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葵
在中東地區(qū),以色列女兵是一個極具象征意味的符號。它,而不是她們,代表著小國寡民時代時刻保持警覺的危機意識,也代表著一種委婉卻決不妥協(xié)的驕傲態(tài)度。
在媒體宣傳中,以色列女兵的存在本身,對國家形象而言意義非凡。然而同時,她們卻在以獨有的方式消解著“它”的堅硬外殼。
“我稱之為‘女性特質。”瑪雅·托萊達諾說。
和所有以色列女性一樣,瑪雅也曾服過兩年兵役,準確地說是“18歲和19歲,青春中最寶貴的兩年”。如今回顧起來,“隱隱地有種被侵犯的感覺,甚至覺得有些荒謬。就好像你的生命被無端閑置了兩年,要靠彼此的幫助才能順利挺過去。”
以色列是全世界唯一一個強制女性服兵役的國家。1959年,以色列頒布的《兵役法》規(guī)定,除了已婚的和有犯罪前科的人以及宗教界人士外,凡年滿18歲的女子,均需加入國防軍服役兩年,期滿后轉入預備役。
然而,瑪雅所說的艱難,卻并非指的是枯燥的軍事訓練。事實上,受過高等教育的新一代以色列女兵通常只需要在入伍的頭兩個星期接受最基本的訓練,之后,便會被分配到各自適合的崗位上去。
崗位的設定可謂寬泛,從社區(qū)服務到女警,從教師到電影制片人……大街上,隨處可見身著戎裝、背挎鋼槍的女兵們?!八齻兙拖衿胀ò最I一樣,結束一天的工作后,下班回家?!?/p>
建國前的猶太復國主義組織哈加納,及獨立戰(zhàn)爭期間,以色列國防軍中的女性出現(xiàn)過許多“狠”角色,無論是進出加沙地帶和西岸城市,還是駕駛戰(zhàn)斗機掠過敵空,以色列女兵都不在話下。
然而,一旦和平降臨,首先解甲歸田的還是女兵?!拔覀兊倪x擇并不多?!?曾任以軍性別事務副顧問的莉茉·莎芙塔伊在接受《以色列時報》采訪時說。如同當年叱咤風云的女兵被安排到了秘書、行政崗位一樣,現(xiàn)如今,隨著以色列男性士兵的服役時長從三年縮減至兩年零八個月,女兵,作為一種“更開放、更多元”的補充機制,被重新提上日程。
“總而言之,放下或重拾武器,都源自同樣的理由——絕望感?!?莉茉·莎芙塔伊說。
這種“絕望感”困擾著那些真正想要有所作為的年輕女性們?!叭绻且f上什么政治訴求,那么我希望能夠對反抗巴勒斯坦占領做出一些貢獻,但我所做的工作跟巴勒斯坦一點關系都沒有,就算發(fā)生戰(zhàn)爭,也幾乎沒有女兵能插得上手。”瑪雅對《中國新聞周刊》說。許多年后,瑪雅透過鏡頭表達了這種不滿,她把女兵的倩影安排在了占領區(qū)的背景之前,以此表達對兵役制度的嘲諷。
2000年,以色列安全法修正案通過,其中明確寫道:“任何適齡入伍的女性均享有同男性相同的、擔任任何軍隊職務的權利?!睒酚^地說,到如今已有92%的以軍職位對女兵開放。不幸的是,那8%才是軍中晉升的關鍵。
所以,一部分“想要體驗非凡兵役生活”的少女在努力證明自己不遜于男子,而另一部分“擔心失去女人味”的少女則在小心翼翼地挑選能勾勒出腰線的制服。
相同的是,二者最終都會告別這段軍旅歲月。只不過,前者是在各項訓練均脫穎而出后,因無法抬起受傷士兵的擔架長跑50公里而無奈選擇離開,后者則要坦然許多。
瑪雅選擇了去記錄后一種少女的困頓和迷惘,“在某種程度上,這是一種對暴力的消極抵抗。無論暴力以怎樣的方式體現(xiàn)?!爆斞耪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