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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蔬菜系列

        2017-01-06 12:17:07小米
        文學(xué)港 2016年12期
        關(guān)鍵詞:芫荽花菜酸菜

        小米

        老凹扇

        老凹扇的種子跟油菜籽相似,甚至很難區(qū)別開。

        秋末冬初,下了種,老凹扇不幾天就出了秧,秧苗長到三寸多長就可以移栽了,只要水分充足,幾乎沒有栽不活的。老凹扇的根很小,跟白菜根差不多,植株卻比白菜還大,有莖,比手指略粗,葉子在莖上不規(guī)則生長,老凹扇的葉子蒲扇一樣大,頁面碧綠、肥厚,葉柄很短,也可以食用。一茬葉子掰過了,地里似乎只有老凹扇的莖了,過十天半月,另一茬葉子又蓬蓬勃勃長出來,將菜地打扮得綠油油的。

        老凹扇生長的冬季,家家戶戶都?xì)⒘四曦i,臘肉充足。

        家里來了客人,多半都會燉臘肉待客。

        燉過臘肉的湯汁,再用來煮老凹扇,最好。別的湯汁煮老凹扇,不是不行,但不好吃。

        在燉過臘肉的湯汁里煮老凹扇,幾分鐘后就好了,就可連湯帶菜舀出來吃喝,既簡單,又方便。

        用臘肉湯汁煮老凹扇之前,得把葉子切小一些,在開水鍋里焯焯。焯的火候也有講究,不能太久,太久了就給焯爛了,不好吃;焯得不夠,老凹扇在臘肉湯汁里就煮不好:要使勁嚼才能嚼爛,口感也差,不香,吃草似的。

        吃老凹扇,以前只能在冬天,在年前年后。

        到了春天,老凹扇就急急忙忙抽了穗,開了花,雖說菜薹也能吃,葉子卻老了,吃不了了。老凹扇的花是金黃色的,跟白菜花一樣,但比白菜花顏色更深一些。從我童年時算起,老凹扇,家家戶戶都種。

        如今有了冰箱,可以把老凹扇焯好了,擱在冰箱里存著,任何時間,想吃就吃。

        在縣城,大小飯店的菜單上都有臘肉湯燉老凹扇。外地來了客,主人會熱情地,給您推薦這道菜,吃過一回,下次您再來,就會主動點(diǎn)這一道菜。

        每年到了冬天,市里、省里,吃過老凹扇還想再吃一吃老凹扇的人,在老家這個縣有親朋的人,就得千里萬里委托親朋,買一些,捎帶過去,才可滿足口福。

        老凹扇是一種很奇怪的蔬菜。說它奇怪是因?yàn)椋瑒e的地方?jīng)]有。

        老凹扇只生長在我老家的這個縣。

        是別的地方?jīng)]人種老凹扇,還是種不活?我不知道。別的地方真的無人嘗試著,要種一些老凹扇?從人們對老凹扇的喜愛程度來看,肯定是有的。那么,別的地方,為什么至今沒有老凹扇?

        答案似乎只有一種:別的地方,種不活它!

        這就有些奇怪了,這個縣的地域、氣候、海拔等等,跟附近幾個縣沒什么兩樣,為什么我老家的這個縣能夠種植老凹扇,別的縣卻不能?

        這是一個有意思的問題,但我無法得到答案。

        人也是有他的地域?qū)傩缘?,一個人在他的老家可以活得很好,離開家鄉(xiāng)去了別處,就水土不服了,就活得病怏怏的了,死了。這也是常有的事。

        認(rèn)準(zhǔn)了只在某個并不特別的地方生長,這樣的植物,除了老凹扇,我還未曾見過。

        芫 根

        芫根有些像蘿卜,我說的是白蘿卜。

        芫根的根、葉、花,都像蘿卜。唯一不像蘿卜的是它的扁圓形塊莖,有紫紅色的,也有白色的。芫根沿河一帶可以生長,高寒陰濕的山林里也可以生長。除了和酸菜,芫根沒有別的吃法。我曾嘗過剛剛用芫根和出來的酸菜,一點(diǎn)也不酸,卻有一絲辣味兒,這是芫根的味道。用芫根軋酸菜,跟芫根的這一絲絲辣味兒,應(yīng)該不無關(guān)系。我想,有了芫根的這一絲絲辣味兒,酸菜可能不容易壞掉。

        我童年時,家家戶戶到了秋末,都要軋酸菜。軋酸菜的那塊卵石,重約三十斤。和酸菜不用壓,用不著石頭,用來裝酸菜的,多半都是缸。軋酸菜沒有石頭不行,用來軋酸菜的,也是木桶,不是缸。木桶高約一米五十,直徑大約一米。

        和酸菜和軋酸菜,做出來的,都是酸菜。但又有所不同。和出來的酸菜,只能短期食用,軋出來的酸菜,可以長期食用。

        和酸菜,任何時間都可。軋酸菜,往往在秋末,一般要花幾天的功夫。

        酸菜是家鄉(xiāng)人最常見的做法、吃法,所有面食都少不了酸菜。我童年時,在鄉(xiāng)下,幾乎無人用醋,酸菜漿水是醋的替代品,酸菜又可以當(dāng)菜吃,一舉兩得。

