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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官,求抱抱

        2016-12-29 00:00:00緋虹
        飛言情A 2016年6期

        楔子

        “老公——”

        整個人掛在周揚身上,我動作熟練地將雙腿纏在他的腰間,雙手緊緊地摟著他的脖子,全然不顧我們兩個正站在操場中間、幾百名女學員面前。

        蹭了蹭他的脖子,我甜蜜地開口:“你怎么會在這里?”

        結(jié)果周揚只是將條件反射般托在我臀下的雙手放開,站了個筆挺的軍姿,淡淡道:“這位學員可能是昨晚沒休息好,現(xiàn)在有些犯暈,讓她先去跑十圈清醒清醒吧?!?/p>

        約圖:女主穿著軍訓迷彩服,拿著一瓶礦泉水喝。

        1

        “讓我說多少遍?周揚真的是我老公!”我氣急敗壞地解釋,“這種事我有必要說謊嗎?”

        “你老公?他要真是你老公還能讓你在我們休息的時候繞著操場又跑了十圈?”徐菲一邊幫我捶著腿一邊冷哼道。

        我立刻“哎喲”一聲,然后重新躺平:“輕點兒輕點兒……”

        其他室友也笑道:“我看雙雙是想男人想瘋了,畢竟咱們周教官那么帥,是吧?誰不想嫁給那樣的男人???不過雙雙你是有福氣的,至少還抱過一次呢!”

        聽到這兒我又坐直了:“我不但抱過他,我還上過他好嗎!”

        宿舍里靜默了幾秒鐘,隨后爆發(fā)出了一陣瘋狂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

        “你之前還說連男朋友都沒有,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上’過教官的人了嗎?哈哈哈哈哈!”連向來淡定的徐菲都笑得趴在我腿上,笑得抬不起頭。

        我憋了一肚子國罵,覺得跟她們解釋不清,于是拖著酸痛的雙腿從徐菲的床爬回自己床上,翻個身不再看她們——我的確沒有男朋友??!因為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認識周揚是在我上大四的時候,當時爺爺想讓我入伍當女兵,我抵死不從,干脆報了個歐洲十五日游,錯過了報名的最后期限。

        也就是在出國的那半個月,我遇到了周揚。

        一見鐘情之后,我干了一件特別不理智的事——在法國就把他給上了……回國后,我從家里偷出戶口本,悄悄地,背著家里人,閃婚了。

        周揚這廝告訴我,他是搞地質(zhì)勘探的,需要全球各地地跑,不能總是陪著我,而我當時還在讀大四,需要實習,所以我們一直過著聚少離多的生活……

        我畢業(yè)之后,爺爺說,如果我再不聽話,他就給我一天安排十八場相親,人都不帶重樣的。我不敢說自己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只能聽話進了爺爺安排的公司。

        只是這公司響應(yīng)號召,實習生要先進行三個月的軍訓——不過這些我都能接受。

        但是,打死我都沒想到,公司軍訓的受邀總教官居然就是周揚,我那聚少離多結(jié)婚一年的老公!

        身后的舍友們還在哈哈笑個不停,我咬牙切齒地在被窩里發(fā)誓——周揚啊周揚,我看你能裝多久!如果不讓你親口承認我是你老婆,我夏雙雙的名字就倒著寫!

        晚上,我特意沒去食堂吃飯,還做出一副十分虛弱的模樣給室友們看,讓她們幫我跟教官請個假,就說我累病了,吃不了東西。

        然后,我就一直裝模作樣地躺在床上哼哼唧唧,時刻準備在周揚推門而入的一瞬間將自己的病態(tài)提升到極致。

        結(jié)果……她們幾個吃完飯?zhí)晖暄阑貋砹?,我也沒看到周揚的影子。

        我忍不住問:“你們沒幫我跟周揚請假?”

        “請了呀?!毙旆苹卮鸬?。

        “那……那他沒說什么嗎?”我不死心地又問了一句。

        “說了?!?/p>

        “說了什么?”

        “哦?!?/p>

        “我問你周揚說了什么!”

        “我說了??!周教官就說了個‘哦’?!?/p>

        我氣得險些背過氣去。

        徐菲很憐憫地拍了拍我的肩,道:“妹妹啊,有些事,做做夢就行了哈!不能當真??!”

