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躍

(東莞理工學(xué)院城市學(xué)院 文學(xué)與傳媒系，廣東 東莞 523419)

《紅樓夢》同形動量詞研究

陳 躍

(東莞理工學(xué)院城市學(xué)院 文學(xué)與傳媒系，廣東 東莞 523419)

通過對《紅樓夢》同形動量詞的各種形式進(jìn)行窮盡式的描寫，并上溯下延作歷時的梳理和比較，我們發(fā)現(xiàn)《紅樓夢》的同形動量詞發(fā)展相當(dāng)成熟；通過對《紅樓夢》同形動量詞與《紅樓夢》動詞重疊式進(jìn)行數(shù)量比較，以及對同形動量詞和動詞重疊式數(shù)量上溯下延進(jìn)行比較，我們得出了如下的結(jié)論：《紅樓夢》同形動量詞過渡性特點突出。

紅樓夢；比較；歷時；同形動量詞

有的學(xué)者認(rèn)為“V一V”為動詞重疊，如丁聲樹(1961)、李宇明(1994)等，即把“V一V”形式看作數(shù)詞“一”省略后的“VV”形式。另一些語法學(xué)家認(rèn)為“V一V”和“VV”都是同形動量詞或同源動量詞。范文蓮(1964)認(rèn)為，“動詞重疊”形式實際上只是動、量組合的一種形式，不是另外一種語法格式。持這種觀點的專家還有劉世儒(1965)，他認(rèn)為“動詞重疊”屬于動詞和量詞的組合，后面的“V”屬于動量詞的一種，稱為“同源動量詞”。我們也認(rèn)為兩種形式均為同形動量詞。例如“王夫人點了幾點頭兒”中有兩個“點”，它們是同形的，而它們的用途是不一樣的，前一個“點”是動詞，有“點頭”之義，后一個“點”是借用來表示“點頭”次數(shù)的動量單位。至于“V一V”形式也是一樣，其中的“一”或表虛數(shù)，或表實數(shù)，但結(jié)構(gòu)形式仍然是動詞加上數(shù)詞加上動量詞?！癡V”式也符合這個概念。如“你說說”，前一個“說”是動詞，后一個“說”是借用來表示的動量單位，可以理解為“你說一下”或“你說下”。同形動量詞是一種臨時借用性質(zhì)的動量詞，它用重復(fù)前一個動詞的方式表示動量。

專家學(xué)者對這兩種格式在共時層面作過不少研究，但作歷時比較研究的還比較少。為此，我們就以曹雪芹、高鶚《紅樓夢》(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2004年版)作為第一手資料，窮盡地展示同形動量詞在《紅樓夢》中的概貌，并上下打通作史的比較。

一、《紅樓夢》中“V一V”式的歷時比較

1.《紅樓夢》中“V一V”式。

第一種，雙音節(jié)同形動量詞。

1)“(賈母)溫存了一日，又吃了一劑藥，疏散一疏散，至晚也就好了。”(四十二回，第574頁)

2)“鳳姐打諒一打諒，見他生得干凈俏麗，說話知趣，因笑道：…… ”(二十七回，第364頁)

雙音節(jié)的同形動量詞在《紅樓夢》中的例子較少，只出現(xiàn)了這兩個例子。

第二種，“V了一V”式。

3)“賈瑞聽了這話，越發(fā)撞在心坎上，由不得又往前湊了一湊……”(十二回，第161頁)

4)“寶玉出至外間，看了一看，回來笑道……”(十九回，第264頁)

5)“麝月聽了，便放下戥子，揀了一塊掂了一掂，笑道…… ”(五十一回，第699頁)

第三種，“V+名詞或代詞+一+V”式。

6)“饒這么著，得一點空兒，還要難他一難，好幾次沒落了你們的口聲?！?(五十五回，第757頁)

7)“二人已酥麻如醉，不禁去招他一招，他那淫態(tài)風(fēng)情，反將二人禁住?！?六十五回，第909頁)

8)“因想起近日薛寶釵在家養(yǎng)病，未去親候，意欲望他一望?！?八回，第117頁)

第四種，“V+一+V+賓語”式。

9)“湘云慢啟秋波，見了眾人，低頭看了一看自己，方知是醉了?！?六十二回，第855頁)

10)“幸得歇息一回蘇過來，哭了幾聲，如今痰息已定，略安一安神?！?一百零五回，第1428頁)

11)“我想沒人留得住，還得老太太給我留一留他?！?九十八回，第1354頁)

