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勝 陳胄

（海軍蚌埠士官學校安徽財經大學 蚌埠 233012）

李鴻章海軍人才建設思想探析

陳勝 陳胄

（海軍蚌埠士官學校安徽財經大學 蚌埠 233012）

李鴻章作為力主加強海防、建設近代化海軍的領軍人物，高度重視海軍人才隊伍建設，將人才視為海軍建設的根本。李鴻章在創(chuàng)辦清末海軍的過程中，逐步形成了“海防急務，人才為本”、“出洋學習，師夷制夷”“、不定章程，難垂永久”、“中體西用，自立自強”等海軍人才建設思想，這些思想認識深刻、影響深遠，仍值得我們借鑒。

李鴻章 清末海軍 人才隊伍 建設思想

李鴻章所處的時代，可以說“實為中國與世界始有關系之時代，亦為中國與世界交涉最艱之時代”[1]16-17。當時的清政府面臨著內憂外患的嚴峻形勢，面對這種時局，李鴻章敏銳地覺察到不能再墨守成規(guī)，必須變法自強，向西方國家學習。在這種思想指導下，李鴻章力破陳規(guī)，大膽創(chuàng)新，大力興辦洋務，高度重視海防及海軍建設。雖然其一手創(chuàng)建的北洋海軍在中日甲午海戰(zhàn)中全軍覆滅，但其在創(chuàng)辦海軍過程中形成的海軍人才建設思想仍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一、海防急務，人才為本

有感于中外形勢的鮮明對比，李鴻章深感人才之重要，認為時代急需新型人才，海軍建設急需新型人才。他將人才視為海軍建設的根本，指出“伏思水師為海防急務，人才為水師根本”[2]1552。李鴻章之所以特別重視海軍人才隊伍建設，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一，現(xiàn)實的強烈需求。鴉片戰(zhàn)爭后，清王朝的國家安全面臨嚴重威脅，特別是海防力量薄弱，根本無法抵御外敵入侵。通過對清朝安全形勢的分析，李鴻章認為要想有效維護國家安全，必須盡快加強海防力量建設。1870年，他任直隸總督伊始便上言清廷：“選將練兵籌備海防一節(jié)，尤為目今要務?！盵3]75李鴻章認為加強海防、建設海軍，一方面要變法自強，另一方面要學會用人，“居今日而欲整頓海防，舍變法與用人，別無下手之方”，“而尤以人才為亟要”[4]826。面對岌岌可危的安全形勢，必須加強海防海軍建設，而加強海防海軍建設離不開精通于此的海軍人才。

其二，海軍專業(yè)性強，需要高素質的專門人才。李鴻章認為要想在海防上與強敵相抗衡，必須有高素質的人才，僅憑低素質的人，縱使勇敢無畏也不能取勝。同時，海軍是專業(yè)性極強的軍種，官兵必須經過長期嚴格的訓練方能勝任，而清軍中無論是陸軍還是舊式水師將領等舊式人才，都不能勝任海軍職責。“陸軍宿將，強令巡海，固遷地弗能為良。即向帶內江長龍、舢板之楚將，不習海上風濤，向帶紅單艇船之粵將，又不習機器、測量理法，均末便輕以相委?！盵5]32所以，必須大力培養(yǎng)適應海軍建設所需要的新型人才。

其三，海軍人才成才難度大、成才周期長。李鴻章認為：“凡學生自入堂、上船、出洋，培養(yǎng)磨練必須十余年，拔十或可得五，再充兵船頭目，薦升管駕、統(tǒng)領，庶與西人技能相頡頏，其成材固若斯之難也?！盵5]32同時還要做到培養(yǎng)有續(xù)，否則“將來即有防海萬全之策，數十年后，主持乏人，亦必名存實亡，漸歸頹廢”[3]81。他充分認識到了海軍人才培養(yǎng)的艱難與漫長，必須堅持不懈地對海軍人才進行持續(xù)培養(yǎng)。

二、出洋學習，師夷制夷

1876年，李鴻章應邀在煙臺觀看了英、法、德等國鐵甲戰(zhàn)艦的海上操練，嘆為觀止。參觀時，他看到英國的軍艦上有日本士兵隨船訓練，“是知出洋學習造駛之舉，實為中國海防人才的根本”[6]948。于是大力支持左宗棠首倡的福州船政學堂學生留歐學習一事，同沈葆楨聯(lián)合上奏，指出了僅在國內學習的弊端，認為只在國內仿制而不出去留洋學習，其結果只能是始終落后。強調必須讓學生出洋學習，親臨實地，參與其中，方能得其訣竅。

