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世祥

滿天星星。

星空下，站著一位年輕姑娘，她昂首望著星空，星空繁星閃爍。

1.城郊

一條新拓建的馬路，馬路一側(cè)新筑著道高圍墻，一眼望去，高圍墻如新馬路般綿綿不斷。

馬路邊，樹立著長途汽車下客牌。

一輛長途車在臨靠，車停。白樂下車，他50多歲，不斯文也不俗氣，捂著小腹，急呵呵地尋找方便處。

2.高圍墻邊

白樂小跑，東張西望，伺機(jī)方便，人行道上雖只有三三兩兩的行人往來，但他也不好意思，可又憋得厲害，情急之下，高圍墻有個豁口，白樂拐進(jìn)。

3.高圍墻內(nèi)

遍地碎磚瓦礫，斷墻殘垣。

廢墟場上，還暫留一星兩點未鏟除的舊房，孤伶伶的，瞧了讓人心寒。

圍墻根腳邊，白樂迫不及待地解開褲子，正要方便時，豁口處走進(jìn)一位姑娘，他忙偏過身。

白樂悄悄地向她睨去。

姑娘的背影，腦后勺扎著一把不長不短的烏發(fā)，身著短袖套衫、牛仔褲，腳著運(yùn)動鞋，一肩背著只挎包，尚青春矯健。她向一棟未拆的老平民房走去。

白樂心疑地：“小星？”

4.廢墟場上老平房

老平房，長條形，在廢墟中孤獨地躺著，左鄰右舍已拆除，留下的殘骸鋸齒形般地扭曲著，猶顯凄涼。

白樂來到老平民房前，抬首，屋檐下幾片瓦礫，歪歪斜斜地晃搖著……

白樂就地拾了根小木棍，握著一端，舉起，另一端朝險瓦礫頂砸去，瓦礫落下，擊打在石板上，發(fā)出“卟噠”聲。

“誰？”屋內(nèi)傳出姑娘受驚的問聲。

白樂聞聲，忙呼：“小星！”

5.民房內(nèi)

于小星，二十一二歲，勻稱的身材，端正的臉盤，目清眉秀，她正在往里間去，聞聲怔住，還未回過神來，白樂已進(jìn)屋了。

于小星愣著。

白樂面對她：“不認(rèn)識？”

“老先生！”于小星挪上兩步，看看他，羞澀地沉下腦袋。

白樂責(zé)問她：“不辭而別，為啥？”

于小星不語。

白樂：“半年了，沒回個聲，我一直在找你。”埋怨地，“我找得好苦嗬，差點連小便留在褲襠里?！?/p>

“卟哧！”于小星笑了聲，仍耷拉著腦袋不吭聲。

白樂瞥她一眼，正要追問時，一只老鼠竄了進(jìn)來。

白樂脫下鞋，于小星順手拎過把掃帚，追打老鼠。

老鼠往里竄，白樂、于小星追。

老鼠竄進(jìn)灶間，過天井至后間。

白樂、于小星從前間、灶間、天井，一直追到后間。

6.后間臥房

白樂、于小星還在尋找老鼠，老鼠已竄到墻角裂縫處。

白樂手中握著皮鞋要投擲它，于小星舉著的掃把要砸它，老鼠抬起前肢致了個“再見”禮。

白樂啼笑皆非，于小星甚尷尬。

白樂環(huán)視，房內(nèi)墻面墻角千瘡百孔，對于小星說：“這里連老鼠想來就來，想去就去的地方，你呆得下去嗎？”

于小星笑笑。

白樂掃視了下家具，一張沒有帳架的裸床，一張假腿桌，一只缺門櫥，對于小星說：“人家丟下的垃圾，你在當(dāng)寶？”

于小星不吱聲。

白樂懇切地：“小星，我們回吧。”

于小星沒表情。

白樂：“為什么？”

于小星還是緘默。

7.民房前間

白樂一腳跨出門又抽了回來，認(rèn)真地：“你真不想回？”

于小星正經(jīng)地點點頭。

白樂緊蹩了下眉，語氣沉重地責(zé)問：“我女兒，你還記得她嗎？”

于小星一怔，心坎上如被猛錘擊了下，仰首呼：“荷姐！”

8.龍山村白家（回憶）

江南龍山宛如巨龍，橫亙在大地上。龍山村座落在郁郁蔥蔥的龍山腳下。

白家，一棟兩層老式祖?zhèn)髅穹?，墻面上爬著青藤?/p>

9.小荷臥室

二樓南首，小荷半躺在床上，姐姐般地一臂勾住于小星，于小星妹妹般地依著她。小荷在給小星講述龍山上的趣事……（回憶完）

10.龍山村上坡路

黃昏，白樂和于小星走在去龍山村的上坡道上。

突然從屋旁竹林子里竄出只野貓，野貓墨黑。

于小星吃一驚。

黑野貓兩眼锃亮，在昏暗的天色里猶如兩道厲光，虎視眈眈捕殺性地襲來。

于小星驚恐著。

（閃回）

一個男人，滿頭滿面粘滿黑泥巴，僅留著兩眼，彈得滾圓，猶顯兇煞相，他野貓捕食般地向于小星襲來……（閃回完）

于小星按住雙眼，捧著腦袋，嘶吼般“哇”地驚叫起來。

白樂呆了，回顧于小星，于小星已跑下坡去。

白樂追上兩步，朝她喊話：“小星，回來！小星，回來！”

于小星已消失在山下。

白樂回過首來，瞧瞧附近。

矮樹叢里，野貓叼著只黃雀，黃雀吱吱，撲翅掙扎，野貓兇惡地撕咬著。

白樂沉思地自問：“難道龍山村里會有‘野獸？”

11.廢墟場于小星住處

晨，于小星起床，提著便桶往前門走。

12.于小星住處

于小星一進(jìn)前間，覺得有異樣的感覺，抬眼發(fā)現(xiàn)躺椅上躺著個人，嚇得“哇”地驚叫起來，手里的便桶不自主地掉下。

躺椅上的人抬起頭。

于小星一見是白樂，吃驚地：“你？”

白樂傻笑笑。

于小星嘟著嘴：“總要敲個聲嘛？”

白樂風(fēng)趣地：“老鼠進(jìn)進(jìn)出出都不用哼聲，我還要敲嗎？”

一般刺鼻的臭味，白樂皺起鼻子。

翻倒在地的便桶，尿液還在溢淌。

于小星忙扶正便桶，拎過拖把。

白樂也趕緊爬起來，敞開大門，拎過桶打來水，與于小星一起打掃。

13.小星住處

一張舊的老式八仙桌，于小星端上稀飯和饅頭，還有一碟醬菜。

白樂移過凳子，不客氣地端過稀飯，拿起饅頭，呷了口稀飯，將饅頭送進(jìn)嘴。

于小星看他一眼，坐下來一起用餐，眼光避開白樂的視線。

白樂瞧在眼里，自語：“不提‘回了，愿啥時回，就啥時回吧?！?/p>

于小星靜下來。

白樂緊跟上句：“反正我狗窩蹲過，現(xiàn)在么，豬窩也行?！?/p>

于小星“卟”地笑了，疑慮地：“你也呆下了？”

白樂點點頭：“懶了?！?/p>

于小星：“這……”

白樂笑語地：“怕老先生吃掉你？”

“不……”于小星忙應(yīng)。

白樂聳了下眉，呷著粥，又咬了口饅頭，詢問地：“醫(yī)院仍沒去，還在打鐘點工？”

于小星點點頭。

白樂：“上哪？”

于小星：“吟香府?！?/p>

白樂：“吟香府？那是有錢人的天地？”

于小星嗯了聲。

白樂：“房主是老總？”

于小星：“那還用問？”

白樂：“開啥公司？”

于小星：“敢問嗎？”

白樂：“多大年紀(jì)？”

于小星：“那更不敢問。”

白樂：“目測。”

于小星：“30光景。”

“當(dāng)下風(fēng)華正茂時?！卑讟焚澚寺暎殖谛⌒?，“他有家了嗎？”

于小星不耐煩地：“老先生，我是去揩揩桌拖拖地的?！?/p>

白樂：“我想你要有一個好的家。”

于小星：“你扯到哪兒去了？”

白樂：“世上王子娶庶民的不是沒有?！?/p>

于小星厭煩地：“別……”收拾著碗筷，朝白樂，“你用好了沒有？”

白樂連吃兩口，手中還有大半只饅頭，往嘴里一撐，一張嘴巴鼓得像個球。

于小星見著“卟哧”地笑開口。

14.于小星住處灶間

于小星在洗涮碗筷，白樂湊著手。

白樂琢磨著：“我說小星，能上年輕老總家打工，不免有些蹊蹺吧？”

于小星不語，后嘴角揚(yáng)了下。

（閃回）

科學(xué)會堂廣場，地上一顆廢紙團(tuán)，掃帚掃進(jìn)簸箕。

一手拿掃帚，一手拿直立簸箕做衛(wèi)生值勤的是于小星。

廣場上，小車如青蛙列隊般地已站滿隊。

此時，一輛黑色寶馬車闖進(jìn)，小星忙閃讓。

寶馬車尚未停到停車位上，車門開了，程亮出車門，他30歲左右，身材中等，儀表不俗，雖不高雅，但頗有氣質(zhì)。

程亮匆忙離去，沒走幾步，回過來，開開車門取了物件，又慌忙離去。

車頂上一只黑色的皮夾包，于小星發(fā)現(xiàn)忙呼：“老板——你的包！”

程亮止步。

于小星取過包，追去。

回首的程亮也跨前幾步，接過于小星遞上的包，在接包時，眼神與于小星的視線對了眼，并道了聲“謝謝”，在離開時還想看一眼于小星，抬眼看到科學(xué)會堂外墻的大屏幕上，會堂場內(nèi)數(shù)百人的梯形座位已席無虛座，翹首靜等主講人。他不得不快步朝科學(xué)會堂奔去。（閃回完）

15.小星住處

于小星準(zhǔn)備出門。

白樂開玩笑地：“你們這一‘對，對上了？”

于小星反感地：“瞎說?！?/p>

白樂辯解地：“我的意思是看上你在他家打工，又不是說你們已相中了。”

于小星笑了。

白樂：“但我總覺得，這一眼會有戲，要是他沒公職在身，還需多看你一眼?！?/p>

“去！”于小星丟了他一眼，但又思索著，“他的眼神好熟，好像在哪里見過？”

白樂：“我說嘛，今后會有戲?！?/p>

于小星搖搖首：“在他家干了半個多月了，還未見過他面吶。”

白樂：“貴人嘛，忙嗬。不過，再忙，是他家總要回的。”

于小星揚(yáng)了揚(yáng)嘴角，又收斂起嘴巴，摘下墻面上的挎包，背帶搭上肩頭，要走。

白樂又叫住她：“小星，我倒覺得你和我們龍山村當(dāng)保安的宋衛(wèi)挺有意思的?！?/p>

于小星：“早拒了。”

