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向榮

馬鞍山· 梨花勝雪醉山坡

●陸向榮

春日的陽光，點亮了漫山遍野的燈盞。在高高的哀牢山分水嶺上，在彎彎的歪角河畔，燃燒起一千層的雪，照亮整個山坡，亙古不散的幽香，灑滿滇西巍山馬鞍山龍?zhí)链宓姆壳拔莺?。此時此刻，梨花照亮的山坡，是在土地上展開的一本大書，年年歲歲都有扣人心弦的情節(jié)。

于是，在春風細語相邀下，一行人挺進大山深處，一個被譽為“梨花源”的地方。一路山風輕撫，泥土芬芳，鳥鳴啾啾，還在山下，興奮就開始了，成片成片的梨花從山腳一直向山上鋪展，車在彎曲的山路上緩緩行駛，時不時就讓兩邊的梨花吻著，心癢癢的，打開車窗，梨花淡淡的清香飄了進來，心曠神怡。一路望見的，除了梨花還是梨花，白茫茫的連綿不斷，像白云，像白雪，如詩如畫，似真似幻，感覺竟是那么的不真實。這是以種梨花聞名的小山村，村子建在半山腰上，多年前我剛從事新聞工作時，“姑娘出嫁，梨園做嫁妝”的新鮮事就出自這個叫龍?zhí)恋男〈迩f。人如鯽，車如流，梨園邊的道路兩旁已停滿各種車輛。每年春天，梨花盛開，小山村便成為歡樂的海洋，四面八方的游客如約而至，為賞花而來，尤其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攝影愛好者。山路鋪筑了柏油以后，游人逐年劇增，花期約二十天，在這短短的日子里，小山村是人們神往的勝地，天天人頭涌動，處處歡聲笑語，好像一幅巨大無比的油畫，畫里是梨花、蜜蜂、游人、農(nóng)舍、山溪……

當然，在這片梨花照亮的山坡上，村民當年種梨樹純屬是生活的需要，在他們眼中，個大味甜價格好的紅雪梨才是他們發(fā)家致富的寶貝。至于這漫山遍野的梨花，只是會在他們忙碌的生產(chǎn)勞作之外，偶爾點綴一下悠然自得的農(nóng)家生活。他們也從沒想到過，自己種的梨園會吸引蜂擁而來的游客。那位穿羊皮褂的大叔告訴我，紅雪梨春天開花，秋末摘果，行情好的時候，能賣個好價錢，是家庭主要經(jīng)濟來源。這里的土壤和氣候很適合種梨，易種易管。他好像在敘說一段遠去的歲月，村莊已經(jīng)老去，年輕人都出山外闖世界，只有到了春節(jié)，他們才會如候鳥般回來過年。大叔的神情有些惆悵，語氣有點無奈。他吸著煙，時不時看一看走來晃去、新奇興奮的游客，好像游客才是村莊的主人，而他反倒成了旁觀者。村子漸漸空了，而因為花開，又豐盈了。

梨花照亮的山坡，是一本豐富、精美的畫冊。就在去年，我曾看到一位叫“老黑”的攝影師拍攝過許多梨花源的美圖，其中有一幅月下映山紅讓我印象極為深刻。由于早知道了那株映山紅的地點，我便穿過梨園，爬到了一個小山包上，這里也是觀賞整個梨園的最佳點：身邊是開得正艷的映山紅，滿眼皎潔的梨花林中，一二株粉紅的春桃若隱若現(xiàn)……于是我便編發(fā)了“桃花粉，梨花白，映山紅花開紅艷艷”的微信，邀遠方的朋友共賞這如詩如畫的世外梨源。盡管才是春寒乍暖的時節(jié)，梨樹深處卻是綠草芬芳，據(jù)說梨樹下的草是梨農(nóng)專門種的，具有保水保肥的功效，而那些正在開放的紫色的小花，與頭頂潔白的梨花形成鮮明的對比，我試圖剖析這惚如多彩的童話世界，是美的清絕、美的驚艷，還是美的張揚、美的收斂？是美的喧鬧、美的沉靜，還是美的心驚、美的淡定，也許這些都是，又也許都不是。梨花的美是花、枝、干的和諧統(tǒng)一。虬曲舒展的干與枝，短短長長，疏密有致，收放自如，這是歷經(jīng)大自然的情懷充分孕育、歷經(jīng)風霜雨雪的打造錘煉才得以盡顯的風骨，不管南方北方、山坡谷地，不論貧瘠肥沃、嚴寒酷暑，它都以不變的內(nèi)涵隨緣應對，始終以自己生命的內(nèi)在張力蓄勢待發(fā)。等到春盛、暖陽、花滿，以自己的韻律和節(jié)奏走向春天時，無不彰顯她那萬種風情，無不攝魂般地把人的情感和記憶通通置放到她潔白的意蘊中去。