        我欲哭無淚:“可是他真的是我老公啊……”

        2

        周揚不認我這件事真是讓我百思不得其解。雖然我很想單獨跟他談?wù)?,問問他是什么情況,但是軍訓期間的管理很嚴格,教官不是我們這些小學員想見就能見的,無論我怎么折騰,都沒有單獨和他見面的機會。

        起初我還對他抱有幻想,覺得他只是故意做樣子給別人看,不管怎么說我都是他正經(jīng)八百的老婆,他應(yīng)該不會對我怎么樣。

        然而我還是太年輕了。

        一周后,我終于確定,周揚對我們完全一視同仁,并不會因為我們兩個的名字寫在同一個戶口本上而對我放水。

        在我被罰做完五十個青蛙跳之后,我已經(jīng)陷入深深的迷惑當中——這個周揚,真的是疼我疼得恨不得隨時隨地把我塞進包里帶走的老公嗎?

        “夏雙雙。”

        他們應(yīng)該不是同一個人吧……

        “夏雙雙。”

        難道世界上真的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還碰巧叫了一個名字?

        “藐視教官的存在,夏雙雙,罰你今晚沒有晚飯吃!”

        我一愣,立刻放下還交叉抱在腦后的雙手,站起身:“憑什么我沒有飯吃?”

        周揚依舊板著一張撲克臉:“藐視教官存在?!?/p>

        “我根本沒聽見你說話?!蔽医忉尩馈?/p>

        周揚看了我一眼,突然一聲暴喝:“夏雙雙!”

        我立刻雙腳并攏,抬起頭,大聲答道:“到!”

        “作為軍人,只有服從,沒有為什么,這點兒最基本的要求都不知道嗎?”周揚臉上的表情是我從沒見過的冰冷,連眼神都像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小兵一樣,沒有絲毫感情。

        ……我的老公周揚都沒跟我大聲說過一句話……

        那一瞬間,我覺得,眼前的這個周揚,是冷酷的周教官,并不是我的老公。

        意識到這個事實之后,我松了一口氣,但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覺得心中有股發(fā)泄不出的委屈,一個沒控制住,鼻子一酸,眼睛一熱,就開始吧嗒吧嗒掉眼淚。

        我嚇得趕緊用袖子猛蹭了兩下眼睛,然后開口跟周教官大聲道歉:“報告教官,我眼睛進沙子了,不是故意掉眼淚的!”

        我以為周教官還會訓斥我一番什么心志不堅定之類的,結(jié)果他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了我一會兒,然后突然從褲兜里拿出一條手帕,無聲地遞到我面前。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過了手帕,說了一句“謝謝教官”,然后擦了擦眼睛,又順便揩干凈鼻涕,最后習慣性地把手帕團成一團塞回他的手里。

        然后,我親眼看著周教官將那條臟兮兮的手帕疊好,重新塞進褲兜里,轉(zhuǎn)身離開。

        他都沒跟我說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我又一次茫然了起來……

        如果我沒看錯,這個周教官在看見我哭的時候,眼睛里閃過的,應(yīng)該是心疼吧……

        3

        心里有事的時候,思想就特別容易開小差,所以,在聽見“向左轉(zhuǎn)”的口令時,我腿一打結(jié),就向右轉(zhuǎn)了,跟徐菲來了個面對面近距離接觸。

        后知后覺的我立刻假裝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一樣向后轉(zhuǎn)。

        “夏雙雙?!笔煜さ穆曇艉爸业拿?。

        我嘆了一口氣:“到?!?/p>

        “不分左右嗎?”周教官平靜地開口。

        我垂頭喪氣地噘著嘴嘟囔道:“我分不分左右你還不知道嗎?”

        “說什么?”

        再一次嘆氣,我認命地從隊伍里走了出去,說:“好啦,我知道了。跑十圈是吧?我現(xiàn)在就去?!闭f完,我也不打招呼,直接繞著操場跑了起來。

        我不過跑了一圈,周教官就站在跑道上擋住了我的去路。

        我往左,他往左,我往右,他也往右,完全沒有讓我過去的意思。

        我有些泄氣:“周教官,還讓不讓我跑了?”

        沉默了一下,周教官開口道:“一圈就可以了?!?/p>

        這回我又搞不懂了,平時他罰我的時候都是五圈起跑,有時甚至是連跑帶跳變著花樣折磨我,今天居然這么好說話?

        狐疑地后退了一步,我警惕地開口道:“你想干什么?”