白樂：“厭他窮，還是崗位沒出息？”

于小星沒吱聲。

白樂：“他工作是蠻負(fù)責(zé)的，生人進(jìn)村總要問個聲，我記得你首次進(jìn)村也被他擋了?！?/p>

于小星：“狗逮老鼠，多管閑事。”

白樂倒贊許地：“他外表不俗，高高的鼻梁，高挑的身材，制服一穿挺神氣的！”

于小星詛咒般地：“白天像個人，一到晚上橋洞里一鉆，耗子都不如?！?/p>

白樂不由得抬了抬眉，笑道：“還是厭他沒錢？”

于小星還是沒吱聲。

白樂：“人嘛，窮一點不礙事，只要努力可以改變的，關(guān)鍵人要好。我覺得他蠻有義心的，荷姐上醫(yī)院都幫叫120?！?/p>

于小星：“甭管他，人都失蹤半年了！”一撇手，匆匆地走了。

16.廢墟場圍墻豁口處

一個收舊貨的青年男子，踩著輛舊三輪車，戴著只鴨舌帽，身材高挑，體魄健實，甚是帥氣，他就是宋衛(wèi)。他朝圍墻內(nèi)瞭瞭，看有否買賣的契機(jī)，此時，一位年輕姑娘挎著包，離開拆遷房走來。

宋衛(wèi)一見甚眼熟，忙將鴨舌帽壓低，避之，吃驚地對自己：“小星！”

于小星向圍墻出口處走來。

宋衛(wèi)將“鴨舌”壓得甚低，勉強(qiáng)露出兩只眼睛。

于小星走近。

宋衛(wèi)不敢抬眼，偏過身子。

于小星離他愈來愈近。

宋衛(wèi)不敢正視，身子有些抖索，可眼珠子悄悄地向她掃去。

于小星從他眼皮底下離去。

宋衛(wèi)眼睜睜地瞧著她，待她走遠(yuǎn)了，才抬起頭，將鴨舌帽抬了抬，兩眼盯著徐徐遠(yuǎn)離他的于小星，直到她背影消失。

17.廢墟場于小星住處前

宋衛(wèi)望著破損不堪的房子，心里不是滋味，呆了片刻，見大門半閉半開的，走上前，伸手要將它拉上。

“我在吶。”白樂的語音，隨著他的語音，白樂已站在他面前了。

宋衛(wèi)驚喜地：“老先生！”

白樂點點頭，也呼他聲：“宋衛(wèi)！”

宋衛(wèi)應(yīng)了聲。

宋衛(wèi)驚奇地朝白樂：“你怎么住在這里？”

白樂笑了笑，塘塞地：“龍山村也將拆遷，在這里過渡過渡。”

宋衛(wèi)笑笑，又想問什么。

白樂先開了口：“宋衛(wèi)，好像有半年沒見到你了？”

宋衛(wèi)沒回答地點點頭。

白樂：“去哪兒了？”

宋衛(wèi)仍沒回答地笑笑。

白樂見他不愿回答，便轉(zhuǎn)了話頭：“現(xiàn)在還在當(dāng)保安？”

宋衛(wèi)點點頭：“常夜班。”

白樂：“白天……”

宋衛(wèi)示意了眼停歇在屋外的三輪車：“收舊貨。”

白樂明白了：“能多掙點錢?！鞭D(zhuǎn)了話語，“晚上值班，白天叫賣，夠辛苦的。”

宋衛(wèi)：“像我們四肢發(fā)達(dá)，腦袋笨的這號人能干什么？”

白樂：“不要貶低自己?！卑参康兀扒趧谀苤赂??！?/p>

宋衛(wèi)點了點頭，轉(zhuǎn)入沉思。

白樂瞧在眼里：“想小星了？”

18.吟香府程家

華麗的客廳，于小星在客廳里擦拭著，邊擦邊想著什么。

（閃回）

科學(xué)會堂前廣場，掃把長柄上支著于小星的胸口，于小星昂首注視大屏幕。

屏幕上，科學(xué)會堂會場內(nèi)講臺前，程亮在講課。

屏幕上出現(xiàn)程亮的面部特寫。

于小星緊盯著他的眼神。

程亮明亮的雙眼，甚親和。（閃回完）

于小星沉思地：“這對眼神在哪見過？”遲了陣，用指頭篤了下腦袋，自問，“難道腦瓜子還沒轉(zhuǎn)好？”待了片刻，笑了，搖搖頭，又干起了手里的活。

19.江南龍山（回憶）

白云在山腰纏繞，山頭高峻挺拔。

山腳下登山起始點，于小星和宋衛(wèi)準(zhǔn)備登山，倆人昂首望望山岳。

山岳陡峭，山頭目不可測。

宋衛(wèi)：“行嗎？”

于小星：“我背你！”

宋衛(wèi)大驚。

于小星大聲地：“我背你！”

宋衛(wèi)：“你說什么？”兩眼呆定。

“聾子！”于小星湊近他耳根，提著嗓門，“我背你！”

宋衛(wèi)倒吸了口氣，朝于小星：“小兔扛大象不怕壓死？”

于小星不示弱地：“瞧不起我？”說著弓下背。

宋衛(wèi)：“別牛了。”顯示了一下健實的體魄，“我才是背你的料！”隨即彎下身子。

于小星朝他背脊上“叭”地猛擊一下，下令地，“上我的背！”

宋衛(wèi)只得直起腰板：“那真把你壓死怎么辦？”

于小星：“你背我?！?/p>

宋衛(wèi)：“怎么去見你爹娘？”

于小星：“上天堂！”

宋衛(wèi)：“不要背到白頭嗎？”

于小星：“知足了?！彪p臂支在雙膝上。

宋衛(wèi)無奈只得趴上她背，此時，一對登山情侶朝他笑笑。宋衛(wèi)尷尬地忙直起身子。

情侶攜手登上去。

宋衛(wèi)也拉過于小星的手要登，被她一甩，發(fā)火地：“你上不上？不上，走人！”

宋衛(wèi)執(zhí)拗不過她，只得兩手向她肩頭搭去，身子趴上她背。

于小星開步，宋衛(wèi)兩腳沒離地。

于小星譏諷地：“怎么啦，兩腿成拐棍了？”

宋衛(wèi)只得曲起雙腿，于小星頓覺咯噔一下，如小蝌蚪壓上大石塊。

20.登山道上

于小星背著宋衛(wèi)，又如小刺猬馱著大冬瓜，喘不過氣來，但她仍一級一級地攀爬著。

宋衛(wèi)心疼地要滑下，于小星不讓。

一個高臺階，一腳跨上去，于小星面部漲得通紅，額頭上汗珠直冒，另一腳要上時，一個膝跪摔倒了，宋衛(wèi)滑滾倒地。于小星爬起來，朝宋衛(wèi)歉意地笑笑，操過手還要背他。

宋衛(wèi)再也克制不住，二話沒說，操起于小星的雙臂往肩頭上一搭，兩手抓住她的雙腿，跨起長腿，“噠噠噠”地一腳又一腳地踩在上升的石板上。

上升石級，宋衛(wèi)背著于小星舞著長腿，很快追上那對情侶，又將他們甩得老遠(yuǎn)。

21.山頂

宋衛(wèi)背著于小星一口氣上了山頂，喘著大氣，身子軟癱地倒下了。

22.山頂草地

宋衛(wèi)仰天躺著，仍喘息著。

于小星爬向他，見狀，笑著：“你也會像狗熊?！?/p>

宋衛(wèi)反感地：“我就不是人？”

于小星不滿地：“我是說你像狗熊，又不是說你是狗熊！”背過他身。

宋衛(wèi)見她生氣的樣子，自嘲地：“我是狗熊！我是狗熊！”

于小星揚(yáng)起了嘴角，回過身。

宋衛(wèi)挨近她，倆人面對面。

于小星見他愣著的傻樣：“好像你有話要說？”

宋衛(wèi)點點頭，兩眼注視著她：“我不明白，小兔為什么扛大象？”

于小星沒有回答，嗤笑了眼，起身，向懸崖邊走去。

宋衛(wèi)看著她，擔(dān)起心。

于小星走向崖邊，宋衛(wèi)神經(jīng)繃緊。于小星站上崖邊，宋衛(wèi)貓腰踮足地輕襲過去。

于小星鳥瞰時，宋衛(wèi)迅雷般地沖過去，張開雙臂抱她，于小星一緊張，一失足掉下去。

宋衛(wèi)嚇得大汗淋漓。

于小星的身子懸著，掛在峭壁上。

宋衛(wèi)慌了手腳，于小星伸過一手，他才下意識地匍匐著身子，伸過長臂，倆人手對手要相勾時，于小星踩在懸壁上的枝丫一折，身子陡然一墜。

宋衛(wèi)臉色煞白。（回憶完）

23.山灘上

宋衛(wèi)仰躺在山灘上，兩眼定定地望著天空，天空云絲綿綿。

24.程家華麗客廳

程亮親和的眼神又閃在于小星的眼前，她沉思著。

突然，開門聲，于小星一驚，回首，程亮已進(jìn)屋，自己忙操起抹布……

25.湖邊（回憶）

晨，于小星和宋衛(wèi)在湖邊溜達(dá)。

湖面煙波繚繞，魚兒歡躍，湖鳥翻飛……

于小星朝宋衛(wèi)，抬眼遠(yuǎn)方湖面：“神嗎？”

宋衛(wèi)側(cè)過身，視線朝于小星的視線望去，贊譽(yù)地：“太神了！”

于小星眺望的視線里被投進(jìn)了石子，朝宋衛(wèi)故弄玄虛地：“我們?nèi)ズ?，與魚兒、鳥兒作個伴吧？”

宋衛(wèi)：“好哇，太浪漫了。”接著問，“怎么去法？”

于小星：“你說吶？”

宋衛(wèi)：“我們乘游艇。”

于小星：“乘游艇？至少一周的生活費(fèi)沒了?！?/p>

宋衛(wèi)：“我請客?！?/p>

于小星：“別忘了，我們都是打工的?！?/p>

宋衛(wèi)遲緩了下來，后有了主張：“去租條船，自己當(dāng)船夫?！?/p>

于小星反對地：“沒韻味。”

宋衛(wèi)：“沒韻味？什么意思？”

于小星：“我們都是農(nóng)家子女，劃船，太平常不過的了?！?/p>

宋衛(wèi)為難地：“怎么辦？生兩只翅膀？”

于小星：“那是神話?！毕铝畹兀奥犖抑笓]！”

宋衛(wèi)不滿地：“聽你指揮？”

于小星口氣生硬地：“我要你背！”

“??！”宋衛(wèi)大驚，“你搭錯筋了吧？這不是明擺著我們?nèi)ネ瑲w于盡？想想你我都沒有作過孽，何必找這條路？再說你才22歲，我才24歲，太年輕了吧？再則，也對不起……”

