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E Kelai， 鐘曼娜， 劉世歆， 張立

(北京師范大學生命科學學院，北京1008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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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具豐容對圈養(yǎng)白頰長臂猿行為的影響

LEE Kelai， 鐘曼娜， 劉世歆， 張立*

(北京師范大學生命科學學院，北京100875)

為幫助改善動物園人工繁育的國家Ⅰ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白頰長臂猿Nomascusleucogenys的飼養(yǎng)環(huán)境，本實驗嘗試研究玩具豐容對其行為的影響。2014年7—8月，對北京動物園的1個白頰長臂猿種群(5只個體)中的2只進行玩具豐容，通過焦點取樣法和瞬時記錄法對白頰長臂猿的18種行為進行觀察記錄，并使用配對t檢驗對豐容前期、豐容期各行為的持續(xù)時間進行比較。結果顯示，豐容期白頰長臂猿的多項日常行為均有顯著的提高或下降，其中受游客干擾行為顯著下降而探求行為增加，但探求行為的增加持續(xù)時間不超過4 d。結果表明，玩具豐容能夠影響白頰長臂猿的行為且豐容效果有個體差異。玩具豐容能夠一定程度增加白頰長臂猿探求行為并減少其對游客的注意，但是效果會隨時間減弱。

白頰長臂猿；玩具豐容；動物園；動物福利

白頰長臂猿Nomascusleucogenys是國家Ⅰ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被世界自然保護聯盟(IUCN)列為極危物種，營嚴格樹棲生活，僅分布在中國、老撾、越南交界處的原始森林中。2008年的調查顯示，在中國云南省的自然保護區(qū)中僅有不到10只白頰長臂猿，目前可能已經從中國消失(Fan & Huo，2009)，這意味著該地區(qū)其賴以生存的森林被破壞甚至消失(范朋飛，2012)。

豐容是一種有效改善圈養(yǎng)動物行為、生理和心理等方面的手段，能增加動物日常生活的復雜性，使動物表現出自然行為，并減少刻板行為或其他不正常行為的發(fā)生(張軼卓，2014)。檢驗豐容效果常見的方法有生理方法和行為方法，生理方法包括檢測血液、糞便的激素水平，行為方法則是通過記錄行為頻次或比例來分析豐容前后行為上的差異，其對動物的干擾較小。國內進行過多種動物的環(huán)境豐容實驗，如大熊貓Ailuropodamelanoleuca(王強等，2008)、灰鸚鵡Psittacuserithacus(王強等，2009)、黑猩猩Pantroglodytes(李梅榮，竇海靜，2010)等：環(huán)境豐容后，大熊貓與運動相關的行為顯著增加；灰鸚鵡的鳴叫、運動、觀望等行為明顯增加，而休息及取食行為明顯降低；黑猩猩的異常行為和刻板行為大大減少。這些實驗均證明了豐容在多種動物中的積極作用，并且行為頻次和時間變化可以反應豐容效果。

豐容雖對很多動物有效，但不同動物的豐容方式不能混用，即使親緣關系近的物種也不行(Clarkeetal.，1995)。玩具豐容是一類靈長類動物常用的豐容方式，對黑猩猩(黃志宏等，2007)、恒河猴Rhesusmacaque(施愛珠等，2013)實施玩具豐容均能產生顯著作用，使用的玩具包括竹筒、塑料瓶、輪胎、繩索等。玩具豐容具有成本低、實施難度低的特點。盡管可選擇的玩具非常豐富，但要考慮是否適合動物在自然環(huán)境中的習性，最好根據動物的喜好以及飼養(yǎng)員經驗嘗試多種豐容玩具。

本實驗對2只人工飼養(yǎng)的白頰長臂猿采用玩具豐容，主要研究玩具豐容是否會影響白頰長臂猿的行為，以及玩具豐容是否能減少白頰長臂猿的受游客干擾行為。以期為圈養(yǎng)白頰長臂猿探索一種簡單有效的豐容方式，并為動物園優(yōu)化管理和動物福利的實施提供相關依據。

