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月娥
春里風(fēng)里雨里,我在館陶等你
◎張月娥
從繁忙中抽身出來,不僅需要十足的理由,更需要強大的動力。對于館陶,我想我是心馳神往的,所以,即使臨行前的整個上午,我依然被糾纏在不得不親力親為的一團事務(wù)中,一時難以脫身,出行隨時會擱淺,抑或是被叫停,而我的內(nèi)心,卻始終有一個聲音都在堅定著我的信念:不能辜負!就在火車的馬達就要拉響的時刻,我真的奇跡般的坐在了通往邯鄲-館陶的火車上。
春里風(fēng)里雨里,我在館陶等你。
雨,于我,總有一股子不同尋常的情結(jié),每每在我出行要去一個新的去處時,十有八九,一場雨,別出心裁且換著法兒的出場,蒞臨,護駕,陪伴,守候……即使春雨貴如油,它依然毫不吝惜,如約而至,調(diào)制出一番獨特的情境,等我。
館陶,系第十屆河北散文名作頒獎典禮暨百名散文家大型采風(fēng)活動的所在地,文字是我畢生摯愛,有幸參會,親耳聆聽大師的授業(yè)解惑,并與前輩名家們同臺學(xué)習(xí)和交流,可遇而不可求。自然,能入大家的法眼,館陶又怎可能是泛泛之地。它究竟是何等絕色風(fēng)華?抵達下榻之地——館陶賓館,已是華燈初上,朦朧撩撥著夜色,氤氳著神秘,憧憬和期待開始竊竊私語……
除了酣暢淋漓吮吸文學(xué)的滋養(yǎng)外,采風(fēng)便是館陶之行的另一個看點。因為每次出行,常伴有雨神的眷顧,為此,女兒常常把“雨神”混淆視聽,捋成“女神”,對于女兒的調(diào)侃,我雖表面不理不睬,內(nèi)心里則已是偷偷的歡喜。大概,雨是水的前生或今世,有雨神的如影相隨,所去之處,必定有水的景致。大海,長河,湖泊……這次當(dāng)然也不例外。公主湖,位于館陶新城區(qū)的濕地公園,占地300余畝。初見公主湖,碧波淼淼,猶如時光遺落在凡間一枚藍珀色的鈕扣,鑲嵌在廣袤的大地上,青青綠草恰如它的裙衫衣袂,微風(fēng)輕拂,湖面上波光粼粼,春風(fēng)沁著湖水和著春泥的清新,撲面而來。我就依著湖邊護欄的木樁,映著那一湖的藍,擺姿弄態(tài),怕是不夠更美,向著拍照的那個人大聲疾呼:一定要美顏的哦!
不知道,西晉初年那段姓名明光的女子,是否已聽不見,還是她的心胸已寬廣雄闊。故年,她的丈夫劉伯玉高聲誦讀曹值的《洛神賦》時,因傾慕書中凌波微步的女神,情不自禁感慨了一番,不過是一句戲言,她竟生生的走了絕路——投河自盡,她自稱做了水神,還托夢給丈夫,嚇得伯玉一輩子竟不敢渡橋過河。更可怕的是,因愛生恨,她妒恨起天下所有的嬌美女子,凡美女渡河就興風(fēng)作浪,惹得美女們一時惶恐不安,扮丑求安。從此,便誕了“好丑自彰”這個成語!
其實,傳說終歸是傳說,倘若真的有,歷劫了幾千年的修行,那“水神”更是威力無比,眼里豈能容得下一粒沙塵,原本姿色平平的我,在此粉飾美顏豈不是公然挑釁!