于小星接他的口：“養(yǎng)育的爸爸、媽媽，年長的爺爺、奶奶。”

宋衛(wèi)也反問：“你總不會對得過起你缺腿眼瞎的父母吧？”

于小星反感地：“你干嘛啰里啰嗦地像個婆娘？要不……”舉手要撇石子時，宋衛(wèi)提前撇在她先。

于小星返身欲走。

宋衛(wèi)看她走遠(yuǎn)的背影，傻眼了，呆了片刻忙追上去，拉她一把：“你玩真的了？”

于小星：“你背不背？”

宋衛(wèi)還是遲疑著，見于小星又要回首離開時，忙答應(yīng)：“我背！我背！”

于小星等待著。

宋衛(wèi)似乎還有理由地：“上回?zé)o心背你險些上天堂，這回有心背你去喂魚，別給你千刀萬剮了？”

于小星：“人到魚肚里去了，還有誰來剮你？”

宋衛(wèi)不響。

于小星逗他：“也許魚兒成了我們的好朋友呢！”

宋衛(wèi)傻笑笑，蹲著身子讓于小星上，于小星要上他背時，又制止地：“慢！”

于小星：“怎么啦，又變卦了？”

宋衛(wèi)：“爸爸、媽媽一把屎一把尿地把我們哺育長大，爺爺、奶奶疼著地左親右親的，在這生死存亡的節(jié)骨眼上，總要打個招呼吧?！?/p>

于小星點頭譏笑。

26.山腳邊

宋衛(wèi)站到山腳邊，面朝山岳，語音低沉，但出于心扉：“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孩兒不孝，對不起！”抬起手，“來世再做你們的孩兒，蹭在你們膝下，好好孝順?！毖壑袦I水不自主地流了下來。

于小星也被感染動起情。

宋衛(wèi)又向山岳搖搖手：“再見！”

于小星情緒也有所亢奮，但還是抑制了，對回過頭來的宋衛(wèi)：“道別了？”

宋衛(wèi)：“道別了，上背吧?！倍紫律碜印?/p>

于小星趴上他的后背。

宋衛(wèi)整了整，正要出發(fā)時，側(cè)首對背上的于小星：“你還沒向你父母告別呢！”

于小星：“我不用，我爸爸、媽媽會理解的。再說，我媽從小就雙目失明，閉著眼睛天天在為我祈禱，我死不了?！?/p>

宋衛(wèi)：“你命大，那我不行，沒人為我誦經(jīng)燒香，只有死路一條！”想了想堅定地，“不去管他，豁出去了。不過……你也難免一死，閉上你的眼睛?！?/p>

于小星：“我不怕死，你留戀這留戀那的，你該閉上眼睛?！?/p>

宋衛(wèi)：“怎么辨方向？”

于小星：“套條馬韁唄?！?/p>

宋衛(wèi)：“什么意思？”

于小星：“古時候，戰(zhàn)馬上場都蒙眼的，還不是靠條馬韁嗎？”

宋衛(wèi)不滿地：“當(dāng)我馬使？”

于小星抱歉地：“不好意思。”想了想，“這樣吧，擊你的左腦，你就左拐彎，擊你的右腦右拐彎，擊你的前額，往前跑，擊你頭頂往前沖?！?/p>

宋衛(wèi)兩眼眨巴眨巴。

于小星：“沒聽明白？”

宋衛(wèi)：“行啦?！弊炖镟止局?，“變相的馬韁！”

于小星：“不滿意？”又要下他背。

宋衛(wèi)只得服軟地：“當(dāng)回馬吧。”

于小星笑笑。

宋衛(wèi)態(tài)度生硬地：“摔下來我可不管！”

于小星：“行！”

27.綠蔭道上

宋衛(wèi)背著于小星奔跑在綠蔭道上。

岔道，于小星抬手在他左腦袋上扇了記，宋衛(wèi)朝左跑去。

右彎道，于小星又在他右腦上扇了下，宋衛(wèi)跑上右道。

28.通向湖面大道

于小星在宋衛(wèi)前額上擊了下。

宋衛(wèi)在通向湖面大道上直往前跑。

于小星抬首，煙霧里隱約可見橫跨在湖面上一條“彩帶”。

29.“彩帶”上

宋衛(wèi)跑上“彩帶”。

于小星在他頭頂上狠擊一下。

“彩帶”上的宋衛(wèi)，揚(yáng)起“馬蹄”奔跑著。

湖面上，鳥兒穿梭，魚兒歡跳，在霧氣里仙境般的奇妙。

于小星興奮地樂開了嘴，又重重地在他頭頂擊了下。

閉塞著眼的宋衛(wèi)，仿佛是匹脫韁的野馬，馳騁在“彩帶”上。

于小星招架不住，有從“馬”背上摔下的危險。

“野馬”烈性發(fā)威，越跑越快，于小星將被甩出，在情急關(guān)頭，于小星吆喝了“吁”的一聲。

宋衛(wèi)“雙蹄”緊急制動，身子往前一俯沖，“馬”背上的于小星也一個沖撞慣性，且幅度頗大，從宋衛(wèi)頭頂上翻躍著飛過去。

宋衛(wèi)頓覺不妙，一睜眼，煙霧里的于小星，平躺著，浮漂在“水面”上。

宋衛(wèi)大驚：“小——星——”哭泣般地呼喊著撲向她……

30.湖心“彩帶”上

煙波輕盈，魚兒在宋衛(wèi)、于小星身邊歡躍，鳥兒在他們頭頂嬉戲……

“哇！”宋衛(wèi)興奮地驚叫起來。

于小星伸出臂胳，豎起雙掌要與宋衛(wèi)對拍，宋衛(wèi)遲了下來。

于小星：“怎么啦？”

宋衛(wèi)：“‘小兔扛大象為什么？你還沒回答我呢！”

于小星：“不是明擺著嗎？”

宋衛(wèi)：“我怎么一點沒感覺。”

于小星：“你有養(yǎng)育你的爸爸、媽媽，還有年邁的爺爺、奶奶?！?/p>

宋衛(wèi)：“你的父母，一個缺腿，一個眼瞎?！?/p>

于小星：“這還不明白嗎？”

宋衛(wèi)：“什么意思？”

于小星：“他們不是都需要我們背嗎？”

宋衛(wèi)醒悟地跳起來：“對??！他們都需要我們背！”

于小星：“我倆老了，也需要你背我，我背你！”

宋衛(wèi)“哇”地高叫聲：“你真好！”伸過臂胳，豎起雙掌與于小星對拍著，你一下我一下，嘴里隨著節(jié)拍哼起：

你背我，

我背你，

不管湖面有多寬，

不管海水有多深；

背著不回頭，

背著往前沖！

哼調(diào)聲中，于小星、宋衛(wèi)在“湖心”中，魚兒鳥兒陪伴著，好一幅絢麗多彩的水粉畫。（回憶完）

31.湖灘

宋衛(wèi)仰躺在湖灘邊，深深地思念著……

32.程家程亮電腦房

于小星在電腦房內(nèi)做清潔工作，程亮坐在電腦桌前。

于小星的眼珠子不時地斜向程亮，但不敢正視他。

程亮一手雖按在鼠標(biāo)上，但也無心操作。

于小星的眼神偷偷地滑向他，程亮的視線也在移向她，倆人正要對接時，于小星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拉過抹布就擦。

程亮的視線落在她的雙手上，于小星的雙手勤快利索，又干凈纖潔，深深地嵌進(jìn)程亮的眼簾。

（閃回）

醫(yī)院病房，利索凈潔的雙手在11床前的熱水盆里搓擰著毛巾。

11床病號，戴著大口罩，暴露的兩眼，雖不大，但圓圓的，有光澤，且和善。

于小星將擰干的熱毛巾團(tuán)遞給他時，與他的視線對了眼，又忙收回。

11床病號看在眼里，笑了笑，接過她手中的毛巾團(tuán)，撒開，擦了擦頸脖，用后將毛巾交給于小星，乘機(jī)也看了眼于小星，她兩眼閃著熱情的火花，且臉盤端正，俏里有淳。（閃回完）

一張端正的臉龐，俏又淳，相嵌著一對熱情的雙眼，投進(jìn)程亮的眼里，不禁呼起她的名：“于小星！”

于小星一驚，轉(zhuǎn)視程亮，投進(jìn)她眼的是對光亮又親善的眼。

（閃回）

醫(yī)院病房，锃亮、和善、圓圓的雙眼，面龐上戴著只大口罩。（閃回完）

于小星看了眼程亮，笑嘻嘻地：“你就是戴大口罩的11床？”

程亮：“是的，我叫程亮?！?/p>

于小星：“我每到你病房，你總要戴上大口罩，有時我來得突然，你性急，戴歪了，像個陰陽人?！?/p>

程亮笑笑：“我有這么丑嗎？”

于小星抿了抿嘴：“怕傳染給我？”

程亮：“聽醫(yī)生說，我的病可能傳染，一旦傳染給你，不但痛苦，還得自掏腰包，我過意得去嗎？”

于小星感激地：“你真好！”

程亮歉意地笑笑，后認(rèn)真地：“那是兩年前的事，兩年前你就是一個好護(hù)工，現(xiàn)在為什么不干了？”

于小星悶聲不響。

程亮：“我倒覺得你當(dāng)護(hù)工挺稱職的，既耐心又認(rèn)真，尤其是你那雙手勤快柔順，外形靚中有淳，加上你那對閃光的眼神，會給病人帶來慰藉感?！?/p>

于小星揚(yáng)了揚(yáng)嘴角：“我有那么好嗎？”

程亮：“是的，至少是我的感覺?！?/p>

于小星歉遜地笑笑。

程亮追問：“是領(lǐng)導(dǎo)辭退你的，還是自己辭的？”

于小星沒回答。

程亮：“我看得出，你對護(hù)理工作是熱愛的，我隔床一位老者，既撒尿又拉屎，你照樣給他擦身洗汰，沒有一句怨言，這連家屬都做不到，看來你的辭退肯定有因?！?/p>

于小星還是沉著不響。

程亮打抱不平地：“要是領(lǐng)導(dǎo)給辭的，這個領(lǐng)導(dǎo)至少是戴深度眼鏡的，我找他去，給他換副眼鏡！”情緒激奮。

于小星不得不直言：“是我自己辭的?！?/p>

程亮可惜地：“為什么？”

于小星又沉默起來。

程亮：“我覺得護(hù)理工與病號的關(guān)系比醫(yī)生還貼近，醫(yī)生聽診器往胸口一按，一張?zhí)幏揭婚_，走人了，可護(hù)工，病號的吃喝拉撒都泡在一起，會構(gòu)建起魚水不可分的情感！”

