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初
格魯巴形成
“格魯”一詞本為“善規(guī)”之意,強調改革規(guī)范、嚴守戒律。格魯巴是15世紀時由宗喀巴大師創(chuàng)立的。一般認為,公元1409年甘丹寺的建造,標志著該派的正式形成。
宗喀巴曾師從14世紀西藏各大教派如噶當、薩迦、噶舉等,他針對藏傳佛教中當時僧紀廢弛、寺院生活腐化,而倡導宗教改革,提出僧人嚴格持戒、不事農(nóng)作、獨身不娶,并加強僧院制度管理。他主張顯密并重,先顯后密,強調教理和因明等都有助于解脫。
1409年,在帕竹地方政權支持下,宗喀巴在拉薩發(fā)起“大祈愿法會”(也稱“傳召大法會”),其宗教權威地位初步顯現(xiàn)。法會過后,宗喀巴又在帕竹地方政權屬下貴族的支持下,在拉薩東北40余公里的旺古爾山建立甘丹寺,從此獨樹一派。宗喀巴常駐甘丹寺,故該派亦稱甘丹派。又其宗喀巴大師《菩提道次第廣論》《密宗道次第廣論》與阿底峽大師的《菩提道燈論》一脈相承,其教法主張師出嘎當派,因此格魯巴也被稱為新噶當派。
藏傳佛教后弘期之始,魯梅·楚臣喜饒臨行回衛(wèi)藏前,曾向拉欽·貢巴饒色要求賜予一件可供供奉的信物,于是拉欽把自己戴過的一頂帽子賜給了他。魯梅把這頂帽子的后帽檐卷了起來,戴在頭上,從此以后,“魯梅10人”的弟子或持律的大德們,都戴這種黃的帽子,于是宗喀巴也依此典故,用黃色的帽子作為格魯巴自成一家的標志。
宗喀巴的弟子中,最著名的有賈曹杰和克珠杰。賈曹杰繼承宗喀巴法位,為第一任甘丹墀巴(意為甘丹寺座主﹐實為此派教主的地位)??酥榻転榈诙胃实ぼ停ń喽U轉世系統(tǒng)時,又被追認為第一世班禪)。宗喀巴和賈曹杰﹑克珠杰,被尊稱為“師徒三尊”。
明永樂十七年(1419),宗喀巴去世。他的幾個重要門徒以拉薩為中心,西至阿里,東至康區(qū),北及安多,分赴各地傳教,使黃教迅速傳播開來。特別是由弟子嘉央曲杰于1416年興建的哲蚌寺、由弟子大慈法王釋迦也失于1419年興建的色拉寺、由弟子根敦珠巴于1447年興建的扎什倫布寺、由堆·喜饒桑布在芒域(吉?。┡d建的達木寺、麥·喜饒桑布于1437年在昌都建強巴林寺,一系列遍及西藏各地的諸大寺院的建立,使格魯巴的勢力日漸擴張。
作為格魯巴的兩大傳承系統(tǒng),“達賴喇嘛”的稱號始于公元1578年索南嘉措時期。當時他從哲蚌寺到青海地區(qū)傳教,說服了土默特部的首領俺答汗皈依佛門,他們彼此推崇并互贈尊號。俺答汗贈索南嘉措尊號“圣識一切瓦齊爾達喇達賴喇嘛”,意為“在顯宗和密宗兩方面都修到最高成就的,超凡入圣而學問淵博猶如大海一樣的上師?!?當時,俺答汗已受明朝冊封為“順義王”,索南嘉措請俺答汗代他向明朝皇帝請求冊封,他本人也向宰相張居正致函,要求朝廷予以賜封。不久,明朝萬歷皇帝降旨,賜給他的封文中就有“達賴”字樣,公元1587年明朝政府正式承認這一稱號,并派使節(jié)加以敕封。索南嘉措得此稱號之始,為三世達賴喇嘛,由此前溯,根敦嘉措為二世,宗喀巴的親傳弟子根敦珠巴為一世。清朝時,仍繼續(xù)沿用這一尊號,并授予金冊和金印。自此,“達賴喇嘛”封號開始具有政治意義和法律效力。蒙古固始汗統(tǒng)一藏區(qū)后獻于五世達賴喇嘛洛桑嘉措,成立甘丹頗章地方政權。
