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素
前期回顧:
長孫婧以保護了沈珣為借口,想讓他穿上誘人的金線白羽衣,不幸被他粗魯?shù)厝映隽舜巴?。她又找來三個男寵刺激沈珣,沒想到他完全冷漠以對。長孫婧把自己灌醉,以為等來了太傅……
三.相愛的必經(jīng)之路,醉過
次日。
我從宿醉中醒來。雖是頭疼欲裂卻覺春風(fēng)滿面,恍然有一種給我個支點我就能蹺起整個世界的自豪。腦海里,昨日的畫面雖有些模糊不清,但我還能記得最后親上沈珣的那種觸感,冰冰涼涼,滑膩滑膩的。
一想到這,我就忍不住心花怒放,在床上接連滾了好幾個圈。
睜開眼,不出意外,映入眼簾的是朕的龍床。我手邊還抱著一件白色的褻衣。提起來打量一番,明顯是個男子的。我是斷不可能扒了高燦的,當(dāng)然也不可能扒了其他小太監(jiān),那么,答案便只有一個,我扒了太傅。
嘻。
我沒忍住,又是一陣竊笑。
等我把褻衣捂在頭上聞了又聞,親了又親,我方翻身坐起來,故作鎮(zhèn)定地將那衫子搭在肩頭,喊來了高燦伺候。
高燦這廝今兒不知道怎么回事,臉色看上去格外不佳,像得了絕癥似的,替我更衣洗漱時也顯得精神恍惚,險些和另一個小太監(jiān)發(fā)生“碰瓷”事故。我心情尚好,便沒同他計較,只是翻了他一記白眼。沒成想,高燦竟因為這樣,嚇得差點尿了褲子。
我問他:“你這奴才今日是怎么了?”
他搖頭,邊用絹帕替我擦拭著雙手,邊道:“沒、沒什么。奴才什么事也沒有,多謝皇上關(guān)心?!?/p>
我瞅他那副心虛得不敢看我的模樣,愈發(fā)篤定他心里有事。正想開口詢問,他一手拎上了我肩上的褻衣,我立刻拍開他的爪子,喝道:“大膽!”
高燦撲通跪在地上,我還沒說下一句,他就接了話:“奴才該死,皇上恕罪?!?/p>
“……”
怎么有事沒事他都該死。
我沒好氣地癟了癟嘴,也懶得讓他伺候了,索性自個兒坐到銅鏡邊去梳理頭發(fā)。
“起來吧?!?/p>
“謝皇上?!?/p>
“你說你這奴才,跟了朕七八年了,還如此沒眼力見兒。這衣服是誰的,你也敢隨便亂碰?!?/p>
“是是,”高燦抹汗,“奴才知道,這是太……”
“知道是太傅的衣裳,你還敢動。太傅吧,從頭到腳從內(nèi)到外,都只有朕一人能碰,其余人,誰碰誰死,知曉嗎?”
“……”高燦忽然像被噎住了,傻在那里半天也開不了口。
我透過銅鏡擰眉瞅他,不悅地道:“朕在與你這狗奴才說話?!?/p>
“皇、皇上……”他突然走近幾步,聲音里拖出了哭腔。我不明就里,半側(cè)過頭看他要鬧出什么幺蛾子。結(jié)果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半晌,只道了句:“奴才來幫你梳頭?!?/p>
我:“……”
這貨心里肯定有鬼!
我如此想到。所以我警惕地將他左右仔細瞧了那么一瞧,但也瞧不出更多的蛛絲馬跡,只能疑惑地擺了擺手,說:“不必了,朕自己來。”
高燦埋下頭,小心翼翼地在一旁待命。
我一邊擺弄著自己的發(fā)型,想著今天定要弄出個帥裂蒼穹的模樣,一邊碎碎念道:“太傅昨夜什么時候走的?”
“太、太……太傅……”
“……”我皺了眉頭,再次睨了眼高燦,嘴上道:“算了。想必是朕醉過去不久后,他便離開了吧?!?/p>
“是?!备郀N一個勁兒擦汗。
我往頭上抹了點馬油,使頭發(fā)看起來更加的油光水滑,然后滿意地道:“那太傅走之前有說什么嗎?”
“沒、沒有?!?/p>
“就沒說什么讓你好好照顧朕回頭他給朕熬點醒酒湯送進宮里來?!”我不滿。
高燦搖頭。
我哀嘆。沈珣果然是沈珣,都做到這個地步了,他還是一樣薄情。人家話本子里的情人纏綿后都是你儂我儂,換到他這就成了親完拍屁股走人,別說留下來守我一夜,就連第二天早上的愛心早膳都被省略了。
愛上這樣一個太傅,何其心酸……
“唉……”我想著想著,便不經(jīng)意嘆出聲來。站起身,我又隨口問道:“那太傅走時是什么表情?”
高燦回憶了一下。我有些不太明白,為何他回憶起昨夜的神色,居然還帶著點生不如死的夢幻感?