于小星“哦”地怔呆了。

（閃回）

傍晚，醫(yī)院花園水池邊，白小荷來到水池邊。

“荷姐！”白小荷正要坐下來，傳來于小星喚聲，于小星走來，倆人相依著坐在水池邊。

白小荷用饅頭作魚餌，掰著饅頭一小塊一小塊往池里拋。

池里，觀賞性的金鯉魚，大大小小數(shù)十尾爭食著，有一尾花色的，個子不大的金鯉魚，穿來穿去爭搶著，大鯉魚嘴里的食餌也被它叼走。

于小星看了笑起來。

白小荷表情淡漠。

于小星：“荷姐，怎么啦，聽醫(yī)生說，你明天就可出院，應(yīng)該高興?！?/p>

白小荷：“明天是可以出院了，但我舍不得你，我需要你！”

于小星：“需要我？”高興地，“我也喜歡你，不愿你離開?！彪p臂勾起白小荷的脖子。

白小荷開心地笑笑，后有顧慮地：“醫(yī)院會同意嗎？”

于小星：“我是臨時工，才來兩三個月，來的時候拖拖地，擦擦臺子?！?/p>

白小荷：“當(dāng)清潔工？”

于小星點點頭：“后來看我還行，就叫我當(dāng)護(hù)工?！庇盅a(bǔ)了句，“我當(dāng)護(hù)工是充數(shù)的?！?/p>

白小荷：“你能隨我心，我不計較?！眱杀巯蛩g圍去，倆人緊緊地?fù)碓谝黄稹＃ㄩW回完）

于小星：“出院那天，荷姐路經(jīng)自家門未回，我們?nèi)チ松缴?，穿林爬坡，盡盡地玩。回來當(dāng)晚荷姐還跟我講了龍山的傳說，還有小青青、白娘娘什么的故事，第二天不曉……”聲音哽咽。

程亮擔(dān)憂地：“出事了？”

于小星難過地沉下腦袋。

（閃回）

白小荷臥室，氣氛沉郁，微光下，白小荷躺在床上，她對面一張移動單人床，于小星木然地坐在床沿上，兩眼呆澀

室外，可克（白小荷的寵物犬）用頭撞擊房門，與白樂一起破門而入。

室內(nèi)，死般的沉寂。

白樂一進(jìn)門，身子一涼。

昏暗里，于小星木偶般地坐在床沿上，白小荷躺著。

白樂按亮燈，驚惑地走向于小星，手掌在她面前晃了兩晃，于小星仍木泥般地一動不動。

白樂：“怎么啦？”回首看向白小荷。

白小荷一張蒼灰色的臉。

“??！”白樂驚叫一聲，一個后仰癱倒在地，又迅速爬起來，向白小荷疾呼，“小荷！小荷！小荷！”呼喊聲一聲比一聲急，一聲比一聲嘶啞。

白小荷依然平靜地躺著。

白樂望著沉睡的女兒，兩眼潸然淚下。

可克趴在小荷床邊，兩眼淚汪汪。

白樂轉(zhuǎn)視于小星，兩道憤怒的厲光直刺她。于小星還是那樣，泥塑般地呆在那里，紋絲不動。（閃回完）

程亮兩眼凝重，情緒激動，在客廳里來回走動。

于小星瑟索地呆在客廳一角。

程亮同情的眼神向她望去。

于小星閉著雙目，耷拉著腦袋。

33.白家小廚房（回憶）

于小星在將熟雞蛋分在盤子里，嘴里念叨著：“荷姐一份……”又分著加熱好的饅頭、豆?jié){，“荷姐一份饅頭，荷姐一份豆?jié){……”

廚房口，白樂聽到于小星的念叨聲，心里不是滋味。

34.白家小餐室

餐桌上，放著一只盤，盤中一只雞蛋，一只饅頭，一杯豆?jié){。

于小星：“老先生，用早餐。”沒聽到他應(yīng)聲，正在琢磨時，白樂出現(xiàn)了。

于小星見他，仍呼他：“老先生，用早餐吧?！币娝麤]有用餐的意思，便說，“老先生，你用吧，荷姐的一份，我給她留著哩?！?/p>

白樂皺起眉頭。

于小星：“荷姐喜歡吃煮雞蛋，我給她多留只。”

白樂：“我已多次跟你講過，小荷她走了。”

于小星爭著道：“她會回來的，她出的遠(yuǎn)差?！?/p>

白樂：“她走得遠(yuǎn)遠(yuǎn)的了，已半個月了。”

于小星：“她沒帶手機(jī)，手機(jī)在枕邊，我見到了，要不她會給我來個信兒的?！?/p>

白樂討厭地：“別鬧了，她真的走了，一去不會回來了。”

于小星：“不會的，她對你挺愛的，對我也挺好的?！?/p>

白樂苦不可言，發(fā)狠地：“她死了！死了！”

“啊，死了？”于小星吃驚著。

白樂松了口氣，自語地：“這下她總算明白了?！?/p>

于小星一反常態(tài)，火氣直冒地指責(zé)：“你怎么說她死了？有你這樣做父親的？”

白樂不響了，站起來就走。

于小星為白小荷打抱不平地呼叫：“荷姐！荷姐！”

35.白家客廳

客廳里的陳設(shè)，有祖?zhèn)骷揖?，有現(xiàn)代家具。

白樂心里既傷痛又厭煩，沒好氣地朝靠背凳上一靠。

于小星一手端著盆子，一手拿著豆?jié){杯，走進(jìn)客廳，放在白樂旁的茶幾上：“老先生，早點要用?！?/p>

白樂眼都未睜：“你拿走吧?！?/p>

于小星：“不，你不能不吃?！?/p>

白樂：“我吃得下嗎？”

于小星：“你一定要吃，要不，荷姐回來，我要挨罵的?！?/p>

白樂：“別再鬧了，我謝你了！”

于小星：“不，你不用謝我，要謝，謝荷姐。她出差前跟我說了，我爸在家既當(dāng)爸又當(dāng)媽，在單位，當(dāng)干部不如干部，做工人不如工人，夠辛苦的了，你要好好照顧他。荷姐的話我不能不聽……”說著說著哭起來了。

白樂見著也心酸。

于小星擦了下眼角的淚跡，又端上早點盆杯。

白樂一手拿饅頭，另一手端過豆?jié){杯，正要吃時，又對于小星：“我吃我吃，但你要答應(yīng)我個條件?！?/p>

于小星：“什么條件？”

白樂：“你走吧?！?/p>

于小星：“上哪兒去？”

白樂：“上醫(yī)院或回家，隨你的便?！?/p>

于小星：“我什么地方都不去，我要等荷姐回來！”說著憤憤地離去。

白樂看著手上的饅頭，另一手的豆?jié){，無奈地?fù)u搖頭。

36.白家狗窩前

樓梯間下狗窩，可克蜷縮著身子睡在狗窩里，兩眼睜得滾圓，一盆狗食在眼前，它嗅都沒嗅。

于小星見了，對它說：“你也沒吃？”

可克朝她瞪瞪眼。

于小星光火地：“你也要叫我求你？”隨即拉過根小枝棒。

可克識相地爬起來，走向食盆。

37.白家大門口

白樂要出門時，可克跑到白樂身邊，顯出一股可憐的告狀相。

白樂將計就計地彎下背，示范用嘴巴咬的態(tài)勢。

可克瞧在眼里。

于小星跑來，可克躲到一邊去。

于小星朝白樂：“老先生，出門了，早點用了嗎？”

白樂沒好口氣地：“用了，你也可以走了！”

于小星：“不，我不會走的，我要等荷姐回來，是荷姐要我的，不是你雇我的！”

白樂：“她再也不會回來了，她死了！”

于小星：“她沒死，她會回來的，她喜歡這個家！”

白樂哭笑不得，出門檻時，又重重地給她一句：“等我下班回來，再也不要看到你！”

于小星還是那樣平和地：“我不會走的，我要等荷姐回來！”

白樂火冒三丈地叫喊：“我別再看到你！”離家時，眼珠子朝躲在屋角的可克眨了眼。出門沒走幾步，從屋內(nèi)傳出狗吠聲，自信地，“我不信趕不走她！”

38.白家屋內(nèi)

可克朝著于小星汪汪汪地叫。

于小星不介意地制止：“別叫。”

“汪汪汪……”可克越叫越起勁。

于小星還是不在意：“別叫，屋里沒有外人?！狈瞪沓镂葑呷?。

可克緊盯著她，轉(zhuǎn)前轉(zhuǎn)后，圍著她叫。

于小星有所意識地止步。

可克也警惕地停止叫，兩眼盯著她。

于小星繼續(xù)朝里屋走去，可克趁于小星不備，躍起一口朝她胳膊上咬去。

“哇！”于小星叫起來，一見手臂上兩顆牙印已冒出血，捂住傷口，“你咬我，老先生不在，你當(dāng)起主人來了？”

可克躍上躍下，攻擊于小星。

于小星后退著，可克進(jìn)攻著。

于小星不服氣：“我是給你欺的？”就手拉起拖把向它捅去。

靈活的可克一閃，躲過。

于小星轉(zhuǎn)過身來，可克不見了，她氣餒地就地一坐，沒一刻，可克又出現(xiàn)在面前，且氣焰囂張，夾著尾巴，血紅的眼睛凝視著她，正當(dāng)可克俯沖著身子向她撲去時，于小星也有所準(zhǔn)備，拉過一張小板凳向它砸去。

可克一閃，躲過一擊，但變得更加猖狂，躥上躥下襲擊于小星。

于小星提過小木棒，輕便自主地?fù)]起來，連續(xù)幾下抽在它身上。

可克痛叫兩下，威勢壓下去。

于小星不買賬，小木棒繼續(xù)揮著，可克只得逃。

于小星追，客廳成了戰(zhàn)場，凳椅桌臺被掀得七零八落。

于小星還不松勁，追趕它。

可克只得躲，躲進(jìn)狗窩。

于小星捅它的狗窩，嘴里發(fā)狠道：“想趕我走，沒門！”

可克只得溜。

于小星將它逼至門口，開開門趕它出門，可克不愿，想往屋里溜，于小星踹起一腳，將它捅出門，隨之將門“呯”地一關(guān)。

于小星松了口氣，著地一坐，頭一仰，倒地，兩眼朝天，少頃，想想不對，自語地：“可克是荷姐的心肝寶寶，我怎么能把它趕走？”慌忙爬起，開門呼，“可克，可克！”