在李鴻章等人的大力倡導下，1877年3月，福州船政學堂學生30人赴英法學習駕駛制造，李鴻章對他們的要求是“務令通船新式輪機器具，無一不能自制，方為成效”，“務令精通該國水師兵法，能自駕鐵船于大洋操戰(zhàn)，方為成效”[7]1212。第一批留學生于1880年回國，李鴻章認為留學成效顯著，達到了預期目的。在第一批學生學成回國后，李鴻章與沈葆楨又奏請續(xù)派，主張繼續(xù)派遣留學生，去西方學習最新的軍事技術。第二屆留學生共計10人赴英法學習。1885年11月，李鴻章等人奏請續(xù)選閩廠學生出洋肄業(yè)，從北洋海軍和天津水師學堂選拔10人，從福州船政學堂選拔24人，赴英法留學。甲午戰(zhàn)爭前，總計共派出三屆留學生共70余人。

留洋學生學成回國后，在海防建設中發(fā)揮了重要作用。1883年1月，由福州船政學堂第一屆留學生設計制造的中國第一艘巡洋艦“開濟”號下水，性能達到當時世界先進水平。1885年，留學生在船政工程處和各廠任總工程師和工程師達16人，成為技術骨干。留學生中多人先后成為海軍各級主要指揮官、主力艦艦長，逐步成長為清末民初海軍高級將領。留學生中許多人在各水師學堂從事任教或管理工作，有20余人先后在福州船政學堂任教，嚴復擔任天津水師學堂總教習，蔣超英任江南水師學堂總辦，魏瀚任黃埔水師學堂總辦，李和任南京海軍軍官學校校長。除此之外，留學生在思想文化、外交與法律等方面也取得巨大成就。

三、不定章程，難垂永久

洋務派創(chuàng)辦海軍的過程就是海軍近代化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存在著海軍建設觀念的轉變以及由水師舊制到新制的轉變。不管是曾國藩為長江水師制定的章程，還是洋務派為適應近代化海軍建設所制定的章程，都是各自為政，有著明顯的不足。李鴻章意識到有必要建立一個統(tǒng)一有效的海軍章程。1888年，李鴻章借鑒西方海軍尤其是英、德兩國海軍章程，領導制定了《北洋海軍章程》，這個章程既吸收了西方的先進思想，又保留了部分傳統(tǒng)舊制，體現(xiàn)出了鮮明的時代特點。

在規(guī)章制度的制定和規(guī)范管理上，除《北洋海軍章程》外，李鴻章還做了許多其他工作。針對水師學堂學生——未來的海軍人才，制訂了《天津新設水師學堂章程》、《天津水師學堂續(xù)訂章程》，對入學資格、學習期限、福利待遇、教學計劃等進行了規(guī)定。針對留學人員制訂了《選派船政生徒出洋肄業(yè)章程》，加強對留學人員的管理，明確了學生的培養(yǎng)目標和學習年限、地點、專業(yè)，規(guī)定了考核管理措施以及待遇和獎勵辦法等。

《北洋海軍章程》在執(zhí)行過程中并沒有真正落到實處，經常人為變動，造成了有法不依、執(zhí)法不嚴的混亂局面，致使北洋海軍的規(guī)章制度形同虛設。其將領生活腐化墮落，海軍軍官大多奢侈浮華，嫖賭是平常事。劉公島上賭館、煙館林立，妓院就有70多家。對于有法不依的現(xiàn)象，李鴻章并未引起足夠重視，反而對此比較寬容?！侗毖蠛＼娬鲁獭返钠鸩輩⑴c人周馥曾感嘆道：“余訂海軍章程，賞罰各有條例，而將官多不遵行，相國（李鴻章）閱操亦示寬大，謂此武夫難拘繩墨?！盵8]306紀律的松弛、生活的腐化、高層的放任，嚴重影響了北洋海軍官兵的士氣和斗志，這就為甲午海戰(zhàn)的失敗埋下了伏筆。