他說:“太……他走時,是哭著離開的?!?/p>
我瞪大眼:“什么,哭著離開的?”
高燦點頭確認:“是哭著,看上去還很是……生無可戀?!?/p>
我:“……”
我的心一下子慌起來。太傅究竟在想什么?為何與我發(fā)生肌膚之親會讓他生無可戀,難不成……我眼珠子轉(zhuǎn)了三轉(zhuǎn),手指纏著肩上的褻衣扯了扯,腦海里奔騰過千頭萬緒,諸如太傅厭惡我,太傅想回家,太傅覺得地板太硬了諸如此類,但這些想法最后都被我一一排除掉,只剩了一個可能,那就是——
太傅沒爽到!
嗯!一定是這樣的!
想起來,我也確實太遜色,喝了酒調(diào)戲他,親了一口就暈過去了,后續(xù)的事情完全沒法做。想必定是這樣,太傅才覺憋得慌,又拿我沒轍,所以哭著回了太傅府。
我打心里覺得抱歉,又想到這樣會不會有損太傅的男子威風(fēng),是以趕緊按下所有念頭,吩咐高燦道:“去,從御藥房里拿兩瓶大力金剛丸出來?!?/p>
高燦驚悚地小退了半步:“皇上,您要做什么?”
“還能做什么?”我撇嘴,“自然是讓太傅補補。他昨夜無法瀉火,誰知曉會不會對將來有影響,我可是還要給他生一打猴……咳,孩子的!”
“……”高燦捂住心窩子。
我喝道:“你還不去拿藥,難不成還要等著朕把你伺候好了你才去?”
“奴才惶恐,奴才現(xiàn)在就去?!备郀N腳底瞬間像抹了油一樣。
我忽然又想起一事,叫道:“等等。”
他停下來轉(zhuǎn)身睨我。
“把傳國鳳印拿出來先?!?/p>
這一回他不敢再多嘴,老老實實地去取了鳳印,遞到我手上。看我眉開眼笑地打量著鳳印,高燦才唯唯諾諾地問了句:“這鳳印一向是由皇后掌管,皇上現(xiàn)在又未結(jié)親,將這鳳印拿出來有何用?”
“自然是提親用。”
高燦:“……”
我白了他一眼:“你這太監(jiān)懂什么。朕昨日和太傅已有了肌膚之親,自然是要成親的。等會兒你就帶上那兩瓶大力金剛丸,跟朕去太傅府上走一趟。朕要親手把這鳳印交到太傅手里,讓他明白朕的真心?!?/p>
“皇上,皇上!”高燦變了臉色,“您……您再考慮考慮!”
我不解:“考慮什么?朕都考慮十年了。好不容易和太傅有了這丁點兒進展,朕一定要趁熱打鐵,爭取下月嫁給太傅讓他進宮,三年抱倆,十年退休,以后就和太傅到處游玩,看遍這天下美景!”
我握著拳,仿佛透過窗外的瑩瑩綠色,看見了未來我和太傅游山玩水的日子。他在大海邊上風(fēng)情萬種地奔跑,我在后面如土狗追著肉包子,簡直和諧得不能再和諧,真是一幅感人至深的美好畫卷。
伉儷情深,執(zhí)手白頭。
我嘿嘿地抹了一把嘴角,再看回高燦,他已經(jīng)有淚流滿面的趨勢了。
我滿是不高興,責(zé)備道:“你這奴才,今兒是有些反常了。虧得朕心情好,不樂意罰你。你還不趕緊準備準備,隨朕出宮去?”
哪料到,高燦猛地跪倒在我腳邊,抽著氣說:“皇上,奴才該死,奴才該死!昨夜來的人,不是太傅,是……是太宰?。 ?/p>
我把玩著鳳?。骸半拗溃翘裁??太宰?”
我頓時蒙了,一臉我是不是幻聽了的表情。我的靈魂,在那一刻出現(xiàn)了裂縫,我的人生,幾乎要毀于一旦。我好不容易定下神,用前所未有的艱難語氣問高燦:“你再說一遍?昨夜來的人不是太傅?是太宰?我朝那個年方五十六上有老太太下有七個兒子沒事就扯他自個兒胡須的……太宰?”
高燦同情地頷首:“皇上,您沒聽錯,的確是太宰?!?/p>
娘的,我就說,我家太傅的臉,怎么會有點扎人,明明看上去就白白嫩嫩秀色可餐啊,原來……
啪的一聲響,傳國鳳印不偏不倚地砸在我腳趾頭上。我?guī)缀鯖]感覺到痛,便兩眼一翻,雙腿一蹬,我,長孫婧,北曌帝王,嗷了一嗓子,羞憤欲死地暈過去了。
我是誰?
我從哪里來?
我要到哪里去?
我活著干什么?