39.白家屋前場頭

“可克！可克！”于小星呼著尋找去。

隔壁三嬸在場頭曬物，見她的舉止，費(fèi)解地?fù)u搖首。

40.山坡上

于小星站在山坡上，兩手圍著嘴巴，央求般地呼喊：“可克，荷姐回來了，你也回來吧！可克，荷姐回來了，你也回來吧！”呼喊聲在山間、村落回響……

41.山村一塊草坪上

一只寵物犬，圓眼、花臉、黃毛、翹尾巴。

于小星一見，眼睛一亮，向它撲去。

一嬌少婦見狀尖叫起來。

一霸氣男子跑來，一股兇煞相地劈開于小星緊抱寵物犬的雙手。

寵物犬獲釋，嬌婦抱起欲走。

于小星追上去爭奪。

嬌婦大叫。

男子曲起大腿用膝蓋朝于小星下腹踹去。

于小星弓下背，一手按著被踹的小腹，甚難受。

男子拽過于小星胸前的寵物犬，給嬌婦。

嬌婦緊抱寵物犬就跑。

于小星還追。

男子提腿，對于小星飛起一腳。

于小星痛苦地被踢翻在地。

42.白家

白樂下班回來，一開門，屋內(nèi)凳椅橫七豎八，亂糟糟的一地，皺起雙眉，責(zé)罰地呼：“小星！小星！”未有于小星的應(yīng)聲，巡視時，好像后背站著個人，回首一見懵住了。

于小星蓬頭散發(fā)，滿身污垢。

白樂：“你怎么啦？”

匆匆趕來的三嬸朝白樂：“老先生，你那姑娘誤認(rèn)東家寵物犬被揍了。

白樂指責(zé)于小星：“東家是個土霸，誰敢碰他？你這么大膽，找死！”

于小星不響，呆呆地站著。

白樂見她可憐，攜過她手進(jìn)屋，此時，可克在墻腳邊出現(xiàn)了，于小星一見，甩開白樂的手，嘴里呼著：“可克！可克！”去抱可克。

可克躲避。

于小星張開雙臂擒它。

可克后退，如見陌生人似地吠。

于小星：“怎么啦？你還記我的仇？”

可克仍不停地叫。

于小星嘆苦經(jīng)：“可克，我為你挨打，挨踢，挨跪，你還……”

可克進(jìn)屋，還是無情地往里屋跑。

于小星撅起嘴巴，一副苦喪相。

43.垃圾堆場

兩只個頭不小的流浪狗，一只灰的，一只黃的，仿佛是“兄弟”倆，在于小星牛肉干的誘惑下，跟著跑出垃圾場。

44.東家場頭

一棟高檔住宅場頭，一只小狗從嬌婦身邊穿過，小狗眼圓臉花尾巴翹。

嬌婦一見便呼：“加尼！”

小狗晃頭晃腦沒理睬地跑。

嬌婦緊跟去，嘴里連呼：“加尼！加尼！”

場外綠叢里，于小星隱藏著，兩眼注視著場頭。

倆“兄弟”蹭在她左右，如待發(fā)的“將領(lǐng)”。

于小星指對前方，悄聲地對它倆：“‘兄弟，那叫加尼的小崽子……”作著襲擊的手勢。

倆“兄弟”雙目盯著前方的“目標(biāo)”點點頭。

場頭，“加尼”獨自跑。

嬌婦趕上，攔襲它：“你怎么啦？”

“加尼”還是目中無她，跑走。

嬌婦發(fā)火：“加尼回來，你再不回來，看我怎么收拾你！”跑去逮它。

綠叢里，于小星左右兩掌朝“兄弟”臀上“啪”的一下，倆“兄弟”箭般地沖出去。

場地上，倆“兄弟”一下子從嬌婦手中奪走“加尼”。

嬌婦嚇呆了。

倆“兄弟”叼住“加尼”撕咬。

“加尼”慘叫。

嬌婦見加尼慘狀，急得瘋叫：“我的加尼！我的加尼！”

綠叢里的于小星見狀偷笑。

男子拎著棒棍沖出住宅。

于小星忙找打擊物，找來找去未找到，眼見男子舉高的棒棍對準(zhǔn)倆“兄弟”砸下去時，急得直跺雙腳，情急之下，脫下自己的雙鞋，兩鞋底對磕，發(fā)出“啪啪啪”的擊打聲。

場地上，倆“兄弟”聞聲，速撤，男子掄起的棒棍砸下，不偏不倚擊在“加尼”身上。

“嗥！”“加尼”慘叫一聲。

“哇——”嬌婦仰天一聲長嘆。

綠叢里飄出吃吃吃的笑聲。

45.白家門口

于小星蹦蹦跳跳地回家，推開門，前腳還未跨進(jìn)門，三嬸抱著重創(chuàng)的可克緊跟上。

小星回首，一見三嬸懷里頭部還在流著血的可克，兩眼傻直了。

46.東家大門口

一大堆亂柴草已堵塞了大門，于小星將它點燃，跑回去又抱來一大捆亂草堆上去，不料將燃起的火苗壓熄了。

于小星焦急著。

柴草堆冒起濃煙，于小星伏在地上，兩手挑開柴草，鼓腮吹，柴草閃現(xiàn)星火，于小星再用力一吹，“轟”地一下，火苗竄了起來。

于小星臉上撲上一層灰，但她笑開了。

男子、嬌婦開車趕回。

宅門口大火熊熊。

嬌婦忙按手機(jī)號。

男子制止：“別打，看我怎么治她！”

于小星還在添草助燃，火舌卷向住宅。

男子抓住于小星，往火里推。

路人上前阻攔。

男子抓起地上的黃沙沷撒，阻攔者被封住眼睛，男子趁機(jī)揪住于小星，連同趕來的白樂，獸性發(fā)足地將他們推向火?！ɑ貞浲辏?/p>

47.程家陽臺上

程亮站立在陽臺上，兩眼凝重，憑欄眺望窗前的遠(yuǎn)山。

遠(yuǎn)山，猶如身披薄紗的姑娘，盤坐在大地上，靜靜地期待著……

程亮看了眼身后清掃的于小星，又轉(zhuǎn)視遠(yuǎn)山。

遠(yuǎn)山，期待著盤坐的姑娘。

程亮的心聲：“小星，猶如靜坐的遠(yuǎn)山，不管風(fēng)吹雨打，她期望著……”他回過首來，于小星已不見了。

48.程家屋內(nèi)

程亮在呼：“小星，我請你吃飯！小星，我請你吃飯！”連呼幾聲未有她的回聲。

程亮歉意地?fù)u頭笑笑。

49.一家民營企業(yè)大門口

護(hù)欄抬起，一輛寶馬車出企業(yè)大門，駕車的是程亮。

50.一組鏡頭

三輪車的車輪在慢車道上如蝸牛爬行，踩車的宋衛(wèi)，他的長腿似乎患了麻痹癥。

寶馬車被大客車拋棄了，駕車的程亮，兩眼定定地似乎得了白內(nèi)障。

宋衛(wèi)腦際翻滾著：于小星強(qiáng)背著宋衛(wèi)上山，于小星與宋衛(wèi)在湖上拍掌相誓……

程亮思慮著：“一個女孩單宿在廢墟場上為什么？甘愿照顧恨她、討厭她的對立者，又為什么？”

51.程家

躍層梯級上，于小星在擦扶手桿，回首見程亮，便無拘束地：“程總，昨天才禮拜，今天又休息？”

程亮笑笑，跑上梯級：“我覺得你身上有故事。”

于小星：“我還有故事？”

程亮：“聽說你呆在廢墟場上？”

于小星點點頭。

程亮：“那里連貓狗都溜了，你還呆？”

于小星：“貓狗都跑了，還會闖野獸？”

程亮：“說不定?！?/p>

于小星：“要是他真來闖了，那他肯定是野獸的祖宗！”

程亮聽了笑起來，又正經(jīng)地：“那里絕不能呆，搬出來，我買單?！?/p>

于小星拒絕：“不麻煩了。”仍擦她的扶桿。

程亮拉過她的手：“我再問你，近日還要照顧那‘老先生？”

于小星點點頭。

程亮：“出事后，他不是討厭你，趕你走嗎？”

于小星：“是的，他非但趕我走，還關(guān)我，打我……”

程亮不解地：“怎么回事？”

于小星：“他趕我走，讓我失常的精神好起來；他關(guān)我，我誤傷了可克，老先生反被詐，免得下次再挨詐；他打我，我被扔進(jìn)火堆，回家舉刀去復(fù)仇，土霸免死，我也被救了。”

程亮聽了聳肩一笑。

于小星：“你別笑，但他也被我戲弄。”

程亮：“他被你戲弄？”

于小星：“我去燒東家的住宅，老先生來救我，冤家相聚，一起被土霸推進(jìn)火?！?/p>

（閃回）

白家，白樂牽著于小星回來，倆一身炭黑，滿身焦味，一進(jìn)門，可克瞪著雙眼，皺起鼻子，汪汪汪地叫起來。

白樂嘆了聲：“連自家的狗都不認(rèn)了?！?/p>

于小星呼它：“可克！可克！”

可克朝她瞧瞧。

于小星指對可克：“你可以不認(rèn)我，你不可以不認(rèn)老先生！”

可克湊近白樂，在腿管上嗅了嗅，嘴里還是發(fā)出不滿意聲。

白樂沒好氣地笑笑，朝靠背凳上一靠。

于小星上前：“老先生，累了，我不累?！?/p>

白樂對于小星：“我歇會兒，你先去洗把澡吧?！?/p>

于小星：“我不臟?！笨纯窗讟芬粡埢?，從高茶幾上拿過鏡子，朝白樂一照，“老先生，你看像不像可克？我看真像?！?/p>

此時，可克跑來。

于小星對照著可克，越發(fā)起勁地：“真像真像?！庇忠槐菊?jīng)地，“老先生，你就叫可克先生，我叫可克小星，我們一家都叫可克！”隨即在他面前又蹦又跳。

白樂哭笑不得。（閃回完）

程亮笑笑，對于小星道：“那是兩年前的事，現(xiàn)在可以跟他說聲再見了。”

于小星：“不，老先生50多了，30頭上有的小荷，不到一百天，媽撒手離世，他既當(dāng)爸又當(dāng)媽夠辛苦的?！?/p>

程亮聽著。

于小星：“荷姐生前一再關(guān)照，不管我活著還是走了，我們是一家人，老先生有‘二高，你要好好照料他。荷姐的話，我不能不聽?！?/p>

程亮認(rèn)真地點了點頭。

52.程家頂層高陽臺上

程亮站到高陽臺上，眺望遠(yuǎn)山。

遠(yuǎn)山，日麗下輪廓清晰，仿佛走近程亮。

程亮深有感觸地回首看看于小星，于小星向他靠去。

程亮伸出雙手，抓住她的雙肩，兩眼注視在她臉龐上，一張真善美的臉，深嵌進(jìn)雙瞳，感覺中發(fā)現(xiàn)她額角發(fā)際處，一道疤痕，震驚地：“你……”

于小星瞑目不語。

（閃回）

舜山公墓，滿坡墳冢，白小荷墓在其中。

白小荷墓前，于小星合著雙手，閉著雙目，默默地在懺悔，她內(nèi)疚地：“荷姐，小星對不起你！”

