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俊霖

真摯的愛

◎何俊霖

“大偉最近怎么樣了？工作順心嗎？帶兵訓(xùn)練辛苦嗎？那原本白皙的臉龐是比以前更白凈了還是曬黑了？下個月初三就是他的生日了，他會回來邀我一塊兒過嗎？他會不會跟我提出分手……”阿音又一次禁不住東想西想，總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性和思潮。

不知為什么，阿音這幾天總是心神不定，神情恍惚，天也真是的，一會兒晴一會兒雨，更令人心煩，這給了她一種不祥的預(yù)兆，心中不由一陣迷茫雜亂。也難怪，都說六月天孩兒臉，說變就變，說不準(zhǔn)上午還好好的，艷陽高照，到了中午一場大雨傾盆而至，就像一個天外來客一樣不請自到，弄得人措手不及，無所適從。確實，每年這個時段，正是雨水頻繁的季節(jié)，天氣的變化反復(fù)無常，讓人捉摸不透。又到了防汛抗旱的關(guān)鍵時候了，能不叫人心生異念么?！安?，這只是一種心理作用，幾個月來自己過得充實、快樂，更何況還有大偉這個稱心如意的戀人，還有什么事情令自己不開心的呢?！苯K歸是智慧根，作為活潑簡約的樂天派，聯(lián)想到自己歡悅無憂的近況，阿音自嘲地笑了，心中稍微輕松了些。

阿音在瀟湘紡織印染公司上班，這天，她早早起了床，吃完早點，一看手機，方知離上班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她便習(xí)慣性地坐在書桌旁看書。書中講述的是一個女孩與一個男孩偶然間相遇，一見如故，生發(fā)情愫，互生愛慕，從而產(chǎn)生一段纏綿悱惻的經(jīng)典愛情故事，書上女孩的經(jīng)歷和際遇使阿音時不時下意識地進(jìn)行自我比照，因而時常心生顧影自憐的感覺。而那男孩寬厚的胸襟，詼諧風(fēng)趣的氣度，又使她感到陽光無限，一派生機，尤其是他那睿智穩(wěn)健的風(fēng)格和語言談吐的磁力，更讓她覺得傾心和依戀。觸到靈魂處，心底起浪花，她順勢站起來，拿著書伸了伸雙手，扭動了一下腰身，調(diào)節(jié)了一下身心的意感，一張相片從書里不經(jīng)意滑落。她彎腰拾起，深情凝視，相片上是一張像書中故事里男主角一樣永遠(yuǎn)具有一種靈氣和美感的男孩的臉，這就是大偉，不知多少次情牽夢縈給阿音溫馨甜蜜的大偉。

一想起大偉，阿音的心里就充滿了幸福，她的思緒不自覺地回到了以前。在記憶里，她清晰地想起，自己那時在情海島夜總會做服務(wù)員的時候，因為與會所個別男生和社會上一些不正經(jīng)的來客混在一起，一不留神，受到蠱惑，也是懷有好奇心，開始吞食“搖頭丸”，激情歌舞，幾近瘋狂，盡情釋放，往后不能自已，逐漸染上了毒品，成了“癮君子”，被送進(jìn)了戒毒所進(jìn)行強制隔離戒毒。從那以后，她一直被人瞧不起，受人白眼、冷落，昔日好友像躲瘟神一樣避她而去，曾追求過她的男孩也銷聲匿跡，甚至連老爸也認(rèn)為她丟了家人的臉，在通過親友幫忙為她謀得現(xiàn)今這份工作、遠(yuǎn)離是非之地后，將她趕出了家門，任其自生自滅。她帶著巨大的心理陰影，久久不能自拔，感覺到自己是一只孤雁，傷心沮喪，真想順勢自暴自棄，滑入賤道。幸而工會鄧姐及時發(fā)覺了此事，把她帶到自己家，給予她無微不至的關(guān)心，引導(dǎo)她走出人生的低谷，從而使她冰冷的心感受到了一股股暖流。鄧姐那份親人般的愛和慈母般的情使她重新振作了起來，恰在這時大偉又闖入了她的生活。

大偉是鄧姐的表弟，解放軍33051部隊的少尉排長，第一次見到大偉就是在鄧姐家里。那天臨近下班，鄧姐笑容滿面地約她去吃晚飯。一來到鄧姐家，看見一位軍人正在逗鄧姐的女兒小麗，倆人玩得很開心?？粗⒁舻牡絹?，鄧姐趕忙熱情地打招呼，安妥座位，緊接著下廚?！澳愫?，請喝茶，我叫周雄偉，這次是回家來探親的，今天到表姐這里來看看?！蹦俏卉娙撕苁菣C靈，主動作了自我介紹，并給她遞上一杯茶水，似乎自己是主人。“謝謝，謝謝你為我倒茶?！卑⒁艚舆^茶杯，看了他一眼，發(fā)現(xiàn)他也正在盯著自己，阿音不好意思地將視線移開。大偉倒也不陌生，僅一會兒就把他在部隊的趣事繪聲繪色地給阿音說上了，阿音聽得入了迷，從心底對大偉產(chǎn)生了一種莫名的好感。晚飯過后，阿音該回自己的住處了，鄧姐要大偉送她。在路上，倆人談人生，談理想，談愛情，很是投機，并產(chǎn)生了共鳴。不知不覺到了阿音住處的樓下，阿音邀大偉以后來玩，大偉爽朗地答應(yīng)了。第二天，阿音到鄧姐家里去，沒遇上大偉，鄧姐告訴她說部隊打來了緊要電話，要他立即歸隊。阿音心里有一種難言的失落感，感覺告訴她，自己與大偉一見鐘情，她已經(jīng)愛上了大偉了。日復(fù)一日，她被這種感覺糾纏得茶飯不香，最終阿音忍不住把這樁心事告訴了過來探視的媽媽，媽媽望著女兒，思忖良久，慎重地說：“小音，若論你身材相貌方面，我不多講，但是你自己名譽有損，有缺點，外面的輿論和評價不好，別人會怎么想？”聽媽媽這么一說，阿音的心又冷了，漸漸放下了這件事?？墒牵瑦矍檫@東西就是“玄”得很，緣分一到，什么事情都難以阻擋。

