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大紅燈籠高高掛》是根據(jù)《妻妾成群》改編而成描寫封建社會大家庭婦女悲劇的作品。重點描述了封建社會的“一夫多妻所”形成的家庭內(nèi)部的勾心斗角和自身的生存現(xiàn)實。在改編過程中,張藝謀將蘇童的陰柔細膩轉(zhuǎn)化為一種烈 —— 剛烈,壯烈,慘烈,大開大闔,波瀾壯闊。對原著的一些具體事物有所改動。如書中的那口廢井在影視作品中則是房子,以及雁兒在小說和電影中死與活的不同結(jié)局。但兩部作品最終都還是反應出一個宗旨就是反應了封建社會婦女們的悲劇。
【關鍵詞 】:燈籠;妻妾;悲??;風格
今天之所以要寫《大紅燈籠高高掛》這部作品,是因為這部作品的藝術(shù)價值和它的成就。著名導演張藝謀的第四部作品《大紅燈籠高高掛》曾獲第十屆香港電影\"金像獎\"十大華語片之一;意大利第四十四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jié)\"銀獅獎\"、國際影評人學會大獎、天主教影評人協(xié)會大獎、金格利造型特別獎、艾維拉諾塔特別獎;獲美國第六十四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外語片提名;意大利全國奧斯卡\"大衛(wèi)獎\"最佳外語片大獎、最佳外語片女主角提名(鞏俐);意大利米蘭電影協(xié)會頒發(fā)觀眾評議本年度最佳外語電影第一 .可稱之為家喻戶曉。
一、這是一幕傳統(tǒng)女人們的悲劇
女人若是生長在中國這片土地上可以說是不幸的,若是生長在中國封建傳統(tǒng)社會里,那就是不幸中的不幸。
退學的女大學生頌蓮嫁到了豪門大院,仿佛無所畏懼,一步步觀察著這個財富豐足的家族。她果斷、理性,沒有與生俱來投機取巧的機敏,本無心于勾心斗角的后院之爭,她只想關上門安心地做一房不需要冒險的姨太太。她說: “ 整天你算計我,我算計你,斗來斗去有什么意思? ” 可是那些大紅燈籠擾亂了她的世界,讓她無法放下她那顆高傲要強的心,于是她進入了陳氏家族法構(gòu)筑的競技場,為了自己的生存而陷入妻妾爭斗,然而她在被 “ 規(guī)矩 ” 束縛的同時卻在一步步遠離“規(guī)矩”。當她走近死人屋,當她不遵從祖上規(guī)矩而改變就餐地點,當她遇上大少爺,當她謊稱自己有了身孕以博得老爺?shù)膶櫺遥艿降拇鲆矎呐紶柕狞c燈、捶腳升級為點“長明燈 ”,甚至二姨太也得拿出伺候陳老爺?shù)谋臼聻槠浯繁硶r,命運已經(jīng)注定。
梅珊“ 高興就唱,不高興就哭 ”,一個直率得尖銳的人,總是樹敵,愛憎分明,也真誠得讓人感動。在頌蓮被封燈的那一刻,只有她在遺憾和同情。她是所有女子中最具有自我意識和獨立意識的一個。她曾是京城名旦,嫁給陳老爺后,她以一種無奈卻悠然的姿態(tài)接受了命運,并不迷失在這富豪之家的點燈、捶腳的爭斗中,她試圖活得更自我,努力營造一個自己的世界,例如在屋中掛滿戲服和京劇臉譜。她反抗強加在自己身上的控制,選擇了偷情。這無異于逆轉(zhuǎn)了宗族法規(guī)的操控機制,直接冒犯了家長的尊嚴。在影片的30分12秒時,梅珊身穿紅色戲服,在陳府灰黑的屋頂唱戲,與頌蓮白色的衣服和陳府的青磚白瓦形成鮮明的對比,這不正是她悲劇一生的真實寫照?
