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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勺兒匠(外二篇)

        2016-12-13 03:56:26任樂
        西部 2016年10期
        關(guān)鍵詞:鎖匠老二豆腐

        任樂

        勺兒匠(外二篇)

        任樂

        “勺兒匠”是大伙對廚子王元的稱呼。

        村里誰家過事情,不管紅事還是白事,都要把王元請去做席。一般都是在院子里臨時拿土塊壘個馬槽爐子,旁邊支一張案子。待客那天,王元腰上扎條白圍裙,一手掂一把勺兒,雄赳赳地走到馬槽爐子前邊,爐子里的火烘烘地燃得正旺,他將左手的那把大炒勺咣地朝爐子上一坐,幾乎是同時,右手的小鐵勺子唰地一旋,已經(jīng)在旁邊案子上的油盆子里舀了油倒入炒勺里 ,等油燒熱,菜“刺啦”地倒進去,炒勺里便轟一下燃起火來,圍觀的人都嚇一跳,紛紛后退,他卻不慌不忙,左手一伸一縮,那炒勺中的菜便跟著火一起騰起二尺多高,在空中起落、翻滾、喳喳地響。這期間,他右手的小勺子在旁邊案子上旋一下,再旋一下,就將提前備好的各種佐料依次放進炒勺里。也不見他掂量用料的多少,勺子伸過去咣一下,姜粉,丟炒勺里嘩嘩地翻一翻,再伸過去咣一下,鹽……他似乎很隨便,看都不怎么看,就那么操著勺子胡亂舀,每樣料卻都下得恰到好處,這全憑手里勺子上的功夫,所以大伙都不喊他廚子,而是稱他勺兒匠。

        勺兒匠中等個兒,圓臉,細眉大眼,稀疏的胡須,顯得精明、精神。

        勺兒匠生于烹飪世家,祖上幾代都是當?shù)赜忻膹N子,紅案白案上都有絕活。勺兒匠的爹在世時,古城子的大戶人家過事情,從百里之外趕著馬車拿上禮包來請他。他炒的菜,色、香、味、形俱佳,沒人能比。他做的拔絲洋芋,盛到盤子里往席上送,走出去十幾米那糖絲都不斷。勺兒匠自小耳濡目染,深得家傳,十二三歲時候,他爹給人家做席,他就跟在后邊打下手,趕到二十歲,他已是煎炒烹炸樣樣精通,開始自己掌勺了。

        農(nóng)業(yè)學(xué)大寨那年,全大隊的人舉著紅旗扛著鐵锨浩浩蕩蕩地開到黃家臺子平整土地,勺兒匠被安排在工地食堂當炊事員。給幾百號人做飯,使不上他的炒勺,炒菜的那個鍋,口徑有一米二三,站在這邊夠不著那邊,菜倒進去拿圓頭锨炒。再說,當時剛過完春節(jié),地上的雪還沒化完,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食堂里一點兒肉都沒有,每天不是炒洋芋片就是炒蘿卜片,而且清油也是有定量的,不敢多放,基本上就是水煮菜,勺兒匠的廚子手藝根本派不上用場。不過他人聰明,總有一些歪點子,沒啥好東西,也能讓大伙吃得香、吃得高興。比如做湯飯時,他不拿清油爆鍋,而是把飯煮好后,用鐵勺在鍋底下煉一勺子清油,朝備好的蔥花、姜粉上一潑,倒進鍋里。這樣既省油,又好看,吃起來還別有風(fēng)味。

        一天,縣委書記帶著縣上一幫干部下鄉(xiāng)檢查工作,順便來到了工地上。大隊長趕緊跑到食堂來打招呼,說領(lǐng)導(dǎo)們中午要跟社員們一起吃飯,得好好弄幾個菜。這可給炊事員們出了個難題,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勺兒匠,看他有啥招。勺兒匠沉吟片刻,拿起粉筆在小黑板上寫出了菜名:1.東風(fēng)吹;2.紅旗飄;3.凱歌陣陣。待到開飯時候,社員們和縣上來的干部看到小黑板上的字,都感到新鮮。當?shù)谝粋€菜端上來,大家一看,不覺啞然失笑,不就是個炒洋芋絲嘛,咋跟東風(fēng)扯上了?吃了幾口才明白,原來勺兒匠這洋芋絲弄得有些特別,他是把洋芋絲切好用涼水淘去淀粉,放進開水鍋里燙一燙,撈出來灑上花椒粉,拌勻了,再放鍋里爆炒而成。都說這洋芋絲香脆好吃,只是麻得人嘴里直刮風(fēng)?!凹t旗飄”端上來了,是炒胡蘿卜。胡蘿卜全是紅色的,切成了長長的薄片兒,用筷子搛起來就跟飄著面小紅旗似的。第三個菜是把青蘿卜切成條,撒些鹽倒些醋,生吃。大伙都看不懂這個菜為什么要叫“凱歌陣陣”?過了一會兒,縣委書記說:“你們聽,這吃蘿卜的聲音多響!”果然,一大幫人同時嚼生蘿卜,那聲音聽上去極有氣勢,很能鼓舞人的斗志。于是干部們恍然大悟,說對呀,這不是凱歌陣陣嗎?旁邊幾個社員交頭接耳地嘀咕:“這生蘿卜吃多了,過一會兒就打飽嗝,還放屁,很多人一起又打飽嗝又放屁,那才像唱歌呢!”縣委書記說:“這些菜名誰起的?起得不錯?!笔程玫拇妒聠T們說,是勺兒匠起的。

        “勺兒匠?”縣委書記說,“勺兒匠是個什么人?”