        周教官抿了抿唇,迅速四下看了看,確定沒人關(guān)注我們兩個之后,突然從軍裝里摸出一個比奶瓶大不了多少的保溫杯,放到我手里,低聲道:“喝了?!?/p>

        我一愣。

        周教官垂著眼睛繼續(xù)說:“紅糖水,我還放了一個紅棗、兩片生姜,早上就泡好了,到現(xiàn)在溫度應(yīng)該剛剛好。”

        我依舊沒回過神來。

        等了一會兒,可能是發(fā)現(xiàn)我依舊沒動作,周教官終于抬起眼睛十分無奈地看了我一眼,伸手替我擰開保溫杯的蓋子,隨后把杯子遞到我面前,溫柔道:“快喝,一會兒就涼了。臉白成這樣,痛經(jīng)痛得厲害吧?!?/p>

        我如遭雷擊!

        我是陰虛體質(zhì),每次生理期都會痛得死去活來。我們結(jié)婚后,他帶我去看了老中醫(yī),喝中藥調(diào)理了一段時間,生理期就不會那么痛了,但是偶爾還是會疼得受不了。

        在訓練基地待了快一個月,我沒那么嬌氣了,雖然覺得疼,可是沒到受不了的程度,便也就默默忍著。

        可是看著眼前一臉心疼、聲音溫柔得快掐出水來的周教官,我突然就覺得肚子疼得快站不穩(wěn)了,滿腹的委屈都不知道往何處發(fā)泄,瞬間就憋紅了眼睛:“老公……”

        聽到那兩個字,周揚的眉心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隨后閃電般地板起臉:“喝了,沒事的話我就走了?!?/p>

        我立刻抹了眼淚,條件反射般地就去抓他的手:“老公,你別走??!”

        周揚腳步一頓,低下頭看我拉著他的手,隨后順著手一直向上看到我的臉。我趕緊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老公,我這幾天不是很舒服,能不能……給我一周病假讓我休息休息,出門逛個街啥的啊?”

        周揚沉默了一下,忽然勾唇一笑:“行啊?!?/p>

        “老公你真好!”

        于是,我在大太陽下,十分羨慕地看著站在樹蔭下訓練的隊友們,默默地站了一個星期的軍姿。

        晚上,我拖著仿佛被灌了鉛似的雙腿回宿舍時,又在心里把周揚鞭笞了一萬遍啊一萬遍!

        4

        又一次因為太累而在補覺時錯過了吃晚飯,這對我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特別是現(xiàn)在的運動量這么大,室友們都睡得特別香,只有我,聽著肚子里嘰里咕嚕的聲音完全沒有睡意。

        數(shù)了上千只羊都沒讓自己睡著,我干脆從宿舍里偷偷溜了出去,準備去食堂的后廚里看看有沒有什么剩菜剩飯。

        我嘗試性地推了一下食堂的門——沒鎖!真棒!

        我雀躍得直接跳到后廚,輕手輕腳地去拉冰箱門……

        突然,一股非常撩人的香氣鉆進了我的鼻孔,我用力地吸了兩下,便十分確定地回過頭——是魚香茄子!我最喜歡吃的菜!

        黑暗中我慢慢向前摸索,最終在菜板上摸到一盤溫熱的魚香茄子,還有一碗米飯。

        我激動得險些落下淚來,想著這可能是廚師留給自己吃的,結(jié)果他忘了吃,就便宜了我!

        餓得前胸貼后背的我根本沒去考慮為什么已經(jīng)是深夜了飯菜還是熱的,只是十分欣喜地圍著菜板大快朵頤。

        一雙手臂突然自我身后摟上我的腰,我一驚,險些噴出口中的米飯,右肘條件反射般地就向后擊去,結(jié)果直接被身后的人化去了力道,搶去手中的筷子,連人帶碗被按到墻上。

        我被嚇個半死,生怕是哪個值勤的教官以為遇到可疑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我揍一頓,便趕緊吞下嘴里的大米飯,解釋道:“我我……我是今年的實習生夏雙雙!編號0932!不是壞人!”

        身后的人沒說話,溫熱的氣息不斷地噴灑在我的耳朵上。

        不知道為什么,盡管我是背對著他,還看不到他的臉,可我就是知道他在笑。

        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雖然他控制著我的雙手,可是并沒有用力,只是握著我的手按到我身側(cè)的墻上,整個人貼在我的后背上,輕輕地呼吸著。

        我的心猛地一跳,我在他懷中輕輕掙扎了一下,他立刻放開我的手,任由我轉(zhuǎn)過身面對他。

        熟悉的輪廓、熟悉的氣息……

        “老公……”

        溫熱而柔軟的雙唇驟然吻上了我,我只是僵硬了一瞬間就立刻激烈地回應(yīng)了起來,迫不及待地就想要分開他的雙唇……

        “噗——”

        一聲輕笑突然從我唇間溢出,我嘟囔了一句“笑什么笑”,更加奮力地想完成使命,結(jié)果他用力親了我一下之后便向后躲閃了起來。

        我立刻扳住他的臉,又一次親向他。這回是一只修長的手捂住了我的唇,滿是笑意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雙雙,別每次都這么猴急?!彼焐想m然這么說,另一只手卻十分不老實地在我腰上掐了一下。

        我一驚,險些叫出聲來,卻因為被他捂住了嘴沒法出聲。

        狠狠地踩了他一腳,我直接扯下他的手:“周揚!你又欺負我!”