二太太卓云是個笑里藏刀的家伙,她一方面與頌蓮稱姐道妹,故做關心,一方面又指使丫鬟雁兒對頌蓮“扎小人兒”,并且在背后說梅珊的壞話,挑撥離間,大作手腳。她自覺的迎合了封建家長制度,自覺的成為了害人的幫兇,活的卑賤而又愚蠢。她以為除去梅珊和頌蓮就可以專寵,卻沒想到老爺又娶了年輕漂亮的五太太來代替梅珊和頌蓮的位置,始終都沒有她插腳的份兒。她雖然活著,以二太太的身份活著,但是,沒有兒子的她的地位在陳府始終是不高的,陳老爺會娶一個又一個的姨太太,而她將永遠活在寂寞中。
大太太是影片中著力最少的角色,基本上只是在跟進跟出。她對于生活采取容忍的態(tài)度,變得麻木冷漠,整日安心念佛,因為她已經(jīng)無力爭寵。而且,她大太太的身份和為老爺生下大兒子的事實,已經(jīng)令她在陳府擁有無人可以替代的至高無上的地位了,她已經(jīng)知足。她平時雖然不問世事,安心念佛,但是當雁兒被頌蓮揭發(fā)私自點燈籠時,她就開始發(fā)揮作用了,因為在家中,老爺不在,她就是最高統(tǒng)治者,擁有決定他人生死的權(quán)力。有她,陳府 “ 后院 ” 的 “ 規(guī)矩 ” 才得以傳承。
丫鬟雁兒夢想當姨太太,她恨頌蓮,認為是頌蓮搶了她 “ 四姨太 ” 的地位,于是,她對頌蓮下詛咒, “ 扎小人兒 ” ;她朝頌蓮的衣服上吐口水;她嘲諷頌蓮沒本事讓老爺來過夜;她向二太太告發(fā)頌蓮假懷孕的事,使得頌蓮被打入 “ 冷宮 ” ;她在屋內(nèi)私自點燈籠,做 “ 太太夢 ”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嫉妒,因為她想當太太,說穿了,她也是迎合了黑暗的封建制度,并且甘心為其喪命。電影中的雁兒表現(xiàn)出不屈服的精神,真讓人深思。雁兒和宋媽形成鮮明的對比,宋媽認為人的命改不了的, “ 人一生下來就有富命奴才命,你不信也得信呀,你看我天天伺候你,有一天即使天塌下來地陷下去,只要我們活著,就是我伺候你,不會是你伺候我的。 ” 而雁兒不信,她偏不,在電影中更強烈了。
二、小說與電影的異同
蘇童的《妻妾成群》在不長的篇幅中卻對人物進行了很深刻的刻畫,小說的情節(jié)發(fā)人深思,故事值得品味。張藝謀的《大紅燈籠高高掛》則對劇中的場景進行了細致的刻畫,人物性格更鮮明。
從內(nèi)容上看,電影和文本兩者寫的都是本世紀30年代一個大戶人家娶妻納妾引爆的系列矛盾,透露出舊時代女性的悲劇意味和歷史的愁苦憂患,同時揭露出封建禮教統(tǒng)治下的中國,女人必須三從四德。們在孤寂難耐的日子里打發(fā)時光,爭風吃醋。封建文化對人性的顛覆,演繹了一個個無可奈何的畸形故事。
從訴述的角度上看,毫無疑問,小說文本是不借助什么外在形式,僅僅是通過文字來敘述的,因此原著中,我們會在字里行間有更多的思考,甚至我們可以充分地發(fā)揮自己的想象力,構(gòu)想陳家大院里的一切,或許有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座陳家大院,也有一千個頌蓮。而電影則通過影象手段把陳家大院的一切呈現(xiàn)在觀眾面前。文本中這種將文字與想象兩種思維方式相結(jié)合的做法,會使我們對作品有著更加深刻的印象。除此之外,看原著,我們需要把我們那顆早已浮躁的心靜下來,慢慢地品味。