第五種，“V+一+V+兒”式。

12)“二哥哥，林姐姐，你們天天一處頑，我好容易來了，也不理我一理兒?！?二十回，第277頁)

13)“寶玉告訴了他，只坐了一坐兒，便往外走?！?八十七回，第1224頁)

14)“丫頭們把火盆往后挪了一挪兒，就在賈母榻前一溜擺下兩桌，大家序次坐下?！?九十二回，第1277頁)

第六種，“一+V+V”式。

15)“寶玉只得喝了又?jǐn)S，這一擲擲了兩個三兩個四?！?一百零八回，第1458頁)

16)“索性一撲撲在寶妹妹身上?！?九十九回，第1358頁)

2.與《紅樓夢》前后時代“V一V”式比較。

(1)關(guān)于“V一V”出現(xiàn)的時間。同形動量詞形式出現(xiàn)的最早時間有兩種說法。

第一種，曲建華先生認(rèn)為，同形動量詞形式最早在宋金時期才開始出現(xiàn)，一般以“V一V”形式出現(xiàn)，偶有使用。[1]如：

17)“以主丈畫一畫?！?《宋代卷·虛堂和尚語錄》)

18)“師乃拈一枝柴吹兩吹，度與百丈?！?《五燈會元》卷九)

19)“覷一覷飛虎魂消，喝一聲群賊腦?！?《董解元西廂記/卷三》)。

第二種，張美蘭先生認(rèn)為在晚唐五代俗文學(xué)中就已經(jīng)有了同形動量詞形式用例[2]，并以下面例子作為佐證：

20)“舜子走入宅門，跪拜阿娘四拜。后阿娘見舜子跪拜四拜……”(《敦煌變文集·舜子變》)

21)“十法行中行一行，六千功能用嚴(yán)身?！?《敦煌變文集·三身押座文》)

比較而言，張美蘭先生的時間靠前一些，例子既有“V幾V”式“拜四拜”，又有“V一V”式“行一行”。我們就把晚唐五代作為同形動量詞形式出現(xiàn)的最早時間。徐正考也認(rèn)為同形動量詞“V一V”形式最早出現(xiàn)的時代大約在唐代。[3]

(2)宋代“V一V”的發(fā)展。宋代出現(xiàn)了以下幾種新的類型：

第一種，“V+名詞或代詞+一+V”式。

22)“問：‘天堂地獄相去幾何?’師將拄杖畫地一畫?！?《五燈會元》)

23)“臣愿說他，則恐未必便從，故且將去嚇?biāo)粐??！?《朱子語類》)

第二種，“V+一+V+了”式。

24)“大抵學(xué)到說時，已是進(jìn)一進(jìn)了?！?《朱子語類》)

25)“道理固是自家本有，但如今隔一隔了……”(《朱子語類》)

第三種，“一+V+V”式。

26)“且道在袖僧分上，又作么生?一'嘆弓翻四大海，一拳拳倒須彌山?！?《五燈會元》)

27)“若是本分鈉僧，才聞舉著，一擺擺斷，不受纖塵，獨脫自在，最為親的?！?《五燈會元》)

28)“登山不到頂，不知宇宙之寬廣，入海不到底，不知滄溟之淺深。既知寬廣，又知淺深。一踏踏翻四大海，一捆捆倒須彌山?！?《五燈會元》)

(3)元代“V一V”的發(fā)展。元代出現(xiàn)了以下幾種新的類型：

第一種，“V+一+V+賓語”的類型。

29)“請老相公勸一勸姑姑罷?！?石子章《秦修然竹塢聽琴》)

30)“我們且到這酒店里吃幾杯酒，定一定膽?！?武漢臣《包待制智賺生金閣》)

第二種，“V+上+一(幾)+V”的形式。

31)“那先生把算子又撥上幾撥。”(《元曲選》)

32)“你也與我算上一算?！?《元曲選》)

第三種，“V+的+一+V”的形式。

33)“我這里坐不的一坐?！?《元曲選》)

34)“我那女婿只好睜著眼看的一看?！?《元曲選》)

第四種，“AB一AB”。

35)“小官魯齋郎。因這壺瓶跌漏，去那銀匠鋪整理一整理?！?關(guān)漢卿《包待制智斬魯齋郎》)

36)“三軍一齊下河去，把您身上火燒的泡，著水泡一泡，害渴的就吃些涼水，淋洗一淋洗身上?！?無名氏《諸葛亮博望燒屯》)

第五種，“V+一+V+兒”式。

37)“你們且進(jìn)來避一避兒?！?鐘廷玉《看錢奴買冤家債主》)