        周揚“呵呵”地笑:“我可不敢再欺負你了。你之前哭的那一下,我差點兒腿一軟跪在你面前?!?/p>

        我一聽,立刻腦補了一個周揚跪在我面前的畫面,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聽到我笑,周揚也輕輕地笑了起來,一瞬間我也忘了我還生他氣的事,就握著他的手傻乎乎地笑。

        笑了一會兒,我才慢慢收攏了嘴,開始質(zhì)問他:“你這段時間為什么整我?”

        周揚只是在黑暗中摩挲著我的頭發(fā),風馬牛不相及地說了一句:“你剪頭發(fā)了?!?/p>

        我點頭道:“軍訓期間規(guī)定不能留長發(fā)?!?/p>

        輕輕地“嗯”了一聲,周揚突然開口:“其實……”

        一道光突然掃過我們頭頂,周揚瞬間噤聲,立刻捂住我的嘴蹲下身。又一道光照在剛剛我們站著的地方,隨之而來的是一句問話:“誰在里面?”

        我剛想去解釋,周揚輕輕地“噓”了一聲,然后用手指了一下廚房的后門,示意我先出去。

        剛相聚就要分開,我十分不開心地噘起嘴。

        周揚輕輕地親了一下我的唇,無聲了說了一句:乖。

        我立刻無聲地向后門蹭去。

        隨后,我聽見周揚對著外面開口道:“是我。我口渴了,來倒杯水喝。”

        “教官啊,這么點兒小事讓我們來就行了……”

        “你們訓練一天也累了,好好休息就行。”

        聽到這句話,我就算趴在地上也忍不住驕傲地揚起脖子——看我男人!多好!

        5

        “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雙雙,你是中彩票了嗎,樂成這樣?”徐菲坐在我身邊,支著下巴看著我。

        我“嘿嘿嘿”地笑:“沒事?!北粣矍樽虧櫟呐诵那槟懿缓脝??

        徐菲睨了我一眼,隨后視線掃到我們前方:“我勸你啊,還是別笑了,這可是軍訓基地,男多女少啊……”

        還沒等我明白她話里的意思,眼前突然多了一個人,我抬頭看去,那是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教官,挺帥的,但是比起周揚還是差一截。

        我看了一眼身邊的徐菲,就往一邊坐了坐——估計沒人對我這個已婚婦女感興趣吧。

        “夏雙雙?”年輕教官突然開了口。

        我先是疑惑地“啊”了一聲,然后后知后覺地拍拍褲子站起身,敬了個禮:“教官好?!?/p>

        教官回了個軍禮,眨著一雙明亮的眼睛,開口道:“我叫宋澤,今年二十六歲,現(xiàn)在是你們隔壁班的教官,至今單身?!?/p>

        我放下手,有些茫然地開口道:“……所以?”

        “所以……”宋澤對我伸出右手,笑容燦爛而友好,“make friends?”

        “O……Of course……”我呆愣地握上他的手。

        咦?我為什么要說英文?

        徐菲在一旁哧哧地笑。

        宋澤沒再說話,只是沖著我笑。我不明所以地用只一只手撓了撓后腦勺,又嘗試性地抽了抽手,卻沒抽出來。

        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口哨聲,這是集合的哨聲。

        我趕緊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在迷彩服上蹭了蹭,然后沖著宋澤點點頭,拉起連滾帶爬的徐菲向自己的方隊跑去。

        一邊跑我還一邊疑惑地回頭看了一眼仍舊站在原地的宋澤——這大哥要玩兒啥?

        徐菲跑了兩步忽然跟我說:“雙雙,你有沒有覺得這次休息的時間有點兒短啊……”

        “???”我想了想,好像是有點兒短,疑惑的視線立刻從宋澤身上轉(zhuǎn)到周揚身上。

        沒想到周揚此時此刻也在看我,我彎起嘴唇準備給他一個笑容,結(jié)果他立刻轉(zhuǎn)開了視線,又吹了一聲口哨。

        ……無視我。

        下午的訓練一切正常,不過宋澤始終沒有走,一直雙手抱肩站在距離我們方隊不遠處看著我。

        當然,這是我自己感覺的,畢竟這段距離并不能讓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

        于是,在周揚站近我的時候,我立刻小聲開口道:“老公,你同事一直看我……”

        不過我也只是隨便說一說,因為平時訓練時,無論怎樣周揚都不會搭理我,所以我并不期待他的回應(yīng)。

        結(jié)果……周揚……突然……不動聲色地……繞到……我身后……然后……捏了一下……我的屁股?

