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卡山
夏 日(外一首)
法卡山
橙黃的陽光,是一束束稻子
拂進遼闊的田野。七月的風閃進小巷
寂靜,被銳利的鐮刀沙沙地收割。父親
躬身于蔚藍的天穹與水田間,露出
一頂破舊草帽,一點點地挪移,卑微而渺小
如同一只螞蟻
我記得那些夏天,日頭茫茫。七月的風
擦拭著父親古銅的肌膚,叮叮鐺鐺。祖父
躺在竹靠椅上,咳嗽,斷斷續(xù)續(xù)……
像蟲在咀嚼線裝書。那些茫茫的
日子,被喑啞的蟬鳴濡濕
讀過唐朝風霜雨雪的瓦楞長滿了寂靜的青苔,
我試著采下一小片寂寞。嫩綠的寂寞,有毒,
隨著詩歌在酒桌上千百年流傳。圣賢,俠客,
行腳僧,詩歌浪子……嗜酒者,渾身洋溢著月光的清麗。
我不能帶走這疼痛的寂寞,它們會在我詩歌的血管中
尖叫,讓每一個塵世的日子傷痕累累。據(jù)說,過多服用酒、
床前明月光、午夜的詩,與仗劍走天涯的漂泊,會讓詩人的戰(zhàn)袍
長滿霉斑。這些病毒性的霉菌,將摧毀塵世間醉生夢死的幸福
多少回,在夢中,我用目光敬仰過青蓮山,用大雪
拂拭擦拭過詩篇上的酒氣。直到今天,我終于
抵達。剩下的,是酒意的暈眩、豪邁,
以及對您——謫仙人最孤獨的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