        大隊長說:“是個廚子,鍋灶上有兩下子。”

        縣委書記說:“叫他過來我認識認識?!?/p>

        大隊長趕緊跑到伙房去把勺兒匠叫了出來??h委書記從頭到腳打量了一下勺兒匠,說:“我們縣委食堂正缺個炊事員,你去不去?”

        勺兒匠愣了一下,說:“去。”

        縣委書記說:“那好,現(xiàn)在就跟我走,趕緊收拾行李?!?/p>

        自此勺兒匠就成了縣委食堂里的飲事員。

        勺兒匠是大廚子,做的飯菜自然好,縣里幾個領(lǐng)導(dǎo)經(jīng)常一邊吃一邊夸他。那段時間,食品奇缺,肉、雞蛋都是憑票供應(yīng)。食堂好多天沒動過葷腥,勺兒匠有些過意不去,他聽人說縣城東郊的水磨河里有狗魚子,就提了個大笊籬跑去撈,想撈些回來給大伙改善一頓。結(jié)果還真撈上了,他把魚拿回來收拾干凈了,因為沒有油,就加了鹽、醬油、蔥段、姜粉,放籠屜上蒸。魚蒸好后,起名時犯難了,叫什么呢?叫“清蒸狗魚子”,既不好聽,又沒啥政治意義。勺兒匠想了半天,最后決定叫“躍進魚”。

        正巧那天州上一位領(lǐng)導(dǎo)來縣上視察,中午由縣上的幾個領(lǐng)導(dǎo)陪著吃飯。當他吃到“躍進魚”時,覺著鮮嫩爽口,很好吃,可是沒吃幾口就快沒了。縣上那幾個領(lǐng)導(dǎo)實在是饞了,緊一筷子慢一筷子地搛,很快就把一大盤魚吃光了。州上領(lǐng)導(dǎo)沒吃好,心里有些不快,但又不好發(fā)作。他瞅了瞅空盤子,問:“這種魚本來的名字叫什么?”旁邊一人說:“叫狗魚子,城郊的小河中撈的?!敝萆项I(lǐng)導(dǎo)把筷子朝桌上一放,皺起眉頭說:“狗魚子就狗魚子么,為什么偏要把這種既長不大又游不遠的狗魚子叫‘躍進魚’呢?這不是在攻擊大躍進嗎?”在場的人全都一愣。州上領(lǐng)導(dǎo)說:“你們好好查一查,給這菜起名的人什么出身,什么用意?!?/p>

        州上領(lǐng)導(dǎo)一句話,縣上當然要重視??h委書記當時去省黨校學(xué)習(xí)了,不在。縣委副書記責(zé)令政府辦公室召開會議批判勺兒匠,要勺兒匠在政府機關(guān)大會上老老實實地把問題交待清楚。這下可把勺兒匠嚇壞了,他恨不得將自己的腦袋敲碎來表明心跡,他認真作檢查,挖根源。勺兒匠的爺爺過去在古城子的幾家大館子里干過,用掙下的錢買了幾十畝地,土改時就被劃成了上中農(nóng)。勺兒匠就從自己上中農(nóng)這個家庭出身挖起,上挖了三代,找階級根源;下挖了自己放松學(xué)習(xí)改造,找思想根源。他沉痛地表示對不起人民對不起黨,更對不起領(lǐng)導(dǎo)的栽培。政府機關(guān)從主任到開212的小司機,上上下下好幾十個人,都來幫助、挽救勺兒匠。機關(guān)還找了一個苦大仇深的老雇農(nóng)專門作了一個憶苦思甜報告,痛說舊社會當牛做馬的血淚史,以此來教育他、啟發(fā)他。食堂還用甜菜葉子做了一鍋憶苦飯,勺兒匠為了表示自己改正錯誤的決心,一口氣吃了三大碗,結(jié)果吃出病來了,住進了醫(yī)院。

        在勺兒匠住院期間,大家都沒放松對他的幫助,每天都有人到醫(yī)院去對他進行教育和挽救。勺兒匠一遍遍地說:“我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以后炒蘿卜就是炒蘿卜,炒洋芋就是炒洋芋……”

        出院后,勺兒匠再沒去食堂上班,他毫不猶豫地卷起行李搭上班車回了半截溝,還去當他的社員。

        市場開放以后,有人在縣城承包了餐廳,來請勺兒匠去掌勺。勺兒匠搖著頭說:“不行,我還種著地呢,過幾天就收莊稼了?!比肓硕?,又有人來請,工資開得很高,勺兒匠還是不去。別人就說,這么好的事情你咋不去呢?他說:“一想起城里我腿肚子就抽筋,給多少錢我都再不去那個地方了?!辈痪茫變航吃阪?zhèn)上租房子自己開了個飯館,賣各種小炒和家常飯,整天人出人進,生意十分紅火。

        勺兒匠老婆去世早,給他丟下兩個兒子。勺兒匠稱大兒子老大,稱小兒子老二。老大小時候念書不行,學(xué)做菜倒是很上路子,一看就會。勺兒匠說:“我看你小子天生是個鍋把式,跟我一樣,沒啥大出息了?!庇谑撬桶言搨鞯氖炙嚩紓鹘o了老大。老大初中一畢業(yè),勺兒匠就把飯館交給了他。勺兒匠兩手一背回到村里,不慌不忙地侍弄莊稼。老二那時候十四歲,上初二,見只比自己大兩歲的老大一把一把地掙票子,就羨慕得不行,也想學(xué)廚子。勺兒匠伸手摸摸老二的頭說:“我們家的男人不能個個都圍著鍋臺轉(zhuǎn),你腦瓜兒靈,好好念書,將來上大學(xué)?!背踔猩贤辏隙拄[著要學(xué)廚子,瞅個空子就往老大的飯館跑。勺兒匠就罵:“你個狼吃下的咋這么不爭氣,當廚子整天煙熏火燎的有啥好的?再三心二意不好好念書我一勺子敲死你!”老二無奈,只好接著上學(xué)。到了高中,老二再沒說過學(xué)廚子的事,他一門心思學(xué)習(xí)功課,月考成績一次比一次好,最后都進入年級前二十名了。高中上完他考進了西北政法大學(xué),大學(xué)畢業(yè)后他被安排到縣法院上班,幾年以后就當上了民事科的副科長。