        和酸菜,包白菜也行,苦苣菜也行……很多蔬菜都行,但用這些蔬菜和酸菜,往往只是臨時行為,春天夏天,偶爾為之。軋一桶酸菜,一家人,可以吃一年。

        從木桶里取酸菜,有時一天一次,多半,一天會取兩次。

        軋酸菜的蔬菜,只能是芫根。

        和酸菜最主要的原料,還是芫根。

        芫根收回來,要在陰涼處攤開,晾曬晾曬,等到葉子蔫了,就把葉子從塊莖上割下來,切碎,切得越細(xì)越好。切完葉子,得裝進(jìn)籃子,挑到河邊反復(fù)淘洗,控水備用。

        芫根的塊莖去掉根須,洗凈,切絲,裝進(jìn)在木桶底部,一層層壓實(shí)。

        一切準(zhǔn)備停當(dāng),就可以軋酸菜了。

        切細(xì)洗好的芫根葉子,在開水鍋里焯焯,撒少許玉米面,攪拌均勻,就可以出鍋,可以倒進(jìn)裝好生芫根絲的木桶里了。湯湯水水和菜葉全部裝進(jìn)木桶之后,立即擱上石頭,壓好,蓋上蓋子,甭讓熱氣散失,軋酸菜的工序,就算大功告成。

        蓋上蓋子之前,也有在桶里倒一碗陳舊酸菜的,這樣的陳舊酸菜,叫“酸角子”,跟藥引子差不多。也有不倒“酸角子”的。主婦如果缺乏自信,怕自己軋出來的酸菜,有可能不酸,就得使用“酸角子”,確保萬無一失。足夠自信,則不使用“酸角子”。

        酸菜軋好了,過那么幾天,嘗嘗,木桶表面的酸菜,已經(jīng)酸了,也就可以吃了。到了冬天,酸菜酸溜溜的,讓人食欲大增,到了春天,酸菜還是酸溜溜的,到了夏天,酸菜有了一絲絲陳味兒了,但正在吃,到了秋天,沒吃完的酸菜,似乎有些壞了,但還得吃。到了秋末,木桶里的酸菜越來越少了,少得只有那塊用來軋酸菜的石頭了,也就到了為明年再軋一桶酸菜的時候了。

        芫根再無其他作用,只是為了軋酸菜、和酸菜。

        最先取食的是用葉子和出來的酸菜,后來食用的,才是切細(xì)的芫根絲,是軋出來的酸菜。

        現(xiàn)在,很少有人軋酸菜了。

        現(xiàn)在,人們多半和酸菜。

        和出來的酸菜,吃起來新鮮。

        因?yàn)橐运岵?,所以,我的家鄉(xiāng),不能沒有芫根。

        人活一輩子,其實(shí),無需多才多藝。

        像芫根這樣,只要有一種用途,只要物盡其用,就已足夠存活。

        韭 菜

        我家一直栽韭菜,在菜園一角,一塊巴掌大的地,夠了。

        把韭菜根栽在土里,就有了無窮無盡的韭菜。吃的是韭菜葉子,留下來的,是韭菜根。韭菜根是本錢,韭菜葉子是利潤。

        過些日子,韭菜就可以割了,割過了,過一些日子,又可以割了。韭菜是一種懶做的蔬菜,不用花費(fèi)過多的精力。

        韭菜可以包餃子。韭菜餡的餃子,只用一個字來形容就可以了:香。我愛吃餃子。餃子是一種奢侈的吃法,我童年時,因?yàn)樯钷讚?jù),沒有吃過餃子?,F(xiàn)在不同了,現(xiàn)在,家家戶戶,餃子常包、常吃。

        野生的韭菜耐旱能力很強(qiáng),野韭菜生長的地方,多為腐殖土,土質(zhì)疏松、肥沃。

        野韭菜比菜園里的韭菜更碧綠,葉面更肥厚。

        小時候,我到山坡上放羊,常常抽空掐一些野韭菜。野生的韭菜,山坡上,偶爾會有,但不容易發(fā)現(xiàn)。我是在羊的引領(lǐng)下才找到這些野韭菜的。羊也愛吃韭菜。我把羊趕到旁邊,不許它們吃韭菜,只許自己掐韭菜。我盡量不損壞韭菜根,小心翼翼地,掐。韭菜的根很淺,稍不留神,根就拔出來了。拔出了韭菜根,韭菜就會死掉。就算它們是野韭菜,我也不想讓它們死掉。過一些日子,我又可掐一些回來,給一家人吃。生長野韭菜的地方,我也不給任何人說,它是我的專屬菜地。

