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偉學(xué)
人們說:歲月能淡化感情,能抹平傷痛??墒请S著歲月的流失,我對母親的思念卻越來越深,想寫寫她,傾訴我那綿綿思念,幾次提筆,淚眼朦朧。
母親走了,我的世界少了一半
2008年4月4日中午12點,我遠在甘肅老家的小腳母親李芳蘭永遠離開了我們,世界上最疼我的人走了,我成了沒有媽媽的人!
“羊有跪乳之恩,鴉有反哺之情”。人這一生,什么都可以等,只有盡孝不能等。原來,每次回家推開家門母親都從土炕沿上挪下來,不方便的三寸金蓮三步并做兩步迎接我。
這次回家房子空了一大半,見不到母親蹣跚的身影、聽不到母親親切的話語。此時此刻,我才淚流滿面地意識到,那個疼我愛我的母親走了,再也不會對我噓寒問暖地嘮叨了。
母親在世時,只要我一到家,她就會一邊忙忙碌碌招呼大家給我準備飯菜,一邊彎下腰從柜子里取這找那,存了一兩年的葵花籽和蜂蜜隨即端上了桌。她還自言自語個不停:這孩子,大老遠回來也不提前打聲招呼,讓媽有個準備,你看這炕上臟兮兮的,院子也沒打掃,讓人家笑話了……
現(xiàn)在,母親走了,我的世界少了一半!
兒女是母親一生的事業(yè)
母親生于1933年12月8日,是個普普通通的大西北農(nóng)村婦女,一個纏著足的小腳女人。她不識字,但她的文化卻是從另一本書一一社會中學(xué)到的,有時說出來的道理能使文化人服氣。母親沒有自己的事業(yè),她唯一的事業(yè)就是兒女。
母親生性剛直要強,事事不愿落在人后,用自己羸弱的身體苦苦支撐著這個四世同堂的大家庭。過早地透支了生命。
上初中時,我一直走讀。每天天不亮就被母親叫醒,揉揉惺忪的眼睛,熱乎乎的面糊糊就端了上來。一天將近30公里的山路,每天都要來回兩趟,累得確實直不起腰。而母親的呼喚每天如此:我看見人家某某早都背著書包上學(xué)去了,“天上下烏紗帽首先要把頭伸出去”。
記得有一次,家里確實沒有什么東西了,母親從鄰居家借來了兩碗玉米面,煮了一鍋沒剝皮的土豆,兩者相拌后搓了10個玉米餅子打發(fā)我走。記得那次我離開家時,母親一把鼻涕一把淚送我上路,我的淚也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轉(zhuǎn)。
為了我有出息,母親想方設(shè)法供我上學(xué),求神拜佛的事也做了不少。記得有一次,我考試回來,發(fā)現(xiàn)她在燒香磕頭,怕我埋怨她,慌亂之中她的眼眶磕破了,流了很多血。神靈雖然沒有成全我的學(xué)業(yè),但母親的良苦用心讓我感動。
母親沒有正兒八經(jīng)過過一次生日,但孩子們的生日一個不忘,我不論在寧夏銀川、內(nèi)蒙古烏海,還是首都北京,每年的生日她都在老家張羅吃長壽面,明知我吃不上,還做我喜歡吃的餃團。
孝心不能等待
母親過日子十分節(jié)儉,但對左鄰右舍和親戚朋友都很大方,誰家有個婚喪嫁娶、大病小災(zāi),她都積極幫忙、熱情張羅。母親不識字,但記憶力超常,十里八鄉(xiāng)誰家的孩子什么時候過生日、什么時候嫁閨女,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母親很注重品德,教育我們做人要走得正、行得端,不能讓人家指脊梁骨;要知足常樂,該拿的拿,不該拿的不能拿,拿了不該拿的該拿的就拿不上。她有時也很辯證地說:“世上沒有不好的孩子,只有不稱職的家長,子女不懂珍愛他人,絕對是父母教育的失??;遠親不如近鄰,近鄰不如對門;家庭責(zé)任感實際上也是社會責(zé)任感,作為男子漢,不能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妻子和孩子的痛苦之上”。她對我們旁敲側(cè)擊,教育我們認真學(xué)習(xí)、好好做人。
步入老年后,母親離不開藥。2003年母親得了腦出血,由于診療及時,沒有留下大的后遺癥。這期間我還將父母接到北京住了大半年,長城、中央電視臺等,我都陪二老去逛;我還開車陪二老到天津去看海。記得父親高興得脫掉了鞋子,像個稚氣未脫孩子似的玩起了水,母親自言自語地說,看了大海,才知道一個人的渺小,任何煩惱和苦悶都沒有了,再大的過節(jié)兒都能翻篇兒。
2007年底母親暈倒,等我從北京趕到后,已經(jīng)錯過了最佳治療期,診斷結(jié)果是二次腦出血。這次母親沒能幸免,導(dǎo)致了她半身不遂臥床半年。2008年4月4日,清明節(jié),母親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出殯那天,十里八鄉(xiāng)和省城來了許多人,送來的“勞苦功高傳后世,勤儉持家育子孫”的牌匾,是對母親一生的褒獎。
母親走了,我開始羨慕父母健在的人,認為他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我只能帶著母親的照片去旅行,以了卻未盡心愿。我?guī)赣H的照片一同見證了2008年奧運會。2009年第一次去西藏,讓母親照片乘了飛機,我與母親合了許多“影”。原來我不喜歡做的現(xiàn)在成了習(xí)慣,看到好東西想起父母親,吃到好吃的想起父母親,這種事宜早不宜遲,盡孝不能等啊。
我與父親的感情從母親去世后更加彌足珍貴。母親由于高血壓一直沒能坐成飛機,是我無法彌補的遺憾;母親去世當(dāng)年,我動員父親第三次來北京,一來讓他散散心,分散一下傷悲;二來讓他坐一次飛機。
今年春節(jié),我把在北京、河北和寧夏等地工作和打工的與父母有血緣關(guān)系的32個人召集起來回家過年,與父親照了一張“全家福”。
(責(zé)編:辛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