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 新

(西南交通大學建筑與設計學院, 四川成都 610031)

數(shù)字化設計在鄉(xiāng)村建筑改造中的運用
——以牛背山志愿者之家建筑改造項目為例

舒 新

(西南交通大學建筑與設計學院, 四川成都 610031)

文章以牛背山志愿者之家建筑改造項目為例，從建筑的空間、外觀、材料等方面出發(fā)，結合建筑設計圖紙及親自造訪調研所拍攝的照片對建筑各個方面進行闡述并分析，以期對中國的鄉(xiāng)村建筑發(fā)展建設有所啟示。

鄉(xiāng)村建筑； 建筑改造； 數(shù)字化； 建筑設計

中國城市化進程的發(fā)展，對農村地區(qū)產生了巨大的影響。一方面，農村向城市的進化促進了農村地區(qū)的經濟增長，改善了農民的生活水平；另一方面，這種轉變也對傳統(tǒng)觀念、工藝、生產方式產生了很大沖擊。從建筑保護角度而言，由于傳統(tǒng)建筑不能滿足人們日益豐富的使用需求、農村人口涌入城市，以及返鄉(xiāng)人群思想觀念的轉變等原因，許多農村傳統(tǒng)建筑被閑置甚至廢棄，無人修繕；更普遍的情況是——許多傳統(tǒng)民居建筑被徹底拆除，取而代之的是大量千篇一律的水泥磚房。建筑是靜止而顯性的存在，是聯(lián)系人們情感的重要紐帶，而這種突兀且與鄉(xiāng)村一脈相承的風土人情格格不入的“水泥方盒子”的激增，導致鄉(xiāng)村逐漸失去其原有古樸、自然的面貌。因此，鄉(xiāng)村建設的方向和方式，也逐漸成為建筑師們開始思考的問題。

本文以建筑師李道德及其dEEP Architect工作室主持的牛背山蒲麥地村莊志愿者之家改造項目為例，從圖紙及建筑實體照片入手闡述改造前后外觀上的變化及功能的改進，分析建筑的藝術及構造特點，并試圖探尋在當今設計手段日益豐富的背景之下，傳統(tǒng)建筑保留和重新設計的另一種可能性。

1 建筑背景及原貌

牛背山位于四川省雅安市滎經縣境內，海拔3 666 m，屬于二郎山分支。牛背山山頂風景秀麗，每年都有大量的背包客和攝影師爭相前往。但是漫長且崎嶇的山路也成為一道難關，沒有公路通往山頂，從縣城出發(fā)徒步登山的話至少需要兩個白天的時間。因此，在途中修建一處集客棧、醫(yī)療、補給于一體的站點尤為重要。

蒲麥地坐落于山腰，是距離山頂最近的村落，也是徒步上山的必經之路。村莊約有30戶人家，大部分建筑為傳統(tǒng)西南民居形式——懸山坡屋頂，瓦屋面，木結構，土石砌筑的外墻(圖1)。改造項目房屋位于村落進山山路主要的交叉路口，走到村子入口便可看到房屋所在。建筑正對貢嘎雪山的隘口，天氣好時站在屋前就可以欣賞到雪山的美景，這兩點也是改造項目選于此處的主要原因。原有主屋共3層，底層是堆放雜物的庫房，陰暗潮濕，使用率也很低；二層退臺將底層屋面的一部分作為開放平臺，這種平臺在當?shù)胤Q之為“壩子”，西南地區(qū)山村較多，房屋大多依山而建，修建壩子可為使用者提供一塊室外平地，以供其進行休憩、晾曬衣物、谷物等活動，是每家每戶重要的生活、社交平臺。壩子北側的主屋為磚房，門窗面積較小，采光效果較差，壩子西側是后期加建的磚房，東邊是廢棄了的豬圈和雞窩。三層是破舊的雜物間，由于屋頂損壞，層高不足、光線差等問題，空間不能得到充分的利用。

圖1 場地總平圖[1]

2 空間規(guī)劃

為了滿足較為復雜的使用需求，建筑師對建筑整體的功能分區(qū)進行了重新規(guī)劃。底層本為三間柴房，將最左一間改為志愿者宿舍，中間區(qū)域作為辦公室，并將空間拓展，增大門窗面積以滿足采光要求，右邊較大的一間分隔開來作為休息區(qū)和店長臥室，如此分區(qū)也滿足了不同使用者對私密性的要求(圖2)。