        “九月韭,

        香破口?!?/p>

        這是家鄉(xiāng)民諺,說是,九月的韭菜,滋味最好。

        在家鄉(xiāng),在童年,韭菜多半是一種下飯菜。

        沒有下飯菜,飯就吃得不香。

        飯是生活,菜是滋味。

        生活如飯,飯平平淡淡的,但不吃飯不行,不吃飯就不能活下去。菜如滋味,沒菜吃雖說完全可以活下去,但沒有菜,飯就少鹽沒醋的,缺了滋味。

        飯要很多才行,菜需少許即可。

        人生就是這樣:讓你牽腸掛肚的,使你有滋有味活著的,不是很多,只有少許。

        北 瓜

        屋頂上,圍墻上,總是擺放著北瓜,或聚集一處,仿佛北瓜開會,或一溜兒排開,仿佛北瓜排隊(duì)。

        北瓜收回來,總是露天擺放著,不能算存放:存放已有了收藏的意思。北瓜不值錢,不值得存或藏。它們只是被擺放在那里,如此而已。過路人看見了,無論認(rèn)得認(rèn)不得,張口跟你要一個北瓜,“給一個就給一個,你自己選一個,抱走就是?!敝魅艘膊恍奶?。露天擺放北瓜,也是有理由的:是有意地,要讓冬天的風(fēng)霜,“煞一煞”北瓜,風(fēng)霜煞過的北瓜,顏色更紅,味道更甜。

        北瓜要是豐收,一株瓜苗可以結(jié)七八個甚至十來個北瓜,一個大北瓜,足足十來斤。種北瓜的好處是,北瓜幾乎不會占用土地,把瓜籽種在地邊,讓它“向外發(fā)展”,即可。地里還可以種別的作物。北瓜耐旱,地里的其他莊稼曬得半死不活的了,地邊的瓜葉,也耷拉著,收攏了傘蓋,陽光不那么強(qiáng)烈了,葉柄又精精神神地,將傘蓋撐開。

        瓜葉荷葉一般大,瓜藤指頭一樣粗,瓜藤里飽含水分,瓜葉瓜藤上,均密布細(xì)長的毛刺,昆蟲鳥獸,都不吃它。一株瓜苗到了盛夏,延展得滿坡都是瓜藤瓜葉,北瓜則在葉子的掩護(hù)下,靜靜地肥碩。

        有些地方,北瓜,也稱南瓜。

        “臘月八,殺北瓜?!笔潜镜孛裰V。

        殺北瓜做什么?做北瓜米飯。

        一刀下去,北瓜“呀”一聲裂開,向兩邊晃動、搖擺,露出金黃色的瓜瓤,似在炫耀。

        民諺里這個“殺”字用得好:準(zhǔn)確、傳神。我一直認(rèn)為,民間不無語言大師,于此民諺,可見一斑。

        臘月初八開始,就已進(jìn)入過年的程序。

        臘月初八這天,家家戶戶都“殺”一只北瓜,蒸一鍋北瓜米飯,以示慶賀。

        殺開了北瓜,先得掏出瓜瓤,濾出包裹在瓜瓤里的瓜子。瓜子攢著,晾干了,過年才可炒了吃。瓜瓤通常不吃,給了豬,豬卻狼吞虎咽,轉(zhuǎn)眼之間,一絲不剩。

        切了瓜,去了皮,剁成塊狀,備用即可。

        舊時做米飯,得把米煮到半熟,再濾出米來蒸,謂之蒸米飯。蒸米飯前,將切好的小塊北瓜,捂在半熟的大米上面,要一同蒸才行。大米蒸成米飯了,北瓜也就蒸熟了,但還不能吃。蒸熟的北瓜,軟軟的,糯糯的,擱大油,撒鹽,把米飯和北瓜在鍋里均勻攪拌,再燜燜,出鍋前,綴之以蔥花,就可以吃了。

        米飯是糧,北瓜是菜。

        北瓜米飯是一種簡單的吃法。北瓜米飯的金黃底色里,夾雜著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雪白和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碧綠,是“金鑲玉”,又是“金鑲翠”。

        北瓜米飯,甜得膩人,香得誘人,看得饞人。

        米飯屬于細(xì)糧。細(xì)糧是難得吃一回的。

        北瓜比糖還甜。甜味兒是小孩子的最愛。

        吃北瓜米飯,我常常吃得太快,我常常噎著了自己。

        我已有很久不怎么吃甜食了。

        人活一世,總是從喜歡甜味兒起步的,人總是嘗完了酸甜苦辣之后,才會珍惜生命里的那些甜頭的。

        一個人可以不吃甜食,但不能忘記生命里的那些甜。

        蘿 卜

        “頭伏蘿卜,二伏菜”。說的是播種時間。

        “冬吃蘿卜夏吃姜”,是民諺,也是養(yǎng)生之道。

        在我們鄉(xiāng)下,蘿卜更通俗的稱呼是水蘿卜,水蘿卜所包括的,有紅皮蘿卜、綠皮蘿卜、白蘿卜,把它們統(tǒng)統(tǒng)叫成水蘿卜,只是為了跟紅蘿卜區(qū)別開,沒什么道理。

        紅蘿卜更通俗的稱呼,是胡蘿卜。

        我小時候,愛吃紅蘿卜。

        作家莫言有一篇小說,題為《透明的紅蘿卜》,約在三十年前,我剛剛讀這篇小說時,就覺得這個題目取得好,現(xiàn)在我仍這么認(rèn)為。那時我還是個文學(xué)青年,對那篇小說只是囫圇吞棗,匆匆忙忙瀏覽了事,當(dāng)時并未讀懂。后來再讀就把小說讀懂了,就更覺得這個小說題目,取得太好了。