三個時辰后,我躺在龍床上,目光空虛地盯著頂上的床帳,面色呆滯地思考著這些無比深奧的問題。高燦和一干小太監(jiān)小宮女在我床前跪作兩排,像我隨時要駕崩了似的。高燦道:“皇上,皇上,您別不說話,您別嚇奴才,皇上您這是怎么了???”
我沒理他。
他自顧自地道:“皇上只是親了太宰的臉而已,初吻還是在的呀。”
我呵呵。
“太宰哭,那是他自認晚節(jié)不保?;噬夏贻p氣盛,干出什么事兒都屬正常,何必如此折磨自個兒,看得奴才心疼啊。”
我接著呵呵。
高燦大著膽子抓住我的手:“皇上您要實在不高興,實在委屈,您就打我罵我,還不解氣,您砍幾個下面的小太監(jiān)也好啊?!?/p>
眾小太監(jiān)一致憤怒地瞪向高燦。
高燦熟能生巧地?zé)o視了。
我想了想,收回放空的思緒,轉(zhuǎn)頭去瞅這個大豬頭,虛弱地說:“太宰入朕寢宮,為何無人通傳?”
“奴才、奴才通傳了呀,皇上您自己說的宣?!?/p>
“有嗎?”
“有的?!备郀N很篤定,“只是皇上飲酒太多,不記得了?!?/p>
算了。那不說這樁,換一個。
“你又為何不阻止朕做出那些丟……丟人的舉動?!”
“奴才也阻止了呀。奴才喊皇上住嘴,可皇上愣是沒管住自己潛藏的欲望,奴才又不敢真的動手,這可是以下犯上啊?!?/p>
得得,什么詞都讓你個狗奴才說了!我憤然起身,指著高燦道:“你還敢頂嘴了?!”
高燦欲哭無淚:“奴才不敢,是奴才失責(zé),奴才該死。”
我頭疼得整個人都快炸開,按住太陽穴,又想起昨兒個那些惡心人的事,我還道那是水潤欲滴的櫻桃紅唇,我還道那觸感滑膩滑膩的,哎喲我去。胃里一個翻涌,我側(cè)頭便吐了出來。等吐完了,我怒視高燦道:“身為朕的太監(jiān)大總管,你在其位不司其職,你可知罪?”
“奴才……知罪?!弊焐险f著知,但那表情卻明明是死不悔改。
我喝了句:“來人!”我正盤算著將高燦拖出去杖責(zé)二十以儆效尤,但這廂命令還未下達,門外忽然進來名小太監(jiān),傳話道:“啟稟皇上,太宰及六部尚書等二十位大人,正跪在寢宮外,求見皇上。”
我一驚,處罰高燦的事也暫時拋到了腦后。
“如此大陣仗,出什么事了?”
小太監(jiān)垂頭:“奴才不知。”
“罷了?!?/p>
想必是太宰覺著被我吃了豆腐,聯(lián)名眾老臣來找我討個說法。我不想理會,可又不能不理會,好歹太宰也是我北瞾的兩朝元老。迅速整理了一番儀容,我從床上跳下來。高燦也機靈地幫我把鞋襪穿好,攙著我一路走向?qū)媽m外。
這會兒正值申時一刻,初夏的日陽已經(jīng)有些燥熱。地面經(jīng)過暴曬,想必是燙得灼人。知了的聲響不?;仨懺诙?,擾人清凈,使人心煩。太宰和一眾臣子便這樣跪在我的寢宮外,我出去之時,太宰正擦著額頭上的細汗,后面幾個年事已高的,都有些搖搖欲墜了。
我見著這副情形,當(dāng)即清了清嗓子,也顧不上自身的不舒服,拂開高燦的手,快步迎向太宰。到他跟前,我做出一副又驚又憂的模樣,抬著他的兩只手臂,聲情并茂地道:“太宰這是做什么?想見朕直接讓高燦通傳便是,這大熱天的,跪在這里是為了哪般?”
老頭抬眸睨了我一遭。我一震。他那兩瓣唇,怎么成了香腸了?
……
哦……
貌似是被我昨夜給彈的。
我怎么不記得我使了這么大勁兒???
幸好。
幸好彈的不是我家太傅。
否則我家太傅那如花美貌就毀了……
太宰哀怨且委屈地盯住我。我突然意識到,我好像一個沒注意,把心聲給說出來了。我急忙端正神色,向太宰點頭表示歉意,繼續(xù)扮演起一個為臣子著想的三好帝王來。我扶著太宰道:“您老年歲大了,先平身吧?!?/p>
老頭不依,與我對視了須臾,驀地雙手一作輯,很是憤慨不平地高喊了一聲:“皇上啊!”
我冷不防被這聲如洪鐘的態(tài)勢一嚇,腳底有些虛浮。哎喲怎么回事,難不成今天的皇歷和我相沖,我霉星當(dāng)頭了?