        但是他速度實在是太快了,要不是屁股上傳來一陣余痛,我都快控制不住地以為剛才屁股上的觸感是我的幻覺。

        我愣愣地看著周揚,結(jié)果周揚像是沒事人一樣,繼續(xù)擺弄著其他女學員不標準的姿勢,連看都沒看我一眼。

        雖然我不知道周揚為什么如此囂張,但是比起他不理我這事兒,更讓我憤怒的是,他居然敢在我面前摸其他女人!他當我是死的嗎?

        于是,我找好角度,雙腿一彎,眼睛一閉,往地上一躺——

        昏倒了。

        假裝的。

        Nice!

        ……咦?我為什么又說英文?

        6

        最后,被周揚抱進醫(yī)務(wù)室又騙了幾個人工呼吸后,我才心滿意足、理直氣壯地躺在醫(yī)務(wù)室的床上安安靜靜地睡了一下午,而后,約莫時間差不多了才睜開眼睛準備去食堂吃飯。

        我掀開被子伸出腿準備穿上褲子時,突然就愣住了。

        ……這小粗腿是誰的?

        我的?

        天了嚕!我吃得也不多??!怎么會把腿變成這樣?

        雖然軍訓可以把心性磨煉得堅韌不拔,可是我并不需要結(jié)實的肌肉啊!

        于是,在周揚拿著飯盒掀開醫(yī)務(wù)室的簾子時,我正在床上齜牙咧嘴地做瑜伽——鳥翔式——瘦腿。

        周揚趕緊把隔簾重新放下,將飯盒也放在一邊,然后坐在椅子上,說:“真是累不壞你啊。”

        我“哎呀”一聲趴在床上,把腿搭在周揚的膝蓋上:“唉,腿粗了兩圈,以后都不想再穿裙子了?!?/p>

        周揚握著我的腳腕,輕輕捏著我的小腿:“沒你說的那么邪乎,每次訓練結(jié)束后做好下肢拉伸就行了。”

        看著認認真真地給我按摩小腿的周揚,我突然就開始“嘿嘿”笑了起來,然后勾著腿往他身邊蹭:“老公,想我沒?”

        周揚沒說話。

        我立刻一個飛撲摟上周揚的脖子:“哎,老公,我可想你了!這么久了,我們都沒有機會好好聊天!”

        周揚彎唇笑了一下,依舊沒有說話,任由我在他懷里膩著,長長的睫毛垂著,繼續(xù)捏著我的腿。

        只有在這個時候,周揚才像那個疼我寵我的老公。

        我舒服地哼唧著:“我記得每個月都有兩天假期,我們出去玩兒吧,我想吃水煮魚!”

        “不行!”周揚連頭都沒抬就拒絕了我,“你胃不好,不能吃辣的。”

        我噘噘嘴,退而求其次道:“麻辣涮串也行!我要清湯的!”

        周揚抬眼掃了我一下,又垂下頭,說:“行……腿舒服點兒了嗎?”

        我點點頭,閉著眼睛享受著難得悠閑的夫妻團聚的傍晚時光。

        還沒等我爽夠,周揚手下動作一停,直接把我抱到床上,站起身對我說了“噓”一聲,隨后起身向門外走。

        只是他還沒推開門,門已經(jīng)被人拉開了——是宋澤。

        看到周揚在,宋澤也很驚訝,但仍舊敬了個禮,開口道:“我來看看夏雙雙?!?/p>

        周揚站在他面前,并沒有讓開,只是平靜地開口道:“夏雙雙需要靜養(yǎng),你別去吵她了?!?/p>

        可是,此時此刻我正在床上探著腦袋倍兒精神地看著那兩個人,聽到周揚那句話,我頓時覺得有些尷尬。

        宋澤默默地看著我。

        周揚依舊沒有退步。

        兩個人就這么僵在門口確實有些詭異,我清了清嗓子,假裝很虛弱地開口道:“老……呃……周……呃……教官,讓他進來吧?!?/p>

        周揚回過頭,定定地看了我一眼,沒再說話,隨后轉(zhuǎn)身就出了房間。

        宋澤有些不明所以地走進來:“周教官怎么好像不怎么開心?”