“荷姐，小星對不起你！”于小星沉痛的呼喊聲在幽深的山谷里回響。

隨即，于小星俯沖的身影，一頭向小荷墓碑撞去。（閃回完）

程亮望著遠(yuǎn)山，遠(yuǎn)山蔥蔥，仿佛近在眼前，他的心聲：“多好的姑娘，多高的品質(zhì)！”回首，將她摟在胸前，崇揚(yáng)地：“你為他們付出這么多！”

于小星：“不，他們給我的多，尤其是荷姐給我的更多！”

程亮吃驚著：“啊！荷姐給你的更多？”

（閃回）

山里林間一塊空草地上，白小荷和于小星站在空草地上，抬首仰望天空。

林間的天空，湛藍(lán)湛藍(lán)的格外美。

白小荷舉起雙臂，舒展開。

于小星學(xué)著白小荷，舉高兩臂。

白小荷旋轉(zhuǎn)起身子，于小星隨著。

遠(yuǎn)空，數(shù)十只百靈鳥，向她們飛來，飛向她們頭頂。

山雞低翔，從林間竄來。

倆禽隨著她們旋轉(zhuǎn)的旋律，百靈鳥在頭頂盤旋，山雞在她們胸際兜旋……

倆人興奮地發(fā)出歡呼聲。

百靈鳥歡唱，山雞歡叫。

山地成了歡快的樂園。（閃回完）

程亮叫起來：“哇，好快樂！”問于小星：“百靈鳥、山雞怎么會成為你們的朋友？”

于小星：“荷姐說了，你只要善待它，它會隨和我們的。”

“哇！”程亮驚嘆地笑笑。

于小星：“荷姐又說，現(xiàn)在年輕人都喜歡求菩薩，我問她做什么，她說，找朋友。還神秘兮兮地，我們求菩薩找對善良、勤勞的孿生兄弟，我娶兄，你娶弟，這下我們也成了孿生姐妹，永遠(yuǎn)在一起！”

程亮聽了又笑笑。

于小星：“你不用笑，我們真去了。”

（閃回）

古廟，深黃色的墻體，莊重、神秘。

廟內(nèi)，廟堂肅穆、儼然。

金光燦燦的菩薩盤腿坐在蓮花寶座上，面容慈善親和。

白小荷和于小星雙手合十，虔誠地跪在菩薩面前，默默地祈禱著……（閃回完）

程亮朝小星責(zé)疑地：“菩薩會給你們介紹朋友嗎？”

于小星認(rèn)真地：“荷姐說了。”一字一字地，“只要心誠，菩薩會顯靈的！”

“哇！”程亮又呼叫一聲，深深地點點頭，抬首望遠(yuǎn)山。

遠(yuǎn)山仿佛近在咫尺，山頭如暴雨剛洗刷后的潔凈、蔥郁。

程亮贊譽(yù)的心聲：“‘隨和、‘心誠，多美的人生哲學(xué)，純潔的心靈呵！”兩眼定定地凝神著于小星，不敢相信面前的清潔工有如此高尚的人生價值觀。

于小星見他的傻呆相，抬起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

程亮還呆著。

于小星風(fēng)趣地：“你也犯呆??？”

程亮醒悟地笑笑。

兩眼透亮，面容俏麗的于小星又一次地投進(jìn)了程亮的雙瞳。

程亮的心聲：“多好的姑娘！”上前一步，雙臂向她擁去。

程亮將于小星擁在胸懷，真誠地：“我喜歡你！”

于小星揚(yáng)起了嘴角，雙臂圍住他的腰。

53.程家高檔臥房

裝飾高雅，陳設(shè)別致。

于小星感嘆地環(huán)視著。

程亮：“喜歡嗎？”

于小星抿嘴笑笑，但很快意識到：“你有太太?！?/p>

程亮：“她離我遠(yuǎn)了?！?/p>

于小星：“再遠(yuǎn)也是你的太太。”

程亮搖搖首。

于小星：“我，第三者。”

程亮：“沒你的事?！闭f著雙臂向于小星擁去。

程亮將于小星緊貼胸口。

于小星順從著。程亮吻她的頭發(fā)，額頭、面頰、脖頸、雙唇。

程亮抱起于小星丟上床。

于小星在席夢思床墊上彈動兩下，舒適地仰躺著。

程亮上衣一剝，向于小星撲去。

疊?。?/p>

郊外公路旁，樹蔭下，宋衛(wèi)仰天躺在三輪車上，一頭枕在座墊上，鴨舌帽蓋著臉，陡然吃驚地猛然蹦起。（疊印完）

席夢思床上，程亮要與于小星激情時，于小星眼前頓現(xiàn)：滿頭滿面黑泥巴的“野貓子”捕捉般地向她襲來……

胯下的于小星雙手用力將他一推，弓身躍起。

程亮冷不防地仰翻過去。

54.程家大門

于小星慌慌張張地跑向大門。

傳來程亮的抱歉聲：“小星，我錯了，對不起！”抱歉聲連續(xù)。

于小星沒理他，拉開大門出去時，撞上進(jìn)門的程媽。

程媽兩眼犀利，瞥了眼于小星。

于小星扭頭出去了。

程媽見她匆匆出去的背影，哼了聲，回首見程亮。

程亮站在客廳里，垂首，衣衫零亂。

程媽不屑地：“一個外鄉(xiāng)的清潔工，也值得你去耗神？”

“媽！”程亮制止了她的話。

55.郊外綠樹蔭下

宋衛(wèi)一身冷汗，背脊上汗?jié)n涔涔。

56.吟香府

沖出高檔住宅區(qū)，于小星驚惶失措。

57.郊外綠樹蔭下

宋衛(wèi)使勁踩下腳蹬，車子沖了出去，嘴里呼出：“我背你！”

58.馬路上

空蕩的馬路，于小星身后似乎有小偷在追她，慌張地跑著。

59.郊外公路上

挽起腿管的宋衛(wèi)，踩著車蹬，繃著小腿肌，車輪速轉(zhuǎn)，嘴里呼喊：“我背你！我背你……”

60.馬路上

一輛車背上橫著TAXI標(biāo)牌的出租車徐徐向于小星靠去，于小星慌了陣腳，拼命跑。

61.郊外公路上

宋衛(wèi)裸露的雙腿，腿部肌肉橫裂，車輪飛轉(zhuǎn)，車子遠(yuǎn)去。

“我背你！我背你！我背你！”公路上空回蕩著宋衛(wèi)聲嘶力竭的呼喊聲。

62.高圍墻邊

宋衛(wèi)的三輪車一到高圍墻邊，車輪似乎泄了氣，慢吞吞的，臨近圍墻豁口處，車胎氣全跑光了。

此時，失魂落魄的于小星，向圍墻豁口處跑來。

宋衛(wèi)忙將車頭別過，鴨舌帽壓得不見臉。

63.拆遷房內(nèi)

于小星破門而入。

正在舊報紙上習(xí)字的白樂一驚，見她顫巍巍的樣子：“被解雇了？”

于小星：“沒有。”

白樂：“他欺負(fù)你了？”

于小星：“沒有。”

白樂：“那會怎么樣呢？”

于小星：“我也不知道。”身子越發(fā)地哆嗦。

白樂見她可憐巴巴的，放下筆，走過去，擁住她。

于小星孩子般地一頭埋在白樂懷里。

64.拆遷房門外

墻面上一道豎裂縫，呈現(xiàn)著白樂擁著于小星，于小星埋首在他懷里的情景。

宋衛(wèi)窺視著，又不愿見此情景地閉上雙目。

65.拆遷房內(nèi)

白樂給于小星喝了杯水，于小星忐忑的情緒徐徐平靜下來。

白樂：“老板財大氣粗？”

于小星：“沒有?！?/p>

白樂一時啞了，遲了刻，有了靈念，神秘地：“是不是老板看上你了？”

于小星不回避地點點頭。

門外，宋衛(wèi)從裂縫中窺見于小星的點頭，一激動，腳下打滑，亂磚碎瓦七倒八歪，牽連旁邊的危墻，危墻坍塌，發(fā)出倒墻的卟隆隆聲。

屋內(nèi)，于小星又一緊張。

“誰？”白樂吆喝。

宋衛(wèi)應(yīng)聲：“我，宋衛(wèi)！”推門進(jìn)。

于小星兩眼怒視他，指責(zé)地：“是你？你在偷窺？”

宋衛(wèi)承認(rèn)地點頭，歉意地：“對不起！”

于小星不領(lǐng)情地從鼻孔里哼了一下：“你來干什么？”

宋衛(wèi)誠懇地：“我來向你賠個不是。”

于小星：“什么意思？”

宋衛(wèi)不諱地：“那滿頭滿面涂黑泥的‘野貓子是我?！?/p>

“??？”于小星兩眼注視他，“是你？”聲色俱厲地，“果真是你！”

宋衛(wèi)：“我傷害了你，我該死！”隨即懺悔地在于小星面前撲通跪下。

于小星眼前閃現(xiàn)：

（閃回）叢林里，滿頭滿面泥漿的“野貓子”胯下壓著于小星，于小星反抗，無濟(jì)于事，被蹂躪著……（閃回完）

于小星火冒三丈，氣憤地操起手掌，毫不留情地朝他臉上扇去。

跪著的宋衛(wèi)一動不動，仍一臉歉疚，接受懲罰。

于小星吼斥地：“你害得我見不得人，見不得人！”

宋衛(wèi)低首不作聲。

于小星還是不解恨，操起板凳，嘴里罵道：“畜生！”舉高的板凳，向他頭上砸去。

白樂見狀，迅速地一個箭步上前一擋，于小星砸下的板凳擊在白樂頭上。

白樂一下子倒下了。

于小星嚇呆了，雙膝一跪，不可饒恕地連呼：“老先生，對不起！老先生，對不起……”雙膝跪跑，撲向白樂。

66.山坡上（回憶）

于小星在尋找著啥，用腳在草叢里攪拌了下，未發(fā)現(xiàn)啥，掃興時，突然一只小動物從眼前閃過。

“白娘娘！”于小星驚叫聲，向它撲去。

灰白色的小野兔靈敏地朝草叢里一竄，于小星鬧了個狗搶屎。

不遠(yuǎn)處大石背后，偷窺的宋衛(wèi)暗笑。

山坡上，于小星沒好氣地爬起來，正在懊喪時，徒然眼前一亮。

一條尺把長、周身碧綠的小蛇出現(xiàn)在草坪上。

“小青青！”于小星驚喜地喊叫起來。

小青青側(cè)首朝她看了眼。

于小星不急不躁，向它挪進(jìn)兩步。

小青青沒退怯。

于小星摘了株青草葉，觸碰它的軀體。

小青青不動聲色。

草葉片在它脖頸間來回按撫，小青青覺得癢癢的，身子蠕動起來。

于小星饒有興趣，用草葉片逗它的頭。

小青青張著嘴巴咬著葉片玩起來。

石塊后，宋衛(wèi)也饒有興味地張眼看。

草坪上，于小星手里的草葉在小青青頭部兜起了圈。

小青青圍著草葉轉(zhuǎn)起來。

于小星將草葉抬高。

小青青也隨著葉片站立起來。

于小星將葉片旋轉(zhuǎn)起來。

小青青的身子也隨著葉片旋轉(zhuǎn)起來。

于小星逗誘地加快頻率。

小青青連續(xù)地旋轉(zhuǎn)，可沒幾下，泄氣地倒下了。

“累了？不高興？”于小星笑了，朝它皺了下鼻子。

石塊后的宋衛(wèi)也咧了咧嘴。

草坪上，小青青游走了。

于小星攔住它：“小青青，你能跟我回家嗎？”

