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樹+阿友

小試牛刀打通血管

臺灣彰化人王炳霖是典型的宅男，曾為臺灣“經濟部”國際貿易局公務員，一輩子閑暇差不多都用在看書上。與小5歲的同鄉(xiāng)、在臺北稅務部門工作的陳清珠成家后，兩人有了一個可愛的兒子。

王炳霖畢業(yè)于臺中逢甲大學企業(yè)管理系，但他酷愛學習，一直想有機會再進大學。即便兒子已經讀中學，45歲的王炳霖依然不改初衷。他索性停薪留職，去了美國北達科他大學，攻讀國際營銷。學校在美國最北部，冬天極冷。而因為經濟困難，讀書那兩年，課余，王炳霖都會冒著嚴寒，騎車送外賣掙些小費。

王炳霖全家福

身教勝于言教，兒子王俊能從小就熱愛學習，成績拔尖。王炳霖的祖父曾在中藥房工作，因此家里有很多祖?zhèn)麽t(yī)書藥典，王炳霖經常研讀。兒子考大學時，王炳霖也支持他選擇學醫(yī)。

王俊能大學畢業(yè)后，公費去英國愛丁堡大學留學。獲得生物分子科學博士學位后，他又到加拿大英屬哥倫比亞大學讀了醫(yī)學博士。此后，他一直在臺灣大學生命科學院博士班擔任副教授。

一家人生活平順，即便自王炳霖2000年退休后，陳清珠小病不斷，王炳霖也學以致用，差不多自己抓點中藥，都調理好了。2004年初，陳清珠得了心血管堵塞。病情來勢兇猛，緊急住院，醫(yī)生檢查發(fā)現，她的心血管已堵了十分之四，堅持要給她的心臟安裝支架。裝支架有風險，王炳霖不同意馬上裝，選擇開了兩個月的藥回家吃?？勺源耍惽逯轭^疼胸悶，痛苦不堪。王炳霖翻查藥典，知道這些狀況，是藥的副作用。他大膽停藥，給妻子開了“丹參及血府逐瘀湯”。陳清珠一天天好起來，半年后再檢查，堵塞全沒了。

2005年9月，為了讓中醫(yī)知識更扎實系統(tǒng)，以便今后給妻子治病，王炳霖來到大陸福州中醫(yī)藥大學讀本科，從基礎學起。由于是在職班，他只能利用寒假、暑假上課。學校放假時不提供食宿，王炳霖就住在附近小旅店，吃小飯館便當。條件艱苦，學習任務卻繁重。中西醫(yī)課程有50余門，時間有限，老師講課速度也很快。

每天早上8點，王炳霖就坐進教室，晚上10點才能離開。期中、期末考試，有的同學多門不及格，王炳霖差不多門門優(yōu)秀。上解剖課，別的同學不敢上前看，王炳霖卻敢拿起剖刀。實習課時，他也總擠在最前面，認真聽老師講解病情、病理。

苦學中醫(yī)自治肝癌

離家的日子非常辛苦，三餐王炳霖都是將就。為了耐餓，每天早上，他都要吃一盤油炸花生米，到后來吃上癮，中午也離不開花生米了。他壓根沒想到，這樣長時間、不間斷地吃花生米，竟埋下致病隱患。福州是沿海地區(qū)，空氣潮濕，花生米易發(fā)霉，產生黃曲霉菌，這菌是致肝癌的第一元兇。

王炳霖在病中度過了2008年春節(jié)。春節(jié)一過，他馬上去臺北長庚醫(yī)院檢查身體，結果竟是肝癌。更可怕的，還是無法醫(yī)治的肝癌，癌細胞長在肝門靜脈血管里面。

2008年3月，王炳霖轉到兒子工作的臺灣大學附屬醫(yī)院。那些天，王俊能一直和教授們會診病情，但想不出醫(yī)治的好辦法，無法手術割下癌細胞，也不能注射藥物殺死癌細胞。無奈，王俊能如實告訴父親，他只剩下三至六個月生命了。