一個輪休日，阿音正在房里疊書，鄧姐來了，轉(zhuǎn)給阿音一封信。她接過一看，字跡很眼生，阿音心里甚是納悶，心想自己從來不曾與人寫過信，哪來的回函？但信封上明明寫著“歐音小妹收”幾個字，這是誰寫的呢？鄧姐一走，阿音急忙把信拆開，只見上面寫道：

歐音小妹，接到信也許會讓你吃驚，請原諒我的冒昧打擾，與你一面相交，令我難忘。聽表姐說你是一位為人誠實、勤懇上進(jìn)、工作認(rèn)真的好女孩，我很欣賞，不知我是否可以介入你的生活，成為你的男朋友。祝工作順利。

雄偉

八月一日

因為激動，阿音看完信后已有些氣促難靜，心潮起伏。這是自己曾經(jīng)熱切盼望過的，可她一想起媽媽的話，心又涼了，自覺無顏，是啊，自己曾誤入歧途。于是阿音給大偉寫了一封回信，把自己的過去告訴了他，要他另尋女友。很快，大偉的回復(fù)來了，說她的過去表姐已告訴過他，可他不在乎那些，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勸阿音不必自責(zé)，別人暫時不理解也不必太在意，相信只要真誠地修為，必將會得到真誠的回報，心誠則好，并且表姐挺支持他。阿音讀完已是熱淚滿面，內(nèi)心已被一種火熱的力量深深地烘烤，認(rèn)許了和大偉的戀情。就這樣，大偉挽住了阿音那顆即將消沉的心，使她又煥發(fā)了少女的春意，逐漸對生活充滿了希望，還報名參加了成人高教學(xué)習(xí)，工作起來也覺得輕盈快逸，感到有一種流動的樂感。愛情的力量呀，說不完，道不盡……

已近兩個月沒有大偉的消息了，按說大偉早該來信的，難道大偉出事了，或者有別的什么思慮？難怪不祥之兆時時籠罩自己。此時，上班的鈴聲告訴阿音該進(jìn)班了，她把書合上，帶著緊張的心情向崗位走去。剛到工區(qū)門口，吳斯琳叫住了她：“歐音，你的信件?！卑⒁舭研沤舆^來一看，是大偉寫來的，她迫不及待地把信拆開，看完，她久久地暈眩在那里，胸悶氣短——自己最擔(dān)心的事情終于發(fā)生了。信中大偉三言兩語，決意要分手，斷絕往來，將阿音震得發(fā)顫。她不相信這是真的，跑去詢問鄧姐，卻發(fā)現(xiàn)鄧姐的精神很壞，什么都不想提。因為要愛得明明白白、分得明明白白，阿音什么也顧不上，第二天請了幾天假，登上了去大偉部隊的列車。到了部隊，阿音一切都清楚了。大偉在一次抗洪搶險中為了搶救群眾的生命和財產(chǎn)，被斷墻壓斷了手臂，成了殘疾人。為了阿音的幸福，為了不連累阿音，所以才決定和阿音分手?？粗〈采系拇髠?，阿音的心麻一般地亂，她說：“偉，就為了這？在我遇到挫折而不能自拔的時候，是你給了我春天般的溫暖，使我重新得到幸福，現(xiàn)在你有了困難，我也不能因此拋開你不管。你眼前最需要人來照料，不管怎樣，我愿和你共同承擔(dān)苦難，因為我就是你的手臂?！卑⒁粢惨盟臏嘏汛髠纳暮氐酱禾炖飦?。

大偉看著阿音，眼里閃爍著熱淚，他看見窗外的大地正春意盎然。

（責(zé)任編輯 葛星星）

何俊霖，男，湖南省寧遠(yuǎn)縣人，大專文化。近年來，《夜宿九疑山》《家鄉(xiāng)的青磚房》《村里那棵古樟樹》《深秋的思念》《魂斷除夕夜》《老家的石板路》等近200篇（首）作品先后發(fā)表于《瀟湘》《參花》《永州日報》《永州新報》《湖南日報》《中國建設(shè)報》等報刊。系湖南省詩歌學(xué)會會員，湖南省散文學(xué)會會員，湖南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