“班禪”的稱號則始于1645年,當時控制西藏實權的蒙古首領固始汗,封稱宗喀巴的四傳弟子羅桑確吉堅贊為“班禪博克多”,意為“有智有勇的英雄人物、大學者”。固始汗令羅桑確吉堅贊主持扎什倫布寺,并劃分后藏部分地區(qū)歸他管轄,稱為“四世班禪”,由此前溯,羅桑丹珠為三世,索南卻朗為二世,宗喀巴的親傳弟子克珠杰被追認為第一世。公元1713年,清朝的康熙皇帝正式冊封第五世班禪羅桑益西為“班禪額爾德尼”(滿語意為“珍寶”)并賜金冊金印,稱為班禪五世,從此,確立了班禪在格魯巴中的地位。
統(tǒng)領一切的“宮廷”氣質
隨著格魯巴的崛起,藏傳佛教格局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藏傳佛教藝術也隨之呈現(xiàn)出由多元而走向民族化特色的演變之路。也許,打開視野的那扇門或者窗戶收窄了,但其藝術及藝術品的呈現(xiàn),均走向了廣闊極致的成熟、繁榮及昌盛之路。
格魯巴發(fā)展早期,隨著拉薩周邊格魯巴大寺甘丹寺、哲蚌寺、色拉寺及后藏日喀則扎什倫布寺等寺院的興建,層疊錯落、鱗次櫛比的各類佛堂經(jīng)殿,都需要大量安置佛像及各類裝藏,這使得格魯巴師祖宗喀巴的造像成為這一時期最引人注目的題材。而且格魯巴所至,無論遠在藏東、藏西、藏北還是遠至甘肅、青海、四川等地,新建立的格魯寺院造像中,均普遍流行宗喀巴師徒三尊及各弟子還有達賴喇嘛、班禪的造像。
那時,泥塑的塑造技術已趨于成熟,于是佛像的塑造由石、泥改向金屬銅,進而又朝向貴重的金、銀材質發(fā)展。不僅制作更加精美華貴、品種豐富多彩,而且數(shù)量驚人,一些大寺的殿堂中少則數(shù)百尊,多則成千上萬,成為神佛會聚的“萬佛殿”。據(jù)說發(fā)展到后來,僅在布達拉宮內,各種大小精美佛像便約有幾十萬尊。其他一些格魯巴大寺,各類佛像的數(shù)量,也不在少數(shù)。
除了雄厚財力的支撐,也許是為了凸顯其藝術效果,也許是格魯巴要充分展示民眾對其熱切、濃烈的信仰,這些造像的體量也非常巨大。例如扎什倫布寺的鎦金強巴大佛,雖呈坐姿,但其高仍超26米,肩寬10余米,腳板長達4余米。大佛共動用紫銅16萬公斤,黃金290公斤,恢弘大氣,無與倫比。
甘肅拉卜楞大經(jīng)堂內的鎦金彌勒佛銅像,高達8米,兩側的八大菩薩鎦金銅像,也高達5米……這些大佛與當時各大、小寺院所鑄造的佛、菩薩、度母、金剛和護法神等,均工藝精湛,極具特色。
這是一個佛教在西藏大地上再次獲得躍進與繁榮的時代。
而五世達賴喇嘛時期,于公元1645年開始的布達拉宮的重建和擴建,則將這種繁榮推向了極致。首期的重建和擴建歷時三年,白宮建成,五世達賴喇嘛圓寂。之后第悉·桑結嘉措繼承遺志,又建紅宮,安置歷世達賴喇嘛的靈塔及設置各類佛堂,使之成為了今天布達拉宮的大體模樣及規(guī)模。
這無疑是藏族建筑與藝術史上最為龐大、最為重要的“建筑物”與輝煌的“宮殿”。