而電影則是通過影像手段來敘述的,這里的影像手段是可以調(diào)動畫面、演員、音樂等多種因素來表達,因此,電影所給人的是更加豐富、生動的視覺感受。比如影片中所采用的色調(diào)給我們很大的沖擊。那種蒼白、破舊、荒涼的色調(diào)把陳家大院表現(xiàn)的活靈活現(xiàn),一個吃人的壓迫人的像監(jiān)獄一般地囚禁人自由的陳家大院就呈現(xiàn)在了觀眾面前;還有就是音樂,影片中三番四次地出現(xiàn)了同一種渾厚蒼涼的音樂,分別是在頌蓮的洞房花燭夜和頌蓮在陳家生活的第一天等等。這就為整部影片鋪下了一個悲涼的筆調(diào):這都是影片較之文本的獨特之處。不過其實這種能調(diào)動多種手法的敘述方式也有自身的弱點:就是影片能選擇演員使人物豐滿,但也使人物定格在演員身上,使觀眾缺少了想象的空間。
從大環(huán)境上來看,《妻妾成群》描寫的是南方的故事,文章處處流露這一股濕漉漉的氣息,讓人感覺置身江南水鄉(xiāng)一個大大的庭院中。而張藝謀卻把環(huán)境改為北方,自然而然地把水鄉(xiāng)濕氣變成了北方寒冷深沉的情調(diào)。北方氣候干燥寒風凜冽,建筑的院墻高高,一座大院兒里四壁徒然,人氣稀疏更帶一種肅殺感。小說《妻妾成群》里語言所描繪出的是冷色調(diào)的。從紫藤架的灰暗到冬天院里單調(diào)的白雪以及梅珊、雁兒及頌蓮的悲慘命運,都讓人有種蒼涼悲切之感,這是蘇童細致的描摹的結(jié)果。
而在影片《大紅燈籠高高掛》中畫面則是大紅燈籠的紅通通的場面襯托出的陳府大院的熱烈氛圍。大紅大綠的景物經(jīng)張藝謀的處理,使之轉(zhuǎn)化為冷色調(diào)。這恰如中國古典詩歌中的“麗句寫殘景“的藝術(shù)手法,使人于其中感受出具有落差性的情感突變來。
從這一點上來看影片發(fā)展了小說不可能具有的可觀性色彩效應來,因而我們說影片《大紅燈籠高高掛》是對小說文本意義的創(chuàng)造性發(fā)揮,所以說影片的氛圍營造是成功的。
比較這兩種不同類型的文本,可以發(fā)現(xiàn)就《妻妾成群》的電影化過程而言,最明顯的改變是其中的主觀感受與精神力量的相對削弱兩者之間主要有這樣一些可以對比之處:電影中增加了象征意義非常明確的“燈籠”意象,點燈--滅燈--封燈的程式代表著權(quán)力的施用與對人的精神控制,在陳府獲得點燈的機會,便意味著受寵和得到尊重,即如卓云對頌蓮所說的:“以后你要是能天天點燈捶腳,在陳家,你就想怎么著就怎么著。”盡管這一意象更加具有可視性及符合電影的特性,并且還有著符號化的欲望與文化深層含義,但是很顯然,由點燈的程式構(gòu)成了完全外在化的權(quán)力施演方式,這就使得小說中人物與環(huán)境的微妙關系減少了主體的感受性,從而排除了原作那更為普遍化的豐富的人生意義;更為重要的改變是電影中頌蓮像其他所有人物一樣沒有了十分明確的自覺意識,她也被完全納入到受點燈程式支配的“爭權(quán)奪勢”之中,她的知識女性的背景則在有意無意中被忽略了,至于原作里她守持自我,以主動退出來反抗“妻妾成群”的人際模式的過程,在電影里被改寫成她為了爭寵而假裝懷孕,被陳佐千發(fā)現(xiàn)后一怒之下封了燈,使她完全變成被動地遭受打擊而成為失敗者,這不僅更加減弱了人物行為中的主觀力度,而且也大大地使頌蓮的形象失去了精神上的光彩,小說中那個有著無數(shù)獨特感受與個性追求的頌蓮,在電影中被替換為不斷地迫于命運的壓力而無法應付的悲劇女性,這雖然可以說是加深了對沒落的傳統(tǒng)世界的批判性,但是實際上卻是喪失了小說中有著超越意義的、并含有豐富創(chuàng)造性的個人化的獨特精神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