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雪瑩
汪曾祺昆明書寫散文研究述評
◎楊雪瑩
汪曾祺是西南聯(lián)大作家群中書寫昆明的散文及小說創(chuàng)作最多的一位作家,本文對汪曾祺自1947—1997年期間所創(chuàng)作的有關昆明書寫的散文的相關文獻進行研究,力圖為汪曾祺散文中的昆明書寫研究構建一個多元化的視角。
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汪曾祺因小說《受戒》,備受文壇關注。至今,汪曾祺研究已有40多年的歷史,可以說,在其作品研究方面已經積累了眾多學者的優(yōu)秀成果。在研究初期,因受小說《受戒》的影響,研究者多數著重研究汪曾祺的小說,有關散文方面的研究就有所欠缺。而后,研究者的視角逐漸轉移。此時,散文研究起步,有關作家的思想、創(chuàng)作心理及個人經歷等也開始受到學界的關注。汪曾祺散文中有關昆明的書寫,以時間段來劃分,從1945年開始一直到1997年結束,其寫作時間跨度近52年之久。
從1998年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的《汪曾祺全集》中收錄的412篇散文來看,其中涉及昆明書寫的散文共有60篇,而以昆明為寫作背景的小說有15篇,可見汪曾祺散文中的昆明書寫在其整個創(chuàng)作中的分量。汪曾祺曾表示,高郵是他的第一故鄉(xiāng),而昆明則是第二故鄉(xiāng)。但是,我們從他流露出的對昆明的特殊情感中可知,為何他在寫昆明的作品數量上統(tǒng)計起來甚至超過了寫高郵。本文根據對汪曾祺散文中昆明書寫的數目進行分析后發(fā)現(xiàn),汪曾祺昆明書寫的創(chuàng)作可分為兩個階段:
第一階段(1947—1948年):這期間有關昆明書寫的散文數量僅有4篇;第二階段:(1980—1997年)這期間有關昆明書寫的散文數量有56篇。其中,1987年因汪曾祺隨中國作家代表團赴云南訪問,所以,這一年他創(chuàng)作的有關昆明書寫的散文數量最多,有8篇。值得關注的是,在1949—1979年這30年的時間內,汪曾祺都沒有創(chuàng)作昆明書寫的散文,這與作家的創(chuàng)作歷程是吻合的。
在小說方面,從1945年開始至1996年結束,汪曾祺一共寫了15篇以昆明為創(chuàng)作背景的小說。其中,在1947年創(chuàng)作的數量最多,有5篇。同樣,也是在1949—1980年期間,汪曾祺無任何有關昆明書寫的小說創(chuàng)作。本文在對汪曾祺散文中有關昆明書寫的篇目進行分析后發(fā)現(xiàn),汪曾祺在1949至1979年共30年的時間段內,都未曾進行過散文或者是小說創(chuàng)作,通過查閱相關資料,原因如下:一是1949—1957年期間,汪曾祺因忙于編輯工作,又因為當時極為特殊的時代背景,寫作范圍受限,這使得他鮮有時間及機會進行創(chuàng)作;二是1958—1976年期間,因為反右斗爭,汪曾祺被劃為“右派”,于1958年被下放至張家口農科所勞動。而后又因為“文革”的原因,致使汪曾祺無法創(chuàng)作;三是1977—1979年期間,在經歷了諸多苦痛的磨難之后,汪曾祺在新的歷史背景的影響下,筆耕逐漸開始“復蘇”。
