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Lens》的slogan說，即使是一道最微弱的光，也要將它灑向需要溫暖的生活，這句話最初是誰想出來的？

這是我在《Lens》創(chuàng)刊時寫的，每個人只要活著，生命都會有破損，這些陽光無法照耀的地方，包含了對人性的一種關注。再寒冷的冬天，我們的身體也需要活在春天里，不然，就凍死了。

02 似乎都在說“紙媒末世”，你有沒有想過《Lens》哪一天可能就沒了？

即使有一天《Lens》不做了，我們也不會覺得是失敗了。任何行業(yè)都會出現(xiàn)不同程度的危機，信念比脆弱的自尊更重要。該如何定義傳統(tǒng)媒體是處在冬天還是處在春天取決于你從哪個角度去看，這個行業(yè)始終在冬天與春天并存的季節(jié)。

03 在做《Lens》的過程中，最艱難的時刻是什么時候？

是在發(fā)表《走出“馬三家”》這篇文章之后。但是隨著勞教制度的廢除，我們面對的艱難變得微不足道了。這篇報道之所以能夠刊發(fā)，也是我被羅昌平和采訪者袁凌堅持不懈的努力感染了。

04 已經(jīng)有越來越多的人選擇離開媒體行業(yè)，如果你發(fā)現(xiàn)身邊曾經(jīng)一起共事的人都離開了，會失落嗎？

肯定會有所感慨。但媒體行業(yè)從來就沒有過真正意義上的良辰美景，只是運營上的好日子過去了。如今的新媒體時代，不少過去的媒體人變成了說客，沒看出做內容的心態(tài)，做事都喜歡抄近道。其實，看著一個行業(yè)逐漸發(fā)霉的過程，比目送一些人離開更讓人失落。

05 有什么建議給想要進入媒體行業(yè)的年輕人嗎？

他人的經(jīng)歷無法復制，我沒有太多建議給年輕人，我更關注他們的耐力。我就講一個事兒吧，在日本采訪70多歲的攝影家筱山紀信時，一位日本年輕人認為筱山紀信沒有給他們讓出位置，老頭抬起頭，只回應了一句：“那就先超越我。”

06 人生中第一次意識到荒謬是因為什么事？最近一次覺察到這種荒謬呢？

荒謬的事始終存在。比如輿論昨天對待一件事或者一個人還是高山仰止的態(tài)度，今天就變成屁滾尿流了。

07 普通人要如何提升自己的審 美？

這與閱讀相似，最重要的是關注，這是一個從基礎開始的過程，緩慢是必然的。但是現(xiàn)在掩藏的危險是，大量不具備審美價值的東西擁有了太多流量，被太多人看到，普通的觀眾要判斷甄別，需要知道最好的藝術家、攝影師是誰，需要去看好的作品。

08 什么是你早年深信不疑如今深表懷疑的東西？

就是所謂的“理想”。沒有能力和條件的理想更類似于一種空想，里面空空的可能什么都沒有，僅有兩個字而已。人不能永遠停留在幻覺中。一個意志力不堅定的人，從他人的安慰中得到的滿足會非常多。

09 你怎么判斷一張照片是不是好照片？

我對一張所謂“好照片”的興趣并不大。我認為和山本耀司做衣服的過程更接近，細節(jié)、風格、設計、材質甚至是一種態(tài)度，做《Lens》是把影像一針一線編織進讀物的過程。

10 你覺得最被高估的美德是什 么？

常聽到“這個人很好”。對于一些人來說，是在彼此的相似性中尋找安慰，但他們在現(xiàn)實面前可能會軟弱無力。最后一個無能的人安慰了另一個無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