        “???”我撓了撓后腦勺,“應(yīng)該是不開心了?!?/p>

        宋澤有些猶豫地說:“我看一眼學員,他為什么不開心?”

        我“嘿嘿”笑道:“因為我是他老婆啊!別的男人看自己老婆,他怎么會開心?”

        宋澤聽了我的話,愣了一下,繼而笑道:“你們現(xiàn)在的女孩看到自己喜歡的男人就會說自己是他的老婆嗎?”

        聽到這兒我就不開心了:“我是說真的!我們兩個領(lǐng)了結(jié)婚證的!”

        “少來?!彼螡梢琅f一臉的不相信,“誰不知道周教官沒結(jié)婚???人家履歷上明明白白寫著‘單身’呢!你啊,與其惦記周教官,不如惦記惦記我,成功率還能高一點兒。況且,周教官應(yīng)該跟后勤處的趙晴是一對兒吧。”

        7

        “正步走!”

        周揚的履歷上寫著“單身”?怎么可能?這東西還能造假?

        “向左轉(zhuǎn)!”

        他明明拿了身份證和戶口本跟我去做的登記??!

        “立定!”

        他看著挺老實的啊。

        “……”

        難道我被騙婚了?

        “夏雙雙!”

        直到眼前出現(xiàn)一棵樹我才停下腳步,耳邊除了周揚喊我名字的聲音還有學員的哄笑聲。我回過頭看去,只見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站在原地,只有我一個人莫名其妙地多走出來好幾十米。

        我趕緊小跑回去站到自己的位置,壓低了聲音對徐菲開口道:“你干嗎不叫住我?”

        徐菲的聲音很無辜:“我叫了你好幾遍?。∧愀揪筒淮罾砦?,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揚臉上的表情十分嚴肅,我對著他笑了一下,道:“對不起啊教官,我剛剛在想事?!?/p>

        “連正步的立定都不會?”周揚毫不留情地訓斥道,“學了這么久,連最簡單的都記不住?”

        “我是……”

        “不用你解釋?!敝軗P直接打斷了我的話,伸手指向一旁,“正步立定的動作,繞著操場走一圈,你可以一邊走一邊想你的事?!?/p>

        他明明昨天還幫我揉腿……

        我頓時有些委屈,咬了咬下唇,開口道:“我腿疼?!?/p>

        周揚的手頓了頓,但是沒放下,他靜默了幾秒鐘后開口道:“那就慢點兒走?!?/p>

        走一步,一個立定。

        等我繞著操場走完一圈之后,腳掌火辣辣地疼,不用看都知道肯定磨出了一層水泡。

        走完最后一步,我忍不住憋紅了眼眶坐到樹下休息。徐菲拿著一瓶礦泉水等我,看到我的樣子后,趕緊把外衣脫下來墊在地上讓我坐著,讓我脫下膠鞋。

        “哎呀……水泡都磨破了,一會兒我陪你去醫(yī)務(wù)室吧?!毙旆埔荒樞奶鄣卣f。

        我視線還在追著指導其他方隊的周揚,突然就控制不住地吧嗒吧嗒掉眼淚。

        徐菲以為我是腳疼才哭,趕緊開口道:“這么疼嗎?那我去找宋澤讓他背你去醫(yī)務(wù)室吧?!?/p>

        我搖搖頭說:“我知道我說的話你們都不信,可是周揚真的是我老公,應(yīng)該是周揚背我去醫(yī)務(wù)室。”

        徐菲聽后,安靜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周揚,然后心平氣和地開口道:“雙雙,就算周揚真的是你的老公,但是我也真的沒見過哪個當老公的能這么狠心對自己的老婆。這樣的老公,還是不要了吧!”

        我委屈得不行,突然就不顧腳上的疼痛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向周揚走去,在他身邊站定。

        直到其他學員的視線都疑惑地集中在我身上,周揚才回過頭,看到我。

        我吸了吸鼻涕,囔囔著說:“老公,我腳疼。”

        周揚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他開口道:“叫教官?!?/p>

        我頓時覺得鼻子一酸,繼續(xù)說:“我腳上的泡被磨破了,是不是會感染啊?”