行行,是我吃了你這老頭的豆腐,是我不對在先。沒辦法,我只得放低身段,小聲說:“太宰,朕知曉昨夜委屈了你。那事兒,是……是朕不對,朕千不該萬不該,對你干出這種天理不容的事情來?!?/p>
我一邊說著,一邊發(fā)自內(nèi)心地懺悔。后面十幾個老臣聽見了,全都露出一種看見了玉皇大帝下凡的表情,用審視的目光來回巡視著我和太宰,其中幾個稍微年輕點的,還對太宰投來了羨慕嫉妒恨的目光……那意思,仿佛在說,太宰,想不到你是這種靠身體上位的老人!
我選擇了無視他們,又看回在風(fēng)中顫栗的太宰,接著道:“哪怕是朕對你不住,扒了你褲頭,沒收了你褻衣,你也犯不著這樣不給朕一個臺階下啊?!?/p>
老頭抖得愈發(fā)厲害,我都不知道他是中風(fēng)了還是怎么了。
“朕在這里鄭重向你道個歉,總歸昨夜也沒發(fā)生實質(zhì)性的事,您老的晚節(jié)還在,這事兒啊,就這么過了吧,啊,太宰?”
太宰還是抖。
我有些生氣了:“你不說話是幾個意思?朕都說得如此明白了,你還想朕如何?聯(lián)合這十幾位老臣,你莫不是想逼朕立你為妃?”
太宰身體一僵,終于不抖了。而后,他便在我想著要怎么補償他的時候,咚的一個頭重重嗑在我腳邊,又一次高喊道:“皇上??!”
這回,換我抖了。
不至于吧……
還真要朕立你為妃?你那身子骨還能伺候得了朕嗎?
我有些絕望地想往寢宮里退,不想去面對這一幕。然而,我的腳還沒退回大門,太宰已然開了口:“皇上!請賜臣死罪!”
我眨了眨眼,一顆心瞬時從嗓子眼落了下去:“賜你死罪?還好還好,朕還真當(dāng)你要……”
太宰滿眼愁緒地看向我。
我話頭一卡,生生轉(zhuǎn)了個彎:“咳,太宰怎么能突然提出這種無理要求呢?”
太宰:“……”
我正了神色:“說吧,既然不是為了昨夜之事,太宰為何要朕賜你死罪?你可知曉,君威不可犯,君言,更不可戲?!?/p>
見我端出了帝王風(fēng)范,一干老頭子也斂了先前各異的心思,如上朝般,肅穆嚴謹。太宰仍是叩首在地,一字一字道:“臣有罪。當(dāng)年先皇駕崩前,曾囑托老臣,要老臣好好輔佐下一代明君。如今皇上治理天下有方,海清河宴,先皇在天之靈,當(dāng)是欣慰不已?!?/p>
他說的,是我那曾經(jīng)不怎么待見我的父皇。他口中的下一代明君,怕是我那兩個哥哥二選一,根本沒算到我頭上。
我默然不語,看這老頭要鬧出什么名堂來。
“皇上如今早已年過二十,到了成親的年紀。若換成其他尋常女子,膝下該是有子嗣了?!?/p>
哦,他的來意我大致明白了三兩分。我沉了臉色,道:“所以?”
太宰繼續(xù)說:“但皇上一心為民,政事繁忙,將自己的終生大事拋諸腦后,黎民百姓及臣等都深感皇上的恩德。”
“說重點?!?/p>
我此時已顯得沉不住氣,太宰的語調(diào)卻依舊是不急不緩。
“可是皇上,如今天下太平,我北曌國富民強,皇上也是時候考慮成親一事了。畢竟不孝有三無后為大!老臣輔佐皇上多年,現(xiàn)今年事已高,自知所剩時日無多,只求在有生之年,能看見皇上膝下有子,儲君之位后繼有人?。∪舴?,臣便是有負先皇托付,便請皇上賜臣一死!”
另外十幾個老臣聽太宰把話都說到了這個情分上,紛紛七嘴八舌地附和,到最后,都統(tǒng)一給我叩首道:“臣有負先皇所托,請皇上賜臣一死!”