通過檢索,汪曾祺散文中有關昆明書寫的記人事類散文有37篇,分別是:《蔡德惠》(1947),《風景》(1947)、《背東西的獸物》(1948)、《沈從文和他的〈邊城〉》(1980),《沈從文的寂寞》(1982),《翠湖心影》《泡茶館》《跑警報》(1984),《沈從文先生在西南聯(lián)大》《博雅》《他鄉(xiāng)寄意》(1986),《金岳霖先生》《滇游新記》《建文帝的下落》《吳三桂》《觀音寺》《茱萸集題記》(1987),《星斗其文,赤子其人》《自報家門》《四方食事》《西南聯(lián)大中文系》(1988),《吳雨僧先生二三事》(1989),《食道舊尋》(1990),《覓我游蹤五十年》《煙賦》(1991),《故鄉(xiāng)的野菜》《新校舍》(1992),《紅豆相思——讀陳寅恪〈柳如是別傳·緣起〉》《白馬廟》《地質系同學》《自序 我的世界》(1993),《七載云煙》(1994),《晚翠園曲會》(1996),《面茶》《唐立廠先生》《聞一多先生上課》《炸彈和冰糖蓮子》 (1997)。
汪曾祺對昆明的風景描寫最具特色的散文有兩篇,分別是:《昆明的雨》(1984),《昆明的花》(1985)。
值得注意的是,在汪曾祺的散文中,有大量描寫平民生活和文化風物類的篇章。他曾表示“我對一切偉大的東西總有點格格不入”,“我的氣質大概是一個通俗的抒情詩人,我永遠是一個小品作家,我的一切,都是小品?!蓖粼鞯纳⑽耐ㄟ^寫民俗,向人們揭示了一種獨特的民間原生態(tài)和生命意識,其“民俗”散文主要有三要素:人物、意象、環(huán)境。 研究者郭之瑗指出,汪曾祺憑著對百姓尋常生活和風物景致的獨到領悟和審美發(fā)現(xiàn),抒寫“凡人小事”的散文是其平民意識的一種理性張揚。
有關汪曾祺描寫昆明文化風物類的散文共有18篇,分別是:《翠湖心影》(1984),《昆明的果品》(1985),《昆明菜》(1987),《韭菜花》《尋常茶話》(1989),《米線和餌塊》《滇游新記》(1990),《覓我游蹤五十年》《煙賦》《滇南草木狀》(1991),《自得其樂》《故鄉(xiāng)的野菜》《食豆飲水齋閑筆》《豆腐》《肉食者不鄙》(1992),《昆明的吃食》《昆明年俗》(1993),《白馬廟》(1993)。
雖然汪曾祺創(chuàng)作散文的數量超過了寫小說的數量,但值得注意的是,在汪曾祺的小說中,有15篇小說的取材源自于他曾在昆明時期的經歷與記憶。具體作品如下:《老魯》(1945),《磨滅》(1946),《落魄》《職業(yè)》《綠貓》《牙疼》《三葉蟲與劍蘭花》(1947),《藝術家》(1948),《雞毛》(1981),《釣人的孩子》《職業(yè)》(1982),《小說三篇》(1983),《日規(guī)》(1984),《小嬢嬢》(1996),《抽象的杠桿定律》(未編年)。
汪曾祺散文中有關昆明的書寫寫作時間跨度近52年,在汪曾祺的筆端,昆明不僅是一個“四季如春”的靈秀之地,而且還因為有著西南聯(lián)大等為代表的知識分子群體的存在而變得越發(fā)具有堅韌的品格和充滿活力。從散文的內容來分析,其選材最多且最重要的部分,除了有對恩師沈從文的回憶之外,其余大多數散文都是在重現(xiàn)他在西南聯(lián)大讀書期間所經歷的人與事,以及記敘了一些抗戰(zhàn)時期有關昆明的風土人情、文化風物等。因此,探究汪曾祺散文中昆明書寫的文學價值,不僅能肯定西南聯(lián)大等為代表的知識分子群體的重要性,而且還能研究抗戰(zhàn)時期的西南聯(lián)大學者群體對昆明文學創(chuàng)作的影響。因為,西南聯(lián)大的學者們在民族危亡關頭,為神圣的民族吶喊助威,不僅振奮了民族精神、鼓舞了士氣,而且為后人留下了彌足珍貴的精神財富和文化遺產。
根據檢索,迄今為止學界對汪曾祺散文中的昆明書寫研究主要集中在部分名篇上,且這些名篇多數反映的是汪曾祺眼中抗戰(zhàn)時期的昆明概況以及他在西南聯(lián)大時期的學習與生活狀態(tài)?!耙驗橥粼髌缴聵I(yè)離不開西南聯(lián)大:從聯(lián)大開始創(chuàng)作,晚年“復出”后(上世紀80—90年代)又頻頻回顧聯(lián)大。本文根據了解相關資料后發(fā)現(xiàn)汪曾祺散文中有關昆明書寫的名篇可分為三種類型:聯(lián)大生活,聯(lián)大教授,昆明風物。