小青青沒有聲色。

于小星湊近它，語氣溫和地：“小青青，你跟我回家吧，給我荷姐做個伴?！?/p>

小青青還是不理。

于小星哀求地：“小青青，我荷姐的伴兒給我打跑了，她回來沒個伴，我對不起她，你跟我回吧，我求你了！”

小青青似乎同情地抬起了頭。

于小星伸過一手。

小青青蠕動著身子，上了她的手掌。

石塊后的宋衛(wèi)見此，也深吸了口氣，甚感觸。

草坪上，于小星托著小青青要回時，對它笑笑，歉意地：“小青青，小星跟你撒謊了，對不起！”深吸口氣，又盡盡地呼出，“荷姐她走了，走得遠(yuǎn)遠(yuǎn)的了，你也走吧?！彪S即蹲下身子將手掌靠近地面，小青青離開手掌。

小青青躊躇著。

于小星癡癡地望著它，眼前閃現(xiàn)：山坡小道上，白小荷和于小星在奔跑、追逐……

于小星思念地流出了淚水。

大石旁，宋衛(wèi)也有所同感。

草坪上，小青青離去，進(jìn)了草叢，于小星放心地離去。

宋衛(wèi)瞧著，心聲：“我不能沒有她！”一激動，腳下一打滑，發(fā)出叩碰聲。

“誰？”于小星回首吆喝。

宋衛(wèi)忙避。

于小星忙下山，宋衛(wèi)緊盯。

于小星匆匆而下，宋衛(wèi)要沖上去，缺乏勇氣，但又怕失去她，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身旁一只泥水潭，幾條泥鰍在打滾，他有了契機(jī)，湊向泥潭，雙手從泥潭里抓起兩把泥漿，往自己頭面上涂，來回數(shù)次，已面目全非，他缺乏理智地豁出去了。

于小星見酷似野貓的宋衛(wèi)襲擊她，她喊叫著欲跑。

“野貓子”捕捉獵物般地向她撲去。

67.綠樹叢

樹梢搖曳，小鳥驚飛。

一只黑野貓嘴里叼著只山雀沖出綠樹叢。

綠樹叢里，“野貓子”擒著于小星，于小星反抗，倆人扭扯著……

野貓前爪摁住山雀，尖厲的門牙向山雀啃去，山雀撲騰雙翅吱叫。

（疊?。┚G樹叢里，“野貓子”摁倒于小星，撕扯她的衣褲，于小星的衣褲被撕裂，顯露胴體……

于小星拼力抵抗。（疊印完）

樹梢亂晃，發(fā)出沙沙聲。

野貓嘴里的山雀遍體鱗傷，鼓翅尖叫……（回憶完）

68.醫(yī)院花園

宋衛(wèi)在向白樂痛訴自己。

白樂指責(zé)他：“你太不應(yīng)該，太沒理智?！睉嵖兀澳氵@愚蠢的魯莽行為能得到什么？可惡！恥辱！”

宋衛(wèi)低沉著腦袋。

白樂怒氣未消地：“人都有人性，你的人性呢？給狼吞了！”

“我錯了！我錯了！”宋衛(wèi)徹底地認(rèn)錯。

69.曠野

宋衛(wèi)站在曠野里，望著宇空，十分內(nèi)疚地：“我不是人，我是畜生！”

“我不是人，我是畜生！……”宋衛(wèi)對空呼叫般地強(qiáng)烈譴責(zé)自己，操起手掌扇自己的耳光。

（疊?。?/p>

豪華游艇航行在大海上，于小星和程亮登在觀賞臺上抬首遠(yuǎn)眺?？铡?/p>

一群海鷗向他們飛來。

于小星舉起雙臂歡呼，程亮隨著。

數(shù)百羽海鷗來到他們上空。

于小星旋轉(zhuǎn)起身子，程亮伴隨。

當(dāng)空，海鷗盤旋，鳴叫。

于小星歡呼著，程亮也歡呼起來。

頭空，滿空群鷗翻飛、歡鳴。

程亮禁不住地攥起于小星雙手，興奮地笑了。（疊印完）

70.拆遷房內(nèi)

白樂在整理練過毛筆字的舊報紙，宋衛(wèi)幫著一起收拾。

白樂：“這些舊報紙都是我練字重復(fù)使用過的，你拿去吧?！?/p>

宋衛(wèi)幫著扎捆，邊問：“小星呢？”

白樂：“一早就出門了。”

宋衛(wèi)一臉歉疚：“我真對不起她，如今不知該如何面對她？”

白樂也嘆了口氣。

宋衛(wèi)將舊報紙扎好，回首出門，去門外的三輪車上取秤。

白樂：“不用計數(shù)，你拿去就是了。”

宋衛(wèi)：“不行。”

白樂：“我已廢物利用過了。”

宋衛(wèi)認(rèn)真地：“不，真不行?！?/p>

白樂：“我們又不是生人?！?/p>

宋衛(wèi)拿過秤來：“我知道，我們不是生人……”秤鉤扎進(jìn)捆帶，吊起。

白樂似乎從中悟出原委：“宋衛(wèi)，你在這里面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宋衛(wèi)不忌違地：“我犯法了。”

白樂“哦”了聲：“失蹤半年，坐牢了？”

宋衛(wèi)垂下了頭。

（閃回）

高級賓館前停車場

一輛輛轎車有序地停放著，其中有一輛黑色寶馬轎車，車頂上遺忘著一只黑色皮夾包，且不易被人注目。

身著保安服的宋衛(wèi)在值勤，他發(fā)現(xiàn)了皮夾包，走近車旁，跑過去取下，無法藏匿，兩眼注視在道邊的垃圾箱上。

垃圾箱前，宋衛(wèi)要將皮夾扔下，又怕被人發(fā)現(xiàn)，背過身擋著，將它投入垃圾箱。（閃回完）

71.靈山勝境

靈山大佛立在三峰之顛，氣勢宏偉，肅穆。大佛莊嚴(yán)、巍峨。

于小星和程亮佇立在佛像前，仰望大佛，大佛金碧輝煌，莊重地矗立著，面容慈善可掬，一手召喚，一手賜恩，十分親和。

金鼎爐前于小星和程亮上了香，雙手合十，虔誠地跪拜在大佛前，默默地祈禱。

金鼎爐里的香火裊裊上升。

于小星問程亮：“我們會找到好朋友嗎？”

程亮仰望大佛。

于小星凝望大佛。

大佛容貌慈祥溫和，神態(tài)親切召喚，熱情賜恩，十分親熱。

程亮頗有深意地：“我們只要心誠，菩薩會顯靈的?！?/p>

于小星會心地笑笑。

72.拆遷房內(nèi)

灶間，“呃！呃！”小星反胃兩下，忙湊向水池。

白樂聞聲從前間走了進(jìn)來。

于小星又連返幾下，吐了口稀渣物。

白樂見著擔(dān)心。

于小星又吐了口陳渣，打開水龍頭，用杯子湊上半杯水漱了漱口，回首見白樂，一張褪色的臉現(xiàn)出笑靨。

73.拆遷房前間

白樂朝于小星：“有孕了？”

于小星點點頭。

白樂：“程老板的？”

于小星“嗯”了聲，隨即從墻面上摘下包。

白樂：“還去上班？”

于小星點點頭。

白樂：“不休息休息？”

于小星：“沒事?！币姲讟芬材弥?，“怎么，你也去上班？”

白樂：“當(dāng)小朋友的輔導(dǎo)員?！?/p>

于小星高興地：“你的長處有用處了，太好了。”

白樂：“還不是跟你一樣當(dāng)鐘點工。”

“好哇，好極啦！”于小星興奮地哼起來，“我們都是清掃工，我拿把，你握把；你也拖，我也拖，拖出一個新新家?！?/p>

白樂朝她看看。

于小星馬上意識到什么地：“不對不對不對。”正要改正時，傳來叫賣聲。

“有舊貨賣！”

于小星側(cè)著耳朵。

“有舊貨賣！”強(qiáng)烈的叫賣聲傳來。

于小星嘟起嘴巴：“好像是宋衛(wèi)的叫喊聲。”

白樂點點頭，要于小星一同出時，于小星攔住他：“我不想見他！”

“有舊貨賣！”又一聲刺耳的喊叫聲傳來。

于小星厭煩地：“討厭！”

白樂：“他白天收舊貨，晚上值班，干兩份工作?！?/p>

于小星哼了下，輕蔑地：“不及人家畫個字?！?/p>

“有舊貨賣！”宋衛(wèi)高分貝的叫賣聲。

于小星煩躁地：“煩死了！”

“有舊貨賣！”又一聲震耳欲聾的叫賣聲，于小星摁住兩耳。

白樂：“他要喚醒你。”

于小星拒絕地：“做夢！”

“有舊貨賣！”宋衛(wèi)又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賣聲。

白樂：“他在吼出個新宋衛(wèi)！”

于小星：“神經(jīng)??！”

74.巷內(nèi)

宋衛(wèi)踩著三輪車，提高嗓門還在獅吼：“有舊貨賣！有舊貨賣……”

75.程家

打扮入時的程妻阿敏開門進(jìn)屋，一見程媽，叫了聲：“媽?！?/p>

程媽應(yīng)了聲，見阿敏花俏的模樣“哇”地叫起來。

阿敏：“媽，怎么啦？玩‘家家樂賠了錢？”

程媽：“哪里，我是指的你，好耀眼?！?/p>

阿敏不知恥，還炫耀地：“執(zhí)刀大師是國際級的?！?/p>

程媽從頭到腳打量著：“怪不得臉蛋比鵝蛋圓，腰肢比鴨脖細(xì)，可與四大美女比媲美?！?/p>

阿敏撒嬌地：“媽——”

程媽：“媽喜歡，亮亮更喜歡?！?/p>

阿敏倒撅起嘴巴。

程媽：“怎么啦，亮亮?xí)岵坏缅X？不會吧。去年單就韓國去了三趟，今年才一趟，他不會舍不得吧？”

阿敏：“這我知道，他從來沒在我面前提過錢?！?/p>

程媽：“那還有別的想法？”