……
我算是看明白了。昨夜我吃這老頭豆腐的事是條導(dǎo)火索,今天這幫老家伙,是集體逼婚來了。這事以前他們不是沒干過,只是沒現(xiàn)在這么膽大妄為。說到底,還是太宰和沈珣的恩怨導(dǎo)致的。
太宰在朝中身居高位,所出門生更是遍布朝廷各個要職,除了我那常年不露面的三皇叔,太宰的地位,算得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今這滿朝文武,有一大半都要以他馬首是瞻,除了太傅。朕的這個太傅從不結(jié)黨營私,手中也未曾握有實權(quán),但他偏偏就是愛和太宰對著干,朝堂上太傅舌戰(zhàn)群雄的事隔三岔五就要上演一回。兩年前,江南私鹽一案,太傅不顧眾多的反對之聲,愣是把幕后黑手查到了太宰的表親頭上,最后還是我看牽涉太廣,和太傅相商之下,結(jié)了那案子。不過,這也足以讓太宰元氣大傷。若不是我強勢保全太傅,只怕太傅要被太宰那伙人啃得連骨頭都剩不下。
想想就驚心。
約莫昨夜之前太宰還以為我對太傅的情愫只是小打小鬧,昨夜之后,他才驚覺我已情根深種。若當(dāng)真讓太傅入了宮,太宰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過。這老狐貍聰明如斯,定是不肯讓這種情況發(fā)生的。
我揉了揉太陽穴。恰逢五月的風(fēng)吹來,宮里的瓊花洋洋灑灑地飄滿了每個角落。我眼皮子一抬,便見著視線盡頭,一抹墨綠的顏色立于天地間。他的脊梁挺拔,身形稍顯瘦弱,手里拿著那本永遠不變的書,寵辱不驚地看著眼前這一切,仿若在看一場鬧劇。
我從沈珣的眼睛里,總能收獲到無盡的勇氣。所以再將眸光看回太宰一眾人時,我平靜地道:“太宰今日所為,便是要說服朕成親嗎?”
太宰點頭:“是?!?/p>
“正好,”我攏緊五指,“朕心中確有一人,是朕長久以來想要結(jié)親的對象,爾等既然提及此事,朕便與你們商議商議?!蔽矣朴祈搜圻h處的沈珣:“此人滿腹經(jīng)綸,學(xué)富五車;一笑能使天下興,一怒而讓諸侯懼,就才華而言,他有資格與朕并肩看天下。且他不重功名權(quán)勢,一心輔佐朕,這也是朕心儀他的緣由之一。想必,諸愛卿對朕口中之人,都是甚為熟悉的?!?
“皇上是指沈珣沈太傅?”御史張恒開口問。
我頷首:“正是。朕欲與太傅沈珣結(jié)為連理,讓他入主中宮,眾愛卿以為如何?”
遠處沈珣好看的眸子一垂,我看不出其中是何等的情緒。只是,我能感覺到,他并無欣喜,半絲都無。
我的心緊緊一抽,不敢再看他,忙不迭地收回了視線。
太宰立刻高聲反駁:“臣以為不妥!”
我睨了眼他,這老頭兀自道:“太傅沈珣,來歷不明,身份低微。當(dāng)年他自請入宮,先皇見他尚有幾分學(xué)識,才讓他教授先太子,然他太過自大狂妄,竟道先太子乃皇室難得一見的庸才。如此對皇族不敬之人,如何能配得上皇上!”
我很想說,當(dāng)年我那大哥,也的確沒什么能耐嘛。
“且臣試圖追查過太傅的出身,用盡各種方法,都無法查明太傅來自何處,有何背景,這樣的一個人,若要說他對皇上無所企圖,臣不信!皇上要與他成親,臣為保這長孫氏的江山,只能以死謝罪?!?/p>
“太宰,你……”我紅了眼。
一群老家伙跟著附議:“太宰說得沒錯,皇上三思?。∪艋噬弦灰夤滦?,臣等愿以死謝罪!”
“你們……”
我氣得腳下一個踉蹌,小退了半步。高燦迅速扶住我,也是滿面愁容。
“太宰這是要逼宮嗎?讓朕成親,卻不給朕選擇的權(quán)利,你們統(tǒng)統(tǒng)要造反是不是?”
太宰磕頭:“皇上冤枉老臣了!皇上愿意成親,這是普天同慶之事。只是太傅委實不是適合之人。臣舉薦劉尚書之子,他精通音律,擅長書畫,亦無不臣之心,定能與皇上琴瑟和鳴。若皇上不喜歡,臣還可舉薦京師衙門的……”
“住嘴!”我怒喝一句,眉峰高高聳起,“朕的婚事,何時輪到你們這群臣子指指點點?朕喜歡什么人,要和什么人結(jié)親,莫不是還要爾等都滿意?那朕的威嚴何在?!”
“皇上……”
“太宰!朕勸你,不可觸碰朕之底線!”我警告著他,又趁機看了一眼遠處微微擰著眉頭的人,“你們都給朕記好,朕在是這天下的主宰前,也是一名女子。太傅之于朕,是朕身為女子這一生,最期待的歸宿。如爾等不愿朕與太傅成親,那從今往后,便不用再提讓朕傳宗接代一事了!”