38)“你那衣服借馬承使一使兒?！?高文秀《黑旋風(fēng)雙獻(xiàn)功》)

(4)明代“V一V”的發(fā)展。明代出現(xiàn)的新形式。

第一種，“V了一V”的同形動量詞的完成式。

39)“數(shù)了一數(shù),又拿起班來說道:‘適間講過要留著自用,不得賣了。今肯加些價錢,再讓幾顆去罷。適間已賣出兩錢一顆了?！?《初拍》卷一)

40)“把眼去逐個瞧了一瞧,瞧到北面左手那一人,氈笠兒垂下,遮著臉不甚分明?！?《初拍》卷三)

41)“狄氏又想了一想道:‘既然老師父主見如此,想也無妨?！?《初拍》卷六)

第二種，“V得一V”式。

42)“無非打了火把,四下里照得一照,知他在何路上可以救得?干鬧嚷了一夜,一毫無干?！?《拍案驚奇》)

43)“心下大喜,對蜚英道:‘多謝小娘子好情記念,何處再會得一會便好。’”(《拍案驚奇》)

44)“賽兒隨光將根竹杖頭兒柱將下去,柱得一柱,這土就似虛的一般,脫將下去,露出一個小石匣來。”(《拍案驚奇》)

(5)現(xiàn)代漢語“V一V”的發(fā)展。以馮德英的小說《苦菜花》為例，該書中出現(xiàn)了“一V不(未)V”式。

45)“人們?nèi)匀灰粍游磩?。龐文一示意……?/p>

46)“他一動不動，冷冷地說：‘好哇，叫去吧!走,找村干部……’”

47)“娟子仰著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端詳父親的臉……”

與唐宋元明比較來看，《紅樓夢》中除了沒有“V+上+一(幾)+V”“V+的+一+V”“V一V了”“V得一V”四種之外，其他的各種形式都有。據(jù)金桂桃考察，同形動量詞結(jié)構(gòu)的完成式，經(jīng)歷了一個由“V一V了”(宋)——“V的一V”(元)——“V了一V”“V得一V”(明清)——“V了一V”(現(xiàn)代)的發(fā)展歷程。[4]可見《紅樓夢》中沒有“V+上+一(幾)+V”式，而這種形式在中途就已經(jīng)淘汰，沒有延續(xù)到《紅樓夢》時代。

和現(xiàn)代漢語比較來看，《紅樓夢》中沒有“一V不(未)V”式，現(xiàn)代漢語里沒有“AB-AB”這種形式。[5]我們就拿《苦菜花》作代表?！癆B-AB”使用簡表如下：

表1

二、《紅樓夢》中“VV”式的歷時比較

單個從“VV”式看，很難看出它的流變，如果結(jié)合“V一V”和“VV”兩種樣式使用的數(shù)量進(jìn)行比較分析，效果會更好。

1.《紅樓夢》中的“V一V”和“VV”。

(1)《紅樓夢》中“V一V”的用詞?！都t樓夢》中“V一V”的用詞共計達(dá)131個，用詞如下：

試、提、包、涮、聽、醒、猜、管、照、堵、瞧、看、想、算、拜、治、講、笑、頓、嗽、掖、渥、摸、站、埋、掂、挽、比、掃、查、搜、坐、呆、躺、睡、皺、嘗、點、潤、難、歇、回、使、羞、走、挪、救、掠、問、煞、抖、吵、冷、開、攪、散、凈、辭、沖、留、鬧、拼、安、等、搖、養(yǎng)、招、請、收、數(shù)、逛、湊、針、找、抹、祭、辦、送、敘、樂、擲、轉(zhuǎn)、拉、撲、撈、遲、激、贖、見、動、熟、攏、跪、受、盡、低、說、病、別、混、求、捶、揉、抿、熨、梳、理、篦、閑、聞、尋、洗、炸、福、沾、享、碰、擺、望、跺、畫、稱、攢、談、消、瞪、評、吹、診、疏散、打諒。

(2)《紅樓夢》“VV”式用詞?！都t樓夢》“VV”式用詞共179個。

1)《紅樓夢》“VV”式單音節(jié)重疊的詞?！都t樓夢》“VV”式單音節(jié)重疊詞有104個：

助、散、試、歇、瞧、撣、說、請、逛、看、貼、辭、嘗、玩、搪、勸、等、整、問、走、評、養(yǎng)、坐、解、笑、想、聽、查、管、伸、照、望、使、畫、嚼、增、算、洗、爭、見、免、脫、通、談、抖、吃、聞、避、躲、藏、猜、掖、渥、念、潤、吹、摸、認(rèn)、煞、審、檫、求、謝、醒、點、熏、送、觀、露、飄、搖、揀、作、學(xué)、去、靜、沖、掛、稱、敘、壓、晾、披、拿、辦、理、會、托、斗、出、捶、講、剪、叨、舔、閉、躺、修、改、占、探、定、指、劃。