        村里人都很羨慕勺兒匠,說他養(yǎng)了個了不起的兒子。勺兒匠也掩飾不住內(nèi)心的得意,說:“老二尕的時候還想學(xué)廚子呢,我硬沒讓學(xué)?!?/p>

        這時候勺兒匠已經(jīng)六十幾歲了,頭發(fā)花白,但身體依然硬朗,站在灶前炒勺翻得還是那么揮灑自如。不過種莊稼他似乎有些力不從心了,于是他就不種了,把自家的地轉(zhuǎn)包給了別人。碰上誰家有婚喪之事,他就去給做席。平時不做席的時候,他就今天村南邊溜達一趟,明天再去村北邊轉(zhuǎn)悠半圈,或者到鎮(zhèn)上老大那里看一看,很是悠閑自在。

        老大已將那個小飯館發(fā)展成鎮(zhèn)上最大的餐廳了,人們都稱老大經(jīng)理。他餐廳的服務(wù)員都穿統(tǒng)一服裝,講普通話,很像那么回事兒。老大菜做得好,又會經(jīng)營,餐廳每天都是顧客盈門,隔三岔五還有訂桌子包席的。碰上修橋補路濟危扶困的事兒,老大總是慷慨解囊,帶頭捐款。村里誰要是遇上個啥事兒,實在沒轍了就去找老大,只要是能辦的,老大決不推辭。人們私下里都夸老大,說老大才真正是個人物,一點兒也不比老二差。勺兒匠雖然對老大也很滿意,但他覺得老大無論如何都不能跟老二比。老大掙再多的錢,行再多的善事,還是百姓一個;老二就不一樣了,老二是法官、是副科長,身份在那放著呢。在人前,勺兒匠總是喜歡提到老二,說老二穿上制服戴上大蓋帽如何如何威風(fēng);說老二在城里住一百多平方米的樓房,那樓房裝修得跟宮殿一樣;還說老二多么多么孝順,每次回來都給他拿兩瓶茅臺……大伙聽了,嘖嘖不已。

        然而,讓勺兒匠萬萬沒想到的是,沒過多久,城里傳來消息,說老二被檢察院拘留了。勺兒匠很吃驚,立刻和老大進城到檢察院去詢問。人家什么也不告訴他們,人也不讓他們見。

        勺兒匠跟老大說:“老二到底會犯啥事呢?

        “肯定是受賄?!崩洗笳f,“你沒聽人家說嗎,大蓋帽,吃了原告吃被告……”

        勺兒匠瞪了老大一眼:“行了行了,都啥時候了還說順口溜呢!”

        幾個月后,案子結(jié)了,老二確實犯的是受賄罪。根據(jù)犯罪情節(jié)及受賄數(shù)額,老二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

        勺兒匠痛苦得大病了一場。病好以后,他腰也彎了,人也明顯地見老了。他逢人就說:“怪我呀,我當初讓老二學(xué)廚子就好了,是我把娃娃害了!”

        鎖匠

        秋貴還沒有當鎖匠的時候,當過小偷,還不是一般的小偷,是投過師受過培訓(xùn)的小偷。他的師傅童九是個腿有殘疾的老頭兒,出門的時候總是乘坐著一輛手搖輪椅,一點一點地往前挪,跟蝸牛似的。

        童九主要是教秋貴掏包。

        童九收秋貴之前,先看了看秋貴的手。秋貴人長得瘦,手也是瘦瘦長長的,手指一根就是一根,很有骨感。童九說,行,你適合干這個。就收了他。童九說,掏包首先要選準目標,要選那些兜里裝錢的,同時又粗心大意的人去掏;其次是把握時機,就是要在周圍環(huán)境最安全、對方注意力最分散的時候下手;第三點非常關(guān)鍵,那就是下手一定要輕,要準,要快。童九為了讓秋貴練下手的速度,將一小塊肥皂丟進一個盛著滾燙開水的洗臉盆里,讓他用食指和中指往外夾。他練了上千次之后,終于能在半秒鐘之內(nèi)將肥皂夾出來了。

        童九輪椅上經(jīng)常帶著盤象棋,到合適的地方就把象棋擺在地上,秋貴和童九假裝著下棋。一來看棋的人,童九馬上就騰開地方讓別人下,自己回到輪椅上坐著,漸漸圍觀的人多了,秋貴也乘機讓給別人下,他在邊上看。別人以為他在看棋,其實他是在尋找目標,看誰兜里有錢,伺機下手,下棋的人或旁邊看棋的人,注意力都集中在棋盤上,把他們身上的兜挨個兒摸一遍他們都發(fā)現(xiàn)不了。得手了四五次之后,秋貴覺得掏他們兜里的錢就跟掏自己兜里的錢一樣容易,伸手拈來。讓他沒想到的是,他最后也栽在了這里。那天下午,秋貴和童九把棋攤設(shè)在公共汽車站前面的人行道旁邊,來了個下棋的,棋很厲害,先后好幾個人跟他下,都輸給了他。秋貴在旁邊觀察,確定了那人身上有錢,他的錢裝在西裝左邊的內(nèi)兜里。秋貴貼在他身邊蹲著假裝看棋,在那人下棋下得最投入的時候下手了。就在他用兩根指頭從那人的衣兜里夾出錢的一剎那,那人本來放在棋盤上的右手突然刷地朝回一收,以閃電般的速度抓住了他的手。他想掙脫,但那人的手勁太大,他感覺自己手上的骨頭都快要被捏碎了,哪能掙脫得了。幾乎是同時,那人的左手已從褲兜里掏出一個明晃晃的鐵家伙,咔一下就鎖在了他的手腕上。他想向童九求救,扭頭看時,發(fā)現(xiàn)童九早已溜得沒影了。后來他才知道,那人是縣公安局刑警隊的副隊長。

