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興蓉

另類語文老師

蔡興蓉

原鐘祥市實驗中學(xué)教師，現(xiàn)自由教育人。湖南衛(wèi)視曾謂之“癲師”。多家教育雜志專欄作者。出版暢銷書《走在孩子的后面》《下輩子還教書》等?，F(xiàn)致力于傳統(tǒng)文化的創(chuàng)造性轉(zhuǎn)化。

某日，與妻逛街，行至市大禮堂門口，聽到禮堂廣播里響起播音員的聲音：“好消息!好消息!近日中央電視臺著名主持人薛濤、王剛將來我市連袂演出！”我立馬停住腳步，因為播音員將“袂”讀成了“缺”。我立即咚咚咚地跑上大禮堂二樓，大聲對播音員說：“女士，連袂演出的‘袂’不讀‘缺’，讀‘妹’!”接著又咚咚咚地跑下樓。妻子問明原委，瞪大寬銀幕似的大眼睛說：“真有你的，吃飽了沒事干，瞎操哪門子心!”

批閱學(xué)生作文，發(fā)現(xiàn)一學(xué)生作文好得出奇。碰巧我博覽群書，知其出處，于是批語寫道：“請署上作者的名字。”

不幸被蛇咬。我在痊愈后這樣描述：“……疼得毫無幽默感。既不像詩歌朗誦，有適當(dāng)?shù)耐ｎD；也不像春澗的落花，時徐時疾。”一朋友看了，問：“寫疼，有這樣寫的嗎？”我說：“王夫之講過，‘以樂語寫哀，以哀語寫樂，一倍增其哀樂’?！?/p>

某檢察院送我一條煙，請我以“女檢察官的風(fēng)采”為題寫一篇演講稿。我只抽了一盒煙就寫好了。誰知女檢察官看了，喃喃自語道：“有這樣寫的么？有這樣寫的么？”她的兩個同事看了，也流露出不解的表情。我知道，他們是將演講藝術(shù)混同于事跡匯報了。“莫慌”，我靠在沙發(fā)上，建議說，“讀讀看，讀出聲來?！迸畽z察官不大情愿地讀起來。讀著讀著，兩個同事對看一眼，好像是說：“有點意思!”再看那女檢察官，她顯然是把自己讀醒了，越讀越聲情并茂，最后竟讀得嗚咽了……

五百只鴨子散入蘆葦蕩，姑母慟哭。晚輩我亦悲從中來，但卻仔細(xì)觀察著姑母臉上肌肉的變化，以便于日后刻畫人物表情。不過，事后，我不禁問自個兒：“你還是人么？”

買鯽魚時，眼睛只看魚，不看秤，心里直犯嘀咕：鯽魚就是鯽魚，咋又叫洗頭魚呢？魚怎么會洗頭呢？待魚稱好時，我突然醒悟：“洗頭”其實是“喜頭”?！跋病弊值念^不是“吉”么？“鯽”與“吉”不是諧音么？喜滋滋地提著魚回家，妻子一復(fù)秤，一條三斤重的魚，少秤四兩二錢。

一日上臺階。妻子說：“讓我來推你吧?！本鸵话堰×宋业暮蟊?。我頓感吃力，說：“松手!”妻子說：“??？我才推了幾步！”我說：“你就是把我推死，我也心甘情愿，誰讓你是我老婆呢？只是——你讓我想起‘形式主義’。”

某夜。為想一個比喻，我沿操場跑道踱步十圈，可仍沒想出。后在旗桿下坐定，繼續(xù)冥想。忽然，有高跟鞋擊打路面的聲音橐橐而來。賊乎？且看她如何行事。只見她頭不偏不倚，腳步不緊不慢，走至大門口，掏出鑰匙，打開了門。這就對了：她一定是本校某教職工家屬。果然，第二天，電工馬師傅的兒媳到處找人打聽：“昨夜三點多鐘，誰坐在旗桿下？把我嚇得氣都不敢出，現(xiàn)在和面手還直抖!”

我在黑板上寫出一行字：“一切知識皆需路過頭腦達(dá)至心靈?！比缓髥枺骸澳銈冎肋@話是誰說的嗎？”同學(xué)們異口同聲地回答：“不知道!”我說：“是我說的?！?/p>

有個往屆學(xué)生從部隊轉(zhuǎn)業(yè)回來，到處找我，好不容易找到我后，又不說什么事，只是把我往他家里拽。拽到后，沏茶，敬煙，還是不說什么事。我急了，起身走。他才羞羞答答地告訴我，想我替他寫一封求愛信。嗚呼!我這才明白：為什么教育是產(chǎn)業(yè)，為什么學(xué)生是商品。我這不是售后服務(wù)么？

在鄉(xiāng)野漫步，見一年逾六旬的老農(nóng)民挑擔(dān)稻谷，很吃力地走著，忽地想起白居易《觀刈麥》里的兩句詩：“今我何功德，曾不事農(nóng)桑?！本团苌先?，把擔(dān)子接過來，幫老人將稻谷挑回家。

一只蝴蝶仰浮于水面，雙翅仿佛被釘子釘在水上。它掙扎著，不停地動著細(xì)腿，在水面激起圈圈微波。悲劇正在發(fā)生!忽然，閃電般地，我想起蘇聯(lián)著名作家普里什文亦遇到過這種情況，他當(dāng)時是丟塊石頭過去，救了蝴蝶的命。于是，我也丟塊石頭過去，石頭激起了一陣水波，托起了蝴蝶，就這樣蝴蝶飛了起來。

（責(zé)任編輯曾憲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