2)《紅樓夢》“VV”式雙音節(jié)重疊的詞?！都t樓夢》“VV”式雙音節(jié)重疊詞有75個：

受享、領(lǐng)略、游玩、走動、打聽、商議、賞鑒、端相、吩咐、現(xiàn)弄、教導(dǎo)、持頌、演習(xí)、見識、照看、表白、斟酌、拉扯、敘談、排解、保養(yǎng)、接引、管理、管教、護(hù)庇、開導(dǎo)、使喚、指引、張羅、嚴(yán)緊、吹噓、孝敬、檢點、收拾、服侍、隨喜、照應(yīng)、挽回、調(diào)治、針灸、團(tuán)圓、點綴、請問、溫習(xí)、湊搭、商量、整治、查點、資助、指示、料理、哨探、談會、描補(bǔ)、歇息、知道、喜歡、整理、疏散、和勸、分辨、教訓(xùn)、端詳、講究、粘補(bǔ)、光輝、親香、酬謝、方便、可憐、體諒、查看、清查、挪移。

2.《紅樓夢》時代前后兩種形式使用數(shù)量比較。張赪認(rèn)為：現(xiàn)代漢語常用的“V一V”式和“VV”式的來源，在漢語量詞特別是動量詞迅猛發(fā)展的背景下,晚唐五代漢語出現(xiàn)了由動詞借用而來的動量詞，宋代這種借用動量詞又大量出現(xiàn)在同形的動詞后的用法，即“同源動量詞”,借用動量詞和同源動量詞都是實際稱量動作的次數(shù),同源動量詞基本出現(xiàn)在“V一V”式中，所表示的次數(shù)大多是“一”，進(jìn)一步引申就產(chǎn)生表示次數(shù)少、時間短、程度輕的用法，而形式也就采用“V一V”式，省略“一”就成了“VV”式。[8]

(1)兩宋“V一V”和“VV”使用的數(shù)量。以《五燈會元》為例，兩種形式使用情況比較見表2[9](張美蘭《近代漢語語言研究》，天津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數(shù)據(jù)“21”見第59頁，數(shù)據(jù)“0”參見第66頁，“《五燈會元》用作同形動量詞的動詞在整個《五燈會元》中未見單獨重疊使用”)。

表2

《五燈會元》從五個燈錄的寫作年代到南宋普濟(jì)匯集成書的年代約有250年左右(1004-1252)，跨越北宋到南宋兩個時代。時間跨度這么長，篇幅內(nèi)容也很長，開始沒有一例“VV”。

(2)元代“V一V”和“VV”使用的數(shù)量。我們就以能夠反映元代語言風(fēng)貌的《元曲選》為例，兩種形式使用情況比較見表3。[6]

表3

(3)明代“V一V”和“VV”使用的數(shù)量。以《拍案驚奇》為例，兩種形式使用情況比較見表4。[5]

(4)《紅樓夢》“V一V”和“VV”使用的數(shù)量。從前面的敘述可以用表來表示兩者的使用情況，見表5。

表4

表5

(5)現(xiàn)代漢語“V一V”和“VV”使用的數(shù)量。我們以馮德英的《苦菜花》(解放軍文藝出版社1958年版)作為第一手資料，窮盡地展示兩種形式在《苦菜花》中的概貌，《苦菜花》中“V一V”的用詞共計14個。

第一種，“V一V”共10個：碰一碰、想一想、藏一藏、哈一哈、笑一笑、試一試、親一親、等一等、躲一躲、包一包(歧義)。

第二種，“V幾V”式1個：動了兩動。

第三種，“一V不(未)V”式3個：一動不動、一動未動、一眨不眨。

《苦菜花》中的“VV”式用詞共計92個：

第一種，“AA”式計73個：說說、試試、笑笑、拭拭、揚(yáng)揚(yáng)、用用、檫檫、看看、推推、提提、點點、請請、救救、望望、檢檢、摸摸、搖搖、送送、擺擺、瞅瞅、管管、算算、抱抱、歇歇、縫縫、洗洗、寫寫、咬咬、吃吃、想想、喝喝、聽聽、解解、幫幫、坐坐、穿穿、跑跑、嚷嚷、比比、治治、哭哭、嘗嘗、瞧瞧、見見、敲敲、問問、眨眨、求求、開開、等等、顛顛、搞搞、躲躲、騎騎、哼哼、吵吵、停停、皺皺、瞇瞇、磨磨、講講、掃掃、換換、找找、叫叫、陪陪、謝謝、遛遛、談?wù)?、理理、辦辦、搜搜、翻翻。