        秋貴被判了三年,他在監(jiān)獄里,跟一個名叫長軍的人關(guān)在一起。

        長軍三十來歲,長得人高馬大。秋貴剛進去的時候,里面兩個家伙想欺負他,長軍說,這人跟我是一個地方的,人不親土親,誰敢動一下,老子廢了他。號子里其他幾個犯人都怕長軍,聽長軍這么說,以后再沒打過秋貴的主意。秋貴自然很感激長軍,自此便稱他長軍哥,長軍也把秋貴當兄弟看待。

        一天上午在農(nóng)場干活的時候,旁邊再沒別人,秋貴跟長軍邊干邊聊。長軍問秋貴掏兜最多一次掏過多少。

        “七百。”秋貴說。

        “最少呢?”

        “十幾塊?!?/p>

        “我操,十幾塊還值得伸一回手?”長軍一臉的不屑。

        秋貴說:“掏的時候,只知道人家兜里有錢,并不知道是多少錢啊?!?/p>

        長軍點一下頭說:“也是?!?/p>

        停了停,秋貴問:“哥你最多的時候掏過多少?”

        “我不掏兜,掏兜能掏幾個錢?我干得大?!遍L軍自豪地說,“我用大卡車一車一車地往回搬運?!?/p>

        秋貴就笑,以為長軍在吹牛。

        “笑啥?我說的是真的?!苯又L軍就講了他第一次作案的情景。

        他在石河子市的一個住宅小區(qū)踩好點,在下午那家大人去上班孩子去上學(xué)的當兒,將一輛卡車停在那家樓下,把身份證插進門縫一點一點地將暗鎖撥開,和找來的幾個幫手一起,將屋里電視、冰箱、衣柜、席夢思床等,一件一件大明大擺地搬出來往車上裝。一位大媽坐在樓前的樹蔭下乘涼,瞅了一會兒,嘆息說:“搬家真是麻煩??!”

        長軍說到這里,自個兒哈哈地笑。

        秋貴問:“后來呢?”

        長軍說:“后來我就把東西拉回來賣了。隔了幾個月,我用同樣的方式在另一個城市又做了一票,一樣,別人見了都以為是在搬家呢,沒誰在意?!?/p>

        秋貴說:“真厲害?!?/p>

        長軍說:“那年我還從一個鄉(xiāng)村供銷社拉走過一車化肥。”

        “也是大白天?”

        “不,那是晚上?!?/p>

        “供銷社晚上沒看門的?”

        長軍說:“有是有,但那個看門的喜歡打牌,每晚上都去附近的人家打牌,一打就打到半夜一兩點,我就是乘他去別人家打牌的時候把事情辦了?!?/p>

        停了停,秋貴說:“你每次都做得這么大,人家沒找上來過?”

        長軍撇一下嘴說:“找個屁,世界這么大,他找我不跟大海撈針一樣?哪能找見。”

        秋貴說:“那,你最后是咋失手的?”

        長軍說:“哎,那個就不說了,過去說書的講《三國》,也只講關(guān)云長過五關(guān)斬六將,不講走麥城,對吧?”

        秋貴就不再問了。

        過了段時間,長軍自己主動給秋貴說,他進來不是因為盜竊,是搶劫傷了人。他判得重,除七年有期徒刑外,還被判民事賠償二十多萬元。

        長軍說:“我進來兩年了,還有五年呢,你出去我都出不去?!?/p>

        秋貴嘆口氣說:“我現(xiàn)在算是明白了,人不管啥時候,國家的法律不能觸犯?!?/p>

        長軍說:“就是,熬吧,等熬出去了,老老實實干個啥,再不胡整了?!?/p>

        三年后,秋貴刑滿出獄。

        秋貴臨走前,長軍說:“兄弟,拜托你個事,代我去看看我父母,說我好著呢,叫他們放心。”然后把父母的住址和姓名告訴了秋貴。

        三年的監(jiān)獄生活確實讓秋貴有了些改變,他再也不想當小偷了,他想找份工作。他從一大堆招聘廣告中選了一家自認為合適的單位去應(yīng)聘,人家知道他是坐過牢的,不要他,他另選了一家,人家也不要。他先后去了好幾個單位應(yīng)聘,人家都不要他。就在他感到迷茫的時候,又碰上了童九。

        童九的手搖輪椅停在兒童廣場旁邊的樹蔭下,輪椅上放著一些瓜子、口香糖之類的零食,時不時有行人過來買。

        童九說:“學(xué)個手藝吧,有了手藝,可以自己干?!?/p>

        秋貴說:“學(xué)個手藝當然好,只怕沒人收我啊?!?/p>

        童九沉吟片刻,說:“你到農(nóng)貿(mào)市場去找開鎖師傅李十一,就說是我讓你去的?!?/p>

        秋貴當天下午就去找了李十一。李十一說,他跟童九是師兄弟,童九的腿就是因為年輕時候扒竊被人家打斷的。李十一讓秋貴看他的手。見李十一的一只手上沒有食指和中指。李十一說他曾在公共汽車上掏兜,兩次被抓,他用菜刀剁下自己的兩根手指,他的師傅才答應(yīng)收他為徒。

        秋貴聽了,就使勁看自己的手指。

        李十一說:“手指頭我就不讓你剁了,你是進過一次號子的人,以后輕重自己掂量吧?!?/p>

        李十一收下了他。

        秋貴手藝學(xué)成后,在縣城西大街找了個攤位,擺上各樣工具,專給人配鑰匙、修鎖、開鎖,自此便成了鎖匠。

        一個深秋的夜晚,忙了一天的鎖匠剛躺在床上,有人打來電話:“開鎖師傅嗎?”

