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雁

《八仙過海》中“金魚仙子”人物的塑造

■周雁

《八仙過?！肥且徊看蠹叶炷茉數闹袊鴿h族民間神話故事，故事當中每位仙人各有一樣法寶在身，故有“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之說。這八位仙人分別是：鐵拐李、呂洞賓、漢鐘離、張果老、曹國舅、韓湘子、藍采和與何仙姑。故事敘述的是：八位仙人從蓬萊赴宴醉酒而歸，路過東海時遇到正在帶著蝦兵蟹將遨游的金魚仙子，因呂洞賓口出狂言惹怒了金魚仙子繼而引發(fā)了一場沖突。八位仙人逐一與金魚仙子斗法較量，卻被打得落花流水。最后張果老出面向金魚仙子賠禮道歉認了錯，金魚仙子才讓八仙從東海過。

錫劇 《八仙過海》一折是根據京劇改編的，當時劇院領導請來了上海京劇院刀馬旦呂琳與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李長春的入室弟子楊東虎，這兩位老師手把手教我。我拿到劇本后，首先查閱這部戲的來源，京劇、秦腔、豫劇、粵劇、花鼓戲等各大劇種都演出過《八仙過?！愤@個劇目，這使我倍感興奮和喜悅，興奮的是《八仙過?！愤@出戲知名度高，故事情節(jié)對觀眾有吸引力；喜悅的是各大劇種的不同演繹風格與不同劇種演員對舞臺人物的塑造讓我有了非常豐富的資源可以參考借鑒，便于我對這出戲里人物的性格有更深的揣摩與探究。熟讀劇本后我把“金魚仙子”這個角色的性格定義為：聰明、機靈、俏皮、可愛且愛憎分明，劇本中角色的性格鮮明跳躍，我認為可通過戲曲程式規(guī)范的肢體語言來展現角色的魅力。通過對劇本中人物關系的理解，我抓住了以下幾點來塑造“金魚仙子”這個角色：

念白唱腔

開場的唱腔，時而明快活潑，時而柔美悠揚，代表了人物此時悠閑的狀態(tài)，整個舞臺呈現出來的歡快景象。我的理解是“金魚仙子”帶著蝦兵蟹將在東海的海面上暢游，盡情享受著海洋的世界。指導老師教導的是一段彩綢舞，唱與做相結合，在舞動彩綢的同時把唱腔融入進去，做到唱、念、做、打揉為一體。我用柔美寫意的表演形式來表現此時角色在舞臺所呈現的狀態(tài)，彩綢動作的造型與起舞時綢帶花樣的變化都能體現出戲中人物此時的心境，這與整個舞臺的呈現是完全吻合的。游玩正在興頭的時候，她突然發(fā)現迎面而來的是醉了酒的搖搖晃晃的八位仙人，于是好奇上前，相互照面，產生與呂洞賓一段對話?！敖痿~仙子”是個聰明伶俐、愛憎分明的姑娘，聽到呂洞賓出言不遜，不由心中惱怒，此時的念白應由好奇到生氣，其中微妙的情感轉變從聲音的音量和語速的變化來展現。

肢體語言

我所理解的 “金魚仙子”的內心世界是“傲”，她在對的事情上永遠都不認輸不低頭，有一股灑脫精煉的傲氣。正因為這樣的人物性格使得我把 “金魚仙子”的年齡定位在16歲左右。她因為呂洞賓的出言不遜，憑著這股倔強和傲氣敢于和八位仙人一一過招，內心世界無比強大。所以我要在沒有念白和唱腔的情況下，通過面部表情和肢體語言來表現人物強大的、無畏的、勇敢的內心世界。

