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忠仁

摘 要：中國戲曲表演的主要特點，就是善于組織程式性的藝術語言，賦予人物的音容笑貌、神情儀態(tài)乃至精神氣質以鮮明的外部形象。這種程式性的藝術語言，不再是生活中表層的、非本質現(xiàn)象的摹擬和再現(xiàn)，而是著力表現(xiàn)那些顯示本質與特征的東西。那外化、物化、對象化的手法，把生活中自然流露的、無拘無束的，甚至難于用邏輯語言表達的情感，轉化成鮮明可感的、舞蹈意味很濃的形象。

關鍵詞：戲曲表演；藝術；審美

中圖分類號：J8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312（2016）35-0119-01

中國戲曲表演的主要特征就是它的程式性，戲曲表演都必須遵循一定的程式規(guī)則，舞臺上不允許有自然形態(tài)的原貌出現(xiàn)。一切自然形態(tài)的戲劇素材，都要按照美的原則予以提煉、概括、夸張、變形，使之成為節(jié)奏鮮明、格律嚴整的技術格式，即程式。演唱中的板式、曲牌，鑼鼓經，念白中的韻味、聲調，表演中的身段，手勢、步法、工架，武打中的各種套子，以至喜怒哀樂、哭笑驚嘆等感情的表現(xiàn)形式等等，無一不是生活中的語言聲調、心理變化和形體動作的規(guī)律化，即程式化的表現(xiàn)。總之，程式是中國戲曲舞臺實踐中形成的一整套獨有的虛擬性和象征性表現(xiàn)手法。

戲曲表演程式是供旁人效法和進行形象創(chuàng)造的出發(fā)點。一個單獨的程式雖然具有一般的生活內容（例如開門、關門、上樓、下樓、騎馬、劃船、滑跌等動作程式，哭笑驚懼等表情程式），但還不能構成獨立的舞臺形象，只有演員根據(jù)人物性格和規(guī)定情境的要求，把若干程式按照一定的生活邏輯和舞臺邏輯組合起來，才能表達出具體的思想感情，塑造出完整的舞臺形象。

扮演劇中人物分角色行當，是中國戲曲特有的表演體制。行當從內容上說，它是戲曲人物藝術化、規(guī)范化的形象類型。從形式上看，又是有著性格色彩的表演程式的分類系統(tǒng)。這種表演體制是戲曲的程式性在人物形象創(chuàng)造上的集中反映。每個行當，都是一個形象系統(tǒng)，同時也是一個相應的表演程式系統(tǒng)。舉例來說，老生就是一個形象系統(tǒng)，其中包容著一系列中年以上的、正直剛毅的男性人物形象，如京劇《空城計》中充滿智慧的軍事家諸葛亮，京劇《四進士》里的宋士杰等。這些人物的性格氣質比較接近，在表演上也有一整套相應的程式。如念韻白、用真聲演唱；風格剛勁、質樸、淳厚；動作造型以雍容、端莊、莊重為基調。由于這類人必須戴象征著胡須的髯口，因此又有一套髯口上的功夫。某些劇種還為戴紗帽的人物制造了一套耍帽翅的特技。再如凈行，又是另一類形象，包拯、項羽、曹操等都屬于這個系統(tǒng)。這是戲曲舞臺上具有獨特風格的性格再造。它有兩個突出的表現(xiàn)：一是面部化妝要用各種色彩和圖案勾勒臉譜，所以，凈又俗稱花臉；二是在性格氣質上都近乎粗獷、奇?zhèn)ズ秃肋~，因而在表演上要求音色寬闊洪亮，動作造型也是粗線條的。由此可見，行當既有性格的內涵，又含有相應程式化的表現(xiàn)方式，是形象類型和程式的統(tǒng)一體。

由于戲曲人物思想情感的內在特征必須加以外化，并從程式上對其進行提煉和規(guī)范，這就會使唱、念、做、打各類程式無不帶有某種性格的色彩。經過長期的藝術磨煉，一些性格相近的藝術形象以及與之相應的表演程式、表演手法和技巧便逐漸積累、匯集且相對地穩(wěn)定，這就是行當?shù)男纬伞６斠粋€行當形成以后，它所積累的表演程式又可作為創(chuàng)造新的形象的手段。如此循環(huán)往復，不斷創(chuàng)造，不斷發(fā)展，促使了行當體制的逐步豐富和完善。可以說，行當這種表演體制，是戲曲表演程式創(chuàng)造形象的結果，又是形象再創(chuàng)造的出發(fā)點。

戲曲表演中有生、旦、凈、丑的行當之分，各行都有各自的一套技術格律——程式。表演有分行，演員必須運用行當?shù)某淌?，而不是運用直接的生活材料來創(chuàng)造角色，這是戲曲在塑造形象的方法上的一大特點。“行當”這個概念所涵蓋的基本內容，是某一種類型人物的共同生活特征（包括年齡、身份、氣質、神態(tài)、行動、舉止等各方面），以及表現(xiàn)這些特征的一套表演程式。所以演員掌握了某一行當?shù)某淌剑偷扔谠谀撤N程度上掌握了這一行當中所能包含的這類人物的基本特征。中國繪畫講究幾筆就能描繪出對象的形貌和神韻，而行當?shù)哪承┏淌剑惨呀浱釤挼搅诉@樣的程度，它往往幾下子就抓住了人物精神氣質上的特征。

行當?shù)某淌疆吘故且环N造型的手段。掌握了程式，并不等于就有了具體角色。演人物跟演行當，這是兩條路子。在中國表演藝術中，前一條是正確的路子，后一條是錯誤的路子。歷來的優(yōu)秀演員，當他們運用行當?shù)某淌絹韯?chuàng)造具體角色的時候，總是根據(jù)自己對生活、對角色的理解，對程式進行選擇、組織、集中，使之與角色相適應；并不是把現(xiàn)成的一套程式拼湊住角色身上一裝，就算完成了角色創(chuàng)造。即使扮演的是前人創(chuàng)造的傳統(tǒng)形象，也要經過一番“再創(chuàng)造”的工作，即通過自己的體驗，使這個形象活在自己身上，而且不斷根據(jù)自己的新的體會來充實它、豐富它，從而使角色獲得新的色彩。程式是戲曲中運用歌舞手段表現(xiàn)生活的一種獨特的技術格式。戲曲表現(xiàn)手段的四個組成部分——唱、念、做、打皆有程式，是戲曲塑造舞臺形象的藝術語匯。它含有明麗的技術性，有充分的假定性。

有了程式，戲曲表演就有了被感知和被把握的物質外殼，這個外表與鮮活的生活總是矛盾的。表現(xiàn)為：生活要靠程式給予規(guī)范，又要突破它的規(guī)范；程式要靠生活給予內容又要約束生活的隨意性。而優(yōu)秀的戲曲演員常常能充分發(fā)揮程式的積極作用，賦予戲劇內容以鮮明的表現(xiàn)力，并在掌握戲曲規(guī)律的基礎上，大膽突破舊有的程式。所以，戲曲的程式，并非一成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