圖2 底層平面

二層是建筑的主要空間，“壩子”作為原本建筑重要的休息、交流及觀景區(qū)域，予以保留；正屋原本是主臥室和雜物間，但空間較為封閉，為滿足新的使用需求于是選擇將其外墻拆除，內墻打通，將內部空間作為閱覽室和水吧，主要供休憩交流；左側廢棄的雞窩、豬圈及雜物間改為廚房、淋浴間和洗手間，埋入了化糞池，添加電熱水裝置，改變了其原有“旱廁”和不能洗澡的窘迫(圖3)。由于建筑層高不高，加之屋檐的挑檐有部分遮擋，于是將原有的正立面外墻全部拆除，代以大面積玻璃門，這種改造極大地改善了作為主要活動空間的二層采光，當開啟所有的門后內部空間與壩子完全連通，可以增大活動空間。建筑師對玻璃門的設計也別出心裁，外立面是玻璃，在內部添加了大大小小的網格，然后往上面堆放柴火，既可做門，又可作為外墻[2]，這樣的設計也是對“柴扉”的另一種詮釋。建筑師的本意是門上面的柴火可以讓里面的人們在寒冷季節(jié)方便燒火取用，但筆者造訪的時候看到，柴火變成了來往游客的里程碑，上面被記錄下了各種各樣的旅途心情，也別有一番韻味。右側的雜物間則改造成為屋主的新臥室和醫(yī)療室，壩子西側附加的磚結構“盒子”則將其拆除。

圖3 二層平面

三層原本是完全廢棄的雜物間，受坡屋頂?shù)南拗?，中間高約2 m，兩側高不足1 m，不能作為一個正常的“房間”使用。但是建筑師并未選擇將其拆除改為平屋頂，也沒有對其進行加高，而是將中間部分設為通道，兩側沿房屋橫向布置床位和兩個單間(圖4)。由于溫度常年偏低，南面設小面積推拉窗，既可以在早上醒來的時候透過窗戶看到貢嘎雪山日照金山的美景，也可以滿足休憩空間的保溫的需求。鋪位之間用木板相隔，加以青紗裝飾，為頂層空間增加了一絲禪意，巧妙地消除了層高不足帶來的壓抑感。

圖4 三層平面

3 造型及外觀設計

選擇將大部分水泥外墻以及附加的砌體建筑拆除，主要原因：其一，砌體結構的抗震性能較差，而四川地區(qū)屬于地震頻發(fā)地帶，村民自己搭建的磚結構房屋對抗震不利；其二，拆除水泥外墻替換成玻璃門有利于主屋的開放性和采光；其三，蒲麥地村屬于傳統(tǒng)西南聚落，大部分建筑形式為傳統(tǒng)西南民居——坡屋頂，瓦屋面，木結構，石砌或者木質外墻，原本的房屋在村中的顯眼位置顯得比較突兀，也與村莊本身的肌理和氣氛不相容。新建的建筑外墻選擇采用當?shù)夭杉降钠閹r貼面，既達到美觀效果，又與村莊本土氣息相融合。

二、三層的內部結構保留了其原有的木質結構，在二層大廳的墻上設置了書柜和儲物柜以滿足游客的閱讀和存放需求，對梁柱進行了拋光，沒有挪動其位置，敷設了新的木地板，修繕了破損的坡屋頂，加蓋了瓦片——這些也體現(xiàn)了建筑師對建筑本來面貌以及當?shù)亟ㄖ幕淖鹬睾蛡鞒?。建筑最引人注目的部分是加設的流線型屋面，它從主屋慢慢延伸出來，呈現(xiàn)波浪似的流線，與背后連綿的大山和涌動的云海形成巧妙的呼應。延伸到壩子的部分形成的半開敞空間，既增加了建筑的趣味性，也可起遮擋作用，供人們在雨雪天在壩子里活動。日本建筑師黑川紀章曾提出，這樣的“灰空間”可以達到使內外融合、過渡的作用。