在戲中，因八仙們的出言不遜，曹國舅手中的法寶云板被“金魚仙子”奪下，引起了雙方正面沖突。最早交手的是呂洞賓以劍戰(zhàn)“金魚仙子”的槍，幾回合下來不分勝負，于是八位仙人輪番上陣。韓湘子，儀表堂堂風度翩翩善吹笛子，美妙悠揚的笛聲傳說能令花兒瞬間綻放，就連“金魚仙子”也沉溺在他的笛聲中不能清醒，忽然猛然清醒，仙子沖上前去，還沒開打，韓湘子就已嚇退。鐵拐李緊接上前一瘸一拐讓仙子嘲笑了一通，幾回合下來落荒而逃。這時藍采和提著花籃上前想用花兒迷惑“金魚仙子”，哪知聰明機靈的仙子早就識破了，藍采和很快敗陣。何仙姑見狀趕緊上前，與“金魚仙子”斗了幾回合，最終落敗。就連漢鐘離也沒能打敗“金魚仙子”，最后張果老出面求情和解才得以化解。她與八仙的斗法一個緊接一個，一次比一次精彩，期間與幾位仙人的對話必須依靠豐富的面部表情與夸張的肢體語言來表達其內心世界，因為舞臺與觀眾的距離，這使得戲曲演員在舞臺上表演時，在沒有念白和唱腔的情況下，動作必須夸大，這樣觀眾才能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我的處理是，“金魚仙子”與每個人物會面后的第一反應用肢體動作來表現，然后再加上表情。例如韓湘子一出場，“金魚仙子”被他風度翩翩一表人才所吸引，我做出的人物肢體語言表達是一看到韓湘子就愣住了，接著運用夸大的頭部動作來表達“金魚仙子”被韓湘子所吸引，上下打量著他，這時我的頭部必須上下點動且加上眼神。這樣臺下觀眾所看到的就是“金魚仙子”在上下打量著書生韓湘子，從頭到腳看了個遍。與鐵拐李的碰面到開打，這中間有一段與他的肢體對白，“金魚仙子”笑話鐵拐李，瞧不上他，還捉弄了鐵拐李，這時我所運用的肢體語言有：比小拇指來嘲笑，甩頭上昂并斜眼看來表示瞧不起，利用手中的“武器”槍頭去挑逗捉弄等等，充分運用古典戲曲中程式化的肢體語言來豐富角色的內心獨白，做到既要交待清楚整個故事情節(jié)，又要讓臺下的觀眾清楚明了所表達的肢體動作的意思。

情感表達

我認為情感表達與肢體語言是密不可分的，尤其是在這一折表演多于念和唱的折子戲中。情感表達更為細膩，運用手、眼、身、步的動作更為精細。例如戲中“金魚仙子”惱怒時情感的表達，瞪大雙眼，面部表情嚴肅，甚至還可以大喘氣，且運用肢體語言來錦上添花，如雙手叉腰。又如“金魚仙子”與張果老交涉時的一段戲，此時的情感是活潑、調皮、歡快的。在表演的時候可以跳躍靈動可愛一些，當“金魚仙子”看到張果老出來和解時，面部表情應該是喜悅的，我的處理方式就是，“金魚仙子”看到了一個胡子花白的老爺爺跌跌撞撞地走過來，趕緊上前攙扶一把，然后摸摸他的花白胡子，調皮的性情油然而生，隨之耍玩了張果老的法器。這時的情感表達在面部喜悅的表現下，應借助程式化的肢體語言與臺步節(jié)奏的轉變，我使用了小碎步、小花旦步、顛步加上蹦跳結合，使整個舞臺表演的情境從“金魚仙子”與眾仙斗法的緊張氣氛轉變?yōu)榍纹ね嫠５墓?jié)奏，情感也從好奇到憤怒最后到喜悅，將這幾個階段的轉變清晰地表達出來給觀眾看。

內心獨白

“金魚仙子”，這個人物內心獨白相對還是比較豐富的。因為這個人物是一個愛憎分明、敢愛敢恨、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才有了與八仙在東海斗法的故事。正因為這一折戲中，“金魚仙子”與眾仙斗法的過程是沒有念白與唱腔的，是完全依靠肢體語言與豐富的表情來顯現戲曲中做和打的重要性，那么這其中豐富的情感表達和肢體語言從何而來？就是由心生，八仙逐一出場與“金魚仙子”照面時，內心獨白就開始產生了，就會發(fā)生“金魚仙子”在面對眾仙時所表達出來的不同的態(tài)度和情感。有憤怒，有藐視，有欣賞，有喜愛，有到最后與眾仙和解后的愧疚與承讓，這些情感的轉變都是依附在最初的內心獨白之上，內心獨白始于最初的人物刻畫，有了內心獨白才會有情感表達和肢體語言表達，這樣戲中的人物才會更加飽滿。

有幸在江蘇省戲劇學校跟著我的錫劇啟蒙老師與京劇昆曲老師學習了四年的唱念、形體、身段，我才得以在《八仙過海》這一折子戲中充分運用戲曲程式化的肢體語言，信手拈來并運用自如。我一直堅信秉承老一輩藝術家的優(yōu)良傳統(tǒng)，不斷突破與創(chuàng)新才能在發(fā)揚錫劇事業(yè)的道路上勇敢前行！只有不忘初心才能方得始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