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鯊魚 沙奎爾·奧尼爾自傳
在我來到洛杉磯的第二個賽季,湖人隊似乎是有了一些起色。在這一年里,我們同樣是順理成章地殺入到當年的季后賽中,并且在季后賽第二輪干脆利落地干掉了昔日的老對手西雅圖超音速隊??蛇@又有什么用呢?在隨后的一個回合中,經(jīng)驗老到的猶他爵士隊以四比零毫不留情的比分將我們橫掃出西區(qū)決賽圈,沒有再給我們留下半點機會。
“我真是對這個糟糕的成績感到相當失望,”在賽后的記者招待會上,我當著所有記者的面大發(fā)脾氣,而這也是在我來到湖人隊之后第一次這樣毫不掩飾自己的思想感情?!拔也恢绖e人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反正我自己是覺得很不是滋味。就這樣兩手空空地打道回府,我真的感到很不甘心。憑著我們的實力,我們完全可以在季后賽中走得更遠的。可在我們隊中就是有些人不思進取,他們根本就不想好好打球,他們只想著拿一份高額薪水,只想著在賽季結(jié)束之后到哪里去度假,只想著應(yīng)該給自己的家人帶些什么禮物,他們根本就不配被稱之為職業(yè)球員?!?/p>
也許我的這番言辭有些過于激烈了,但這確實是我的真實想法。難道我不應(yīng)該抱怨我的那些隊友們嗎?事實上,在每次布置球隊戰(zhàn)術(shù)時,教練通常會安排多種賽場執(zhí)行方案??擅慨斘覀冊谫悎錾嫌捎谄诘木壒氏萑肜Ь硶r,我們卻很難從板凳席上得到有效的幫助。
不僅僅是隊友,就連哈里斯教練,我也同樣對他很不滿意。為什么呢?在每次他為我們上訓練課時,他總會花費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用來糾正一個球員的技術(shù)錯誤,好不容易在他羅嗦完之后,他又會老生常談地給我們講起他以前在雄鹿隊擔任主教練時的那段光輝往事,每次他講故事時總會以“我在雄鹿隊時……”為開頭,那架勢就像卡通片中造型夸大的那個自吹自擂的老上將。等他真正想給我們上訓練課時,我們一個個早已經(jīng)昏昏欲睡了。也就因為這個原因,我們隊里沒有一個人愿意上他的訓練課。誰都不想忍受那份耳根不清靜的折磨。當一名教練無法贏得手下的尊重時,他也就失去了他們的心。
也正因如此,在1998-99賽季進入到中旬階段時,哈里斯被球隊炒了魷魚,頂替他接任主教練一職的,是個人風格比較接近于布萊恩·希爾教練的科特·蘭比斯(Kurt Rambis)。還在奧蘭多魔術(shù)隊打球時,蘭比斯就是屬于那種出名的苦力型球員。退役之后,這名昔日的二線球員就一直以助理教練的身份繼續(xù)在聯(lián)盟中謀生。我不知道別人怎么想的,反正我覺得蘭比斯給我的印象很好,他看上去給人一種酷酷的印象。在我得知他擔任我們球隊臨時教練的第一時間,我馬上給他打去了電話:“嗨,我說科特,恭喜你啊,好好干吧,我們都聽你的。”
沒錯,科特確實是個相當不錯的家伙,但一向是副手身份的他顯然還在執(zhí)教方式上欠了一些火候。
在蘭比斯接掌帥印之后的十場比賽中,我們?nèi)咳〉昧藙倮?。從當時的情況看來,湖人隊似乎在這個縮水的賽季里將會擁有一個相當不錯的賽季前景。但沒過多久,我們球隊就遭遇到了接二連三的失利,壓力也就在此時此刻猝不及防地將蘭比斯團團包圍。他本來是個相當溫文爾雅的家伙的,可在巨大的壓力面前他也變得有些讓人不敢認識了。在帶領(lǐng)我們進行日常訓練的時候,他也會表情極不耐煩地大聲嚷嚷著:“喂,我說,你跑的速度不能快一點嗎,怎么像蝸牛一樣慢慢吞吞的?”