布達拉宮重建之后,便進行了規(guī)??涨暗谋诋嬂L畫創(chuàng)作活動。當時各地著名畫師齊集布達拉宮,專門從事壁畫和唐卡的繪制工作。白宮壁畫的繪制由著名高僧、畫師曲英嘉措負責,參與繪制工作的著名畫師66名,普通畫匠300名,經(jīng)過10余年時間方才完成。壁畫內容豐富,有藏族的起源及歷史、佛教傳入的經(jīng)過、一至五世達賴喇嘛的傳記等。
參與紅宮壁畫繪制的藝術家隊伍規(guī)模更為龐大,既有以洛扎巴·丹增諾布為總畫師,絨巴·索朗結布為副總畫師的勉唐畫派畫師160人;還有以桑阿卡巴·曾培、阿旺等人為代表的欽孜派畫師68人。主要執(zhí)筆者,更包括加央頓朱、絨巴·索朗結布、江央羅布等繪畫大師。畫工的總人數(shù),則是白宮的3倍之多。白宮壁畫,以趨于寫實的風格,描繪了布達拉宮修建的歷史、文成公主金城公主進藏、五世達賴喇嘛生平傳記等內容。
這還只是布達拉宮,實際上,到了清代,格魯巴在獲得了大發(fā)展之后,便開始在全藏范圍內對一些重要的佛寺進行大規(guī)模的修繕或者說擴建,如拉薩的大昭寺、小昭寺,山南的桑耶寺、昌珠寺,以及在藏東與藏西等地新建的寺院等等,都進行了大量壁畫的繪制。其中,大昭寺的大小殿堂,繪有各種壁畫達千幅之多。桑耶寺回廊內,繪有壁畫數(shù)百平方米。
與壁畫的繪制盛景相對應的是,甘丹頗章地方政權時代,社會上出現(xiàn)了百姓普遍聘請畫師繪制唐卡用以供奉的繁榮場面。寺廟里,唐卡更是必備的莊嚴圣像,有些大寺和布達拉宮的唐卡藏量,可達成千上萬之多。
巨幅的唐卡也在這一時期開始呈現(xiàn),學者分析,其出現(xiàn)“是以與規(guī)模宏偉的寺院建筑及大體量雕塑、壁畫相適應”,當然可能還包含著適應人們膜拜的需要,許多大寺院開始制作拼裝組合而成的各種佛像唐卡,以在各種盛大宗教節(jié)日或法會上展示朝供,一些寺廟如哲蚌寺、扎什倫布寺等還筑有專門的展佛臺。當然展佛這一法事活動,現(xiàn)今已被藏地各門派及大小寺廟效仿。如此同時,唐卡的工藝、材質也在不斷豐富,絹本唐卡、刺繡唐卡、織錦唐卡、緙絲唐卡……,不同品類紛紛呈現(xiàn),技術也相繼成熟。
而第悉·桑結嘉措在自己執(zhí)筆的《四部醫(yī)典》標準注釋文獻《藍琉璃》完成后,還專門組織畫師,由洛扎巴·丹增諾布為主導,繪制成了專門用以進行藏醫(yī)藥學教學之用的60幅醫(yī)學掛圖——“曼唐”, 后根據(jù)《月王藥診》等經(jīng)典醫(yī)籍又增補到了79幅?!伴T孜康”成立后,補入了迄今為止最后的一幅——“西藏歷史名醫(yī)”,共80幅。
大型佛像的制作安裝,自然也必不可少。中型、小型等各種型號的泥塑像、金屬鑄造像,更是多得數(shù)不勝數(shù)……
這時,藏傳佛教僧人們也以最大的熱情參與到了佛教文化中的工藝美術乃至建筑藝術當中,許多高僧大德、上層宗教人士都成了雕塑、繪畫等方面的頂級專家,并以他們特殊的身份號召和促進著這些行業(yè)的發(fā)展。
