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老師
一
在我們印象中,張涵是個特別好的男人——在頂尖咨詢公司工作,工作體面收入高,為人溫文爾雅,從不發(fā)火,關鍵對太太還言聽計從。
但是張涵的太太卻是個“悍婦”,認識他們夫妻的人都說他是“妻管嚴”。很多人私下替張涵抱不平,甚至有人說如果張翰踹了太太,大家只會為他鼓掌,不會替他太太伸冤。
據(jù)說張涵和太太是大學同學,年輕時太太長得也很美,婚后漸漸變得邋遢起來,而且結婚之后她身材就開始發(fā)胖,且一發(fā)不可收拾,脾氣也像身材一樣越來越大。張涵加班多,出差多,每次加班出差太太的電話總是不斷,大家只聽見電話這頭的張涵“嗯嗯嗯”的應承,手上還忙著工作,敷衍地對著電話回幾句,不久之后電話那頭的聲音就越來越大——大家都知道,張涵太太又開始吵了。
張涵工作上特別積極,總是搶著出差、加班,大概也是不想回家面對咄咄逼人的太太。偶爾和同事在外面喝酒,聊起家里那位也是唉聲嘆氣,欲言又止。朋友們也知道他太太的兇悍,有些和張涵關系特別好的哥們兒甚至悄悄暗示張涵離婚算了。
二
然而,張涵還沒有提出離婚,太太提出來了。
理由很簡單,兩人性格不合。
據(jù)說張涵還掙扎過一段時間,不過太太鐵了心要離婚。周圍的人都鼓勵張涵——以你的條件絕對找個比她好的,她離了你絕對找不到比你好的,過幾年有她哭的。看太太也不打算回心轉意,加上周圍人的勸說,張涵也想通了,不久兩人協(xié)議離婚。
張涵恢復單身以后,朋友們就開始幫他撮合。不到一年,張涵就和一個叫小譚的姑娘在一起了。小譚比張涵小八歲,文靜美麗,關鍵是她對張涵充滿了崇拜。和小譚在一起,張涵感覺到了久違的“優(yōu)越感”。
不到一年,兩人就結婚了。
張涵前妻離婚后不久也結婚了,據(jù)說對方是個大學老師,講社會學的,脾氣比較暴躁。兩個脾氣暴躁的人在一起會怎樣呢?自然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聽鄰居說兩人經(jīng)常吵得雞飛狗跳甚至還會動手。
故事如果到這里就結束,應該是個讓大家拍手稱贊的故事——好男人和有情人終成眷屬,悍婦自然沒有好歸屬。然而三年后,有人又見到了張涵前妻,說她簡直像換了個人似的。不僅瘦了很多,穿著打扮也講究了不少,年紀雖然大了,但有了成熟女人的風韻。和現(xiàn)在的丈夫站在一起,挽手說笑,特別甜蜜。不是說她婚后常常吵架嗎?據(jù)說剛結婚那陣是常吵,可是好像越吵越好,這幾年兩人已經(jīng)不吵了,大概是結婚頭三年把一輩子的架都吵完了。
三
張涵這邊又怎么樣了呢?
很不幸,小譚婚后似乎漸漸變成了他的前妻,不僅沒有了婚前的溫柔恬靜,還常常抱怨數(shù)落張涵,整天打電話追蹤張涵行蹤。而且據(jù)說小譚也開始越來越不修邊幅,結婚前還是一個十分有情調的女子,婚后可能受到張涵影響,只關注理財、股票,曾經(jīng)的靈氣漸漸喪失殆盡。
有人覺得張涵太倒霉——老實男人總是遇到悍婦。還有人覺得小譚婚前真會裝,看起來文文靜靜的樣子,誰也想不到婚后又是一只母老虎。但是,真的是張涵前妻和小譚的問題嗎?你信不信這世界上有種人能夠將伴侶逼成“惡人”,而他們卻楚楚可憐地當著別人眼中的“受害者”?
其實張涵就是這樣的“惡人”,只是他,并不自知。
四
我們都是帶著原生家庭的烙印和對婚姻的期待走進一段婚姻的,最初幾年,夫妻雙方的沖突更像是兩個原生家庭的磨合。
此時夫妻吵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回應彼此的“消極情緒”。
張涵這種伴侶的毒,毒在不給對方回應。每一次吵架,張涵總是逃。用他自己的話就是“和女人有什么好吵的?”小譚曾經(jīng)也對朋友抱怨:“結婚前整天說不完的話,還教我工作上該做什么,怎么搞好同事關系,結婚后變成悶罐子了。我為了和他有話講,還專門跑去學理財,結果他和那些朋友聊得不亦樂乎,和我在一起就無話可說。家里的事情即不管也不參與,問他意見就是輕描淡寫地來一句‘隨便你‘無所謂。連吵架都像我一個人唱獨角戲?!?/p>
五
很多夫妻是在嘗試和伴侶連接無果的情況下,才將對話變成了吵架——他們咄咄逼人其實是想得到一個回應,如果得不到,會覺得很慌張,甚至有恐懼。這種慌張和恐懼的情緒往往會被“憤怒”的情緒掩蓋,所以張涵前妻的“咄咄逼人”,甚至兇悍的吵鬧,不過是一次次嘗試和他連接無果后的不安反應。
逃避的伴侶是婚姻中最差的一種伴侶,他們會讓另一半感覺自己雖然結了婚,卻越過越孤獨。這種孤獨感會加深他們對婚姻的不信任,進而更加想將對方捆綁在自己身旁,他們會更迫切地想與對方連接。
隨著時間過去,雙方的溝通模式就會定型,一方咄咄逼人的時候,另一方就厭倦逃避,然后雙方都對這段關系感到失望、憤怒,婚姻中的雙方無法彼此滋養(yǎng),反而啃噬著兩人曾經(jīng)積淀下來的情感。
和小譚結婚后,變化的其實是張涵。戀愛時侃侃而談的他,和伴侶的連接是很好的,積極、主動,充滿能量,婚后的他又變成了前一段婚姻中那個“漠然”的丈夫,面對沖突不斷逃避,拿不到他回應的太太自然只能變成一只老虎,不斷追著他要“回應”。
(摘自《沈陽晚報》2016年9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