1 材料和方法

1.1 實驗地點和飼養(yǎng)環(huán)境

實驗在北京動物園猿猴館進行，觀察的白頰長臂猿家族有5只個體，包括21歲雄性1只，24歲、7歲、4歲雌性各1只，以及性別未知的1歲幼崽1只。白頰長臂猿活動場地由室內、室外兩部分組成，室內的獸舍為喂食場所，面積約16 m2，內有棲架和繩索；室外為運動場，面積約50 m2，設有棲架和繩索，并有多種喬木、灌木、草本植物。室外運動場與獸舍由水泥墻分隔，在水泥墻中部有1扇鐵門，供白頰長臂猿進出。飼養(yǎng)員每天09∶00—10∶00清掃圈舍，10∶00、14∶00投放食物，食物包括小西紅柿、蘋果、梨、香蕉、青菜和窩頭。游客可以透過獸舍和運動場的玻璃幕墻觀察白頰長臂猿。

1.2 觀察對象的作息時間

白頰長臂猿天亮開始活動，早晨有鳴唱行為，08∶30由飼養(yǎng)員打開通向運動場的門，一般情況下會全部外出到運動場。10∶00飼養(yǎng)員在室內喂食，全部成員室內取食，隨后陸續(xù)返回運動場。15∶30飼養(yǎng)員引導全部成員進入室內，將門關閉。16∶00左右陸續(xù)休息。

1.3 觀察對象的基本情況

野外的白頰長臂猿以家族為單位一同生活，動物園中的白頰長臂猿也與家族成員飼養(yǎng)在一起，每個獸舍飼養(yǎng)1個家族。根據預實驗觀察，不同家族、飼養(yǎng)環(huán)境、年齡、性別的白頰長臂猿行為模式有很大差異，為減少飼養(yǎng)環(huán)境以及動物年齡、性別等因素對實驗結果的影響，僅選擇同一家族、年齡接近、性別相同的白頰長臂猿個體作為觀察對象(表1)。

表1 觀察對象基本情況

1.4 環(huán)境豐容實驗設計

玩具的設計參考其他靈長類的豐容玩具(黃志宏等，2007；施愛珠等，2013)，包括有聲玩具1種、食物玩具2種、乳膠管纏繞玩具2種、球類玩具2種(表2)。因為白頰長臂猿營嚴格樹棲生活，所以將豐容玩具用繩系在棲架上供其玩耍(圖1)。為使玩具更容易被發(fā)現，部分玩具設計為鮮艷的顏色。

表2 豐容玩具特征及數量

實驗由2個周期組成：豐容前期和豐容期。豐容前期不作任何處理，豐容期添加所有的豐容玩具。1個周期5 d，每天觀察4 h。記錄方法采用焦點取樣法和瞬時記錄法，每間隔1 min記錄1次行為。當觀察對象進入室內時，將室內的時間去除，即每日從觀察開始到記錄滿4 h為止。根據預實驗觀察結果，白頰長臂猿在室外的時間約為每天5 h，每日觀察的4 h可以覆蓋其大部分室外活動時間。

圖1 豐容玩具及布置方式

實驗的豐容前期為2014年8月11—19日，豐容期為2014年8月21—28日，實驗記錄的總時長為40 h。為保證游客數量基本一致，排除周末，只選擇星期一至星期五進行記錄。異常天氣如大雨則取消當天記錄，若是陰天則照常記錄。

1.5 動物行為譜

1.5.1 日常行為譜 日常行為譜包括8類16種，休息行為：坐(靜止坐在樹枝上)、懸掛(用上肢將自己懸掛在棲架或樹枝上不動)、接觸坐(和同類緊靠在一起不動)；采食行為：吃動物園食物(吃動物園投喂的食物)、吃自己找到的食物(吃運動場內的植物，包括葉、花、果實)；梳理行為：梳理自己(用手或口梳理自己的毛發(fā))；運動行為：移動(無目的的緩慢移動)、跑(無目的的快速移動)；社會行為：追逐(2只或2只以上家族成員之間的游戲行為)、梳理同類(用手或口梳理其他個體的毛發(fā)、四肢等)；探求行為：探索(對一些物件產生興趣，觀察或用手摸)、玩耍(玩樹枝、樹葉、繩索、豐容玩具)；警戒行為：警戒(對非本家族成員的注視、跟隨、示威等行為，示威包括沖撞玻璃、鐵窗、用力搖晃樹枝等)；其他行為：地面活動(所有在地面上的行為)、不可見(在視線不能抵達的區(qū)域)、其他行為(繁殖、排泄、鳴叫等特殊行為)。

