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潤

連續(xù)合影39年：“八姐妹”風雨無阻堅守友情

□ 一 潤

38 年前，照相館內(nèi)那份珍貴約定

黃麗麗等“八姐妹”都是溫州平陽人，幾個人從小學一年級開始就是同班同學。1977年7月，“八姐妹”面臨初中畢業(yè)，多年的友情，已讓她們情同姐妹。想著畢業(yè)后每個人將步入社會各奔東西，用什么東西可以留下一個美好的紀念?黃麗麗提議大家去拍一張合影照，得到其他7個女孩的響應。

7月17日，八個女孩嬉鬧著擁進了平陽縣一家名叫“北門”的照相館。年輕的照相店老板林敬錄微笑著問：“你們是不是附近中學的學生呀?”性格活潑開朗的黃笑平立即回答：“沒錯，沒錯!我們是初中同班同學，也是玩得很要好的姐妹，馬上就要畢業(yè)了，想拍一張合影留作紀念?！薄拔覀兘忝脦讉€是在同一個鎮(zhèn)上的，從一年級開始，就一起上學，一起做作業(yè)，一起去看電影。說來也奇怪，我們讀書成績也差不多，個子也長得差不多，特別合得來，從小到大從來沒有紅過臉?！币幌蝻@得比較沉穩(wěn)老練的金錦麗說。

林敬錄爽朗地大笑起來：“對啊，以后各奔東西，想見面就很難了，是該留張合影的照片?！绷志翠浗兴齻兪釆y準備一下。等女孩們準備妥當，林敬錄就把她們領(lǐng)到一座磚瓦房旁，叫她們排成兩排，側(cè)向?qū)χ障鄼C。

青瓦、矮綠樹、花襯衫、麻花辮，還有正好的陽光，八個女孩聽著照相師傅“三、二、一”的倒數(shù)，在快門按下的那一瞬間綻開了純真燦爛的笑容。鏡頭里，八個少女衣著樸素，笑容甜美。合影就這樣留下了。林敬錄忙著為女孩們登記照相信息，他很認真地記下每個女孩的名字。

臨走的時候，黃麗麗問林敬錄：“老板，您可以在照片備注上日期嗎?”“可以，沒問題!”林敬錄很爽快地答應了。一個星期后，女孩們相約去照相館取照片。接過林敬錄沖印好的照片，八個女孩又嘰嘰喳喳地聊開了，都說拍得不錯?？煽粗粗?，她們漸漸沉默下來，神態(tài)變得黯淡。林敬錄不解地問：“怎么了，姑娘們?”“我們今天雖然還能在一起看照片，但以后就要分開了，見面的機會就少了?！迸儌械卣f?！耙晃覀儊韨€約定吧，以后每一年都挑一個時間聚在這里拍照片，怎么樣?”黃笑平冒出這樣一個提議。

“好啊!”黃麗麗立刻拍手稱贊，其他6個女孩紛紛贊同。她們當場約定：明年的正月初三照相館不見不散，可萬一人到不齊怎么辦?不知是誰提出要訂個處罰措施，“八姐妹”商定：如果哪個人缺席就罰款200元，否則從“八姐妹”隊伍中開除，除非碰到人力不可抗拒的客觀因素。女孩子們一副認真的樣子令林敬錄感動，他自告奮勇地說：“那今后我就當你們的見證人吧?！?/p>

堅守約定，堅守著一份人間友情

時間很快就來到了1978年春節(jié)。年初三這天，七個女孩果然一早就集中在北門照相館門前，前后不差三五分鐘。呀!李愛月怎么沒來?就在這時，眼尖的陳小玲突然興奮地喊起來：“看!看!那不是李愛月嗎?她來了!”大家定睛一看，李愛月正一邊氣喘吁吁地跑著一邊喊：“我快到了，我在這里呢!”八姐妹終于又重新站在一起。依舊是樸素的著裝，依舊是甜美的笑容，伴隨著照相師傅按下快門那一刻，第二張合影誕生了。

照完相后，八個女孩一邊閑逛，一邊聊起一年來自己在外面的經(jīng)歷：有人繼續(xù)念書，有人外出打工，也有人留在家里干活……到分手的時候，黃麗麗提出，以后八姐妹要輪流當召集人，如果長期她一個人召集會感到太累。大家商定：聚會時間一般安排在國慶節(jié)或春節(jié)。在聚會前一個星期由召集人通知其他七個姐妹到照相館集合。1979年，八個女孩在10月1日準時聚會。這一次，大家發(fā)現(xiàn)外出打工的金錦麗、蔡桂莉和姜小飛燙起了新潮的發(fā)型，梳起了卷卷的劉海。黃笑平戲謔：“你們仨真會趕時髦啊!”

1980年，八姐妹選擇在中秋節(jié)這天聚在一起拍照。這次，照片里的女孩們笑容更加燦爛了：經(jīng)過三年的不懈努力，學習成績最優(yōu)異的黃笑平考上了一所不錯的大學。1981年、1982年、1983年……時間一年年過去，八個女孩漸漸長大，有人結(jié)婚了，有的已經(jīng)訂婚，還有幾個經(jīng)商做起生意。唯一不變的是，她們每年仍會約好一個時間在北門照相館門口集合，按照同樣的隊形，留下八個人靚麗的合影。

1984年的國慶節(jié)，合影的隊伍壯大了，結(jié)了婚的金錦麗和蔡桂莉各自抱來了一個胖娃娃。當黃笑平開玩笑說不許兩個寶貝破壞八人隊伍合影時，金錦麗和蔡桂莉頻頻點頭：“誰敢破壞這個規(guī)矩啊!”在場所有人都被她們逗著大笑。這一次，她們?nèi)匀话凑瞻巳私M合完成了合影。