(一)對汪曾祺聯(lián)大生活書寫的研究
汪曾祺在其昆明書寫的散文中,不僅真實地展現(xiàn)了他在西南聯(lián)大求學期間的詳細情況,而且還再現(xiàn)了抗戰(zhàn)時期昆明的城市文化以及西南聯(lián)大師生們的學習和生活狀況。因此,汪曾祺書寫昆明,或許還可以看作是對聯(lián)大文學的繼承以及他對青年時期在聯(lián)大生活與學習的懷念及追尋。
根據檢索相關研究資料,汪曾祺昆明書寫的散文中涉及聯(lián)大生活的名篇主要有:《泡茶館》、《跑警報》、《新校舍》等。其中,《泡茶館》這篇散文因汪曾祺本人曾表示“如果我現(xiàn)在還算一個寫小說的人,那么我這個小說家是在昆明的茶館里泡出來的”而尤為出名。為此,續(xù)靜認為,汪曾祺的《泡茶館》等散文,反映出作者往往充分利用環(huán)境描寫的特性,給讀者留下巨大的想象空間,在汪曾祺的散文中,風俗不再是作品的點綴因素,它升格為審美觀照的中心。汪曾祺以散文的體式去描繪風土人情,街坊茶館,蘊含著更為宏遠的理想——以“中國味”的文學創(chuàng)作來探討民族心態(tài)和沉思民族文化。而針對此觀點中的“民族心態(tài)”,汪曾祺在《跑警報》中自有解釋:“我們這個民族,長期以來生于憂患,已經很皮實了”,而人們在面對生存災難時往往表現(xiàn)的尤為堅強,甚至以一種“儒道互補的精神對待之”。
基于以上研究,本文認為,作家的寫作方向離不開其人生經歷與記憶,汪曾祺的名篇之所以經典,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其名篇的創(chuàng)作離不開時間的沉淀。根據檢索,《泡茶館》、《跑警報》這兩篇散文是在1984年(汪曾祺64歲)時所寫;而《新校舍》則是在1992年(汪曾祺72歲)時所寫。根據資料本文發(fā)現(xiàn),汪曾祺在創(chuàng)作有關西南聯(lián)大生活的散文時,都是在其晚年期間。并且,從其創(chuàng)作這類散文時追根溯源至其創(chuàng)作內容所反映的青年時期,陳釀了近55年之久,因此,資料顯示的信息足以證明,汪曾祺在晚年創(chuàng)作的散文中除了帶有回憶性的反思之外,更多的則是對青年時期特別是在西南聯(lián)大生活的人生體驗有著無限的懷念與追尋。
(二)對汪曾祺聯(lián)大教授書寫的研究
本文根據查閱相關研究資料后發(fā)現(xiàn),學者在研究汪曾祺書寫聯(lián)大教授的名篇中最關注的散文有四篇:《沈從文先生在西南聯(lián)大》《金岳霖先生》《唐立廠先生》《聞一多先生上課》。
西南聯(lián)大時期,因汪曾祺師從沈從文,所以自新時期以來學界對汪曾祺西南聯(lián)大時期的研究最為關注的方面就是汪曾祺與恩師沈從文的關系。翟業(yè)軍表示,汪曾祺作為沈從文的大弟子,在西南聯(lián)大飽受過現(xiàn)代派濡染,并非不懂穿越現(xiàn)世,深究人性的善、惡。由此可見,西南聯(lián)大教授們給予汪曾祺的教誨除了淵博的知識以外,更多的影響則是在于教授們愛國、樂觀且不世俗的品質與人格魅力。在西南聯(lián)大教授中,汪曾祺除了感恩于自己的恩師沈從文之外,讓他最為難忘的還有聞一多先生。1997年的5月(汪曾祺77歲時),汪曾祺逝世。而就在這特殊的一年,他寫下了回憶聞一多先生的散文——《聞一多先生上課》。
(三)汪曾祺昆明風物書寫研究
在汪曾祺的昆明書寫中,有一類呈現(xiàn)昆明自然地理、文化風物類的散文。目前,學界對《翠湖心影》、《昆明的雨》這兩篇散文的研究尤為關注。黃科安在述評《翠湖心影》中表示,“汪曾祺因受儒家思想的影響,在《翠湖心影》中描述翠湖名字時運用‘不大’、‘不小’、‘正合適’等詞匯,及其清晰的表述了自己‘中庸’的美學觀”。何晶以汪曾祺散文語言的角度來解析《昆明的雨》并指出,針對文本中的文字,雖然選取的語言并不華麗,也沒有奇麗的句法結構,但由這段文字讀者卻可看出汪曾祺對語言的雕琢,與文章的內容相得益彰,語言也顯示了自身的力量。從各方面的研究角度可以發(fā)現(xiàn),有關汪曾祺昆明書寫的名篇研究中,研究者更注重從汪曾祺的個人經歷、思想及其生活的時代背景等方面來進行探究。