1.5.2 受游客干擾行為譜 由于經常被游客投喂，白頰長臂猿產生了異常的行為。異常行為包括大部分時間坐在離游客最近的棲架上，觀察可能要喂食的游客，在游客出現喂食相關的動作時馬上警覺、搶奪游客投喂的食物等。

受游客干擾行為譜包括2種行為，觀察游客：移動到可能投喂的游客附近，注視持有食物的游客；吃游客給的食物：正在吃或搶奪游客給的食物。

受游客干擾行為與日常行為一起進行觀察記錄。

1.6 數據分析方法

實驗結束后，分別計算每日各行為發(fā)生總時間。使用SPSS 20.0進行K-S檢驗，檢驗數據是否符合正態(tài)分布，若符合，使用配對t檢驗分析豐容前后每只個體的行為差異；若不符合，使用Mann-WhitneyU非參數檢驗。除行為發(fā)生總時間外，受游客干擾行為、探索行為、玩耍行為單獨計算出現次數。

2 結果

2.1 玩具豐容對不同個體日常行為的影響

豐容期間，小花的許多行為持續(xù)時間均有變化，統(tǒng)計分析表明小花吃自己找到的食物顯著增加(P<0.05)，移動極顯著增加(P<0.01)；子夜的許多行為持續(xù)時間均有變化，地面活動、梳理同類、跑顯著下降(P<0.05)，觀察游客、追逐極顯著下降(P<0.01)(表3)。

2.2 玩具豐容效果持續(xù)時間

與豐容前期比較，豐容期開始子夜的探索和玩耍行為頻次出現了明顯的上升，之后玩耍行為在豐容期第三天恢復到豐容前水平，探索行為在豐容期第二天恢復到豐容前水平(圖2：A)。

與豐容前期比較，豐容期開始小花的探索行為頻次出現一定的上升，之后探索行為在豐容期第三天恢復到豐容前水平，在第四天又一次提高，第五天恢復到豐容前水平。豐容期小花玩耍行為沒有明顯變化(圖2：B)。

豐容期間小花和子夜的受游客干擾行為頻次均有下降，其中小花變化顯著，子夜受游客干擾行為變化幅為-5.2次/日，小花變化幅為-9.4次/日(表4)。

表3 小花和子夜豐容前后各項行為持續(xù)時間(平均值±標準差)

注： 使用配對t檢驗，*P<0.05，**P<0.01;下同。

Notes： Using pairedttest，*P<0.05，**P<0.01; the same below.

個體豐容前期行為頻次/(次/日)豐容期行為頻次/(次/日)變化幅雙尾臨界值P子夜22.0±7.716.8±6.8-5.20.247小花22.0±6.212.6±5.0-9.40.017*

3 討論

3.1 玩具豐容對白頰長臂猿日常行為的影響

與豐容前期比較，豐容期2只白頰長臂猿的多項行為持續(xù)時間都發(fā)生了不同程度的改變，說明玩具豐容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響白頰長臂猿的行為。

豐容期間，2只白頰長臂猿的行為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變化。小花吃自己找到的食物行為顯著增加，移動行為極顯著增加；子夜的地面活動、梳理同類、跑、觀察游客、追逐行為顯著或極顯著下降。子夜的探求行為明顯增加，而小花的探求行為只有少量提高，這些數據說明玩具豐容效果具有一定的個體差異。

動物對玩具產生興趣的時間并不持久，一旦失去新鮮感，便不會使用。對黑猩猩和山魈Mandrillussphinx的豐容研究(Pruetz & Bloomsmith，1992；熊博等，2012)發(fā)現，豐容玩具投入使用后的使用頻率會隨時間增加而下降。在對山魈的研究中，豐容8 d后，豐容玩具的使用頻率明顯下降。本次實驗也觀察到了豐容效果減弱的現象，如子夜的玩耍行為主要在豐容期前2天得到提升，隨后急劇減少。因此，豐容玩具的及時更新相當重要。有研究認為不同材質的玩具豐容效果不同(Pruetz & Bloomsmith，1992)。本研究中，白頰長臂猿對玩具也有一定偏好，如子夜偏好乳膠纏繞玩具，豐容期間持續(xù)玩耍，產生興趣的時間遠長于其他玩具，而小花沒有明顯偏好的玩具。動物對豐容玩具的偏好可能會影響豐容效果，并且不同個體、不同年齡可能有差別，如果設計更加符合動物喜好的玩具應當可以延長玩具豐容的效果。