合影過程中，也有令人心酸的往事。1988年春節(jié)，八姐妹在照相館集合時發(fā)現(xiàn)姜小飛是一瘸一拐走來的，一問才知道，她前幾天發(fā)生交通事故被扎了腳。1995年“國慶”合照時，大家發(fā)現(xiàn)做生意的金錦麗垂頭喪氣。原來，這半年多來她運氣特別不好，不僅生意接連虧本，還被騙子騙去一大筆錢。七個姐妹非常同情她的遭遇，毫不猶豫地掏出口袋里所有的錢給金錦麗，黃笑平準備把買彩電的錢也拿出來，大家一下子湊了近一萬元，可金錦麗死活也不要。黃麗麗打趣說：“就叫投資吧，等你生意好起來，要給我們分紅哩!”金錦麗含著熱淚收下了姐妹們的一份心意。

“一開始是我們八姐妹聚會，后來就成了8對。”姐妹們之間的友情，也讓她們的家庭，成了“通家之好”。接下來，各自有了孩子，但都還小，聚會也要帶在身邊，所以，聚會成了“三口之家”大聯(lián)歡。那些年常常要拍三張合影，一張八姐妹、一張“大聯(lián)歡”，還要再拍張孩子們的合影。

歲月作證，“八姐妹”人生旅途抱團取暖

時光飛逝，八姐妹每年一次的聚會從未間斷。大家感到最幸福的是姐妹們的珍貴友情。2007年春天，蔡桂莉得知陳小玲突然患病住院，她連忙通知黃麗麗等在平陽的4位姐妹趕到醫(yī)院看望。當時陳小玲臉色蒼白躺在病床上，她住院已經(jīng)三天?？吹浇忝脗兂霈F(xiàn)在面前，淚水立刻流了下來。黃麗麗責怪道：“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告訴我們呀……別難過，你只管放心治病?！?/p>

陳小玲的女兒在東北上學，丈夫工作又很忙，照顧妻子時間顯得很緊張。黃麗麗等五姐妹排好輪流值班表，已經(jīng)內(nèi)退在家的李愛月主動承擔給陳小玲的送飯任務。在姐妹的陪伴照顧下，陳小玲心情開朗，身體迅速恢復，她的丈夫非常感謝眾姐妹對他妻子的照料。

陳小玲生病住院的消息傳到北京，金錦麗每天一個電話問候，她說路途遙遠不能趕來看望，就寄了2000元錢過來。陳小玲堅決不肯收，讓丈夫退回去。電話里金錦麗生氣地說：“在家的姐妹們出力，我出點錢給你買點營養(yǎng)品不行嗎?如果你退回來，我今后再也不理你了!”陳小玲只得收下。

轉(zhuǎn)眼間到了2010年春節(jié)，八姐妹照常容光煥發(fā)地又拍下了她們的第34張合影，她們猛然發(fā)現(xiàn)，大家都已步入知天命的年紀，兒女們也步入了社會。那次合影后八姐妹在飯店小聚，紛紛說著各自的兒女，黃曉和卻悶悶不樂，一臉愁容。原來，黃曉和的女兒阿娟大學畢業(yè)連續(xù)找工作受挫，索性躲藏在家里當起了“宅女”，整天上網(wǎng)玩游戲，無聊地打發(fā)日子。黃曉和家庭的苦衷使姐妹們既同情又焦急。黃麗麗沉思了一下說：“從現(xiàn)在開始，咱在平陽的5個姐妹都要把阿娟事放在心上，盡快幫阿娟找份合適的工作，不能讓她這樣天天待在家里。”一個星期后蔡桂莉打電話給黃曉和，說她有個朋友是一家幼兒園的園長，眼下正在招聘幼兒園的老師，是不是讓阿娟去試一下。經(jīng)面試，阿娟被錄取了。她很快投入到幼教工作，開心地與天真爛漫的孩子在一起。

這八個曾經(jīng)青澀的少女合影竟持續(xù)了34個年頭，相冊里的合影也從四五寸的黑白照片變成了7寸彩照。一次在平陽的幾個姐妹聚在一起，黃笑平隨口咕嘟了一句：“每個項目都有世界紀錄，不知我們八姐妹連續(xù)合影34年，創(chuàng)下了世界紀錄沒有?”大家都很感興趣。一個星期后黃麗麗的丈夫幫著找到香港一家“世界紀錄協(xié)會”的網(wǎng)站，并向“世界紀錄協(xié)會”提出了申請。沒想到，一個多月后，香港的“世界紀錄協(xié)會”還真的給她們頒發(fā)了證書。拿到證書后大家非常高興。一本證書盡管不那么值錢，但她們竟創(chuàng)造了世界紀錄，這是很了不起的事啊!她們約定：2011年合影時，一定帶上這個證書。

2011年12月18日，八姐妹相約合影的日子又到了。她們陸續(xù)來到老地方——平陽北門照相館，已經(jīng)成為白發(fā)老人的照相館老板林敬錄早就在門口迎接她們了。這一次八姐妹拿著她們的證書，她們要把世界紀錄證書放進合照里。

照相前，林敬錄戴著老花眼鏡用手摩挲著證書感慨萬千：“35年來，我們的生活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也親眼見證你們從小孩到成人，從妻子又變成媽媽，估計有人都當了奶奶……真是難得啊!”

如今，八姐妹又有了新的約定：不僅合影照一直拍到老，她們還想把養(yǎng)老的房子買到一起，年紀大了，大家都回平陽，將這份友情和快樂進行到底。她們的名字分別是：黃麗麗、金錦麗、蔡桂莉、黃曉和、黃笑平、陳小玲、李愛月、姜小飛。

（摘自《時代郵刊》2016年第3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