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國斌

按照老家的風俗，大年初二是外甥給舅舅拜年的日子。

從鎮(zhèn)江到舅舅家近4個小時車程，我們已經(jīng)開了兩個多小時，可能是出發(fā)太早的緣故，兩個孩子多少有點倦意，車廂內(nèi)漸漸安靜下來，妻和弟媳也趁機閉目養(yǎng)神起來。剛坐到副駕駛位置上不久的我，望了望專心駕車的弟弟，合上雙眼，也想休息一會，可前夜的場景卻清晰地浮現(xiàn)出來。

“上午你舅舅來電話了，反復(fù)要我關(guān)照你們兩個外甥，今年不同往年，大年初二拜年一定要和3年前一樣，你們兩家人都回來，高興在鄉(xiāng)下住幾天就住幾天，他們忙得過來，因為軍平在家。”年夜飯剛上桌，還未等全家人坐定，母親就開了口。

“軍平今年沒出去打工嗎？”握著酒瓶，剛想起身斟酒的弟弟，一臉驚訝。

這“驚訝”不奇怪。軍平是舅舅的獨子，印象中，這位表弟比我小得多，但在外打工至少有15年了，自從3年前到廣東打工后，他每年過年就沒回來過。

“他啊，聽你舅舅說，從廣東回來已經(jīng)3個月了，現(xiàn)在在鄉(xiāng)辦廠上班也快兩個月了?！蹦赣H一臉興奮。

“這下好了，過年舅舅、舅媽忙起來就有幫手了。大年初二拜舅舅，我們也回鄉(xiāng)看看?！钡芟泵秲旱念^，也興奮起來。

“是啊，這幾年大年初二給舅舅拜年，都是他們弟兄兩個一大早開車去，吃過午飯就要急匆匆往回趕，說什么也不肯在舅舅家住一宿，怕的就是軍平不在家，舅舅、舅媽歲數(shù)又大，忙壞了身子。這下好了，我們又能像以前一樣在舅舅家住上個一兩晚，大家好好熱鬧熱鬧，也讓孩子們好好看看農(nóng)村的風景，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妻端起酒杯提議。

“就這么定了，祝大家新年快樂，干杯——”兒子的話剛一說完，大家就紛紛起身舉杯附和，一時間，屋里充溢著快樂……

“到了！到了！”兩個孩子興奮的喊叫聲一下子把我驚醒，看看窗外，車子已經(jīng)平穩(wěn)地停在了村口舅舅家的門前。早已迎候在門前的舅舅、舅媽，開心地跟我們打著招呼：“兩家人都來了？今年好，今年好，兩三年不見，孩子們都躥這么高了！餓了吧？快進屋吃蛋茶……”

在舅媽“軍平，軍平快端蛋茶”的喊聲中，七八個人簇擁著進了堂屋。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過年好！”從廚房出來，套著護袖，系著圍裙，一手端一大碗蛋茶的表弟，招呼著我們兩家人落座。

“秀華和大寶呢，怎么不見你老婆孩子？”手捧熱茶的妻子突然問道。

“對啊，都好多年不見大寶啦，該上小學了吧？”弟媳又加了一句。

“二嫂，大寶都上二年級了，也長高了，這次期末考試還得了個雙百！”談起兒子，表弟一臉的驕傲。

“這3年打工跑得遠，連過年都沒回來過，一打電話到家，聽到大寶問‘爸爸什么時候回家，我就要掉眼淚，恨不得馬上就飛回來。這幾年就是苦了秀華……唉，不說這些了！”表弟用湯勺往我碗里加了個荷包蛋，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哦，對了，他們娘兒倆先到我舅舅家去拜年了，我一會兒就騎車過去。3年了，我都沒到舅舅家拜過年，這下好了，每個春節(jié)我都會在家！”表弟一臉的幸福。

“再也不出去打工啦？看樣子這下真舍不得老婆孩子啦！”弟弟笑嘻嘻地說。

“再也不出去啦！”表弟的回答顯得斬釘截鐵，眼睛似乎一下子明亮了許多?！班l(xiāng)里剛辦的農(nóng)副產(chǎn)品加工廠效益很不錯，在這里干不比在外打工拿的錢少，更主要的是心里踏實?，F(xiàn)在，我們村在外打工的人基本上都回來了。”

“舅舅、舅媽，這下好了，軍平再也不用出去做工啦，你們二老農(nóng)忙時候也好松口氣了！”我高聲說道。

“是好啊，這下大寶不用老想爸爸了。”侄子大聲地補了一句。

“韜韜，這次一定要在我家多住幾天，大寶今天早上還念叨著你，要和你一起玩呢！”表弟接上侄子的話茬，繼續(xù)說道，“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中午我就不陪你們喝酒啦，晚上我們?nèi)齻€老表可一定要喝個痛快??！”

“好，一定！”望著去拿電動車的表弟，我和弟弟幾乎是異口同聲地答道。

又見表弟，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