3.2 玩具豐容幫助減少白頰長臂猿受游客的干擾

動物受到游客干擾是動物園不可避免的問題，研究表明獅尾獼猴Macacasilenus的異常行為因游客干擾增加了30%(Mallapuretal.，2005)。實驗觀察的白頰長臂猿的飼養(yǎng)環(huán)境明顯受到游客的干擾，影響其生活狀態(tài)。白頰長臂猿習慣于等待游客喂食，并會觀察那些持有食物的游客，同時單調的飼養(yǎng)環(huán)境也促使動物將注意力放在游客上。經過豐容，白頰長臂猿吃游客給予的食物行為變化幅度不大，但觀察游客的行為顯著下降，豐容期間受游客干擾出現的行為總數減少，且小花減少的比較明顯。這說明玩具豐容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減少游客對白頰長臂猿的干擾。

3.3 玩具豐容的作用和意義

環(huán)境豐容是野生動物異地保存的重要措施之一，可以保持動物原本的行為模式(Cheyneetal.，2012)?，F代動物園不論級別、結構如何，圈養(yǎng)的動物大部分都被飼養(yǎng)展示在一個封閉或半封閉的環(huán)境中，久而久之，動物的身心會受到傷害，喪失在野外生活應具有的行為。通過玩具豐容構建和改變圈養(yǎng)動物的生活環(huán)境，使動物表現出近似野外生活狀態(tài)下的正常行為，保持其野生天性和身心健康，幫助救護的野生動物在放歸自然后迅速適應野外環(huán)境。

實驗結果顯示豐容玩具能不同程度地吸引白頰長臂猿，并能改變白頰長臂猿的部分日常行為。玩具豐容對白頰長臂猿的行為產生了積極影響，減少了游客對白頰長臂猿的干擾。但由于本實驗周期較短、觀察對象較少，結果可能存在一定誤差。玩具豐容應成為圈養(yǎng)動物尤其是靈長類的管理舉措之一，實施合理的豐容項目可以加強動物的精神和生理健康，不僅有利于動物的野外放歸，也能讓游客更好地了解動物的正常行為，達到宣傳動物保護以及關愛動物的目的。

致謝：本次實驗得到北京動物園張軼卓的指導和幫助，并得到北京動物園長臂猿館飼養(yǎng)員張海洋的支持、理解與幫助，在此致以最真誠的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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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ffects of Environmental Enrichment on the Behaviors of the CaptiveNomascusleucogenysin Beijing Zoo

LEE Kelai， ZHONG Manna， LIU Shixin， ZHANG Li*

(College of Life Sciences, 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5， China)

White-cheeked gibbon (Nomascusleucogenys) is one of the national key protected wild animals in China. In order to improve the live environment of captive white-cheeked gibbons， we studied the effects of toys enrichment on the behaviors of two captive white-cheeked gibbons in Beijing Zoo during July and August 2014. Toys were added to the closure of white-cheeked gibbons and 18 behaviors were recorded by focus observation method and instantaneous sampling method. Data were processed using pairedttest to compare the behavior duration between toy enrichment and none enrichment. The results showed that various behaviors significantly increased or decreased after toys enrichment. Exploring behavior increased in the first 4 days， whereas the tourist interference behavior decreased significantly. However， toys enrichment significantly influenced the behaviors of white-cheeked gibbons while individual differences existed. The effects of toys enrichment decreased as time went by. This study may help to reduce the attention of white-cheeked gibbons against tourists.

Nomascusleucogenys; toys enrichment; zoo; animal welfare

2016-05-05 接受日期：2016-08-17

LEE Kelai， 女， 本科生， 研究方向： 動物行為學， E-mail：leekelai@qq.com

*通信作者Corresponding author， 教授， E-mail：asterzhang@bnu.edu.cn

10.11984/j.issn.1000-7083.20160115

Q959.8; Q958.1

A

1000-7083(2016)06-086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