“好丑自彰”雖由一個愛吃醋的婆娘因做法偏狹,延伸謂喻做它意,卻也表明了館陶女兒對愛情的那番真摯與執(zhí)著。而“痛抱西河”則真摯地詮釋了人世間那份無法割舍的血肉親情,喻比喪子之痛。子夏是孔子所有弟子中成就卓然的一個,崇尚講學(xué),不貪戀功名,常常在西河授業(yè)解惑,格外的辛苦,加之身體原本羸弱,痛失愛子后,子夏痛心不已,竟哭瞎了雙眼,從此,便有了成語“痛抱西河”。衛(wèi)水湯湯,隨歲月奔流,它是母親滋養(yǎng)世間萬物的乳汁兒,也是母親為蒼生織就的一條富庶繁榮之路。穿過亙古,歷經(jīng)蒼茫,將智慧和勤勉凝結(jié),一個個成語典故,猶如一枚枚多彩的鵝卵石,散落在多情的陶山衛(wèi)水之畔。如果說,這是衛(wèi)水河的多情,那么,糧食畫便是它的多姿多彩,更是悠悠千古的中華一絕。一粒粒樸實無華的原生種子,經(jīng)精湛絕倫的技師,一番巧思雕飾后,構(gòu)化了一幅幅逼真生動的畫,或北方的粗獷、豪放,或南方的細膩、清雅,氣勢雄偉,令人不禁拍案叫絕,妙不可言,堪稱凝固的綠色藝術(shù)品。
游走在糧畫小鎮(zhèn)整潔的街道上,街道兩旁,是一間間純樸娟秀的民宅,店鋪作坊行業(yè)特色鮮明,美麗鄉(xiāng)村美如畫的景致一一躍過眼簾,唯獨一條旖旎且清瘦袖珍的水渠,攔住了我的腳步。她的身形飄逸而靈動,猶如一位清麗出塵的仙子,歡快而清雅,透明卻又不失神韻,奔著遠方,一路歡歌。我駐足俯身,深情凝望,恍惚間,童年里故鄉(xiāng)村外那條裹著黃泥的河,街頭那條如翡翠緞帶般的水渠,飄蕩著少年歡快的嬉戲聲,不經(jīng)意間,就被悄悄的勾起,復(fù)蘇,萌動。
“掛在樹梢的柿子,已是春雨悱惻的季節(jié),為什么還是不摘?”回到住處,聽到文友懵懂的詢問,我啞然失笑,原來她把掛在樹杈上的小紅燈籠看做了柿子,這種修辭運用得簡直是極致了。難道我不是么?我不是一見鐘情,輕巧得把鄉(xiāng)愁漂移到了這里,這個千里之外的糧畫小鎮(zhèn)上。
飄零在外,當(dāng)我懷揣著一腔的熱血回到故鄉(xiāng),愕然發(fā)覺,我卻再也沒有勇氣去好好愛了,對于故鄉(xiāng),我仿佛已淪落為一個愛的失能兒。我夢里的故鄉(xiāng)再也回不去了,那一河的水早已干涸在光陰里,那里早已被積土成山的垃圾包圍吞噬,風(fēng)兒一來,再也聽不到河水歡快的歌聲,只有顏色各異的塑料猶如群魔在狂舞,又如同“餓殍遍野”在惡化著土壤,施展淫威,令人不寒而栗。街上的那條水渠在商業(yè)化的步伐里,更是難以遁形。
這里的一渠清流,嘩嘩而來,汨汨而去,它原本不會與我有任何的交集,只是因為與它驚鴻一瞥的相遇,它便悄然植入我的血脈。我遺落了那么久,苦苦尋覓的那一脈的鄉(xiāng)愁,發(fā)絲間那一縷縷泛白的情思,它,在這里。
春風(fēng)十里,我在等你。等來,這一世的奇緣,那一袖的清流。逼逼仄仄,你攜清風(fēng)在長街遠巷里奔流,世俗塵囂被你滌化成一股清流,暢游在這個寧靜的村莊里,讓愛潮重涌我心懷。只為激蕩我內(nèi)心深處,埋藏太久太久的那句情話:讓我來好好愛你!那一袖的清流。
春里風(fēng)里雨里,我在館陶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