        洗干凈的紅蘿卜,舉起來對著太陽看看,跟玉似的。

        紅蘿卜像一個人的童年,仿佛是透明的。

        小時候,我餓了就從菜園里拔一根紅蘿卜,洗洗,嘎嘣嘎嘣嚼起來。紅蘿卜脆生生的,甜絲絲的,很好吃。

        我有很久不生吃紅蘿卜了。熟的也不怎么吃,不想吃。我不知不覺地、慢慢地,對甜食有了一些抵觸。不知道為什么。

        水蘿卜,我仍常吃,也喜歡吃。

        人對口味的追求,越到中年老年,越趨于平淡,濃烈的,厚重的,慢慢就不那么喜歡了。怪。

        蘿卜一年四季都可以吃。吃法也很多。

        “心里美”,也是一種蘿卜,是人們最近幾年才對某種水蘿卜的稱呼。這種蘿卜,表面綠色或白色,里面卻是紅色,美其名曰“心里美”。

        大家都喜歡這個名字,我也喜歡。

        這個名字深受歡迎是因?yàn)椋赖臇|西,人人都會喜歡,哪怕這個喜歡它的人,自己并不怎么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不美的人,也會愛美。

        香 椿

        春天是成長的季節(jié)。

        萬物都在成長,香椿也在成長。

        別的樹我不關(guān)心,我只關(guān)心香椿。我關(guān)心的是椿芽。香椿是最先萌芽的樹,椿芽零零星星,從枝條末端,“噴涌”而出,似已憋不住萌發(fā)的欲望。黃中帶褐的椿芽,幾天之后,就已長到手指那么長了,綠油油的,像一只攥緊的拳頭,剛剛松開手指。這時候的椿芽最好,足夠大,香味足,仍細(xì)嫩,也好吃。我可以爬到樹上,掰下來,給飯桌添一抹綠色,給日子添一縷香醇。

        爬樹掰椿芽,是我的事。鄉(xiāng)下的孩子都喜歡爬樹。小時候,村子里,幾乎沒有我上不去的樹。

        香椿樹枝條稀疏、柔韌,上了樹,我得使勁晃樹才能把枝條晃到夠得著的地方,才能逮住枝條,掰掉椿芽。這個枝頭掰一朵椿芽,又使勁晃樹,好不容易揪住一根晃過來的枝條,又只能掰一朵椿芽。最先萌芽的,往往只是個別枝條,大部分枝條似乎不為春天所動。

        掰椿芽是一件苦差事,費(fèi)時、費(fèi)力、危險,一不小心就會掉到樹下,跌得齜牙咧嘴。但我樂此不疲。

        人一旦攀上了高枝,就會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進(jìn)而,會萌發(fā)出唯我獨(dú)尊的感覺。這種感覺無人不喜歡。尤其在春天,在枝葉稀疏的樹上,視野開闊,這種感覺會更強(qiáng)烈。

        椿芽仿佛“春之芽”,是春天的第一道鮮菜。

        每年,我都是我家最先品嘗椿芽的。我喜歡吃生椿芽。別人都是上了飯桌才能吃,我在樹上,先挑選合意的椿芽,剝了皮,我只吃碧綠晶瑩的芽莖??瓷先?,剝了皮的椿芽莖跟萵筍一模一樣,但萵筍滋味寡淡,椿芽莖卻醇香、綿長,余香滿口,回味不絕。

        后來我才暗自發(fā)覺,仿佛為了對付我一般,椿芽并不同時成長,先出來的一撥,給我掰了,吃了,緊接著出來的一小撥,當(dāng)我想起它們時,已經(jīng)長老了。老了,就不能吃了,又何必掰它?就讓它長吧。樹也需要長得大一些,枝條多一些,到了明年春天,到了無窮無盡的春天,才能提供更多的椿芽。

        掰過了椿芽的香椿樹,有一些狼狽,一小部分枝條上,仍有較短的椿芽在成長,大部分枝條末端,光禿禿的,似乎仍未從冬眠中醒來。

        別的樹還未萌發(fā),香椿已經(jīng)萌發(fā),別的樹早已披紅掛綠,春意盎然,香椿卻是東一束寬大的樹葉,西一撮拘謹(jǐn)?shù)拇谎俊U粋€春天,香椿樹都是這么一副不倫不類的狼狽相。

        你不讓我成長,我就更快更好地成長,我就見縫插針、努力成長,讓你望樹興嘆,鞭長莫及。到夏天了,已無椿芽可掰了,別的樹迎風(fēng)招展,香椿樹也在迎風(fēng)招展,它已全然沒了“童年”時的委屈,可以挺直腰桿堂堂正正地,做一棵樹了。

