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里古鎮(zhèn)，梨花的清香

顧小英 >>>

江蘇省作協(xié)會員，吳中區(qū)作協(xié)副主席。七十年代生。作品見諸《星星》《詩歌月刊》《揚子江詩刊》《詩林》《雨花》《青春》《作品》《西湖》《文學港》等。出版詩集《喚醒》、散文集《故鄉(xiāng)的冬天》等。

黎里，一個很好聽的名字。舌尖輕輕上揚，頂住上顎，然后輕巧地送出兩個發(fā)音——“黎里”：剎那，一陣幽幽的清香從齒縫里輕輕傳出，齒頰生香，回韻悠長；而眼前卻漫舞出一片梨花的海洋，染遍鄉(xiāng)野。

秋陽正好，散淡地斜照在老街的石板街。游人不多，三三兩兩。女友阿萍，土生土長的黎里人，不但她伴著我，還叫來了她的閨蜜小王姑娘。小王姑娘脫掉了平時緊繃在身的職業(yè)裝，穿一襲湖藍色的絲綢旗袍，裊裊娜娜，是一款絕版的江南女子。

懶懶地，悠閑地，我們在老街漫步。

遂想起沈從文說的：“我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shù)的云，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生于江南水鄉(xiāng)的我，到過很多古鎮(zhèn)，比如：周莊、西塘、烏鎮(zhèn)、南潯……然而我總覺得每個古鎮(zhèn)都是不一樣的，看不夠的，愛不透。

好比我喜歡黎里，亦有其獨特的理由。

江南的古鎮(zhèn)，初看貌似都一個模樣，實則布局和特點還是不一樣的。道理和蘇州園林一樣，當你置身于某個園子，當你找到了此園不同于其他園子的景致，你就真正讀懂了這座園子。

那么，黎里古鎮(zhèn)有什么特色呢？

古鎮(zhèn)黎里，位于蘇州吳江東南，是一座保存較好的典型江南古鎮(zhèn)。她屬于一個大鎮(zhèn)，依稀保存著很多明清和民國建筑，唐時為村落，南宋時成為集市，明代弘治年間為江南名鎮(zhèn)。古鎮(zhèn)的建筑隨著那條市河呈“丁”字形鋪開。小橋、流水、人家；古街、老弄和石埠，典型的江南古鎮(zhèn)風貌一覽無余。老街兩旁的店鋪，不嘈雜，不喧嘩，有些還在修整階段。倒是那條古老的河，不疾不徐，自顧流著，寵辱不驚，看慣了千年風月，讀懂了人世滄桑。一般地，每個江南古鎮(zhèn)都會有這樣一條古老的小河，這條河被冠以“市河”之稱。顧名思義，這是小鎮(zhèn)的主要交通樞紐，承載著小鎮(zhèn)的千年文脈，像一部厚重的典籍闡述著小鎮(zhèn)的悠久歷史。

阿萍在前面領路，我們一邊走，一邊品嘗著特色小吃。阿萍介紹說，黎里古鎮(zhèn)有三種小吃很有名：“王記辣腳”、“阿王套腸”和“馮記油墩”。說完，便去旁邊的小鋪子買油墩。

“油墩”，乍聽這名字很好玩，繼而覺得好奇。油墩，就是一種糕團，用糯米粉包鮮肉或者豆沙，揉成團放進油鍋里氽熟。我接過女友遞上來的油墩，圓溜溜、黃澄澄，扁塌塌，噴香撲鼻，造型奇特。輕咬一口，外焦里糯，濃濃的鮮香溢滿唇齒。眨眼間，一個壯實的油墩被平素不喜油炸食物的我消滅了大半。女友說，別看這油墩普通，做起來不容易，主要是外形要做得好看，要做得像“蒲墩”。老街上做油墩的店鋪很多，外地也有做油墩的，但就數(shù)這里的“馮記油墩”最有名，最好吃。

“為什么叫油墩？”我問。

“相傳，乾隆皇帝下江南……”我們坐在臨河的石欄邊，一邊吃油墩，一邊聽阿萍講故事。一道普普通通的江南小吃食，因為有了傳說，有了令人發(fā)揮想象的故事空間，變得更加有滋有味，充滿人文色彩。

女友帶著我，一路閑聊，一路尋找。

阿萍說，小時候她經(jīng)常和小伙伴們背著書包穿行在古鎮(zhèn)的大街小巷，追逐嬉鬧，童歌嘹亮。我們走過她小時就讀的學?！枥镏行男W，看見這個由周宮傅祠堂改建的小學堂，莊嚴肅穆，學養(yǎng)深究。周宮傅祠堂祭祀的是清代乾隆年間工部尚書周元理。文化大革命破壞嚴重，如今，這里已被恢復成祠堂樣貌，重建了御碑亭和馱碑神獸赑屃，添置了許多歷史文物資料，成了旅游景點對外開放。我們穿過祠堂，看到前面還植有幾棵百年松柏和粗壯的楊柳，旁邊露出一截黃磚矮墻，昔日小學堂的舊貌依稀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