妻子整天以淚洗面，開始求神拜佛，到處尋找民間土方，還買來昂貴的日本產磁力服給王炳霖穿，又買來磁力水給他服用。王炳霖明知這一切于事無補，但不忍說明。

其實王炳霖是個樂觀派，什么事都想嘗試，決定自己治病。他想到西醫(yī)利用雞尾酒療法治艾滋病，就開了二十余味中藥，加上生長在臺灣海拔450米至2000米高山上的抗癌牛樟樹上長的牛樟芝。他每天都喝自己熬的藥，六個月過去了，他居然沒死，體重還增加了，身體也舒服起來。

這期間王炳霖一天也沒停止學習。2008年6月，他回福州參加了畢業(yè)典禮，7月又去福建人民醫(yī)院實習了兩個月。9月，王炳霖到臺大醫(yī)院檢查，醫(yī)生吃驚地發(fā)現，他的病好轉了，病灶部分變成淡灰色了。醫(yī)生連稱奇跡，而王炳霖對中醫(yī)中藥更加熱愛了。當年，他又去廣州中醫(yī)藥大學讀碩士。

還妻光明懸壺濟世

2010年春節(jié)前一天清晨，王炳霖被哀叫聲驚醒。起來一看，妻子站在凳子上擦玻璃，不小心摔下來，腳骨摔斷了。斷掉的骨頭把皮肉都刺破了。

王炳霖馬上將妻子送到臺北仁愛醫(yī)院?？伤卺t(yī)院住了一年，病腿始終不見好，總是長包流膿，最后到臺大附屬醫(yī)院，用釘子把斷骨釘上，腿才好起來。但這一年里，因骨頭遲遲不愈，不能下地走路，陳清珠常焦慮暴躁，總說自己是個累贅不如死掉。由于上火，她雪上加霜竟得了甲狀腺亢進、視神經萎縮癥，先是視物不清，后來幾乎什么都看不見了。

王炳霖又將妻子送到臺大附屬醫(yī)院診治。檢查結果是，十分之九的視神經都萎縮了。為防止陳清珠陷入完全黑暗，專家開了類固醇，又拿了些眼藥膏、眼藥水?？捎昧硕螘r間，陳清珠反而漸漸接近失明。

王炳霖急壞了，帶著妻子走遍臺灣八家有名的眼科醫(yī)院，看了十二個眼科醫(yī)生，最后在臺灣基隆長庚醫(yī)院，醫(yī)生決定實施手術?？陕樗幋蛄?，人也上了手術臺，沒到10分鐘，陳清珠就被推了出來。醫(yī)生說她眼球不能動了，不敢做手術了。至此，陳清珠只能等著失明。

回到家，王炳霖不信醫(yī)生的診斷，想起自己學到的中醫(yī)知識，便按照六味地黃丸的組方，根據妻子的眼病開方抓藥，然后將中藥研磨成粉末，裝進大瓶子，讓妻子每日服用，一瓶藥粉吃一個月。

半年后奇跡再次出現，陳清珠復明了。這天，當王炳霖伸手去扶妻子，讓她到桌前吃飯時，她竟推開他，自己走過去。如今陳清珠完全康復，每個星期，她都會到臺北信義區(qū)公所、市政府捷運站和衛(wèi)生局當義工。

2012年中秋節(jié)前夕，臺北市政府舉辦活動，表彰婚齡超過60年的恩愛夫妻。王炳霖夫妻應邀參會。表彰結束后，王炳霖講述了自己治病的故事。消息傳播出去，許多患者找上門來。

王炳霖古道熱腸，接治了近百名癌癥患者。這些年來，他從未收過患者一分錢，也謝絕患者到家里感謝。幾年下來，他家客廳墻上掛了幾十面各色錦旗與感謝狀。

2015年6月，王炳霖博士畢業(yè)。畢業(yè)典禮上，他身著紅色袍子，被一群80后、90后畢業(yè)生圍著，分外引人注目。此后，名聲在外的他更忙碌，每天從早忙到深夜，只能睡上三個小時。

而今，王炳霖常對自己說，晚年始學中醫(yī)，得癌又自治，這事本身就很有意味，似乎指明了他來人世的意義，因此他只有夜以繼日地工作，讓更多患者擺脫痛苦，才能感念上蒼垂愛。

（本文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編輯 趙瑩 zhaoyingno.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