        對一棵樹來說,在生命力最旺盛的春天受一些磨難,沒啥了不起的。

        對一個人,也是如此。童年遭受的磨難是這一生受用不盡的財(cái)富。

        芫 荽

        芫荽又名香菜,既是調(diào)味品,也可當(dāng)作菜。我喜歡芫荽,我的樓頂菜園,芫荽是“保留節(jié)目”,年年都種。芫荽是常見的蔬菜,可以隨時種隨時吃,但多半在秋天種,冬春時節(jié)才吃。冬天吃芫荽葉子,到了春天,芫荽的葉子和嫩莖,都可以吃。

        芫荽長得大些了,可以吃了,但不會吃很多。作為調(diào)味品,三五棵即可,當(dāng)作菜來吃,一小盤即可。芫荽一旦可以吃了,就供大于求了。吃不完的給鄰居送一些,鄰居也不想天天都要我的芫荽,他也怕落了我的人情,會覺得不好意思。一點(diǎn)點(diǎn)芫荽,值不了幾個錢,落了人情,似乎也不值得。所以,我種的芫荽,從不勉強(qiáng)送人,人家跟我要了,就是真的需要,我當(dāng)然樂意送他,人家不想要,不愿落這個人情,我也不勉強(qiáng)。吃不完的芫荽,就讓它們在地里長著,不能物盡其用,至少還能養(yǎng)眼。

        種芫荽,巴掌大的一塊地就已足夠了。芫荽的種子像麻籽,但比麻籽小了約一半,種芫荽前,得把包裹著種子的硬殼碾碎,讓細(xì)若針尖的種子露出來,否則出芽率不高。撒了種,只需隨隨便便蓋一層薄薄的土即可。幾天之后,黃綠色的芫荽芽,仿佛倒過來的“人”字,“丫頭”一般,爭先恐后,破土而出。

        芫荽種得越密,長得越好。拔節(jié)長莖以后,那一小塊芫荽地仿佛微縮的森林,或者,像森林的標(biāo)本,如果設(shè)身處地想一想,每一棵芫荽,都像一棵參天大樹,盯著我的芫荽地一動不動地看,就有一種面對熱帶雨林的幻覺。

        芫荽喜歡競爭。在競爭中各自成長著,也在競爭中,各自完善著自己。

        生命世界沒有競爭機(jī)制是不行的。沒有競爭就沒有發(fā)展,沒有競爭,不會進(jìn)化。

        洋 姜

        我家種過幾年洋姜。遠(yuǎn)遠(yuǎn)近近的村子以前都沒有洋姜,不知道父親從哪兒弄來的洋姜種子,我只記得,是父親到縣城開會時,弄來的。父親讓母親種洋姜,母親就種。母親總是聽父親的。父親做得對,說得對,母親聽父親的;父親說得不對,做得不對,母親還是聽父親的。在一家人面前,母親理屈詞窮也要替父親分辯。聽從父親,順從父親,母親已經(jīng)成了習(xí)慣。她一生都是父親的忠實(shí)維護(hù)者。

        母親把洋姜種在一個不足兩平方的角落里。洋姜出來了,母親也不怎么管它。我以為結(jié)不出洋姜來,可是到了秋天,砍掉植株,挖開那塊地,洋姜們一個一個,鮮活地呈現(xiàn)在泥土里。

        洋姜的植株有點(diǎn)兒像向日葵,但比向日葵略微細(xì)些,能夠食用的,卻是洋姜長在地下的塊莖。這跟向日葵就完全不同了。

        挖出來的洋姜,跟洋芋一同堆放著。洋芋很多,洋姜很少。洋芋已經(jīng)吃完了,洋姜還沒有吃完。洋姜可以泡成泡菜,也可以炒著吃。

        我家種洋姜時,溫飽已經(jīng)有了保障,母親種的洋姜,每年只吃很少的一點(diǎn)點(diǎn),不吃一點(diǎn),似乎對不起洋姜。剩下來沒吃的,就未再吃,后來——不知道什么時候,就看不到那些剩下來的洋姜了,母親好像喂給豬吃,她是舍不得丟掉它們的。

        我家不怎么吃洋姜,附近,別的人家,從來不吃洋姜,都不知道該怎么吃,都不知道洋姜是什么滋味,都無品嘗洋姜的念頭,就不吃。如果不是我家種了洋姜,我的鄉(xiāng)親們就認(rèn)不得洋姜。在我們村,洋姜是個“外來戶”,雖然扎下了根,卻不被人認(rèn)可。

        第二年母親就不種洋姜了,但在頭一年種洋姜的地方,又長出幾棵洋姜來。洋姜出了苗了,我覺得礙眼,想要拔了它們,母親卻覺得,洋姜既然長出來了,也就沒有拔掉的必要了。母親意志堅(jiān)定,不許我拔,我也就不拔——反正這么幾棵洋姜,也不占用土地,權(quán)當(dāng)野草好了,我又何必跟母親過不去呢?母親讓洋姜自生自滅,可洋姜只生不滅,年年都在原地長出那么幾棵來,每年到了秋天,挖開泥土,都有數(shù)十個洋姜的塊莖,鮮活地呈現(xiàn)出來。

