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黃俊儉 《書法導報》新聞部主任
陳文增的“三度空間”
文/黃俊儉 《書法導報》新聞部主任
Three-dimensional space of Master Chen Wenzeng
一個人,在某一領域取得卓越的成就,已屬不易,而如果在眾多的領域都有所建樹,更是難上加難。在河北的曲陽,偏偏就有這么一個人,他在瓷、詩、書方面都游刃有余,并且取得了不凡的成就。他,大名鼎鼎的陳文增。
陳文增是一位享譽海內外的陶瓷藝術家。他使失傳多年的定瓷起死回生,成為了陶瓷界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我國古代五大名窯之一的定窯所產(chǎn)的定瓷具有“白如玉、薄如紙、聲如磬”的特點,是我國寶貴的文化遺產(chǎn)。定瓷產(chǎn)生于唐代,興盛于北宋,后來,隨著兵燹和歷史的變遷,使得定窯廢棄,至元代技藝失傳。恢復、發(fā)展像定瓷這樣的名瓷名窯,既是一種時代擔當,又是一種文化訴求。1972年,在周恩來總理的親切關懷下,定窯的恢復工作開始著力實施。陳文增就是這一時期涌現(xiàn)出來的定窯研究領域的代表人物,他在對定瓷的長期研究實踐中,憑著對定窯一種明凈的鐘情而煥發(fā)出的那種自信,提出了定窯三大藝術特質——“形、聲、色”的理論?!靶巍敝付ǜG的造型風范,“聲”指器物在敲擊下發(fā)出的動聽悅耳的韻律,“色”則是定窯特有的“泛青”、“泛黃”的乳白色。陳文增還根據(jù)自己多年的理論研究,編著出版了《定窯研究》一書。書中有他對定瓷問題的憂思,也有他對定瓷發(fā)展的個人見解,以及他對定瓷理論的駐足和對定瓷走向世界的凝眸。字里行間可見作者扎實的學術功底、端正的學術品格。《定窯研究》一書,也奠定了陳文增在定窯研究領域的權威地位。
陳文增又是一位詩人。他的詩以感性為情懷,以知性為學養(yǎng),讓意義浸潤著靈性。中國文聯(lián)出版社于2008年出版發(fā)行了《陳文增詩詞》一書,書中收錄了陳文增詩詞八百余首,分為“祖國之吟”、“感事抒懷”、“詠物寄情”、“山水田園”、“定窯放歌”、“贈答緬懷”、“古今人物”、“書畫藝論”幾個篇章。別林斯基說:“真實的詩歌,是生活的詩歌,現(xiàn)實的詩歌,最后,也是我們這個時代的真正純粹的詩歌,它并不是另行創(chuàng)造生活,卻是再現(xiàn)和改造生活?!薄蛾愇脑鲈娫~》既燃燒著當代生活的熱情,又不失一位學者在充分利用當代思想資源基礎上形成的高屋建瓴的眼光,更是他多年來心靈探索的真實寫照。在“定窯放歌”一章中,有一首“恢復步履”的詩,敘說了定窯恢復時的艱難,詩中寫道:“漫云當日氣凌霄,器毀煙封又一窯??蓢@三千回合后,嶙峋瘦馬骨能敲?!睆脑娭形覀兛梢愿Q見陳文增在恢復定窯、挖掘積淀千年的文化內涵的過程中,艱難跋涉的腳印。在特定的歷史背景和文化情景下,勾勒出與定窯熔鑄在一起的中華文明的歷史。陳文增說:“我并非歷史學家,但我總覺得現(xiàn)實中的每一個人,實際上都在無意之中履行著一個歷史學家的部分責任。因為誰也無法擺脫歷史的影子?!庇媚贻p的心擁抱蒼老的往事,這在今天看來是生命承受之重。當陳文增用詩來壘起他承受的生命之重時,這自然包含了他參與定窯恢復的責任感,也映耀著他自己的人格力量和歷史情懷。他在《抒懷——重建定瓷有限公司志感》一詩中寫道:“四十生涯恨若馳,心邀總怨步遲遲。辱蒙厚土耕長策,聊慰疏才動遠思。驅倦三春云榻筆,扶頭一闋玉輪詞。虔誠寸業(yè)無憑處,玉璧何當起鳳螭?”陳文增對定瓷研究的解析,對心靈世界的燭照,都帶著自己的生命體溫與血脈,在體察與交流中提升自己的生命質量,在對文化精靈的守護中捍衛(wèi)著自己的理想,調動著自己生命的積累。同時,陳文增詩文中撲面而來的書卷氣與豪氣,也顯示出他在文化學養(yǎng)上的優(yōu)勢。我們在閱讀陳文增的詩文時,也常常會驚羨他奇崛的意象,非常的想象和絢爛的語言。
陳文增還是一位書法家。他從小就對書法情有獨鐘,幾十年來,在工作、學習和生活當中,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對書法從不言放棄。他曾謙虛地對我說:“我一生中在書法方面用功尤勤,卻沒能在書法上取得成就?!睆乃麡銓嵉脑捳Z中,可以深切地感受到他對書法的情之深、愛之切。他的楷書師法柳公權,行書從歐陽詢《行書千字文》入手,進而追溯“二王”,主攻《圣教序》,得其形與韻;又追《蘭亭序》之幽雅,再嚼“二王”手札之靈妙,力追簡約內斂的晉人風骨,又旁涉碑刻簡帛。他的書法以帖為主調,以碑來添加意趣,走出了一條碑帖結合之路。
唐代,帖學之風大盛,“世人競學蘭亭面”,歐陽修是較早關注北碑的人,其曰:“南朝士人,氣尚卑弱。字書工者,率以纖勁清媚為佳,未有偉然巨筆?!彼麑⒈北c南帖兼收并蓄,融為一體,形成了不同于魏體,不同于“二王”的具有獨特風格的“歐體”?!岸酢鄙畹奈簳x時期,是中國書法史上的第一個高潮期,其飄然不群、超脫縱逸的“魏晉風度”體現(xiàn)在由技法發(fā)掘和表現(xiàn)漢字形體結構之美,上升到通過對字形結構的分析塑造來表現(xiàn)人的精神世界。陳文增在書法藝術上有著自己獨到的見解,他認為,學習書法要從傳統(tǒng)經(jīng)典中擷取營養(yǎng),在繼承中發(fā)展,在發(fā)展中創(chuàng)新。作為一名志存高遠的書法家,陳文增還向浩如煙海的古代典籍追根溯源,從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汲取養(yǎng)分,豐富自己的書法創(chuàng)作。因此,陳文增的作品峻拔樸茂當中顯示出一種開闊的氣勢。創(chuàng)作的“隨意性”,又給作品增添了新鮮的美感和出人意料的魅力。其用墨的濃淡干濕變化體現(xiàn)出作品的韻味。作品中字與字之間時而跳躍,時而緊促顧盼,給人以無限的遐想。而其用筆的爽利又給人以清涼感,行筆時往往左撇勢順氣長,尤有挺拔之姿,使人看到“龍門二十品” 中《高樹、解伯都卅二人等造像題記》的影子。
有人說,詩與書法都是心靈深處的吟唱。陳文增把書法、詩用在定瓷上,使瓷、詩、書珠聯(lián)璧合、相得益彰,構成了令人欽慕的“三度空間”,從而也演繹著陳文增豐富多彩的人生,我們期待著陳文增在“三度空間”里取得更大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