第二種，“AABB”式共9個：跳跳蹦蹦、晃晃蕩蕩、吵吵嚷嚷、出出進(jìn)進(jìn)、哭哭啼啼、拉拉扯扯、縫縫補(bǔ)補(bǔ)、吃吃喝喝、躲躲閃閃。

第三種，“ABAB”式共10個：改造改造、暖和暖和、商量商量、料理料理、打聽打聽、爭取爭取、安排安排、教育教育、解釋解釋、領(lǐng)教領(lǐng)教。

使用情況比較見表6。

表6

除此之外，我們還可以借用別人的統(tǒng)計數(shù)字，首先看梁曉聲的《婉的大學(xué)》，V為單音節(jié)的VV式共出現(xiàn)30次，V一V只出現(xiàn)2次。V為雙音節(jié)的共出現(xiàn)7次，AB一AB式一次也沒有出現(xiàn)。[10]為了更加直觀，用表7表示：

表7

再以現(xiàn)代10位作家的10部作品中“看一看”和“看看”之間的比較，見表8。[10]

表8

從上面的比較可以看出：(1)“V一V”式用詞數(shù)的比率在不斷減少，100%→98%→42%→13%→5%，“VV”在不斷增加，0%→2%→58%→87%→95%；(2)《紅樓夢》前的近代漢語階段“V一V”式占絕對優(yōu)勢，現(xiàn)代漢語中“VV”式占絕對優(yōu)勢。

三、結(jié) 語

通過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紅樓夢》中的同形動量詞有兩個特點：

一是《紅樓夢》的同形動量詞發(fā)展相當(dāng)成熟。其一，“V一V”里除了沒有近代漢語中的“V+上+一(幾)+V”和現(xiàn)代漢語中的“一V不(未)V”式，其他都具備了；其二，“V一V”和“VV”兩種形式大量運(yùn)用，二者齊頭并進(jìn)，這是《紅樓夢》以前時期所沒有的。

二是過渡性突出。“AB一AB”在明朝發(fā)展至高峰，到了《紅樓夢》已臨近邊緣，只有2例。比《紅樓夢》略晚的《三俠五義》沒有這種形式。這可能是專家們針對《紅樓夢》有了近代漢語的下限和現(xiàn)代漢語的上限之爭的原因。此其一。其二，從“V一V”和“VV”兩種形式的使用數(shù)量比較來看，《紅樓夢》前的近代漢語階段“V一V”占絕對優(yōu)勢，現(xiàn)代漢語“VV”占絕對優(yōu)勢。而《紅樓夢》中的這兩種形式的使用數(shù)量沒有出現(xiàn)一邊倒的情形，“VV”略微比“V一V”多一些，呈現(xiàn)出近、現(xiàn)代兩個語言時代拐點的勢頭。

[1] 曲建華.論漢語動量詞的特殊形式——同形動量詞[J].呼倫貝爾學(xué)院學(xué)報，2011(4):97-99.

[2] 張美蘭.論《五燈會元》中的同形動量詞[J].南京師大學(xué)報(社會科學(xué)版)，1996(1):109-113.

[3] 徐正考.單音節(jié)動詞重疊形式探源[J].吉林大學(xué)社會科學(xué)學(xué)報，1990(3):60-63.

[4] 金桂桃.宋元明清動量詞研究[M].武漢：武漢大學(xué)出版社，2007:133-134.

[5] 李存周.《拍案驚奇》中的同形動量詞[J].四川教育學(xué)院學(xué)報，2006(3):61-63.

[6] 袁仁志.元曲選量詞研究[D].貴陽：貴州大學(xué)文學(xué)院，2004.

[7] 崔山佳.近代漢語動詞重疊專題研究[M].成都：巴蜀書社，2011.

[8] 張赪.現(xiàn)代漢語“V一V”式和“VV”式的來源[J].語言教學(xué)與研究，2000 (4):10-17.

[9] 張美蘭.近代漢語語言研究[M].天津：天津教育出版社，2001.

[10] 邢福義.說“V一V”[J].中國語文，2000(5):420-432.

(責(zé)任編輯：李天喜)

2016-07-06

陳 躍(1967- )，男，江西九江人，東莞理工學(xué)院城市學(xué)院文學(xué)與傳媒系講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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