流線型屋面的設計，看似充滿了隨性的靈動，其實是通過數(shù)字化的計算設計生成的。每一條曲線對應的內部結構都需要經過計算，才能使曲面變得豐富，過渡又很自然。主屋的設計從左到右呈現(xiàn)的是從直線到曲線、從傳統(tǒng)到現(xiàn)代、從理性到感性的變化。流線屋面采用竹鋼結構的屋架作為支撐，首先根據(jù)圖紙的設計參數(shù)在平地上逐根進行放樣，然后將竹鋼現(xiàn)場制作成相應的形狀，再進行組裝。竹鋼的全稱為高性能竹基纖維復合材料，此處原料主要采用我國西南地區(qū)盛產的慈竹，具有高強度、耐磨、耐候、阻燃、防潮防腐等性能[3]，竹纖維紋理清晰、自然，質感細膩溫潤，相較于金屬材料，竹材更易于營造出具有親和力的空間，通過不同的加工手段，竹鋼可呈現(xiàn)各種異型的形態(tài)，表達豐富的設計主題。曲面屋面沿用了原有建筑所使用的小青瓦，使得建筑新舊結構巧妙地融為一體，自然過渡。竹材、石材、瓦屋面的處理，也使其能與村中其他建筑交相輝映。

在外觀設計上，建筑師充分考慮到建筑所需要表現(xiàn)的親切感與歸屬感。按一般村民或者旅店經營者的思維，恐怕都會想到將原有建筑全部推翻，重建或者另建一棟由水泥、磚塊和預制板堆砌的方盒子，但是建筑師并未采取這種方法，而是選擇將核心部分保留，將本地的材料最大限度地運用到建筑上，這些在墻面的片麻巖、門上的柴禾、瓦屋面的使用都有所體現(xiàn)，甚至對于異形結構的加工，都沒有采用相對方便的鋼結構，而是木質材料升級版的竹鋼，同時，選擇保留建筑的一些基本元素，比如原有的木結構和坡屋頂，讓它讓人乍看上去煥然一新，又不覺得疏遠和陌生。

這個建筑改造方案大部分圖紙都是由電腦設計完成，這也是李道德建筑師及其工作室力推的設計方法。傳統(tǒng)意義的手繪圖紙或許可以簡潔明了地向大家表達這個建筑物曲線的優(yōu)美，但付諸工程實踐中，每一根竹鋼各個部分的曲線設計以及瓦屋面的過渡，卻很難用二維的平面圖紙計算和表達出來。然而基于計算機及數(shù)字技術的精確性和三維信息化特征，可以解決傳統(tǒng)草圖思維的局限和不足。整體集成的建筑數(shù)字信息模型，不會存在的設計信息簡化的問題，也不會出現(xiàn)交叉、打架的設計疏漏，并從根本上解決了傳統(tǒng)草圖思維的圖示和符號在表達精確性上的欠缺。從更上層的意義上講，數(shù)字技術對復雜性的呈現(xiàn)有可能導致理性主義的建筑設計創(chuàng)作方向突破歐幾里德幾何的理性特征，走向新的復雜建筑方向，而我們的建筑設計思維方式，也有可能從傳統(tǒng)二維圖示的方式走向三維甚至多維的數(shù)字設計思維方式。

4 結束語

于我們而言，牛背山志愿者之家從設計到改造給了很多啟迪。不必去強行界定這個建筑屬于哪種風格，它是舊建筑的生長，是建筑技藝的創(chuàng)新，同時它又是歷久彌香的。當青苔蔓延上屋頂，門上柴禾載滿過路游客的筆跡，會給建筑增添另一抹色彩。

于建筑師而言，這是他對“鄉(xiāng)村建設”的回應。他希望能夠通過這樣一個改造的過程，能稍微改變當?shù)剞r村人心中“磚房加白瓷磚才是新生活的象征”的觀念，運用傳統(tǒng)的材料也能造就富有現(xiàn)代氣息的建筑[4]。同時，有這樣一個驛站，不僅能給當?shù)鼐用駧硪欢ǖ慕洕杖?，讓更多人關注并慕名來到牛背山，同時也為登山的旅客提供了一個充滿驚喜和溫暖的落腳點。

[1] 李道德. 牛背山志愿者之家[J]. 建筑學報, 2015(5): 62-68.

[2] 李道德,王璐娟. 筑夢鄉(xiāng)村[J]. 城市環(huán)境設計, 2015(Z2):231-232.

[3] 周文韜,周建華,張靖悅. 竹鋼在景觀設計中的應用研究[J]. 西南師范大學學報: 自然科學版， 2015(4):89-94.

[4] 張璽,李道德. 大山深處的希望:牛背山志愿之家——訪dEEP建筑設計事務所創(chuàng)始人李道德[J]. 建筑技藝， 2015(6):58-65.

舒新(1991～)，男，在讀碩士研究生,專業(yè)建筑學。

TU-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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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稿日期]2016-08-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