看,我這番表白,多么的驚天動地。我以為,就算沈珣再鐵石般的心腸,聽見我為了他如此和眾大臣抬杠,也著實該應(yīng)景地抽抽鼻子,再沖上來深情地喚我一聲:“靖兒。”
然則,他臉上的表情,卻是……失望。
是的,失望。就如同七年前我想去青樓長見識他不讓我去,結(jié)果我還是偷偷跑去,被他發(fā)現(xiàn)時,他的神情。
讓我畢生難忘。
我那時還立過誓,我這輩子,都不要再看見沈珣這種表情??山裉?,我又讓他失望了。我突然覺得有些悲傷,有些想哭,但又哭不出來。
這邊我還在和沈珣眼神交流,那邊太宰已經(jīng)打算退一步海闊天空。這廝高舉雙手再次行了大禮,道:“皇上不愿成親,臣不敢勉強皇上。臣只求皇上一事,還望皇上能答應(yīng)。”
我想了想,只要不是逼我成親,萬事還是好商量的。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他是權(quán)臣,我是帝王,還是別撕破了臉。我按下心頭的不痛快,擠出半絲和藹面色,道:“太宰請說?!?/p>
“臣的侄女花千顏出身書香門第,知書達理,容貌姣好,已到了成親年紀……”
我一聽,頓時慌了。哎喲我去,這老頭不會看我不收男寵就想讓我百合花開吧,我正義的拒絕之詞剛釀到喉頭,太宰就毫不考慮我感受地說出了他的真實意圖……
“臣雖對太傅的來歷及用心抱著懷疑的態(tài)度,但臣這侄女卻十分仰慕太傅的才華,一心想嫁給太傅。臣今日冒死請奏,望皇上看在老臣為北曌鞠躬盡瘁的忠心上,能為臣的侄女賜婚?!?/p>
我呆滯了須臾。
我是不是聽錯了?
賜婚?
老子剛剛才表達了想睡太傅的企圖,難道太宰以為我是在跟他閑聊開玩笑的嗎?我的臉色當(dāng)即黑下來,也不知道怎么地,我一啟齒,就蹦出來特別嘲諷的兩個字:“呵呵?!?/p>
太宰看向我。
我挑著眉咬牙道:“朕說了如此之多,太宰是不是沒明白朕的意思?”
“臣明白?!?/p>
“那你還……”
“臣也是想讓皇上斷了對太傅的念想,如若不能,老臣便長跪在這永安殿前?!?/p>
好!好得很!會搶答了不說,還敢威脅朕了!我一口老血哽上喉頭,腦袋點了三點,半是笑半是怒地道:“朕今日若順了爾等,爾等豈不是要上天?!你們愛跪是吧,那你們就跪個夠!”
話罷,我拂袖進了寢宮。高燦急急忙忙地追在身后,招呼著兩名小太監(jiān)關(guān)了門。我腳下帶風(fēng)地在殿里繞了一大圈,火氣隨著步伐,蹭蹭地往上飆升。高燦慌亂之下給我斟了杯水,遞到我跟前,安撫道:“皇上,您先息怒,喝口水緩緩?!?/p>
我瞧瞧他,又瞧瞧他手里的琉璃盞,探手接過,腦海里不禁回想起方才太宰的話,一個沒控制住,揮袖將琉璃盞砸了出去。幾名太監(jiān)嚇得渾身一抖,集體跪倒在地。高燦亦是噤若寒蟬,深埋著頭。
整個大殿中,只余下我粗重的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高燦忽然喊道:“太傅?!?/p>
我脊背一僵,愣在了原處。身后之人停在距我約莫三丈的距離處,他對高燦道:“你們先下去?!?/p>
高燦應(yīng)了一聲,忙領(lǐng)著所有下人退出了永安殿。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我自詡向來算是夠悶騷的,早些年我受大哥二哥及父皇那般的無視,我都不曾像尋常公主那樣哭哭啼啼,有什么苦什么怨都往心里吞。可我發(fā)現(xiàn),若對手是沈珣,我通常悶騷不過三秒。我等著他先開口,他也不知在我背后干些什么,我只覺雞皮疙瘩一陣一陣地爬過,最后著實忍不住,還是先轉(zhuǎn)了身去看他。結(jié)果這貨仍盯著手里的書,根本沒看我。
我氣結(jié),問道:“太傅來找朕,是為了訓(xùn)朕,還是安慰朕?”
他翻了一頁書,反問:“有何不同?”
“……”當(dāng)然有很大不同的!但是為了裝逼,我沒這么說,我只是故作傲嬌地道:“若太傅認為沒什么不同,那便不用再說了。朕今日很乏很累,不想再聽太傅說教。”
他不語。
我不悅了,旋即下了逐客令:“太傅若沒其他事,便退下吧,朕想休息?!?/p>
人,還是杵在原地不動。
我只好又補了一句:“當(dāng)然太傅若是不介意看朕就寢,也可一直在這永安殿內(nèi)。太傅自便就好?!?/p>
一語道盡,我看他沒什么反應(yīng),氣呼呼地拔腳要往床上去。剛邁出兩步,他冷得像吃了冰塊的聲音終于再度光臨我的耳膜。
“今日之事,你可知你錯有幾處?”
我捂住耳朵:“朕說了,不想聽你說教?!?/p>
“裴林容不下我,此事人盡皆知,他在朝中的勢力盤根錯節(jié),現(xiàn)在未至打擊他的最好時刻,你與他翻臉,無異于給自己的帝王之途增添險路?!?/p>
我搖頭:“朕不聽朕不聽?!?/p>
“此次逼你成親,他是下了決心,才會聯(lián)合了三部的尚書及御史、文臣十九人,打著受先皇所托的旗號,你若不依,便是落了朝臣口實?!?/p>
我開始解盤扣:“朕要睡了,太傅你是不是要看朕更衣?!”