布達拉宮重建開始后,繪制壁畫的畫師們采用征集制,這些主要來自山南、江孜、日喀則地方的畫師,在大型工程完工后又返回了各自家鄉(xiāng)——這十分不便于下一工程的開展。于是紅宮大型壁畫完工后,第悉·桑結嘉措就決定從拉加里、彭波等地的畫師中挑選出來最著名優(yōu)秀的25位畫師,成立了西藏第一個民間佛教繪畫的行會組織——畫社,藏語名為“拉日白吉度”,意為“神佛繪制者苦樂與共團體”。
后來這種畫社經(jīng)過發(fā)展,又形成了官辦性質的兩大繪畫作坊或者說官方的兩大畫院——“宋窮”和“沖肖”。此時畫師的地位得到大幅提高,生活也有了基本保障,西藏地方政府每年會供給每位畫師300斤糌粑、35斤牛羊肉和35斤左右的酥油。畫師也被分成“烏欽”、“烏瓊”和“居瑪”三個等級,由政府派來一僧一俗兩位官員共同行使其管理機構——“吉巴”的管轄。僧官稱為“列參巴”,俗官稱為“仲道”。吉巴則由7人組成,除了兩位派來的官員,還有兩位相當于總畫師的“烏欽”,3位老、中、青不同年齡段相當于總畫師助手的“烏瓊”。
與之相對應,寺院和民間一些從事佛像繪塑的美術家和藝人也被集中和組織起來,形成了民間的“拉茹”,意即“佛像藝人團體”。最為知名的“拉茹”要數(shù)青海熱貢“拉茹”和昌都“拉茹”。直到現(xiàn)在,那里還都是著名的藝術之鄉(xiāng)。此后,官辦的專門組織也在民間團體的基礎上抽調形成,比如泥木工組織“多吉辛巴”、制作金銅佛像和法器的金屬鑄造組織“雪堆白”、卡墊生產(chǎn)行會組織“吉社”,以及陶器制作的官辦作坊等等。
官辦的藝術組織,集中優(yōu)秀藝人,使得那些本就只能依靠團體協(xié)作才能完成的巨大工程變得不再艱巨,藝人們的技術技藝也得到迅猛提升,因而誕生出了許多偉大杰出的佛教藝術作品。
同時,民間與官辦相互補充、精彩互動,使得不同行業(yè)均呈現(xiàn)出了蓬勃的發(fā)展勢頭。
“統(tǒng)一”的風范,新勉唐崛起
“新勉唐”(勉薩)畫派,是區(qū)別于“舊勉”(勉寧)畫派的一種稱謂,其實兩者均可以稱為“勉唐派”,這是以該派創(chuàng)始人勉拉·頓珠嘉措的出生地山南洛扎縣勉唐地方而命名的。
勉拉·頓珠嘉措出生于15世紀初,有說公元1400年,有說1420年,有說1430年。與他出生年份漫漶不清、語焉不詳猶可對應的是,傳說他出生之時,他的家鄉(xiāng)剛好發(fā)現(xiàn)了藏傳佛教繪畫中非常重要的原料——朱砂礦。
這自然預示了大師的降臨是帶著非凡的使命而來的,據(jù)傳他自幼聰慧,精通藏文文法、詩學、韻律學等各種學科,寫得一手好字。成年后,他的婚姻并不如意,于是他決意離家出走,遠游他鄉(xiāng)。當他來到山南羊卓達隆一帶時,無意中撿到了一捆畫筆和一卷作畫用的范本——粉本底稿。
這使他對繪畫立即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于是四處尋師求教。終于在后藏日喀則的薩迦寺里,找到了當時與齊吾崗巴大師齊名的偉大繪畫大師一—朵巴·扎西杰布。在名師的指導下,勉拉·頓珠嘉措刻苦鉆研繪畫,果然成就卓然,后來他創(chuàng)立了勉唐派,而他的同門師兄弟、朵巴的另一高徒——青孜切莫,則創(chuàng)立了青孜派。