        若干年之后,不知何故,洋姜沒有了。

        我也不追究洋姜為什么會突然沒有了。

        洋姜會自己長出來。母親是不可能拔掉洋姜的。拔掉洋姜讓它不能延續(xù)下去的,極有可能,是我弟弟。弟弟不像我,常跟母親對著干,母親拿他沒辦法。

        洋姜沒有了,也就沒有了。

        它的出現(xiàn),我不慶幸,它的消失,我不失落。

        只因它跟我沒什么關(guān)系。

        世間的事,多半是這樣。

        洋姜似乎沒什么特別的。

        沒有特別之處,再怎么努力,也難發(fā)展自己。

        魔 芋

        我沒有種過魔芋,我也不吃魔芋。魔芋的口感淡淡的,似乎沒什么味道。魔芋可以炒著吃,但通常用來涼拌。魔芋做出來的菜都是調(diào)味品的味道,或者,是其他輔料的味道,不是魔芋的味道。魔芋的味道,淡得似乎無味。

        我不愛吃魔芋。借助他人成全自己,不足取也。

        我的妻子兒子都愛吃魔芋。所以,我家餐桌上,不時就有魔芋。

        我見過魔芋的植株。有一次,跟朋友們?nèi)マr(nóng)家樂玩耍,看見一處菜園里,生長著一種張牙舞爪的植物,一看就不喜歡,但我不認(rèn)識,問了朋友才知道,那就是魔芋。

        人要內(nèi)斂,一株植物或一種蔬菜,也要內(nèi)斂。內(nèi)斂既是一種品質(zhì),也是一種姿態(tài)。內(nèi)斂的,我覺得好,不那么張揚(yáng),不那么咄咄逼人:你的內(nèi)涵是讓別人品味出來的,不是你自己說出來的。別人品味出來的,說明人家需要你;你自己說出來的就有了強(qiáng)加于人的嫌疑。人不能強(qiáng)人所難,就算人家喜歡你,你也不能把自己強(qiáng)硬地塞給別人。

        我常常是這樣的心態(tài):讓你能夠看見我,就可以了。你是不是需要我,那是你的事兒。你若需要,盡可拿去,為你所用;你若不需要,視而不見就行。我不想王婆賣瓜自賣自夸,我只是在我喜歡的地方默默存在著,你可以不喜歡我,但你不能不許我存在。

        別人愛吃魔芋,那是他們的事,與我無關(guān)。

        我允許魔芋時常光顧我家餐桌,但我不吃魔芋。

        我也不許妻子強(qiáng)迫我吃魔芋。誰強(qiáng)迫我,我跟誰急。

        妻子卻是常常逼我吃魔芋。

        妻子這么做,當(dāng)然不是魔芋的原因,是妻子這個身份使然。中國的這么多夫妻中,做妻子的總想時不時地,強(qiáng)迫男人做這做那,都是傳統(tǒng)觀念使然。她們這么做,會有一種管住了男人的安全感、成就感。我愿配合妻子,我也需要妻子常常都有這種安全感、成就感,但她不能做得過了頭。我的妻子,知道分寸。發(fā)覺我急了,她也就不再逼我了,而是低下頭去,不搭理我,卻跟兒子一起,有滋有味吃魔芋。

        菠 菜

        青枝綠葉,甜美有加。菠菜站在春天,是誰家的村姑?

        嫩綠,肥厚,即使一片葉子也飽脹得似乎要裂開。

        有了受用不盡的紅潤,也就有了可以肆意揮霍的青春。

        炫美是女孩天性,炫美也是菠菜本性。

        年少時,誰不曾妄為?

        看上去,菠菜真的很美。是不加掩飾的美,是天然去雕飾的美,自然而然的美。

        也是張揚(yáng)著的美。

        小時候,我愛吃菠菜,我愛它葉梗上的那一絲甜味兒,我知道那是青春的滋味。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年輕了,對甜味兒也不那么癡迷了,但我要是發(fā)現(xiàn)了菠菜,就像發(fā)現(xiàn)了漂漂亮亮的女孩子一般,還是忍不住會多看一眼,再看一眼?,F(xiàn)在我不怎么吃菠菜了,過了中年這一道坎兒,對甜的需求似乎已經(jīng)越來越淡了。但我仍然喜歡菠菜。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出于本性,非關(guān)年齡。

        花 菜

        花菜,白得一塵不染,白得過于潔白,白得都不像是一種蔬菜了。

        我吃過花菜,但我沒見過生長著的花菜。

        供人食用的花菜,是花菜的花和花托嗎?