沈珣目不斜視:“你亦不該當(dāng)著眾臣之面表露自己的心事。我教過你,為王者,切忌讓他人看透,心跡外露,會成為你失敗的第一步?!?/p>
我迅速褪下外袍,再退了里衣,剩一件褻衣也在緩緩地解著領(lǐng)扣。我轉(zhuǎn)身,與沈珣對視。他還在說:“你拒絕將裴林的侄女賜于我,更是錯中之錯!”
褻衣落地,我僅穿著一件繡著龍紋的惡俗肚兜朝沈珣走去。明明暗暗的光線下,他臉上的冷清表情,似乎終于有了一絲的裂縫。我恍然以為,他臉紅了。
他別過頭,望著墻角:“裴林自不會真心想以姻親關(guān)系束縛我。所謂的侄女,是他兩年前從江南煙花之地收來的女子,經(jīng)過他的訓(xùn)練,當(dāng)是已成了能惑人心智的尤物。讓她潛在我身邊,一是監(jiān)視我,二是……”
一席話尚未道盡,他便生生地停住了。沈珣一向波瀾不驚的眼眸瞬間睜大,不可置信地回過頭來看著我,再順著我的臉往下看,掃過我的脖頸、我的胸脯。此刻,我正抓著他的手,放在我好不容易吃了三筐木瓜才長得如斯豐滿的左胸上。
沈珣:“……”
我:“……”
他怎么能是這種反應(yīng)呢,不應(yīng)該立刻贊一句,好手感嗎?我表示有點失望。
趁著他沒回過神,我凄涼地道:“太傅以為我不知嗎?我承蒙太傅教授治國之道和謀略之術(shù)十年,自是明白現(xiàn)在朝中是什么情形。裴林這老狐貍,想派人監(jiān)視太傅,若當(dāng)真有個風(fēng)吹草動,說不定還能直接干掉太傅。朕知曉,太傅認為我太感情用事,換作另一個心機深沉的帝王,都應(yīng)答應(yīng)裴林的要求,再將計就計??墒牵怠?/p>
他擰了眉頭:“沒有可是。”
說著,他便要收手。我拼了命地抓住,不肯松開,一來二去,肚兜的肩帶也掉了一邊,尤為春光乍泄。沈珣屏住呼吸,這下是連大氣也不敢喘了,生怕肚兜落下來看見了我認為該看,他認為不該看的部位……
便是這樣僵持著,反倒便宜了我。我轉(zhuǎn)了半圈,不費吹灰之力地斜進他的臂彎。沈珣見著這一幕,饒是再裝平靜,額頭上的青筋也是突突直跳。
我心底竊笑著,面上卻是一番情意綿綿:“我對太傅的心,太傅明了。我自認為,并不是一個多么大度的人。太傅對我來說太重要,我無法看你身陷危險,也無法看你……和其他女子相處。那畫面,光是想想,已足夠讓我心疼到死。太傅,你可知,這世上不會有人比我更喜歡你,一絲一毫?!?/p>
沈珣不敢看我。許久,他才僵硬地回道:“若知曉你毫無為王的覺悟,當(dāng)初我根本不會選擇你?!?/p>
我的心弦,仿若斷了一根。我抬起頭,愣怔地問:“所以,即使你我互相扶持走到今日,你對我,還是只有師徒情分嗎?”
他沉默以對。
我點了點頭,從他懷中脫離出來,一手按著肚兜,一手慢騰騰地將褻衣?lián)炱饋砉谏砩稀?/p>
“好,很好。今日既已將話說至這個情分上,朕若再糾纏你,就是死皮白賴了。朕這些年,幾乎日日在對你表明心跡,生怕你有半分閃失??赡愦?,始終不動半點情心。這樣很好……這樣,朕才能把這十年真心就當(dāng)是喂了狗?,F(xiàn)在,你想如何呢,沈太傅?”我背對向他,“辭官?還是要朕答應(yīng)與劉尚書之子成親?或是答應(yīng),替你與太宰侄女賜婚?”
沈珣沒答話。
我慢悠悠地往龍床挪去,盡力保持著步伐不凌亂:“但凡你開口,朕都會答應(yīng)的。你還記得朕十二歲那年,與你下棋的事嗎?”