在一次全隊訓練時,我在扣籃的時候一不小心,重重地跌坐在地板上。當時,我真的感覺很疼,甚至覺得自己都快站不起來了,更別說跟隨其它隊友進行跑跳活動了。我知道在教練心情不是很好的情況下,去跟他請假確實不是什么明智之舉,可我真是疼壞了,實在是顧不了那么多了。我一步一瘸地走到教練面前,告訴他自己現(xiàn)在身體實在很不舒服,恐怕無法跟隨球隊繼續(xù)參加訓練了。沒想到,這一下子卻把他給惹火了。
“沙奎爾,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不舒服,就是不想跟著大伙一起訓練。你讓我說你點什么好呢?”他當著大伙的面這樣毫不留情地批評著我。
“這根本就不是我在逃脫訓練的問題,而是我真的已經(jīng)無法跑動了。請你不要這么小題大做好不好?”我也有些生氣了,他根本就是想讓我在大家面前下不來臺嘛。
最后,我負氣地扭頭就走出了訓練場,感覺他簡直是有些不可理喻。不只是我,隊中的其他人大概也都跟我有同樣的感覺。他好像整個人都變了,不再是我們過去熟悉的那個科特了。他開始大聲地訓斥我們,開始肆無忌彈地責罰我們,每個人都對他滿腹牢騷,每個人都在他的背后怨聲載道。他不再是我們尊敬的那個好好先生了,幾乎就在短短的幾天里,他變成了我們極為陌生的另外一個人。
即使是在我們湖人隊處于最為艱難的賽場歲月里,我依然能夠從洛杉磯的球迷們那里得到無盡的關(guān)愛。他們自始至終地支持著我們。哪怕是在我們以狼狽的賽場姿態(tài)慘敗給對手之后,他們還會在我肩頭用力地拍上兩巴掌,鼓勵我說:“我們明年會打得他們屁滾尿流的,相信我,沙奎爾?!彼麄兊倪@種不離不棄的堅持真是讓我永生難忘。
當然,有很多時候,球迷們也會向我發(fā)出種種耐人尋味的疑問?!吧晨鼱?,為什么你在賽場上拿不到球呢?為什么科比的持球次數(shù)要比你多得多呢?為什么賽場上的最后三次投籃都是由科比來完成的,但他卻一次也沒有投進?!?/p>
我能說點什么呢,“這些問題,恐怕我也沒法回答你們。”
在球迷們的眼中,我絕對是球隊里的第一苦力球員。不管他們是支付了多少美金來球場看我打球,我相信他們都應(yīng)該很清楚我已經(jīng)用賽場上竭盡全力的表現(xiàn)來回報他們了。他們應(yīng)該知道我可不是那種只顧著拿高薪,根本不懂得付出,哦,就像朱萬·霍華德(Juwan Howard)那樣可惡的家伙。他們知道,花錢來看我的比賽絕對會物超所值。
“哦,讓我們一起去看看沙奎爾如何將籃筐扯碎,怎樣在賽場上大講饒舌口令,怎樣贏得這場比賽吧?!边@也是我希望自己能夠帶給球迷們的最大賽場快樂。事實上,在我加入湖人隊的頭幾年里,我并沒有達成這個理想中的愿望。最令人感到沮喪的原因自然是每個球員都不愿意碰到的傷病了。在我加入湖人隊的前三年時間里,盡管我每年仍能向球迷們呈現(xiàn)出一份全明星球員的賽場數(shù)據(jù),但由于傷病的緣故,我已經(jīng)不是昔日籃筐下那個人人畏懼的統(tǒng)治型人物了。
在湖人隊的第一個賽季中,我因為左膝蓋韌帶拉傷的緣故而缺席了常規(guī)賽季中的31場比賽。曾有一段時期,我連挪動腳步向前走動都會感受到一陣鉆心的疼痛,甚至于我都不敢隨隨便便地彎曲自己的膝蓋。盡管我在剩余的比賽場次中還是仍能為球隊貢獻不錯的賽場數(shù)據(jù),但只有我自己才清楚得很,我在當時的賽場上僅能表現(xiàn)出自己全部能力的89%,甚至于有的時候我連防守都無法用盡全力。
這也是爵士隊的那位不入流的中鋒格雷格·奧斯特塔格(Greg Ostertag)為什么能在我把守的內(nèi)線肆無忌彈地上籃得分的緣故了。我不能輕易彈跳起身,不能快速滑至邊線處為隊友補防。在隨后對明尼蘇達森林狼隊的一場比賽中,我那負責支撐起全部賽場重任的右膝蓋也終于不堪重負地受傷,而我也為此付出了六到八周的場邊觀戰(zhàn)的慘重代價。