        好像是。

        花菜的花也太多了,太密集了,太擁擠了,擁擠得都要無處開放了。花菜的花托太大了,太粗魯了,太笨拙了,笨拙得不知道怎么托舉了。

        見過殘留的花菜葉子,有點(diǎn)兒像包白菜的葉子,但比包白菜葉子要小一些。花菜的植株是什么樣子的?至今未曾“眼見為實(shí)”,花菜雖常吃,我卻不怎么了解。

        我老家那個村子附近,大約是受氣候條件制約,至今仍然無人種植花菜。要吃花菜,就得花錢去買。平常,我老家那個村子附近的人,也不怎么吃花菜。但是,要是擺宴待客,往往會買花菜?;ú怂坪跏且环N比較貴重的蔬菜,其實(shí)不是那么一回事兒。

        自己要吃的,往往到菜園子里,去找,去拔,去挖,去割,要待客了嘛,就得準(zhǔn)備準(zhǔn)備,以示敬重,要準(zhǔn)備的還得是價格能夠接受的才行。我老家那個村子附近的人們,都喜歡買花菜,用來招待客人。

        買花菜待客,恰好。

        這是一種量入為出的行為。量入為出,最好。

        在什么枝頭開什么花,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

        這也是一種分寸。與人相處,沒有分寸不行。

        花菜,很多人叫它菜花,但我叫它花菜。對一種蔬菜,該怎么稱呼,于別人,也許只是習(xí)慣使然,于我卻是一種堅(jiān)守。

        我只叫它花菜,不想叫它菜花。

        我固執(zhí)地認(rèn)為,叫成花菜,食欲大增,覺得美,叫成菜花就俗了,就不那么美了。

        生 菜

        生菜植株不高,簇生,葉面灰綠,葉柄略白。

        生菜可以生吃。

        生菜脆、嫩,甚至過于脆弱了,過于嬌嫩了,略加折損就會破碎,一旦破碎,很快就會腐爛、壞掉。我總覺得生菜是一種“公主菜”,公主只可遠(yuǎn)觀,卻是招惹不得。公主脾氣正常人受不了,公主生活普通人望塵莫及。公主生于宮殿,長于閨閣,俗世生活,人間煙火,仿佛與它并不適宜。

        生菜就是這樣。

        然而它是蔬菜。

        賤若草民,卻難以經(jīng)風(fēng)歷雨,俗世之物,卻是一副公主模樣。奈何?

        為了生菜不腐爛,不壞掉,我的回答是,盡早吃了它。

        洋 蔥

        沒有種過洋蔥,但我愛吃洋蔥。偶爾吃過一次洋蔥,就一直愛吃,一見鐘情。

        洋蔥的鱗莖,有辣味,切洋蔥或剝洋蔥,有時候,眼會刺激得流淚。

        妻子不喜歡洋蔥,估計(jì),跟洋蔥的辣有關(guān)。以前,妻子也不怎么買洋蔥,給一家人吃,常常是我提醒她了,要她買些洋蔥回來,妻子才會買洋蔥。后來妻子查出了高血壓,醫(yī)生說是,對于高血壓,洋蔥也是一種挺不錯的食療方法,此后,妻子就不時地,主動買洋蔥,用不著我提醒她了。

        我總覺得洋蔥是一種非常好的蔬菜,可以存放很久,卻不至于浪費(fèi)太多,也不會壞掉。它是經(jīng)得住時間對它的考驗(yàn)的。

        我始終覺得,洋蔥很美。

        洋蔥潔白里透出紅潤,是健康的美。洋蔥豐滿、圓潤,是豐腴的美。洋蔥皮干得紙一樣沒有水分了,剝了皮,里層依然鮮活、滋潤,是自然的美,不加雕飾的美。

        美有多種表現(xiàn)形式。豐腴是美,肥胖不是美,亭亭玉立是美,瘦骨伶仃或骨瘦如柴,也不是美。當(dāng)今女性往往以瘦為美,殊不知瘦得過頭了,讓人看了,也就不會覺得美了,甚至有了丑的嫌疑。

        黃 瓜

        黃瓜可以生吃,多半用來涼拌。雖已涼拌,卻還是生吃,黃瓜并未被做熟,只是添加了調(diào)味品而已。

        切片、切絲、切塊,黃瓜均可。從前在鄉(xiāng)下老家,母親常把黃瓜切成片,用來涼拌,結(jié)婚進(jìn)城后,妻子愛將黃瓜切塊,主要還是涼拌;妻子偶爾也將黃瓜切成絲,拌涼面。如果用來拌涼面,切絲當(dāng)然最好,和諧。

        在我家,黃瓜是常備蔬菜,我們一家都愛吃黃瓜。

        有一段時間,我常去飯店里吃飯,在其中一家飯店,我偶然發(fā)現(xiàn),黃瓜居然不是切出來的,是用菜刀拍成了塊狀的。拍成塊狀的黃瓜,大小不一,長短不一,粗細(xì)不一,顯得樸拙、隨意,這樣做,我覺得有創(chuàng)意,很不錯。回家后向妻子推薦,無奈妻子固執(zhí),并不接受我的建議,她仍我行我素,將黃瓜切塊。更無奈的是,見過也吃過了“拍黃瓜”,我已難以接受黃瓜切成塊狀了。切塊的黃瓜,我越看,越覺得呆板、拘謹(jǐn),讓人不舒服,食欲也受了影響:我居然不想吃妻子切出來塊狀黃瓜了。于是真就不吃了。我不吃黃瓜,妻子看我一眼,再看一眼,沉默一會兒,又開了口,勸我吃。家庭也得和諧不是?既然勸了我了,我也就敷衍著,拿起筷子,格外挑剔地,吃一點(diǎn)點(diǎn)黃瓜。這是被動吃黃瓜,主動與被動,吃的雖然都是黃瓜,但已有了很大的不同。主動吃,是想吃,愛吃,被動吃,只是為了照顧妻子的情緒。