四、中體西用，自立自強

為了改變被動挨打的局面，李鴻章積極開展洋務運動，向西方學習，創(chuàng)辦了多所海軍學堂，培養(yǎng)了一批近代化海軍人才，有力推動了清末軍事變革和軍事近代化的進程。李鴻章雖積極求變，但他所主張的變革具有極大的保守性，突出表現(xiàn)在其變革的指導思想——“中體西用”上。李鴻章認為中國與西方的差距不在體制上，而主要在器物上，認為只要中國有了如外國般先進的武器裝備就足以平內亂和抵御外侮。李鴻章還意識到“中國欲自強，則莫如學習外國利器。欲學外國利器，則莫如覓制器之器。師其法而不必盡用其人”[9]188。在這種“中體西用”思想的指導下，李鴻章以“強兵”為目標，籌建新式海軍以及海軍學堂，取得了一定成就。但是，他并沒有認識到中國與西方的真正差距在何處，固守著陳舊腐朽的“中體”不放，在這種思想指導下形成的海軍人才建設思想必然存在明顯的缺陷和不足。

李鴻章創(chuàng)辦的海軍學堂雖然在教學內容上以西方科學技術為主，在辦學形式上也仿效西方，但是“中學為體”作為辦學的根本指導思想貫穿于學生的招生和培養(yǎng)之中。在招生上，要求報考的學生對四書五經有初步了解，會做八股式的策論。學生通過考試進入學堂后，仍不放松對學生進行封建思想的灌輸，唯恐學生在學習西方軍事技術的同時思想也隨之西化。堅持“西學為用”的思想使得軍事學堂尤其是海軍學堂過于注重培養(yǎng)技能型人才，普遍忽視對學生進行軍事理論和戰(zhàn)術素養(yǎng)的教育，使得培養(yǎng)出來的學生實際操作能力強，但是戰(zhàn)術素養(yǎng)不高，未能培養(yǎng)出優(yōu)秀的統(tǒng)帥和作戰(zhàn)指揮型人才。李鴻章“中體西用”的海軍人才建設思想并不適應近代化戰(zhàn)爭的要求。在慘烈的實戰(zhàn)中，頑強的戰(zhàn)斗精神和過硬的軍人品質是能打勝仗的重要保證，而在甲午海戰(zhàn)中，北洋海軍官兵的戰(zhàn)斗精神和軍人品質與日方相比，存在較大差距，恐戰(zhàn)怯戰(zhàn)、臨陣逃脫、戰(zhàn)場投降屢屢發(fā)生。

一支艦隊需要熟練操控艦艇和使用武器裝備的人才，更需要卓越的戰(zhàn)斗指揮員。甲午海戰(zhàn)中，北洋海軍缺乏隨機應變的戰(zhàn)術機動，在遭受猛烈進攻、戰(zhàn)場形勢發(fā)生變化后，不能及時根據戰(zhàn)場情況變換艦隊隊形，指揮員戰(zhàn)術素養(yǎng)差的缺陷暴露無遺。西方人士曾對這場戰(zhàn)爭作過這樣的評論：“今觀黃海海戰(zhàn)，清軍猶如在利沙的意大利軍，陣形早已混亂，號令不一，行動各異，全艦隊好似沒有指揮官?！盵10]287李鴻章在海軍人才培養(yǎng)上傾注了大量心血，也造就了一批近代化的海軍人才，但是中日甲午戰(zhàn)爭的慘敗，證明當時清政府的海軍人才能力素質與日本海軍人才相比存在較大差距，造成這種差距的原因有很多，“中體西用”的人才培養(yǎng)指導思想就是其中一個重要因素。

[1]伍躍.李鴻章事略（外八種）[M].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94.

[2]王樸.李鴻章全集（第3冊）[M].海南：海南出版社，1997.

[3]劉中民.中國近代海防思想史[M].青島：中國海洋大學出版社，2006.

[4]王樸.李鴻章全集（第2冊）[M].海南：海南出版社，1997.

[5]張俠、楊志本.清末海軍史料[M].北京：海洋出版社，1982.

[6]高時良.中國近代教育史資料匯編·洋務運動時期教育[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7.

[7]唐小軒.李鴻章全集（第2冊）[M].長春：時代文藝出版社，1998.

[8]皮明勇.中國近代軍事改革[M].北京：解放軍出版社，2008.

[9]陳景磐，陳學恂.清代后期教育論著選（上冊）[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97.

[10]戚其章.中國近代史資料叢刊續(xù)編：中日戰(zhàn)爭（七）[M].北京：中華書局，1996.

K250.6

A

2016-12-09

10.16565/j.cnki.1006-7744.2017.08.32

陳勝，海軍蚌埠士官學校教授，研究方向為軍隊政治工作；陳胄，安徽財經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研究生，研究方向為思想政治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