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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組詩(shī))

        2016-10-26 14:06:22
        鹿鳴 2016年5期
        關(guān)鍵詞:雞毛撣子夢(mèng)魘樓梯間

        唐 果

        空巢的母親

        每次,當(dāng)她糾結(jié)于

        是繼續(xù)躺著

        還是咬緊牙關(guān)起床時(shí)

        她渾濁的眼淚

        就會(huì)從深陷的雙頰

        無聲地淌下

        母親的憂患

        孩子流浪

        做母親的

        哪能安枕

        在床榻躺著

        從七竅泄露的信息

        卻是與火災(zāi)、病患、仇殺

        以及從高空墜落的花盆有關(guān)

        ?

        意識(shí)到自己思維不祥

        母親便朝空中頻頻吐唾沫

        在沙發(fā)上坐著

        她想到的是

        車禍、失足、蝗災(zāi)

        以前來路不明的子彈

        她又把后悔藥似的唾沫

        吐向垃圾桶

        ?

        被憂慮擠滿身體

        當(dāng)母親的終于知道

        為什么

        她喝口涼水也會(huì)發(fā)胖

        我也是母親

        孩子睡在樓下

        與我的床隔有十八級(jí)樓梯

        當(dāng)我被夢(mèng)魘驚醒

        睜大眼睛

        盯著無辜的天花板

        想著與我隔著十八級(jí)樓梯

        在另一張床上

        把自己蜷縮成一張大餅的孩子

        我就又能安心地睡去

        即便夢(mèng)魘排著長(zhǎng)隊(duì)

        即便它們摩拳擦掌

        準(zhǔn)備依次將我嚇醒

        山上的母親

        板栗成熟的季節(jié)

        一位老母親大清早上山

        她的女兒喜歡吃板栗

        這個(gè)星期就要回家

        ?

        老母親從草窠里拾起板栗

        用小石頭在大石頭上

        把刺猬一樣的板栗殼砸開

        取出那栗色的圓形物

        ?

        提著一籃子板栗下山

        她笑,仿佛看到女兒

        吃著黑色的板栗

        過著蜂蜜一樣的小日子

        年輕的母親

        一位年輕的母親

        往返于客廳和樓梯間

        這是個(gè)有潔癖的母親

        她從不用手

        拾孩子的脫在客廳的鞋

        她用腳

        把客廳的各式鞋子

        像渡船一樣,搖向樓梯間

        ?

        鞋子一天天長(zhǎng)大

        母親渡船的技術(shù)日臻成熟

        42

        母親·愛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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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 驥

        雞毛撣子

        ?

        小時(shí)候 ?

        調(diào)皮與貪玩之后 ?

        母親的數(shù)落跟著雞毛撣子 ?

        就會(huì)尾隨而來 ?

        屁股上的疼與痛連同 ?

        震出的淚水一道 ?

        啪啪 嘩嘩

        長(zhǎng)大以后 ?

        偶爾間的犯錯(cuò) ?

        那根長(zhǎng)不大的雞毛撣子 ?

        也會(huì)在我的身上 ?

        磕出二三聲悶響 ?

        只是沒有了一絲痛感

        ?

        如今 那根不改容顏的 ?

        雞毛撣子 ?

        靜靜地懸掛在堂屋的門背后 ?

        像一段躲藏的歲月 ?

        母親的手早已夠不著它了 ?

        我多么想再次被它輕叩或重?fù)艉??

        無論一次 二次 三次……

        慢一點(diǎn)

        “慢一點(diǎn)”是掛在一個(gè)女人嘴角邊的

        囗頭禪

        不知不覺中 我已經(jīng)聽了幾十年

        小時(shí)候 這種聲音很清脆

        字正腔圓

        多年之后 這句簡(jiǎn)單的叮囑

        變得虛弱與蒼老

        像一件易碎的瓷器

        有時(shí)自己的孩子出遠(yuǎn)門

        我也會(huì)脫口而出“慢一點(diǎn)”

        望著孩子漸小的背影

        我恍若一下子覺察到了

        那個(gè)叮囑了我一輩子的女人

        也正在一天天變小

        忍不住的就淚流滿面……

        我又看不清你的容顏了

        ?

        先是從幾張發(fā)黃的照片上 ?

        看你:胖嘟嘟的臉 新月般的眉 ?

        黑亮的粗辮 青澀的淺笑 ?

        繼而:素潔的短發(fā) 緊抿著的嘴巴 ?

        微凸的顴骨 不易察覺的憔悴 ?

        ……每年相似的清明節(jié)里 ?

        我總是把時(shí)間倒撥了 ?

        一圈又一圈 ?

        好讓光陰回流 ?

        流向曾經(jīng)的過往 ?

        那里有一種久違的溫暖 ?

        失而復(fù)得

        ?

        現(xiàn)在我只有從你遺留下的照片上 ?

        輕輕撫摸曾屬于你的歲月 ?

        感嘆生命的艱辛與簡(jiǎn)短 ?

        看著 念著 不爭(zhēng)氣的淚水 ?

        再次蓄滿眼眶 ?

        哎 我又看不清 ?

        你的容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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