        更后來,妻子涼拌黃瓜前,很少進(jìn)廚房的我就自告奮勇親自操刀,替她拍黃瓜,然后才給她涼拌。這么干預(yù)了一段時間,妻子終于接受我“拍吃黃瓜”的建議了。

        我愛吃黃瓜,生吃,不加任何佐料。生吃黃瓜,只要洗洗就可以吃。不加調(diào)料,又脆又爽,滿口都是黃瓜味兒,沒有別的味道。

        后來我又留意到,黃瓜也可以作為湯菜的輔料。但我覺得這樣并不好,黃瓜的脆嫩感、爽口感,都沒有了。哪怕黃瓜只是一種蔬菜,卻也不能讓它喪失了本性。

        另有一種,也叫黃瓜。有必要說說。

        這一種黃瓜,在鄉(xiāng)下,母親年年都種,我童年時母親卻沒有種過,我也不曾吃過。調(diào)到縣城工作以后,母親就時不時地,給我拿一些這種黃瓜。第一次見到,我問母親:“你拿來的是啥?”母親說:“黃瓜。”黃瓜?的確是“黃”瓜。表皮淺黃色,一點(diǎn)也不綠。這種黃瓜比常見的黃瓜更短(約有一半),更粗(約為一倍),形狀也規(guī)整,兩頭圓而鈍,中間粗而肥,是勻稱的紡錘形。這一種黃瓜表皮雖不厚,但又硬又光滑,削皮才可食用。削皮之后,顏色純白。我嘗了嘗,味道跟黃瓜一模一樣。據(jù)母親說,這是一種土生土長的老品種黃瓜,不知道母親從哪兒弄來的黃瓜種子,我忘了問她。

        這一種黃瓜,果肉的柔韌性要更好一些,可以生吃,可以涼拌,也可以切成片,炒著吃。

        母親是個保守的人,她只種這種老品種黃瓜。

        水芹菜

        芹菜也叫水芹菜,冬季常吃水芹菜。我吃不慣水芹菜,有濃郁的中藥味。水芹菜少見蟲害,莫非蟲子也不喜歡它的中藥味兒?

        水芹菜好看,葳蕤、蔥蘢、碧綠,人見人愛。

        好看的,不一定好吃。這是我的想法。

        第一次吃水芹菜,我已成為青年。

        在我家鄉(xiāng),水芹菜非常普遍,但我老家那個村子,那個村子附近的大大小小的村子,都無人種水芹菜。估計(jì),跟它的味道不無關(guān)系。炒了或焯過,水芹菜還有濃郁的中藥味兒。

        水芹菜要保持自己的品質(zhì),錯了嗎?它是對的。不對的是我。我既然想吃水芹菜,就得接受它的中藥味兒。愛一個人就得包容他、諒解他,誰都不是完美的人。你認(rèn)為是缺點(diǎn),于他,也許,并不以為是缺點(diǎn),或許還是長處呢?后來我就習(xí)慣了水芹菜。我的妻子兒子,仍然不習(xí)慣,仍不喜歡吃。我家餐桌,水芹菜難得出現(xiàn)一回。偶爾上了餐桌,也是我在吃,別人的筷子,很少光顧。

        妻子查出高血壓后,在我家,水芹菜的出現(xiàn)頻率,多起來了。

        疾病可以改變一個人,比如我妻子。人在疾病面前不屈服不行,但這屈服不能是臣服。人不能臣服于任何東西。妻子也是這樣,她雖嘗試著吃起了水芹菜,卻也不是必需吃,非吃不可。她只是妥協(xié),僅此而已。

        我吃水芹菜,也是一種妥協(xié)。人生在世,不妥協(xié)是不行的。

        茄 子

        茄子誰都見過,誰都吃過,用不著我說。我想借茄子之名,說點(diǎn)兒別的。

        在我鄉(xiāng)下的老家,種茄子是二十世紀(jì)九十年代的事。此前我家沒有種過茄子。

        童年時,鄉(xiāng)下人幾乎不會買菜吃。種了什么,就吃什么,沒有種的,就不吃它。買菜吃也不是不行,卻是不可能的事。沒錢。即使有了一點(diǎn)錢,也不會用來買菜,還有更重要更必需的很多東西,都需要花錢。

        茄子也是一種常見的、普通的蔬菜,我童年時卻沒有吃過茄子。仔細(xì)想想小時候,我在鄉(xiāng)下能夠吃到的蔬菜,其實(shí)很少。鄉(xiāng)下不僅是我的故鄉(xiāng),它也是蔬菜的故鄉(xiāng),在蔬菜的故鄉(xiāng)難以見到普普通通的蔬菜,生活水平之低下,于此可見一斑。

        吃飯如果成了問題,吃菜就不是主要的了,就是排在第二位的了,排在第二位的,是可以精簡的、省掉的。我童年時,很多看似普普通通的蔬菜就這樣被動地,被精簡了,被省略了,方便易得的、產(chǎn)量大的、必需的,才能擁有一席之地。

        現(xiàn)在當(dāng)然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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