(一)汪曾祺與沈從文筆下的昆明形象比較研究
通過檢索,沈從文在云南生活期間所創(chuàng)作的散文、小說以及后來的回憶文章中,都有大量涉及到昆明的書寫。唐永澤、唐瑞在《論沈從文昆明時期“云南”書寫的價值》中表示:沈從文在云南的生活雖然艱難困苦,但作為作家的沈從文,依然筆耕不輟,創(chuàng)作了大量作品,散文集《燭虛》、《七色魘》都與昆明或呈貢有密切關系,甚至以《昆明冬景》、《云南看云集》命名其文論集,其中亦不乏云南風物景色與人情世態(tài)的描寫;在這一時期為數不多的小說之中,仍然有多篇以“云南”為書寫對象,呈現(xiàn)出獨特的風貌。沈從文作為西南聯(lián)大的教授,在昆明生活的那段時間,已讓他對昆明產生了深厚的感情,這從他的創(chuàng)作實踐中可看出。楊紹軍則指出1937年以前,“沈從文描繪了一個神秘、綺麗、野蠻而難以規(guī)范的湘西世界,但到昆明后,隨著時世的磨礪,對人生思索的加深,他(沈從文)作品中的哲理化成分逐漸濃重”。
根據對汪曾祺有關昆明的書寫的文本研究之后,本文認為,在創(chuàng)作風格方面,因為作家的自身原因與環(huán)境關系,汪曾祺散文文本表現(xiàn)出昆明給予其更多的是寬豁的心態(tài)及溫潤的創(chuàng)作風格,與其老師沈從文對昆明的書寫有不同之處。夏逸陶從散文文體的角度對兩人的創(chuàng)作進行比較。首先,比較的是對故鄉(xiāng)感情的差異導致各自語言色彩不同。沈從文語言淳樸自然,汪曾祺則追求閑適淡雅。其次,文章的敘事視角也能突顯作者的個性心理特征。沈從文對昆明的書寫采用的是近距離的觀察,對都市的態(tài)度大多數則是鄙視與嘲弄;而汪曾祺則更偏向于抒情般的恬淡與和諧。在結構上,汪沈二人都采用了散文化形式,但相比之下汪曾祺更看重人物的刻畫。張華在其論文當中寫到汪曾祺以自己的藝術觀、創(chuàng)作論去挖掘故鄉(xiāng)的風俗人情中別具特質的形式美感和精神底蘊,形成其文化型鄉(xiāng)土作品。其作品表現(xiàn)出特有的東方鄉(xiāng)情是對時代和經驗的感悟和超越——在鄉(xiāng)土文化的生存狀態(tài)和生命價值中注入了人性的光輝力量。
(二)西南聯(lián)大作家群筆下的昆明書寫
有關西南聯(lián)大作家群筆下的昆明書寫,本人收集并整理了其中一部分作家的散文進行比較研究。這些創(chuàng)作,如果能與汪曾祺的昆明書寫進行比較,將會是很有價值的研究。遺憾的是,這類研究目前尚沒有引起學界的注意。在此,先做簡單提示。根據檢索,西南聯(lián)大作家群對昆明書寫的主要代表作有:
1.散文:冰心《默廬試筆》、馮至《昆明往事》、朱自清《是嘍嘛》、施蟄存《懷念云南大學》、李廣田《花潮》,《山色》、老舍《滇行短記》、許淵沖《追憶逝水年華》、李長之《西南紀行》、聞一多《“一二一”運動始末記》等。
2.小說:宗璞《南渡記》、《東藏記》、《西征記》,鹿橋《未央歌》等。