依據(jù)于小冬老師的研究分析,勉拉·頓珠嘉措與恩師朵巴的齊吾崗巴畫風不同,他所做的重要繪畫創(chuàng)新,就是把漢地的青綠山水,加入到了佛像壁畫或唐卡的主尊身后,使繪畫背景由以往紅藍、紅綠對比為主的兩色畫面變成石綠的色調。主尊著裝的漢族化,衣帶加大增寬。人物形象方正中見圓潤,四肢變粗,頸項變短,五官變小。諸神于云端和風景之中,布局活躍多變,寶座有向里透視的側面,立體感強,背光中卷草圖案和虹狀彩紋變成了波浪式放射的金線,卷草變寬,異獸變馬,加進大量的花卉、祥云等等。
這是一種偏漢式的主尊造型及著裝畫法。
當時格魯巴剛剛興起,甘丹頗章地方政權尚未形成,明朝的皇帝與西藏地方的關系空前親密,文化藝術的交流也正如火如荼進行,按說中原漢地藝術中頗有特色的青綠山水、重彩花鳥進入藏族藝術家的視野也不足為奇。但富有藏民族文化特點的傳說是這樣解釋的,說是勉拉·頓珠加措的前世是一位中原的漢族藝術家,主要制作絲織掛毯。大師在一個機緣巧合的時機里,見到了自己前世所制作的掛毯,于是前世的某種記憶聯(lián)系就此被喚醒,從而在作品里表現(xiàn)出了與漢族藝術風格密切相關的一些蛛絲馬跡。
不管如何,勉拉·頓珠加措成為當時聲名顯赫的大藝術家,在后藏的扎什倫布寺里,就留有大師應一世達賴喇嘛根珠巴之邀,在措欽大殿里所繪制的一組壁畫。一些文獻還記載他曾為扎寺繪制了許多唐卡,包括曬佛節(jié)所用的巨大唐卡,但現(xiàn)已失傳。扎寺他所作的壁畫,也因年代遠已毀損嚴重或經(jīng)過描繪。
在這次的可移動文物普查工作中,西藏的文物部門在薩迦寺發(fā)現(xiàn)了一幅勉拉·頓珠加措大師在世期間所繪制的唐卡。此幅主尊佛為釋尊釋迦牟尼佛和舍利子、目犍連師徒三尊的絲質唐卡,其藏文銘文明確了此幅唐卡的材質是絹絲,繪制者正是勉唐的創(chuàng)始人頓珠加措。銘文還明確了繪制此幅唐卡的同時,大師還繪有無量壽佛像、文殊菩薩等其他一共九幅唐卡,均由施主卡熱王族血統(tǒng)領袖扎杰和具有利他菩提心的貝拉兩人出資。這一巨大發(fā)現(xiàn),曾令不少研究藏族繪畫史的學者們興奮不已。
而欽孜畫派(也被翻譯為欽則畫派)的欽則欽莫大師,于15世紀中葉出生于今山南貢嘎縣,據(jù)說正好位于貢嘎多吉丹寺之旁。欽則欽莫幼年時就顯露出了無與倫比的繪畫天賦,后在朵巴·扎西杰布的指導下終成一代大師。欽則欽莫以繪制怒相神見長,與善畫靜相神的頓珠加措并稱“一文一武”。他曾受貢嘎多吉丹寺的創(chuàng)建者貢嘎南杰之請,在該寺繪制了一批壁畫,其中喜金剛殿的壁畫,完好地保存到了今天,這也是可以確定年代和具有欽則欽莫大師姓名題記的真跡。
16世紀下半葉到17世紀初,在藏東和康區(qū)又悄悄興起了一支足以與勉唐和欽孜媲美的新興繪畫力量——噶瑪嘎赤畫派。這個畫派的產(chǎn)生與黑帽系嘎舉巴嘎瑪嘎舉關系密切,且是作為大寶法王的宮廷樣式而興起的,因而畫派前冠以大寶法王的嘎瑪巴之名。嘎瑪嘎赤畫派在勉唐派的基礎上更進一步,其畫作中風景部分更為寫實,與漢地的青綠山水畫基本一致,樹木、巖石具體而真切,也沒有了勉唐派裝飾意味的五彩云霞及以固定造型單元方式出現(xiàn)的群山,而力求體現(xiàn)出一種優(yōu)美的詩情和淡遠意境。