        周揚的視線立刻掃向我光著的腳,眉頭皺得更緊:“穿上鞋,趕緊去醫(yī)務(wù)室。”

        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我說:“你背我去?!?/p>

        “不要鬧了!”周揚突然一聲暴喝,“你又不是小孩子!抓緊去!我給你放一下午假。”

        我瞪著紅眼睛沒有動。

        一個女聲突然插了進來打圓場:“哎,周揚,你干嗎對小姑娘這么兇???你就幫一下又能怎樣?”一條胳膊挽住了我,我側(cè)過頭就對上一雙明亮的眼睛,那眼睛的主人對我露出燦爛的笑容,說道,“你不用理他,他脾氣一直就這樣,可是心軟著呢。我陪你去醫(yī)務(wù)室哈!別生氣,一會兒我?guī)湍懔R他!”

        我慢慢地垂下視線,看向她胸前的名牌——趙晴。

        這就是宋澤嘴里的趙晴。

        我突然就覺得有一股無名火瞬間燒到頭頂——你算老幾?憑什么罵周揚?!

        于是,我甩開趙晴的胳膊,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轉(zhuǎn)身準備走。

        周揚驀地攔在我面前,我一喜,以為他要送我去醫(yī)務(wù)室。結(jié)果,他只是面無表情地開口道:“跟她道歉?!?/p>

        我忽然聽到自己理智神經(jīng)一根根繃斷的聲音——嘣嘣嘣嘣……

        于是,我當場就狠狠地甩了周揚一個耳光,在眾目睽睽之下大聲沖著他尖叫:“離婚!我要跟你離婚!”

        8

        當天我就不管不顧地、一瘸一拐地出了訓練場,哭哭啼啼地回了家。

        不過爺爺沒在家。任由家庭醫(yī)生把我的腳包扎好后,我趴在床上抱著枕頭哭了個昏天黑地,最后哭累了,也睡著了,醒來之后已經(jīng)是第二天早晨了。

        下了樓,我正看到爺爺坐在餐桌旁吃早餐,他看到我之后只是說了一句:“醒了就來吃飯吧?!币稽c兒都沒有要問我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的意思。

        我頂著兩個腫眼泡下了樓,一口一口地啜著粥。

        等了好一會兒,爺爺仍舊一句話沒說,我有些坐不住了,忍不住問道:“爺爺……沒人打電話找我嗎?”

        “誰找你?”一記眼刀飛過來。

        我立刻低下頭,縮了縮脖子:“沒……沒誰。”

        又等了一會兒,我又不死心地問:“我就這么回來了,你不問我發(fā)生了什么?”

        “就算我不問,你不是也會說嗎?”

        姜還是老的辣!

        我琢磨了一下,先問了個問題:“爺爺,履歷能造假嗎?”

        “你的履歷不就是假的嗎?”

        我被爺爺?shù)姆磫栆冒胩煺f不出話來——確實,當初我去公司寫履歷的時候,幾乎是報復性地填里面的內(nèi)容,什么年齡四十、性別男,一寸照貼了一張剪刀手的大頭貼,包括選擇這家公司的原因,我都是寫的“因為面試官太帥,我雄性荷爾蒙爆發(fā),而我常年缺少男人滋潤,需要在這里找找感覺”。

        我想著,我反正都會進公司上班,還不如給爺爺添添堵。

        我緩了一下才繼續(xù)問:“那別人也可以?”

        爺爺頓時撂下筷子:“你當誰都有個幫他找關(guān)系的爺爺呢?”

        所以說,周揚的履歷是不可能作假咯?

        怪不得我說跟他離婚他也沒來找我,因為對他來說,我們的婚姻就是假的——反正結(jié)婚一年我們聚少離多,對他來說感情可能也不深厚。

        我越想越傷心,干脆放下筷子,丟下一句“我吃飽了”就上了樓,又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午飯是保姆送上樓的,我原封不動地讓她又拿了回去,下午就一直摸著我和周揚的結(jié)婚證躺在床上繼續(xù)掉眼淚,沒出息到了極致。

        晚飯是爺爺親自送上來的,看我還在哭就十分干脆地抽了我兩拐杖,告訴我必須把飯吃了,然后老老實實地換藥,再下樓,他有話跟我說。

        我估計他也是要教訓我,心想還是保持好體力為妙,就飛速吃完飯,又給腳換完藥,然后下了樓,結(jié)果爺爺完全是一副準備去休息的架勢。

        我一愣,疑惑道:“您不是有話跟我說嗎?”

        “啊……年紀大了,忘記想跟你說什么了。我要去休息了。”說完,爺爺就拄著拐杖慢吞吞地向臥室走去,留下我一個人不明所以。

        直到快關(guān)上房門時,爺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轉(zhuǎn)過頭,開口道:“對了,有個叫周揚的年輕人昨晚就在院子里站著呢,我忘記告訴你了?!?/p>

        什么?昨晚?現(xiàn)在已經(jīng)晚上快八點了啊爺爺!您是有多健忘,這么大個事隔了快二十四小時才想起來?。?!