        “嗯,啥事?”

        “鑰匙忘屋里了,麻煩給開一下門?!?/p>

        “你家在哪兒呢?”

        “絲路皇家花園?!?/p>

        “好,你等會兒,我馬上過去?!辨i匠掛了電話,立即起床。出門的時候看了看時間,凌晨一點多了。二十四小時全天服務(wù),是鎖匠的承諾。

        絲路皇家花園是高檔小區(qū),大部分住宅都是別墅。當鎖匠的摩托在一棟別墅前停下來的時候,看見門口有人向他招手。那人隱藏在黑黝黝的樹影里,鎖匠看不清他的面目,能夠確定的就是那人身材高大魁梧。鎖匠停好摩托,背著工具包向那個高大的黑影走去。

        “這么晚了還打擾你,不好意思?!蹦侨苏f。

        “沒事。”鎖匠說,“我看一下你的身份證?!?/p>

        “身份證?沒問題。”那人說,“但身份證在屋里呢,你開了門我給你看?!?/p>

        鎖匠說:“那不行,各行有各行的規(guī)矩?!?/p>

        那人說:“就是就是??墒巧矸葑C在屋里,門打不開,我咋讓你看呢?”

        鎖匠說:“要不你把保安叫來,如果他能證明你是這里的業(yè)主也可以?!?/p>

        那人說:“師傅,身份證就在屋里,你把門打開,保證讓你看到身份證。”

        鎖匠打量了那人一眼,但因他的臉背著光,看不清楚。鎖匠遲疑了一下,從包里掏出工具。不到五分鐘,門開了。

        那人說:“進來喝杯水吧,你不是要看身份證嗎?”

        鎖匠兩腳剛邁進去,就聽咔嗒一聲,身后的門被帶上了。鎖匠心里一緊,趕忙將手伸向門內(nèi)側(cè)的墻壁,摸索著想打開燈。那人說:“別動,找死???”鎖匠覺得有把刀子頂在了腰窩里。同時,一只有力的手臂夾住了他的脖子,他只能身不由己地隨著那人在房間里移動。一道手電筒的光束在房間里照來照去,最后停在一個保險柜上。

        “打開!”那人說。

        開始的時候,那人故意壓低了聲音,鎖匠沒聽出來,但現(xiàn)在他聽出來了,這聲音有些耳熟,好像是長軍。

        鎖匠搖了搖被夾疼的脖子,在保險柜前蹲下,那把刀子像條蛇,從他腰窩游動到了脖子上。那條蛇涼涼的,蛇信子在鎖匠脖子上舔來舔去,讓鎖匠不敢回頭。如果回頭,借著手電筒的光亮,鎖匠就能看清楚這個人到底是不是長軍。

        “磨蹭啥呢?趕緊開!”那人說。

        聽這聲音,再聯(lián)系他的體形,可以確定這個人就是長軍。

        “哥,你不認識我了?我是秋貴?!辨i匠突然說。

        “秋貴?”手電筒的光束朝鎖匠臉上晃過來,“哈哈,真是秋貴,干起這個來了兄弟?那正好,幫幫哥,就這一次,哥干完這一次就洗手?!?/p>

        長軍當年被判的那二十多萬,只給了人家十萬,還欠十多萬。為了這十多萬,長軍的父母一直在外打工。因為還不上債,他們也不敢回家。長軍被放出來后,看著滿院子的荒草痛哭流涕。為了盡快把債還上讓父母回來,長軍決定再干最后一票。經(jīng)過多次踩點,他選中了這戶人家。這家男的是房地產(chǎn)老板,現(xiàn)在帶著家人出國旅游去了。

        鎖匠說:“哥你放我一馬,我現(xiàn)在是個守法公民。”

        長軍說:“我知道,就算你幫哥一回?!?/p>

        鎖匠說:“自從學(xué)了這門手藝,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踏實,吃啥都覺得很可口,很香,晚上往床上一躺就能睡著,這種感覺太好了,我不想再回到過去……”

        “少啰唆,趕緊打開!”長軍不耐煩了,說,“我認識你刀子可不認識你。”

        鎖匠覺得脖子那里又是一涼,便不由自主地把脖子縮了一下,然后說:“就是不為我想,你也該替自己想想,監(jiān)獄里的那種日子是人過的嗎?難道你還沒過夠?”

        長軍說:“我說了,這是最后一次?!?/p>

        鎖匠說:“現(xiàn)在我們從這里出去,就當啥事都沒發(fā)生,我們還是自由的,這柜子要是一打開,就由不得我們了?,F(xiàn)在到處都是攝像頭……”

        停了停,長軍說:“我這也是不得已,想趕快把欠人家的錢還上?!?/p>

        鎖匠說:“出來后我去看望過你父母,但沒見著,聽說他們因為你有家不能回?,F(xiàn)在你出來了,該讓他們回來過幾天安穩(wěn)日子了,欠別人的錢,我們一起想辦法?!?/p>

        停了會兒,長軍終于收起刀子,在鎖匠肩上捏了一把,說:“兄弟……”

        鎖匠站起來說:“咱們撤吧?!?/p>

        長軍說:“嗯,撤。”