到了五世達賴喇嘛時期以后,格魯巴成為西藏最大的宗教教派,建立了地方性的甘丹頗章政權,政教合一。由于五世達賴喇嘛本人對勉唐派的造像度量有著深入的研究,他親自倡導和大力推動勉唐派藝術。五世達賴圓寂后,第司·桑結嘉措以秘不發(fā)喪、掩蓋真相的形式控制政治實權長達15年時間,也成為與五世達賴喇嘛一樣推動勉唐藝術的重要人物。
這時,獲得格魯巴支持的勉唐派,開始了唯我獨尊、統(tǒng)領一切式的發(fā)展。特別是曾任四世班禪大師及五世達賴喇嘛畫師的藏巴·曲英嘉措,他以繪畫大師的身份統(tǒng)領了布達拉宮及扎什倫布寺眾多壁畫繪制的宏大工程之后,成為新勉唐派的創(chuàng)始人。屬于新勉派的藝術時代開始了,他們不僅獲得了格魯巴政治、宗教和經(jīng)濟上的有力支持,更逐漸左右了畫師行會的發(fā)展。
由于新勉唐把《度量經(jīng)》作為制作壁畫、唐卡的嚴格標準,也從而逐步形成了西藏佛教繪畫及造像的一種“標準樣式”,即所有的佛教繪畫與造像,必須遵循這種“經(jīng)典”和“范例”。
這也造成了一個問題,就是近現(xiàn)代以后,經(jīng)過重建或者重新繪制的格魯巴寺院,壁畫大都千篇一律,畫風陳舊,畫面構建和審美趣味都趨同,也在個別寺廟或者一些壁畫的局部中,留下了一些與眾不同的精彩。大量的泥塑佛像及金銅鑄佛造像也是如此。
但又不得不承認,這種“標準樣式”影響面之廣,歷史之長,畫家群體之眾,畫作之多,畢竟是西藏藝術史上任何一個時期,任何一個畫風畫派都不能比擬的。它幾乎覆蓋了西藏大小佛寺的角角落落,成為直到當下仍最具代表性的一種藏傳佛教繪畫和造像樣式。
鍍金合金宗喀巴大師坐像
宗喀巴大師是藏傳佛教格魯巴的創(chuàng)立者、佛教理論家。他曾師從14世紀西藏各大教派高僧學習,倡導宗教改革。1409年,他在帕竹地方政權支持下在拉薩發(fā)起大祈愿法會,同年建立甘丹寺并駐寺,格魯巴由此開始逐步發(fā)展壯大。(供圖/西藏自治區(qū)文物局)
大明永樂款刺繡大慈法王釋迦也失唐卡
釋迦也失是宗喀巴大師最為器重和信任的弟子,受明永樂皇帝的邀請,兩次前往內地,受封“大慈法王”,后圓寂于內地。此幅唐卡為明永樂年間由宮廷制造后賜予西藏的唐卡杰作。
(供圖/西藏自治區(qū)博物館)
藏文款五世達賴喇嘛阿旺羅桑嘉措唐卡
五世達賴喇嘛結束了西藏四分五裂的局面,建立了格魯派地方政權,他本人也在藏族文化、宗教、建筑、醫(yī)學、藝術等方面有很深的造詣,是西藏歷史上在政治、宗教、學術等領域都取得了非凡成就的一代宗師。此幅唐卡為勉唐畫風 ,公元17~18世紀。 (供圖/布達拉宮)
鍍金合金扎什琍瑪藏文款釋迦牟尼坐像
此釋尊坐像頭頂肉髻明顯高聳,臉龐煥發(fā)仁慈微笑,額頭寬廣,眉宇修長,鼻梁隆直,手掌廣大而手指圓潤纖細,手臂綿柔,是一尊由后藏日喀則地區(qū)扎西吉彩造像廠精制的佛像。(供圖/西藏自治區(qū)文物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