無聲回應(yīng)。
我自顧自地道:“怕是不記得了。那時朕便說過,你想要什么,朕就會給你什么,哪怕是整個天下?!?/p>
我仰了仰頭,望向天花板。眼眶里溫?zé)岬镁o,有水澤流動,我便又抬起手,捂住了臉,狠狠吸了口氣。便在這時,一股力道就著我的腕子一拽,讓我猝不及防地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里。
因為鼻子不偏不倚地撞上了某人的胸,我一時疼得淚水肆流,哭得像死了親娘。
好一會兒,我想抬眼看看此刻的沈珣是個什么表情,他卻忽然以手覆住我的雙眸,說:“別看。”
我一愣,不明就里,總覺著有些微妙。
還沒來得及細想,他便緊緊地將我擁入了懷里,用力得似想揉碎我一般。我貼在他的身上,聽著他的呼吸在我耳邊撩撥。他的唇有意無意地掃過我的耳垂,沉聲道:“我應(yīng)你便是,不多看其他女子,哪怕一眼?!?/p>
我腦袋里轟的一聲炸響,情不自禁地抓緊了沈珣的褲腰帶,顫抖著問:“真的?”
他回:“是?!?/p>
我默了須臾,而后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邊哭邊說:“你個死鬼,終于讓朕熬到今天了。朕已經(jīng)快絕望了,沈珣,你說,古往今來,有哪個帝王當(dāng)?shù)孟耠捱@般窩囊的?換作他人,早把你雙手一綁藥一喂,猴子都生三打了!只有朕……在耐心地等著你喜歡朕,你還記得……”
話匣子一發(fā)不可收拾,我憶苦思甜地從我第一次為沈珣洗手做羹湯,到后來為了他一擲千金眼都不眨,其中辛酸苦辣,簡直令聞?wù)邆囊娬吡鳒I。
我說得興起,還伸手比畫著。沈珣好幾次想從我身邊溜走,都被我英明神武地發(fā)現(xiàn),并且及時遏止在了搖籃里。
等到我胸中情誼絮絮道盡,暮色已然四合。
我覺得是時候進入正題了。
于是我咳了一聲,調(diào)整出特別嬌羞的女兒神態(tài)來,柔柔問沈珣:“那么,問題來了,太傅你等會兒晚膳是喝虎鞭湯還是吃強身健體壯陽什錦鍋?”
沈珣:“……”
沈珣的身子有些顫,許久沒說話。我覺著奇怪,索性主動推開他,疑惑地去瞅他的表情,這一瞅,我便瞅出了他的表情帶點“我是誰我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的夢幻之感。一言以蔽之,就是——
不想認賬!
這怎么行呢?
朕想上你這么多年好不容易你口風(fēng)松了點朕還能讓你全身而退?
我正色道:“太傅你在思考什么?”
他繼續(xù)一臉“我為何會在此處”的模樣。
我欺身上前,依舊正經(jīng)地撈開了我的袖子:“太傅,你看朕這手臂,你看,你看看嘛!”
我撞了他一拐子。
沈珣約莫吃痛,眼中稍有異色地看向我。
我道:“看見什么了嗎?”
他肅然:“皇上肌膚光潔,并無異物。”
“嗯,這就對了?!蔽已b模作樣地也瞅了自己的手臂一圈,然后放下袖子,“朕手上本來有顆守宮砂來著。”
沈珣:“……”
“太傅你那是什么眼神,你以為朕是在欺騙你嗎?朕是那種人嗎?朕是為了得到你亂編瞎話的人嗎?”
沈珣閉了眼:“你是?!?/p>
“……”我語塞。調(diào)整了好一會兒,我才接著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朕是一國之君,不會拿自己的清白開玩笑的。朕為你守身如玉這么多年,方才你那么一伸手,朕的守宮砂已經(jīng)消失了。此事的含義,相信太傅懂的,所以……”
我接下來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讓他從了我的說辭還未出口,沈珣整個人就像重新從混沌里脫離出來一般,問:“裴林之事,你欲如何處理?”
“唔,朕的清白……”
他毫不留情地打斷我:“跪了一日,這懲處對兩朝老臣來講,足矣。若你再無應(yīng)對,朝中將起波瀾?!?/p>
我左右衡量了一番,也知曉其中輕重。在其位,還需謀其事,于是我點點頭:“那朕的貞操,先寄在你那處了。裴林之事,朕明白太傅的意思,也會依太傅之意處理,只是……”我背過身子,輕嘆了口氣:“我望你待我,同我一樣真心相許罷了。”
他默然。
“沈珣,我這一生不知曉還有多長,這皇位能坐多久,我只期盼,這些時間用來等你是足夠的,你……別讓我等得太久?!?/p>
沈珣仍是習(xí)慣性的沉默,毫無意外??倸w,有些事我也知曉急不來,這么長時間我都能熬過來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更何況,今日的進展我尚算滿意。
回過頭,我依舊掛著標準的流氓笑意,道:“來吧太傅,拼演技的時刻到了!”
沈珣:“……”
沈珣用眼神表示,完全不想理我。嚶嚶嚶。
下期預(yù)告:
拼演技的時刻到了!他們會順利嗎?長孫婧假裝和太傅鬧翻,并罰了他三個月禁閉,卻因太想念太傅而不得不出宮親自前往太傅府,這一路又會發(fā)生什么有趣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