阿敏：“我還未進(jìn)小區(qū)，鄰家告訴我，他有新花了?！?/p>

76.程家門外

于小星正要開門，室內(nèi)傳來閑話，她止了步。

77.程家

程媽：“你是指那個外鄉(xiāng)女？”

阿敏點點頭。

程媽不屑地：“那也算是花，一個清潔工，草都不如！”

阿敏：“不會這么輕描淡寫吧?！?/p>

程媽：“退后一步說，就算亮亮與她有關(guān)系，也不過是借來用用的?！?/p>

阿敏：“什么意思？”

程媽：“你不會笨吧，在學(xué)校你們就同居了……”

阿敏：“欺我不孕。”

程媽：“你也應(yīng)考慮，這幾年跑了多少家醫(yī)院，找過多少名醫(yī)……”

阿敏：“我是不具備生育條件，但他也不能背著我！”

程媽：“跟你翻牌你會同意嗎？”

阿敏不響。

程媽：“阿敏，你們都是大學(xué)生，考慮得比較全面，但你與亮亮比，他比你聰明，既考慮同窗同學(xué)，又考慮后繼有人！用她……”

阿敏：“讓她生個孩子？”

程媽：“聰明！這叫……”

阿敏呆在那里。

程媽厲聲地：“‘借雞生蛋！”

78.程家門外

于小星被震呆了。

婆媳吃吃地瘋笑聲，于小星的身子軟癱下去了。

79.曠野

空曠，寂寞。

于小星凝站在曠野里，兩眼望著蒼穹，仰面祈盼地：“老天爺，來場暴風(fēng)雨吧。”

天邊，烏云蓋過來，大地徐徐暗下去。

80.馬路上

程亮駕車快速行駛，突然一只光圈在眼前一閃，晃了下，“咔——”一聲，汽車緊急制動。

一只玉手鐲在車頭震了下，滾拋而下。

程亮兩眼向扔物方向注去。

路邊，阿敏鄙視地乜斜著眼。

程亮氣憤地一掌擊在方向盤上，車輪滾動，碾在玉鐲上，玉鐲一折數(shù)段。

81.街巷

宋衛(wèi)踩著三輪車，一捆舊紙板堆上他車兜。

宋衛(wèi)停車，車兜旁站著位年輕清掃工，宋衛(wèi)回首，清掃工嫵媚地給他一眼。

宋衛(wèi)伸過長臂，拎起那捆紙板向她扔去，踩車就走。

清潔式接個滿懷，遭個沒趣。

82.曠野

一道閃電，一聲響雷。

豆大的雨滴擊打在于小星頭上。

83.深溝

雨里，黑色寶馬車飛速向曠野馳去。一條深溝擋住他去路，程亮只得下車。

84.曠野

雨愈下愈大，猛打于小星。

程亮越溝，迅速向她趕去，給她打上雨傘，于小星將他推開。

程亮扯拉于小星的胳膊，被她一甩，臂胳一掀，連同雨傘也被打丟，隨風(fēng)刮起，如蒲公英般地飄走。

雨瓢潑而下，于小星濕透了。

程亮央求地：“小星，有危險！”

于小星看都沒看他。

程亮制止她：“你不能如此自殘！”

于小星只當(dāng)耳邊風(fēng)。

又一道刺眼的閃電，一聲炸雷，暴雨傾注。

程亮要拽她，又被她推開了。

于小星滿身是水。

程亮焦急地：“我求你了，這太危險！”

于小星任憑雨水沖刷。

程亮忍無可忍，陡然朝于小星喃喃地：“小星，菩薩會顯靈的，菩薩會顯靈的?！?/p>

于小星閉上的雙目徐徐化開道縫，但仍背著他，讓雨水抽打。

程亮見她成了落湯雞，心里十分著急，但仍耐著性子奉勸：“菩薩會顯靈的，菩薩會顯靈的。”

于小星有所心動，眼前呈現(xiàn)與程亮在大佛前合手祝福的情景。

“菩薩會顯靈的，菩薩會顯靈的！”程亮再次懇切勸道。

于小星醒了，回過首，投進(jìn)她視線的是程亮那雙親和的雙眸，她一下子撲了過去。

程亮將她擁住，攜她離去時，又一聲轟鳴般的響雷，于小星隨著炸雷聲，“啊”地一聲慘烈的喊叫，下身順著擊打的雨水，流淌下鮮紅的血。

一大攤血水流淌著，程亮如泄氣的充氣人，軟癱了。

于小星眼前一團(tuán)黑，身子晃搖幾下，摔倒了。

“小星！小星！”邁著大步趕來的宋衛(wèi)呼喊著疾向小星，背起她就走。

程亮看見背她的人，一愣。

（閃回）

法庭上，被告席上站著的宋衛(wèi)。（閃回完）

程亮忙爬起。

此時，宋衛(wèi)背著于小星快步而去。

程亮忙呼：“小星，背你的是個賊！背你的是個賊！”

宋衛(wèi)理都沒理他。

程亮見他走遠(yuǎn)了，追上去，急呼：“小星，背你的是個賊！是個賊！”

宋衛(wèi)一股勁地奔去。

程亮眼見離他愈來愈遠(yuǎn)，祈禱大佛：“菩薩顯靈！菩薩顯靈！”

馱在宋衛(wèi)背上的于小星聞聲，抬了眼。

“我背你！我背你！”宋衛(wèi)從心底發(fā)出呼喊。

于小星的雙眼又合了起來。

“菩薩顯靈！菩薩顯靈！”

“我背你！我背你！”

一個深情的呼喊，一個激情的呼喊，在于小星耳邊回響，淚水代替了雨水。

“菩薩顯靈！菩薩顯靈！”

“我背你！我背你！”

一個心誠的呼喚，一個哀求般的呼喚，這兩股呼喚聲，猶如大海的兩股逆向洶潮，逆潮奔騰對決，迸發(fā)出萬丈水花，水花墜下，隨流而去，一切平靜，爾后是于小星的嗚咽聲。

85.廢墟

于小星站在廢墟中，兩眼深沉，凝神看著前方。

（閃回）

登山道上，宋衛(wèi)背著于小星，跨著大步登在上升的石級上，倆人輕松、歡快。

豪華游艇上，于小星和程亮舉著雙臂揮舞著，當(dāng)空滿天的海鷗盤旋、翻飛、鳴叫……

湖心橋上，于小星和宋衛(wèi)對拍手掌哼著：“你背我，我背你，不管湖面有多寬……”怡情、舒心。

靈山大佛前，于小星和程亮合著雙掌，祈禱著共同的心愿：“心誠”（閃回完）

以上情景在于小星眼前交換地閃現(xiàn)，她痛苦地合上眼睛。

86.廢墟大地上

于小星孤身一人，廢墟猶顯空曠、寂寞。她的視線里，宋衛(wèi)和程亮出現(xiàn)在眼前。

宋衛(wèi)鴨舌帽壓著眼睛。

程亮大口罩封住臉。

宋衛(wèi)在呼喚：“我背你！我背你！……”

程亮在呼喚：“菩薩顯靈！菩薩顯靈！……”

于小星困惑地垂下頭。

天空一片濃重的烏云蓋過來，遮住了陽光，頓時下起大雨，一頂雨傘撐在頭頂，于小星回首見是白樂，感激地喊了聲：“老先生！”

白樂應(yīng)了聲，道：“小星，荷姐說了，我們是一家人……”

于小星點點頭，此時，雨停，陽光從云層里噴射出來，大地顯得更美。

于小星仰望天空，在她的視線里，白小荷出現(xiàn)在靜空。

蔚藍(lán)色的靜空，白小荷兩眼深邃，身穿白色長裙，一頭長發(fā)，飄飄灑灑。

于小星頗有感慨地朝白樂：“老先生，要是荷姐回來就好了?！?/p>

白樂意味深長地：“人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但人的精神會永遠(yuǎn)長存。”

于小星深深地點了點頭。

白樂：“我們回家吧?！?/p>

“哎！”于小星樂意地應(yīng)了聲。

87.圍墻豁口處

于小星、白樂要離開廢墟場時，宋衛(wèi)、程亮出現(xiàn)在各一方。

宋衛(wèi)站在自己的三輪車旁，鴨舌帽不再壓眼睛，鴨舌壓在后腦勺上，兩眼正視，顯得有神。

程亮靠在自己的名車旁，顯示著有錢階層的氣質(zhì)。

于小星看看宋衛(wèi)，耳邊響起“我背你，我背你”的呼喚聲?？纯闯塘粒捌兴_顯靈！菩薩顯靈”回響在耳旁，久而久之，她閉上了雙目。

白樂瞧在眼里，明白在心里，良久后，對于小星：“老先生先回了，你再待會吧。”

于小星點點頭。

88.廢墟大地

圍墻外朦朦的高樓聳立，圍墻內(nèi)浩浩廢墟，猶顯寂靜、冷落。

于小星站在廢墟大地上，顯得更孤單，宋衛(wèi)、程亮又浮現(xiàn)在眼神里，一個鴨舌帽的鴨舌壓后腦，一個依著名車。

于小星對空大聲呼喚：“宋衛(wèi)，你為什么這么笨？行事不敲敲自己的腦袋？程總，你為什么這么倒霉？緊箍咒偏偏扎在你頭上？”

于小星的呼喚聲在廢墟的大地上滾翻著，撞擊在圍墻上返了回來。于小星提高嗓門再呼：“宋衛(wèi)，你為什么這么笨？行事不敲敲自己的腦袋？程總，你為什么這么倒霉？緊箍咒偏偏扎在你頭上？”呼喚聲僅在耳邊回響。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無詞歌聲起。于小星沉下了腦袋，默默地嗚咽著。

夜幕降臨。

驟刻間，剩下的幾間待拆房轟然坍塌，于小星抬起頭，眼前廢墟黑壓壓的一片無垠。

數(shù)只小鳥從暗樹叢中驚飛，飛向夜空，兜了圈，離去了。

于小星仍站在廢墟大地上思索著……

夜空已布滿星星，星空燦爛。

于小星昂首望著美麗的星空，耳邊仿佛響起鴿哨聲……

89.靜空碧藍(lán)

（動畫）

鴿哨聲，數(shù)十羽彩鴿銜著幅水墨畫從遠(yuǎn)空飛來，水墨畫是幅絢麗的花園小區(qū)藍(lán)圖。

彩鴿噙著水墨畫飛抵廢墟大地上空，在上空兜了兩圈，放下畫。

水墨藍(lán)圖平展地輕拂，徐徐而下，飄下時畫稿愈來愈大，著落時，將浩浩的廢墟大地全覆蓋，即刻，按圖群樓如雨后春筍般破土而起，小橋小河、小亭小閣，成景綠化……自然成章。（動畫完）

于小星遐想的臉上洋溢著笑容。

（劇終）