這些作品多數是客居作家們描寫曾在昆明生活、學習的經歷,創(chuàng)作的素材也源于現(xiàn)實生活。一個作家的寫作通常與個人經歷有關,對于以昆明為表現(xiàn)背景的西南聯(lián)大作家們來說,這里的一切無疑都有可能成為其寫作的現(xiàn)實依據。而這種現(xiàn)實依據則來源于在昆明的生活體驗以及對身邊事物的感知與感觸,因為他們的創(chuàng)作動機與其自身的觸發(fā)以及外在機緣有著密切的關系。在這些豐富的“現(xiàn)實依據”的驅動下,西南聯(lián)大作家們把自己的視點集中在昆明風物的描寫上,真實而生動的書寫著有關昆明的人情和景致。關于這類真實反映西南聯(lián)大的文人們在昆明的生活和經歷的描寫,最突出的作家有聞一多、沈從文、汪曾祺、馮至、冰心、林徽因、朱自清、李廣田、宗璞等。為此,張多表示,西南聯(lián)大文學的獨特之處就在于創(chuàng)作主體對空間的暫時依賴意識。并且,西南聯(lián)大文學中所透出一種客居的文風,驛站的筆調,構成了抗戰(zhàn)時期昆明文學作品的主要特征。
自新時期以來,關于汪曾祺的研究已積累了較為豐厚的成果,但隨著研究面的不斷擴展,反而難以避免多數學者的研究角度重復率高,研究方法趨于單一等現(xiàn)象,這類現(xiàn)象不僅造成了研究者的觀點缺乏一定程度的獨立性,過度依賴于史料的支撐;另一方面,部分學者依舊局限于汪曾祺作品文體的表現(xiàn)形式或是汪曾祺散文的語言觀等方面的研究。而有關汪曾祺散文中昆明書寫的研究,學者們涉及的角度也通常集中在汪曾祺描寫昆明的人文生活、文化風物、以及西南聯(lián)大師生們的生活與學習等方面。當然,也有相當一部分研究者多利用史學的角度來探究汪曾祺的作品與西南聯(lián)大歷史背景的聯(lián)系,這不僅在于史料研究的文獻資源豐富且較為成熟,而且“讀史征信”也為其研究提供了較為客觀、真實的歷史背景。但從“汪學”研究的發(fā)展來看,我們需要考慮放棄一種相對穩(wěn)定的研究模式,轉而尋求更有突破且意義深遠的研究方向。
值得關注的是,目前,學術界從比較文學中派生出一種新的研究角度——文學地理學,該學科提倡運用地理的空間維度來研究文學。與此同時,這個新的研究角度也為汪曾祺研究帶來了希冀,研究者明飛龍從地理學的角度探討了汪曾祺西南聯(lián)大時期的文學創(chuàng)作,深入闡述了抗戰(zhàn)時期昆明的自然及人文地理對汪曾祺文學創(chuàng)作的深刻影響??梢哉f,以文學地理學的角度來探究汪曾祺散文中昆明書寫的意義,不僅能比較不同地域及不同的地理空間維度對汪曾祺作品的影響,而且還能從城市文化的角度來探究抗戰(zhàn)時期中國文化中心的遷移對昆明的城市文學創(chuàng)作的影響。其實,有關文學地理學的理念,早在古代就有顯現(xiàn)。“周朝人把‘國風’按照不同的王國和地區(qū)來分類,實際上就體現(xiàn)了文學地理的眼光”,真正開始具有文學地理學的某些學科意識,從而把古人的那些片段的言說,發(fā)展為較有條理的專論的人,是近代的劉師培、王國維和汪辟疆等人。根據查閱相關資料,目前學術界關于文學地理學的研究對象,可概括為以下三點。其一,文學要素的地理分布、組合與變遷;其二,文學要素及其整體形態(tài)的地域特征與地域差異;其三,文學與地理環(huán)境之間的相互關系。
綜合以上觀點,以文學地理學的角度來研究地理環(huán)境對文學創(chuàng)作的誕生和發(fā)展的影響的同時,還能進一步探究作家地理分布的歷史變遷而帶來文學中心的轉移及影響。從現(xiàn)代文學史研究中可以了解到: 二十年代的中國文學中心在北京;三十年代的文學中心在上海;而四十年代則是抗戰(zhàn)時期,此時的大后方昆明因為聚集著中國的最高學府與最優(yōu)秀知識分子群體可謂成為了當時中國最重要的文學中心。因此,通過文學家的地理分布,可以考察文學家所接受的地理環(huán)境的影響;通過文學家所接受的地理環(huán)境方面的影響,可以考察文學作品的地域性;通過文學作品的地域性,可以進一步了解文學的多樣性與豐富性,可以復原中國文學的真實圖景。
(作者系云南師范大學文學院2014級研究生)
責任編輯:楊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