在梨花照亮的山坡上，最吸引人的還有當?shù)厝罕娮援a(chǎn)自銷的山貨，苗族針繡錦繡衣，彝族的繡花鞋、虎頭帽最有特色，對于吃貨，最吸引眼球的恐怕是苦蕎糕、白豆腐、豌豆鍋巴油粉、核桃、松子、蜜餞、土蜂蜜……當然還有保存完好的雪梨。而今天，盛大的地方民俗文化展演也是梨園中最美的風景。漫山染白的梨花與藍天、群山、白云、田園、森林相互輝映，在這天然的大舞臺上，原生態(tài)的苗族歌舞，彝族打歌，深山小調(diào)，豪邁綿長的酒歌，在山間久久蕩漾：彝家有美酒，美酒敬親朋，請喝一杯酒啊，請喝一杯酒……那質(zhì)樸甜美的聲音，像山澗中的清泉，又像密林中的鳥鳴。一個簡單的步子就能跳個通宵達旦，一個小小的葫蘆能發(fā)出七種美妙的聲音，一片隨手從路邊摘下的綠葉也能吹出萬千個優(yōu)美的旋律，彝家人的音樂天賦由此可見一斑。

龍?zhí)晾婊ㄌ煜掳?，玉雪香風入夢來。在這美妙的歌聲中，是空中的云落到了龍?zhí)洞宓耐恋厣?？還是龍?zhí)链宓睦婊h到了湛藍的天空中？我已分不清。杯酒下肚，輕風拂來，漫山遍野的的梨花都在竊竊私語，而我已醉了，醉在了紅塵之外的梨花源，醉在了這片梨花照亮的山坡上，醉在了這軟軟的花語中。

編輯手記：

旅行是最佳的休閑方式之一，可以是寓教于樂的一種自然生活課程，也是一條悠長并隨時可以開始的道路，在游走間觸摸真實的風物、生活和自我，使我們獲得更加寬廣的視野觀與世界觀；《觸摸祥云米甸的脈動》中，作者筆下的文字像樸實無華的陽光精致地勾勒著米甸充滿笑容的輪廓，熱鬧的街市、祭龍會和舞動的火把如跳動的音符，活躍著寧靜的鎮(zhèn)子；版畫和“地龍”如大地深處的器官，仿佛能聽到大地實在的聲音；舌根執(zhí)著在新米的香氣之間，是對新生活的美好祈福；這些精彩的瞬間都吸引著我們走進米甸，走進這個內(nèi)核生生不息，能量充沛的世界。風拂著花衣，遒遒花枝迎風搖曳，瓣瓣花蕊傲立枝頭，人們徜徉在花海之間，宛若置身在童話中，與花的邂逅不僅是視覺的盛宴還是內(nèi)心靈性的交融；花與果循環(huán)往復在枝頭妝點，將樹的生命魅力分成幾個相等的單元，花謝后的果實釀出不遜于花香的甜蜜，這些甘甜的味道不僅充實著味蕾也豐富著生活的體驗；同樣是果實之花，《洱源·櫻桃花開美如畫》將櫻花的嬌美和活潑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馬鞍山·梨花勝雪醉山坡》則凸顯出梨花雪白的圣潔之美；我們在探訪花潮花海的同時也在探尋內(nèi)心的純凈之地，滿山的花朵仿佛是一張張誠摯的請?zhí)埼覀內(nèi)ツ抢镔p花之美，品果之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