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雪弟
蘇三皮和他的監(jiān)獄題材
※ 雪弟
我認識蘇三皮多年,感覺到他是一位嚴肅的小小說作家,不論是作品,還是創(chuàng)作態(tài)度。他是真正有所探索,有所主張,有所向往的。他的作品,如果放在大觀園里,它不是怡紅院,更不是蘅蕪苑,而是瀟湘館,高潔中帶著儒雅,含蓄里透著活力。
蘇三皮畢業(yè)于醫(yī)學院校,又有過多年獄警的工作經歷。正是這樣一種經歷,在他的作品中,我們不難發(fā)現一些關于醫(yī)院、監(jiān)獄題材的小小說。如《獨舞》、《一朵花開過》、《那一場暴風雨》、《朝著春天去想象》、《高墻檐下的燕子》、《重生》等都是其中的佳作。他的小小說雖平淡樸實,卻總能抵達人生、生命和人性的最深處,給人以躲閃不及的撞擊感。在健康的格調、陽光的品質、耐人尋味的智慧和優(yōu)雅的行文中,蘊含著溫馨的哲理和迷人的真情。這種真情在他的監(jiān)獄題材小小說中表現最為強烈。
現實生活和作者對生活的感受和認識是作品主要的基礎。如果作者并沒有這種生活經歷,或有所經歷而沒有感受,或雖有感受而沒有真正理解,他是不會構思與組織能以表現此種生活的情節(jié)或細節(jié)的。《那一場暴風雨》中敘述了監(jiān)獄里一個僅剩三個月就獲釋的囚犯為了挽救一窩小喜鵲的生命而違反了監(jiān)規(guī)紀律的故事。曾經的殺人魔在監(jiān)獄里受教后見到了人性的善良和美好,懂得了敬畏生命。作者所寫,看來不過是一件小事,而筆墨所渲染到的,卻是一個時代的心靈與希望?!陡邏﹂芟碌难嘧印肥且黄錆M“希望”的小小說。作者將這種希望寄予“燕子”這個意象的身上。燕子是人類的益鳥,看到它們成群結對筑巢代表著美好事物的發(fā)生。在小小說中,王德光是一個身患重病面臨死亡的犯人,對于自身的命運,他無可奈何,但他一直希望見到女兒。當牢友提到高墻檐下的燕子已經壘好巢準備產蛋生兒育女的時候,王德光卻發(fā)了瘋似的打了人。獄警查明事情的緣由之后不但沒有處分王德光,還安排了他跟女兒見面。自那之后,王德光變得很積極,只為爭取早日出監(jiān)與女兒團聚。與《高墻檐下的燕子》有著相似主題的《朝著春天去想象》也是一篇充滿“希望”的作品。在小說中,作者描述了一個曾經手刃過丈夫的女子在獄中由于思念女兒而觸犯紀律,后來管教讓她與女兒見面。自那之后,為了能與女兒早日相聚,她積極改造,正如小說中說的“春天的腳步近了”。
很多人提到“監(jiān)獄”,可能會覺得那是一個“骯臟”的地方,認為那里關押的都是一些沒有人性的人。事實上,被關押的人確實犯過錯誤,但誰能否認犯人就不是一個“正常人”,犯人就不會悔過自新,變成英雄?在《重生》中,王德光在監(jiān)獄里學會了車工技術,出獄后本以為憑著自身的技術可以找到工作,但沒有人敢用他,只因為他曾經是牢犯。多次受到打擊之后,他又想重操舊業(yè),改善從惡。就在他要搶劫的時候,忽然聽到了呼救聲。他竟然毫不猶豫地沖了上去將小偷絆倒并制服。對于整篇文章,我覺得最妙的地方是制造“巧合”。俗話說:“無巧不成書”。巧合是作者在文章中精心策劃的“偶然”。在《重生》中,王德光沒有想到他所遇上的“抓小偷”事件僅僅是電視臺的一次測試。也正是這個“巧合”將王德光“死性不改”的罪犯形象轉化為“英雄”。這次“巧合”,實屬偶然中之必然。作者有意讓王德光“重生”,讓他將一個悔過自新的囚犯形象演繹出來。俗話說,“人非圣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痹诖?,作者所表達的不正是這樣一種思想嗎?
文學作品的語言美與不美,絕不是一個技巧問題,而是明顯地與作者的品格氣質、思想、情操有關。而作者的態(tài)度,直接影響作品語言的質量。語言是發(fā)自作者內心的東西,有真情才能有真話。蘇三皮的文字,明朗中帶著含蓄,流暢而有余韻,于細膩之中,注意調節(jié)。可以說字字錘煉,句句經營。當然,這也和他的文學修養(yǎng)有關。蘇三皮從事監(jiān)獄工作多年,積累了大量的生活元素,這無非都是他創(chuàng)作小小說的一筆財富。任何文學作品,無論大小成敗,都在表達作者的觀念。生活是基礎,生活積累越豐富,理解越深厚,作品內在觀念的感染力則越大。
一般而言,人物加主題的小說是通過塑造人物來完成作品的主題。人物刻畫得好,可能會成為傳世之作,一旦作品所刻畫的人物是虛假的,主題就站不住了,這樣的作品往往壽命不長。原因何在?主要因素是不能從生活出發(fā),而是作者憑空捏造人物,讓他說作者想說的話,做作者想做的事,這樣的人物根本不可能流傳。此外,故事加主題的小說也容易讓一些作者誤入“歧途”,很多作者將文學當成政治來寫,但說到底文學有自身的發(fā)展規(guī)律,就算文學要反映時代的聲音,也不要和政治貼得太近,因為那樣對社會發(fā)展沒有多大的意義。縱觀蘇三皮的小小說,無非就是人物加主題或者故事加主題。雖然作者的小小說中也帶有深刻的思想、鮮活的人物、生動的情節(jié)、濃郁的特色等等。但是,這樣的作品能否不朽,我不敢斷言,但我敢說,只要作者繼續(xù)堅持他那種真情實感,腳踏實地的寫作狀態(tài),他的小小說創(chuàng)作之路定會越來越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