        豆腐匠

        豆腐匠五十多歲,中等個兒,四方臉,花白的頭發(fā)有一根沒一根地貼在腦殼上,仿佛秋天被羊啃剩下的茅草,眼睛老瞇著,像在打瞌睡,又像在琢磨事情。只要進北門農(nóng)貿(mào)市場買過菜的人,沒有不知道豆腐匠的。

        豆腐匠給人留下最深的印象就是摳,鐵公雞,一毛不拔,你不要想在他跟前占到一丁點兒便宜。

        市場上別的攤販如果賣掉十塊八塊錢的東西,幾毛錢的零頭就不收了。唯獨豆腐匠例外,多少就是多少,分文不讓。比如你稱了他兩塊豆腐,電子秤上顯示出的是六塊一毛錢,你給了六塊,說沒零錢了,一毛算了吧。豆腐匠肯定說不行,同時把手伸過來,等著你把一毛錢補上。你拿出百元大鈔,他照樣破開,找給你九十九塊九,讓你一張換他一大堆。時間一長,豆腐匠就出了名,大家知道了他的毛病,在他那兒買了豆腐,就再不跟他討價還價白費口舌了,該多少就一分不少地付給他多少,省得自討沒趣。

        豆腐匠出生于豆腐世家,子承父業(yè),做豆腐三十多年了。以前豆腐匠的父親一直在鄉(xiāng)下做豆腐,豆腐匠接班后就搬到了城里。雖然城里做豆腐的人多,但豆腐匠憑著地道的做豆腐手藝,很快就打出自己的一方天地來。

        城里的豆腐坊做豆腐大都現(xiàn)代化了,用蒸汽或用電煮漿,連點豆腐都不用鹵水,只需要把黃豆倒進機器就萬事大吉了。這樣省事,成本也低,但做出來的豆腐根本不是以前的那個味兒。

        豆腐匠一直堅持用傳統(tǒng)的老方法做豆腐,架大鍋燒漿,用純鹽鹵點化。每天凌晨五點多鐘,很多人還處于甜美的酣睡之中,他就起來開始忙碌了,將化好的鹵汁慢慢注入出鍋的豆?jié){中,用勺子舀著上下翻滾幾下,蓋上蓋子,再轉(zhuǎn)過身給木池子中的半成品豆腐壓水……這樣一直忙到八點多。

        豆腐匠的豆腐點化得老嫩剛好,壓得又緊,拎回家的豆腐幾乎沒什么水,不像有的豆腐,拎回家半袋子水。豆腐匠的豆腐油煎煮湯都行,很入味,口感細膩嫩滑,讓人挑不出毛病。

        豆腐匠一般都是早上九點多出門,十點左右到北門農(nóng)貿(mào)市場。他每天用三輪車將豆腐運到市場時,都會看到有幾個顧客在他店門口等著。他打開店門,將三輪車上的豆腐一盤一盤地搬進店里,整整齊齊擺放在柜臺上,然后才正式開賣。

        豆腐匠雖然摳,一分錢也不讓,但人們還是愿意買他的豆腐,連喜歡占便宜的人也不例外。有時去晚了沒買到,才去別的地方買。

        豆腐匠的生意紅紅火火,自然有人羨慕。有個名叫胡珊珊的女青年,大學(xué)畢業(yè)好幾年了都沒找到合適的工作,見豆腐匠的生意那么好,就想在這個行當里闖一闖。她在大學(xué)里學(xué)的就是食品專業(yè),全稱是“食品工藝與檢測”,專業(yè)課程有食品工藝學(xué)、食品包裝學(xué)、食品營養(yǎng)學(xué)、食品微生物、食品化學(xué)等十多門,卻沒有“豆腐制作學(xué)”,所以她不會做豆腐。她加盟了一家名氣很響的豆制品公司,正好豆腐匠的豆腐店斜對面一家賣鹵肉的搬走了,她就拿下了那個店面,想跟豆腐匠離得近些,沾點豆腐匠的光。那家公司將店面裝修得非常漂亮,跟豆腐匠灰頭土臉的店面相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胡珊珊的豆腐店開業(yè)的時候,公司在北門農(nóng)貿(mào)市場大門外邊拉了橫幅,掛了彩球,放了音響。公司還來了七八個小青年用喇叭做了現(xiàn)場宣傳,搞了試吃和買一塊贈送一塊的活動。

        豆腐匠從來沒見過這樣賣豆腐的,鬧鬧哄哄的跟過大年似的。他搬張椅子坐在自己店門口,邊抽煙邊觀看。

        豆腐匠抽的是莫合煙。別人抽莫合煙都是用一小塊白紙或報紙卷上,夾在手上抽,豆腐匠不,他是用煙鍋子抽。他將莫合煙裝在一個灰布荷包里,抽的時候,從里面捏一撮出來,朝煙鍋子里一摁,銜在嘴上點著,一吸,煙先是從鼻子里冒出來,然后仰起頭,對著虛空長長吐一口,很享受的樣子。

        眼望著自己的一部分生意被人家搶去了,豆腐匠似乎毫不在意。

        大菊著急了,站在豆腐匠身邊嘟嘟囔囔地說:“這可咋辦啊,以后這生意咋做呢?你就這樣干望著?”

        豆腐匠沒吭聲。

        大菊是豆腐匠的老婆,長得又白又胖又矮,跟塊豆腐似的。見豆腐匠不搭腔,她賭氣地扭身進了店,沒兩分鐘又出來了,火燒火燎地說:“人家煽風(fēng)點火地整那么大動靜,我們也得想點辦法呀!”

        豆腐匠瞇著眼睛問:“想啥辦法呢?”

        大菊說:“要不我們壓壓價,一公斤少賣幾毛錢?”