與膝蓋上的傷勢相比,我在湖人隊的第二年中遭遇到的腹部拉傷則嚴重的多了。從1997年12月到1998年夏季的這段時間里,我甚至都曾經(jīng)懷疑過自己是否還會在職業(yè)籃球旅途中繼續(xù)暢通無阻地走下去。受傷的起因還要歸咎于我。那是在1997年夏季籃球訓練營的第一天。我和隊友們在訓練的過程中突發(fā)奇想,想要模仿“加拿大飛人”卡特的單臂大風車式灌籃。但我距離籃筐實在是有些太遠了,以至于我在空中不得不盡力向前伸展雙臂才能夠勉強摸到籃筐,可惜,就是在這個過程中我因為過分伸展的緣故拉傷了腹股溝肌肉,為此缺席了當賽季的22場比賽。他們將我的這種病癥稱之為“體育疝氣”。醫(yī)生說我的腹部左下側(cè)內(nèi)壁組織有輕微的撕裂現(xiàn)象。一般的外行人士并不了解此種病癥的嚴重性,但醫(yī)生卻鄭重其事地警告我說,如果腹部內(nèi)側(cè)肌肉組織不能完全愈合到最初狀態(tài)的話,我的職業(yè)籃球生涯極有可能就此結(jié)束。不僅如此,至少還有三位醫(yī)生告誡我說,如果我繼續(xù)在聯(lián)盟中從事這種劇烈的體育運動的話,我的腹部傷口將會進一步加劇,并將會因此而造成身體上的永久傷害。
他們說的一點都不是危言聳聽,我在比賽中也果然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身體上的力不從心,尤其是在進入緊張激烈的季后賽之后,這種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覺更是讓我無法忍受。對于我的傷勢,湖人隊的體能訓練師加里·維蒂(Gary Vitti)和球隊醫(yī)師斯蒂夫·羅姆巴多(Steve Lombardo)先生都束手無策,他們根本就研究不出一點解決這該死的傷病的辦法來。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這個傷勢并不影響我平常走路,反倒是令我無法盡情地伸展四肢。我不能再像往常那樣高高跳起封蓋住對手的投籃,不能再像往常那樣抓取籃板,我也不能再像過去那樣勾手上籃或是大力灌籃了。每當我上場參加比賽時,我都必須在腰部圍上一圈用以固定傷口的塑封腰帶。這還不算,賽前賽后我還要馬上服用消炎藥用以抵消傷口炎癥的侵襲。一旦我在比賽中過分用力的話,第二天清晨當我起床時,我恐怕都無法動彈了。每當這時,我都必須打電話給我的針灸師,請他馬上趕來為我進行治療,這樣我才可以起床。
曾有一段時期,我甚至對于我的傷勢感到格外心灰意冷,就連我自己都不敢確定自己是否會被傷勢擊垮。每當這時,我都會在心里默默地問自己:“我是不是真的會成為第二個查爾斯·巴克利,或者是馬龍和斯托克頓呢?”
我相信您肯定明白我的意思吧。我是想成為一名偉大的球員,但我可不想成為球迷們眼中那些不能獲取勝利的偉大球員。曾有幾次,我甚至于也曾悲哀地這樣想:“也許有一天我真的會像他們那樣慘淡地告別這個聯(lián)盟的?!?/p>
在對我們隊醫(yī)的治療方案感到厭倦之后,我轉(zhuǎn)而向其他那些卓有成就的專業(yè)醫(yī)師求救。阿萊克斯·麥克肯基尼就是在我最感到孤獨無望的時刻走進了我的世界。身為加拿大國家足球隊隨隊醫(yī)師的他曾經(jīng)在我之前治愈過一些遭受腹部,骨盆和鼠蹊部位傷病困擾的足球或曲棍球運動員的傷病。當我地一次見到他時,我就直言不諱地詢問他:“您看我的傷能治好嗎?”
他的回答也同樣直截了當?!皼]問題,你應(yīng)該相信我。我會讓你的背部重新挺直的?!?/p>
就這樣,我開始在他的治療方案之下慢慢地康復了起來。到1998年夏季訓練營正式開始之前,我的傷勢已經(jīng)完全康復了,我似乎又找到了還在效力于奧蘭多魔術(shù)隊時健康的自己。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