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

遇見（外二首）

安然

這一生，我會遇見變卦說謊的人

神經(jīng)衰弱還要熬夜的人

缺少光輝和愛慕虛榮的人

我會遇見陰天、雨天都趕路的人

關(guān)節(jié)痛的人，在夜里死去活來

把膏藥貼在小腹上的人

遇見一言不發(fā)的人，大聲呵斥我的人

原諒我的人

愛我的人

懂我的人，像我的爸爸和媽媽

欺騙我的人，說什么我都信

遇見懷揣刺刀和懷抱嬰兒的人

河流干了，大海也干了

我遇見小寡婦把自己扔進(jìn)水里

一對盲人，他們是恩愛的夫妻

沒有什么比她倆更美，在荷葉上跳舞的人

這一生，我遇見很多人

我還會遇見死去的親人

他們隔三岔五來到人間看看——

塵世中忙碌的人，活著的人

低頭

低于河流、青山、大地

低于檐下的飛燕

低于池塘里盛開的荷花，或者

低于蓮蓬的高度

有時，我低頭就能看見生活里的波瀾

林木讓出了春天

有時，我低頭，想讓田野長出稻穗，腳印再深一些

我走過去，可以看見臨盆的小狐貍

有時，我只是想走得穩(wěn)一點(diǎn)

我低頭，哪里都是秩序，雨露、深林、鹿群、高原

我都沒有

我低頭，低于塵埃，低于內(nèi)心的山地

八月

既然溫度沒有降下來

既然夜黑漆漆的

既然兩個月了，我還沒有適應(yīng)

一個人成長

就讓綠蘿慢慢長

就讓河流奔突歡快些

就讓自己不斷地承受著

有時，承受一些苦難、孤寂、危險

急躁、恐懼、壓力、慌張

沒什么不好

既然八月還在

我就應(yīng)該死去活來地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