        “不壓!”豆腐匠說,“該咋賣還咋賣?!?/p>

        “那就想點兒別的啥招拉拉顧客,也像人家那樣搞一下促銷?!?/p>

        豆腐匠說:“我們不弄那些虛的,跟年輕人較啥勁呢?”

        大菊望著豆腐匠,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

        豆腐匠狠吸兩口煙說:“做豆腐這個行當,靠的是質(zhì)量,是豆腐的口感,不是靠促銷就能把生意做好的?!?/p>

        “沒看見我們的好多老顧客都跑那邊去了?還說這些沒用的!”大菊氣哼哼地跺了下腳。

        “這是暫時的?!倍垢澈茏孕诺卣f,“人都貪便宜,見那邊便宜,就去那邊買,等吃上一回兩回跟我的豆腐一比較,以后還得到我這來?!?/p>

        “你就吹吧!”大菊撇了下嘴。

        “再說了,一個豆制品新店能不能生存下去,要過一個夏天才能見分曉 。”豆腐匠說著,蹺起一只腳,把煙鍋子在鞋底上磕了磕。

        果然,過了段時間,豆腐匠的那些老顧客又都回來了。

        胡珊珊的豆制品都是廠家頭天生產(chǎn)出來,第二天配送到店里來的。天涼的時候還可以,到了夏天,氣溫一高,就有問題了。雖然胡珊珊小心謹慎,但還是難免有一些發(fā)黏發(fā)臭的產(chǎn)品銷售出去。有的顧客就拎著豆腐來店里嚷,要求退錢;那些老實省事的顧客雖不來店里找麻煩,但之后再也不來買她的豆腐了。她的顧客一個一個地流失,到最后幾乎沒人進她的店了,跟開業(yè)時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胡珊珊的情緒一落千丈。做生意沒有不想賺錢的,可胡珊珊的生意這時連房租都掙不出來,確實很難維持下去了。她不愿放棄自己的創(chuàng)業(yè)夢想,她想,既然選擇了這個行當,認準了,就要努力打拼。思來想去,她覺得要想把這個行當做下去,就應(yīng)該像豆腐匠那樣自己做,做出最好的豆腐,自產(chǎn)自銷。

        胡珊珊想跟眼前的高人豆腐匠學(xué),趁豆腐匠歇息的機會,她把自己的想法跟豆腐匠說了,可是豆腐匠瞇著眼睛一聲沒吭,根本不搭理她。

        胡珊珊不甘心,傍晚下班后,買了些禮品,專程去了豆腐匠家。

        豆腐匠見是胡珊珊,門也不開,對著門外說:“你回去吧,想跟我學(xué)做豆腐,門都沒有!”

        胡珊珊碰了一鼻子灰。這是她意料中的事,沒有誰會教自己的競爭對手來搶自己生意的,再說豆腐匠又是那么摳那么不好通融的一個人,就更不可能了。

        胡珊珊有些泄氣,心里說,算了吧,實在不行就轉(zhuǎn)行干別的??墒牵瑒e的干什么呢,她想了幾天也沒想出個合適的項目,只好把那個半死不活的豆腐店繼續(xù)維持著。

        這天下午,胡珊珊到農(nóng)貿(mào)市場大門旁邊的一家超市去買水果,在挑水果的時候,正好碰到大菊也來買水果。那么熱的天,胡珊珊見大菊還戴著手套,她一問,才知道大菊的手有嚴重的皮膚病,老是裂口子,不能沾水??墒亲龆垢@個活兒,時時都得跟水打交道。大菊說花了很多錢這個毛病也沒能看好,到冬天就更嚴重了。

        當天晚上,胡珊珊在網(wǎng)上查了幾個醫(yī)治手腳皴裂的偏方,第二天拿去向當?shù)匾粋€老中醫(yī)咨詢。老中醫(yī)根據(jù)自己多年的行醫(yī)經(jīng)驗和藥理知識,幫她選了其中一個方子。她趁豆腐匠不在店里的時候,把這個方子給了大菊,讓大菊試試。

        大菊很痛快地接受了胡珊珊的好意,也許是病痛久了,想快點把病治好,也就沒想別的什么。

        這偏方還真管用,大菊的手竟被治好了。大菊很感激胡珊珊,想幫幫她,教她做豆腐,于是就主動說服豆腐匠,讓豆腐匠收胡珊珊為徒。

        做豆腐的人一般都是把手藝傳給自己的下一輩,帶外姓徒弟的很少。即使帶也要收費的,免費的基本沒有。徒弟要學(xué)會做豆腐,得一次次地實踐練習(xí),掌握火候,熟能生巧。徒弟操作不當,很可能會把你一桶漿點壞。做豆腐,點老了壓出來像石頭一樣硬,吃起來很粗糙,不細膩;點嫩了會粘布,壓不好,一燒還容易碎掉。那些點得不好的漿就不能再做豆腐了,只好改做豆腐干。就算做豆腐干,產(chǎn)量也沒有點鹵點到做豆腐干剛剛好時的產(chǎn)量高。

        胡珊珊拿了五千塊錢,另外還買了兩瓶當?shù)赜忻陌拙啤肮懦堑拧?,來到豆腐匠家拜師?/p>

        豆腐匠沒收錢,只把酒收下了。做豆腐每天起得早,工作環(huán)境又比較潮濕,所以平時喜歡喝點酒驅(qū)寒除濕。胡珊珊給豆腐匠行了跪拜禮,雙手給豆腐匠敬了酒,自己嘗了鹵水,就算正式拜師了。

