那時見到的截然相反,他憤懣地批判那時的社會,以求喚醒麻木的人。那是怎樣偉大的一種家國情懷!
我心中就像甘露滋潤。
“然而在那時那地,我的想法卻改變了?!蔽矣滞白叩揭蛔疸~像前。大眼鏡,八字胡,手中夾著幾本書,銅像前是幾個虛心求教的學生,可唯獨不見他。銅像后,卻是一片綠蔭。高高的柳樹密切排列,將堤壩夾在中央,地上草木繁蔭,暗香芬芳。在那時那地,“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钡男叛觯钌钤谒纳?,像參天古樹扎根在無垠的大地……那又是怎樣的心懷!
又接連去了幾個地方,都與他息息息相關(guān)。臨走時,天下起了雨,我抬頭仰望,又望見他的故居,伸出手,讓這甘露沖洗我與這土地的污濁,那是給我最好的饋贈。
我心中就像甘露滋潤,那滋味良久不能消散。在紹興的雨中,我仿佛攙扶著魯迅爺爺正走向魯鎮(zhè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