        9

        推開大門的時候,我看到周揚還站在門外,天黑著,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我只能趕緊把他拉到家里,燈光一照我才發(fā)現(xiàn)他的臉白得像張紙??吹轿抑?,他虛弱地笑笑:“雙雙,別生氣,我錯了。”

        這時我還哪有那個心情生他的氣?。克粗伎鞎灥沽?。

        “哎呀,現(xiàn)在還說這些干嗎?你是不是一直沒吃飯???你等會兒,我讓劉姨給你弄點兒吃的?!蔽野阉差D在沙發(fā)上就想去找保姆。

        微涼的手突然把我拉了下來,周揚嗓子有些?。骸澳切┦孪炔患?,你別生氣了?!彼f完,視線掃到我包好的腳上,表情十分愧疚,“你這么怕疼,水泡都破了……上藥的時候沒少哭鼻子吧?!?/p>

        我原本不覺得怎樣,他一說我突然就覺得腳疼得厲害。我吸了吸鼻子,在他身邊坐下:“……都快疼死我了?!?/p>

        周揚滿臉心疼,握著我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捏著:“對不起啊雙雙?!?/p>

        打個巴掌給個甜棗?

        我十分不滿,道:“當初你罰我的時候,我看你可是沒猶豫?!?/p>

        “其實……一開始我的確只是想懲罰你一下?!敝軗P慢吞吞地開口道,“因為我看到了你的入職履歷……”

        ……那個“常年缺少男人滋潤,想在公司里找找感覺”的履歷?

        我頓時表情有些尷尬:“我只是隨便寫的?!?/p>

        “我知道,所以我只是一開始是那樣做的,后來就不是了?!?/p>

        “后來是因為什么?”

        周揚有些為難:“我不能說?!?/p>

        “……你是想離婚,然后跟那個什么趙晴在一起嗎?”

        “不不不!趙晴只是我的朋友而已,我對她沒有其他感情。”周揚連聲否認,“再說,我怎么會跟你離婚呢?你要是覺得不消氣,我可以到操場上跑一百圈……你想讓我怎樣我就怎樣,大不了……大不了我不當這教官了。”

        我這人心軟,特別是對周揚。我嘆了一口氣,剛想說“我原諒你了”,突然就聽到一道開門聲,緊接著就看到爺爺緩緩地走出來。

        周揚立刻站起身,筆直地敬禮:“爺爺好!”

        爺爺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爺爺不好。”

        我周揚:“……”

        爺爺看了我倆一會兒,然后開口道:“是我讓他那么做的,不要暴露你們的關(guān)系。我告訴他你從小嬌生慣養(yǎng),任性得厲害,是時候好好修理修理你了,如果軍訓結(jié)束后你沒有取得優(yōu)秀的成績,那婚禮也別想辦了。”

        我驚得合不攏嘴:“爺爺……你知道……知道我們……”

        爺爺一臉恨鐵不成鋼地說:“你以為你爺爺是誰!我怎么會有不知道的事情?我只是覺得這小伙子不錯,所以沒收拾你而已?!闭f到這兒,爺爺還不滿地哼了一聲,“不過估計他也沒什么大發(fā)展了,心太軟,你只不過是腳上磨了幾個泡他就不管不顧地丟下訓練營其他的學員走了。要是我,非得讓你把腳磨爛了不可,哼!”

        我一個瑟縮,沒敢出聲。

        “行了,我要說的就這么多,你也不用哭了,昨晚上你‘嚶嚶嚶’的,搞得我都睡不好覺?!闭f完,爺爺也沒搭理周揚,直接關(guān)上了房門。

        我看著那扇門,有些愣神。

        敢情……我遭的這份罪是爺爺這個大Boss在背后指揮的?

        我回過頭看周揚,他依舊是一臉的歉意。

        我突然就恨得牙癢癢,單腿蹦到周揚身邊,問:“就算一天一夜沒吃沒喝也沒休息,你體力應(yīng)該還行吧?”

        “還行,怎么了?”

        我一聲奸笑道:“夫妻分別這么久了……也是時候讓爺爺今晚也睡不好了!”

        10

        后來,我突然想到周揚的履歷上寫著“單身”這一事,就去質(zhì)問爺爺。

        “您不是說一般人不能造假嗎?!”

        “一般人的確不能?!睜敔旀?zhèn)定地翻了一頁報紙,然后繼續(xù)說,“但是,周揚不是也有個很厲害的爺爺嗎?”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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