        胡珊珊關(guān)了店,凌晨四五點鐘起床,去跟豆腐匠學(xué)做豆腐。豆腐匠手把手地教她,教她磨漿,一般都要磨三遍,還要掌握豆子和水的比例,漿不能太濃,也不能太淡,要比例剛好才便于點化。豆腐匠一邊示范,一邊告訴她要領(lǐng)。豆腐做得好壞,關(guān)鍵是點鹵,一邊倒鹵水,一邊不停地用瓢扒漿。看到滿桶都是豆花就停止倒鹵水,停止扒漿。不好時,用瓢再多扒兩下,但要恰到好處,扒太多了豆腐就老了。如果用手感來判斷,就像扒到濃粥一樣就行。像豆腐匠這種老師傅,閉上眼睛也能點到位。胡珊珊把豆腐匠告訴她的要領(lǐng)都記在了心里,開始學(xué)點鹵。她左手拿鹵水瓶,右手拿瓢,手有點發(fā)抖,怕點壞了。豆腐匠鼓勵她,叫她放心大膽點,點壞了就做豆腐干,一點兒也不浪費。胡珊珊點第一桶漿居然點得很好,但是后面幾桶都點壞了。那些沒點好的漿都做了豆腐干,豆腐匠那天的豆腐干堆得像小山一樣,而豆腐卻沒有。來了買豆腐的顧客,豆腐匠就說,今天不賣豆腐,只賣豆腐干。豆腐匠一句都沒責(zé)備胡珊珊,還告訴胡珊珊按他教的方法練習(xí),再好好琢磨,肯定能點好。胡珊珊走在路上回到家里都在想豆腐匠告訴她的點鹵方法,將每一個細節(jié)都爛熟于心了。后來她就很少出差錯了,一次比一次點得好。

        胡珊珊出師了。她臨走之前,豆腐匠不放心似地又囑咐了她許多,都是些經(jīng)驗之談:溫度的把控,是豆腐質(zhì)量的命脈。溫度太高跑水太快,溫度太低豆腐容易變軟。夏天豆子泡得時間要短,冬天則要長些。豆腐匠還說:豆腐布要用開水煮沸后再用流動水清洗干凈,防止產(chǎn)生異味,豆腐架、豆腐缸等用前用后都要清洗,既能保持豆腐色澤明亮,又能保證味道鮮美。胡珊珊都一一記在了心里。為了不跟師父搶生意,她將原來的店面退了,到縣城的另一頭南門市場重新租了間店面做起了豆腐生意。有了第一次開店的經(jīng)驗和過硬的產(chǎn)品,她的店開得非常成功,生意火爆,連電視臺都知道了,派記者去采訪她這個創(chuàng)業(yè)新星。

        采訪中,胡珊珊自然提到了師父豆腐匠,講他做豆腐的手藝如何精湛,如何幫助年輕人創(chuàng)業(yè),還不求回報等。

        電視臺記者打電話要采訪豆腐匠,被豆腐匠拒絕了。記者覺得這是一個好題材,便直奔豆腐匠的店里。對著鏡頭,豆腐匠顯得很拘謹,說話也沒有他做生意那么干脆利落。他說:“沒啥,我真的沒做個啥,我只是給珊珊引了下路,小小一點兒事情,上啥電視呢,珊珊的成功主要還是靠她自己?!?/p>

        豆腐匠上了電視,大菊逗他說:“人家都說你摳,你還敢上電視!這一上電視,全縣人都知道你摳了!”

        豆腐匠笑笑,瞇著眼睛抽了會兒煙,然后繼續(xù)忙他的生意。

        一天早上,豆腐匠駕著三輪車往店里送豆腐的時候,撿到一個黑包,他隨手扔到了三輪車上,到店里打開一看,里面有一厚沓百元現(xiàn)鈔,還有三張銀行卡。豆腐匠想,如果把錢交給民警,轉(zhuǎn)交過程可能就弄得復(fù)雜了,東西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到失主手里。如果失主著急,就會先去銀行把卡掛失,那樣這幾張卡再補辦得費好些工夫。他想,干脆去銀行,通過銀行卡查找失主的聯(lián)系方式,這樣很快就能找到失主。

        于是,他顧不上賣豆腐了,將豆腐卸到店里,關(guān)了店門去銀行說明了情況。很快,銀行工作人員按照銀行卡登記信息聯(lián)系到了失主。失主是個三十來歲的小伙子,豆腐匠把包親自交到了他手里。小伙子說包里的現(xiàn)金是兩萬,三張銀行卡里的存款總共將近二十萬。小伙子見包里的東西一點兒沒少,激動得不知說啥好,他深情地把豆腐匠擁抱了一下,然后從那沓現(xiàn)金里抽出兩千塊錢謝豆腐匠,豆腐匠不要,他硬朝豆腐匠衣兜里塞,豆腐匠躲著不讓塞。豆腐匠說:“你拿這么多錢肯定是要辦啥事情,別耽誤了,快去辦吧,我也要忙去了。”說完扭頭就走了。

        后來大家都知道了這事,有人對豆腐匠說:“你做生意的時候把一毛兩毛都看得那么要緊,都摳著不讓,那兩萬塊錢咋不悄悄放下?又沒人知道,其實你放下也就放下了?!?/p>

        豆腐匠說:“我摳的,是我該拿的;不該拿的,我一分也不要。”

        后來,豆腐匠把店關(guān)了。有消息靈通的人說,豆腐匠八十歲的老父親出去鍛煉摔壞了腿,他回家照顧老頭子去了。還說豆腐匠的兒子在省城做公務(wù)員,還是個局長呢。兒子對他可孝順了,早就叫他到省城去享清福,他沒去,是因為這幾年他一直靠賣豆腐資助兩個貧困家庭的娃娃上大學(xué),現(xiàn)在那兩個娃娃已經(jīng)大學(xué)畢業(yè)了……

        顧客們至今還回味著豆腐匠這個人和他做的美味爽口的豆腐……

        欄目責(zé)編:方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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