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紅

大腳是個(gè)姑娘。

姑娘有個(gè)很好聽的名字，叫葵花，可就因?yàn)樯聛砟_大，村人都叫她大腳。

大腳俊俏，大臉盤，大眼睛，一條黑黑的辮子甩在身后，可二十了，還沒有找婆家。

都因?yàn)槟请p大腳。

媒婆東村西屯地給大腳說媒，可一聽說是大腳，都搖頭。

都說大腳的人沒福，好不容易有一戶人家在猶豫，后來還是放棄了。給媒婆的理由是大腳做鞋費(fèi)布。

聽了媒婆的回話，大腳一下?lián)涞乖诳簧?，嘎嘎嘎地笑聲傳出窗外，驚飛了偷食的麻雀。

這天，村子突然響起槍聲，各家各戶都插上了門，躲在屋里。

槍聲漸漸平息，大腳推開門，準(zhǔn)備抱柴禾燒火，一掀柴堆，一把槍頂住她。

“噓——”

“你——”

北風(fēng)呼嘯。

長白山上，大腳背著男人，踩著積雪，身后是一串串兒雪窩窩。

“歇會兒吧！”

“不能歇！天黑之前 ，一定要找到趙尚志的隊(duì)伍。

“謝謝你，救了我！”

“應(yīng)該的，你是抗聯(lián)，是打鬼子的！”

“姑娘，快歇歇吧，都走了二十里了！”

“沒事，我成天往山上跑，我的大腳，又快又穩(wěn)當(dāng)。”

大腳喘著粗氣，兔耳朵帽子的邊緣結(jié)了一層霜花，眉毛也變白了。

北風(fēng)刺骨，可男人的心里卻暖暖的。

“煙！煙！”男人激動地喊。

可不是，遠(yuǎn)處的樹林中，冒出了縷縷炊煙。

“是他們！一定是他們！”大腳加快了腳步。

到了營地，大腳就癱軟下來。她身上的棉衣棉褲都濕透了，又一凍，脫都脫不下來。

此后，大腳就離開了村子，村人都說，大腳嫁給了抗聯(lián)戰(zhàn)士。

三十年后，大腳的女兒長大了，和大腳一樣有一雙大腳，可上門求親的人卻排成了隊(du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